管窥韩国电影《许三观》的叙事特征
2015-03-01申永镐
申永镐
(厦门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 福建 厦门 361024)
管窥韩国电影《许三观》的叙事特征
申永镐
(厦门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 福建 厦门 361024)
韩国电影《许三观》将原著简洁精辟的语言、黑色幽默、重复叙事等艺术表现手法和电影艺术的特殊表达方式巧妙地捏揉在一起,在凸显原著特点的同时,体现出独特的叙事特征:对故事背景、人物职业等小说元素进行了“韩国化”改编,延续了原著中的“黑色幽默”,侧重于表现人物的浓厚亲情,既迎合了韩国观众的审美需求,又使观众较好地领略了原著的文学魅力,感人至深。虽然韩国观众并不十分认可其间的部分情节,但总体上还是取得了良好的艺术效果。它是中国当代文学与韩国电影艺术带有实验精神的结合成果,为中韩两国文学与电影艺术的融合提供了有益经验。
余华;《许三观》;韩国电影;叙事特征
无论是从作品的销量、影响,还是从出版的作品种类来看,余华都可以被称作是在韩国受到关注最多、知名度最高的中国当代作家之一[1]。他备受韩国青年读者们的追崇。很多读者接触中国当代文学作品,都是始于余华的小说。《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和《兄弟》在读者中的反响尤为热烈。《许三观卖血记》在韩国的累计销量达到了10万册[1],还被韩国著名剧团“美丑”改编为话剧上演,一举拿下第40届东亚话剧奖最佳作品奖。2015年1月,《许三观卖血记》被韩国导演兼演员何正宇改编成电影,搬上荧幕。电影对原著小说进行了改编,将故事背景放在了韩国近现代,并且在某些部分也作了“韩国化”的处理,使电影更能被韩国观众理解、接受。对于这部改编自余华代表作的电影,观众和评论家们褒贬不一,但在一片争议声中还是吸引了不少观众前去观影。
对于《许三观卖血记》的叙事特征,黑色幽默手法和重复叙事等是研究者们普遍的共识。余岱宗认为,《许三观卖血记》完全没有那种简单化、戏剧性的外在的黑色幽默,成为目前书写得相当成功的高级的黑色幽默小说作品[2];李今则强调“重复是《许三观卖血记》一个突出的文体现象”[3]。但小说和电影毕竟是两种不同的艺术样式,各自凭借不同的艺术媒介来叙述故事、塑造人物和抒发情感,所以改编自小说的电影往往会呈现出不同于原著的某些叙事特征。电影《许三观》也遵循了这一原理,在体现原著主要叙事特点的同时,也根据影视艺术表现的需要作出了部分改编,使之更符合韩国观众的口味。本文通过与原著小说的比较,分析电影版《许三观》的叙事手法,探求中韩现当代文学与电影艺术的融合方法。
一、韩国元素的渗透
文学的影视改编在现当代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数量也相当可观。2015年初上映的韩国电影《许三观》,在基本保留原著主要的故事情节、人物关系的基础上,根据韩国实情做了部分现实性改编。原著中的故事从20世纪50—60年代的中国小镇展开,跨越近30年的时间。在这段历程中,有过大跃进、人民公社化运动等,人民生活水平较为低下。而韩国电影《许三观》则将故事背景放在了20世纪50—60年代的韩国小城公州,与原著背景较为相似的是,这时的韩国刚经历过朝鲜战争,处于战后恢复过程中,经济衰退、社会动荡、人民生活同样艰辛,而且在社会环境的影响下,这一时期也确实出现过很多靠卖血为生的底层平民。
电影沿用了原著中许三观、许玉兰、何小勇、一乐、二乐、三乐等主要人物名称,只不过由于所处国家的社会经济环境的不同,主要人物的职业较之原著有了韩国本土化的设计。如:原著中的许三观是城里丝厂的送茧工,是有固定工作和稳定收入的城里人,而电影中的许三观原本是工地的搬运工,与许玉兰结婚后继承了岳父的职业,在市场卖起了爆米花;小说中的许玉兰本是炸油条的“油条西施”,电影中也改卖爆米花了。韩国人的日常生活中没有油条这类中国特色食物,因此,用全韩国人都喜欢吃的零食——“爆米花”来代替“油条”符合韩国国情。就像在中国受大部分人喜爱的油条一样,爆米花是韩国人的最爱,也能反衬出许玉兰在小镇人们心中“万人迷”的美女形象。在电影中,机械厂的何小勇变身为倒卖美军军需品的奸商,住着豪宅,过着富足的生活,与家境一般的许三观形成了对比,更能凸显主要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
不论是小说还是电影,都是叙事性作品,其主题是通过人物体现出来的,所以文学改编同样需要对原著中的人物进行重新确认和定位,塑造符合电影主题表现的人物。基于这一原则,《许三观》在保留原著人物名称的基础上,对人物职业进行了本土化处理,从人物身份上强调其所处时代和社会地位等,这样的处理方法也有助于观众接受电影中的人物和所讲述的故事。类似的改编在中国电影中也经常出现,如国产电影《菊豆》中,张艺谋导演就把原著中杨金山的小地主身份改变为小业主的身份,把展开故事的乡间田野改变为染坊。
改编作为一个创作过程,多数编剧都会在主题、风格、人物、情节安排上下足功夫。其中,情节是叙述艺术中重要的内容要素,在叙事作品中,结构的突出功能表现在情节的组织安排上。从这个意义上说,文学名著的改编首先是情节结构的改编。改编者在改编原作时,对情节的取舍往往体现改编者的思想和艺术趣味,也是改编成功与否的一个关键因素[4]。在《许三观》这部电影中,导演除了对时代背景和人物职业等进行了本土化改编外,还在重要的故事排序和经典场面处理上也做了一些改编处理。例如,原著中许三观是在与叔叔的聊天中得知了村里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一个健康的男人要去卖血来证明自己的强壮,如果卖不了血就说明这个男人身体败坏,连老婆都娶不上。在此观念的影响下,许三观第一次的卖血是出于好奇心,才跟随阿方和龙根去医院,并熟悉了卖完血吃猪肝、喝黄酒的一整套程序。而在电影版中,搬运工许三观在工地看到了卖爆米花的许玉兰,并一见钟情,为“赢得美人心”,决定跟着阿方和龙根去卖血,换取约会和娶亲的资本。之后,用卖血的钱与许玉兰约会,并成功说服自己的岳父,最终与许玉兰顺利成婚。
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在被搬上荧幕之前已经获得了世界级奖项,赢得了各国读者的认可,所以改编这部作品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韩国编剧在改编《许三观卖血记》时既要让观众保持对原著的亲切感,同时又要迎合韩国观众的审美要求作出贴近韩国现实的改编。任何改编都是创造性的行为,都是改编者对原作的一种理解和新的阐释,但是改编也要遵循“忠实于原著”的原则。法国的安德烈·巴赞就积极倡导电影改编“忠实于原著”的观点,专门编写《非纯电影辩——为改编辩护》等文章,对改编进行了深入讨论,他提倡“忠实于原著”的改编方法,反对那种依样画葫芦的虚假忠实,即图解原著式的改编方法,强调电影改编的创造性[5]。也就是说,文学改编虽然需要尊重原作者和作品,但也要从电影艺术自身的特点出发,针对电影观众的审美要求,在时代背景、地理环境、人情风俗等方面进行通俗化处理。在电影《许三观》中,编剧从韩国观众的理解、接受角度出发,对时间、空间、人物、情节等作出了部分调整,使韩国观众在观影过程中不会因故事原著是中国作品而感到陌生,积极调动了观众的兴趣,也增添了不少电影叙事的真实感。
现今,很多优秀的电影都改编自文学名著,如国产片中的《边城》《红高粱》《活着》《集结号》,外国电影中的《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悲惨世界》等等。可以说,现在是电影与文学的大联姻的时代,文学作品电影化的倾向也比较突出。很多作家在写作时,不仅要考虑读者的问题,也要考虑后续改编成影视作品的问题。《许三观卖血记》自发表以来,广受业界和大众关注,作品的影视改编也在几经周折后成型,但是其韩国化改编还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引起了更多人的好奇。
二、黑色幽默的延续
《许三观》延续了原著中黑色幽默的表现方式,让观众在一幕幕哭笑不得的滑稽场景中,与主人公共悲喜,体会其中的深刻思想内涵。
在第一次卖血的时候,许三观遵循教导,跟着阿方和根龙一路喝水,稀释血液,直到“牙根发酸”;到了医院以后,三个人捂着小肚进了厕所,对着洗手池的水龙头又是一顿猛吸,直到喝不动了才夹着腿蹑手蹑脚地跑进血头的办公室要求卖血。还有,许三观拿着卖血钱取悦许玉兰时,故意装模作样、摆阔气,给许玉兰买包子、猪肉、香水等,博得好感。看时机差不多了,就以许玉兰花了自己多少钱为由要她嫁给自己。许玉兰当然不能因为吃了人家几口东西就嫁给许三观,何况当时的许玉兰已有心上人——有钱的何小勇。于是许三观买烟买酒,“贿赂”起许玉兰的父亲,说了一堆的好话,如:许玉兰嫁给何小勇的话,以后孩子就得姓何,许家就断了后,与自己结婚就不一样了,两个人都姓许,不论生几个孩子都是许家的人;自己还可以当上门女婿,接他的班,在市场炸爆米花,传承许家的手艺,等等。虽然过程滑稽,逻辑可笑,但终究还是说服了对方,成功娶回了许玉兰。
另一个经典场景是,许三观面对吃不饱的家人,想出以口述的方式给家人“做”他们想吃的菜。他给孩子们每个人做了“大肉包子”,给许玉兰做了个“清蒸鲫鱼”,一家人在美好的想象中咽着口水幸福入眠。这一似乎有些荒唐可笑的场景,绝不是许三观在家人面前秀自己的厨艺,也不是故意挑起家人的胃口,而是一位家长看到挨饿的家人后,在无法履行一家之主责任的痛苦和自责之中的苦涩幽默。他的目的是想缓解家人的饥饿感,好让家人早点入睡,缩短挨饿的时间。虽然这样的做法不仅不能减少痛苦,而且还有可能进一步刺激胃酸,但这时读者们更能感觉到的是许三观面对生活苦难时难得的幽默。
除了原著小说中的故事情节外,电影还增加了不少原著中没有的情节,增强了黑色幽默的艺术特色,推动了整个故事的发展。如许三观与许玉兰婚后的第11年,街坊中有人在背后议论一乐长得如何像何小勇,还翻出何小勇和许玉兰的陈年往事,有模有样地推论一乐肯定是许玉兰与何小勇生的孩子,许三观白白养大了别人家的儿子。有个邮差甚至当着许三观的面,把寄给何小勇的信交给一乐,让其转交给“父亲”——何小勇。许三观彻底愤怒了,他让一乐去医院做血型检查,并把所有街坊召集起来,准备在众人面前亲自宣读鉴定结果,澄清传闻。随后邮差在众人的注视中递送了医院的亲子鉴定书,许三观开始大声读了起来:“我许三观是A型,许玉兰是O型,而那个不要脸的何小勇是B型。如果一乐的血型不是B型,那就说明他是我儿子,而不是那个何小勇的,大家以后就不要再议论是非了。我现在给大家念一下,经化验许一乐的血型是B型……”,这张鉴定单也让许三观在邻居们面前彻彻底底丢尽了颜面。
纵观整部作品,许三观生活中遇到的一次次磨难,对于一般人来说是难以克服的,但是他却能用幽默、乐观的态度渡过难关。这是许三观对生活的态度,也可以说是余华的生活价值取向和人生观的表现。更为重要的是,这种态度是可以传染给观众和读者们的,尤其是对于生活在各种压力下的现代人而言,它更可谓是一种生活智慧,是有益于现实生活的积极因素。
余华小说表现的幽默是平淡的,也是苦涩的,而这也是余华幽默叙事的一大特点。对黑色幽默有一种说法:“黑色幽默是一种把痛苦与欢笑、荒谬的事实与平静得不相称的反应、残忍与柔情并列在一起的喜剧,黑色幽默作家对待意外、倒行逆施和暴行,能象丑角那样一耸肩膀,一笑了之。”[6]黑色幽默是人类超越窘境的一种无奈的态度。黑色幽默叙述者或人物有时不仅是平静的,而且能够在苦难中寻找、发现乐趣。黑色幽默不仅仅是一种修辞手段,也传达着叙述者的价值取向和人生观念。
在《许三观卖血记》这部被公认为是余华黑色幽默发挥得最为淋漓尽致的作品中,作家把一个家庭的苦难史、血泪史以幽默诙谐的方式呈现出来,使读者在眼泪中苦笑。“许三观”这个善良的小市民在面对苦难和死亡的威胁时,一次次地用卖血来缓解危机,并且能将生活的痛苦转化为一种“乐趣”。“这种程度不等的黑色幽默,在小说的各个叙述片段中俯拾即是,而且成了贯穿整个卖血故事的基本叙事基调”[7]。幽默在余华小说中的应用,不仅是一种叙述策略,更体现为人物的生活智慧,成了人物经历困难生活所必需的润滑剂和作料。余华曾说过:“我想有朝一日幽默会成为我的一种理想。”[8]。电影版《许三观》很好地秉承了作家的这种创作思想,将黑色幽默贯穿于整个剧情,演义了一幕幕生活在社会底层人民的苦难,讲述了他们在苦难命运之中的承受力和坚韧的生命意志,让观众在观看沉重主题的影片时,能从中挤出一丝轻松,能为许三观这个看似普通又非常人的人物鼓掌,并能充分体会到原著的文本魅力。
三、人间真情的渲染
重复苦难是《许三观卖血记》的叙事特点之一,也是余华小说反复渲染的主题。王达敏认为,“民间中国面对苦难有三种境界。第一种境界,屈服于苦难或厄运而忍辱苟活;第二种境界,承受苦难,与苦难同在,在默默地隐忍或抵抗中化解苦难,作被动式的有限度的抗争。多数处于苦难之中的普通百姓活在这种境界,如许三观。特别要指出的,第二种境界的范围比较大,其存在方式多处于流动状态,具有相当大的不确定性。这种境界最好的走向,是通向生命本真状态,超然乐观地活着。第三种境界,主动积极地抗争苦难,在体验苦难中体现出生命的伟大和精神的崇高,并为人类提供可以效仿的理想的道德原则和精神向度”[9]。在余华小说《许三观卖血记》里反复出现的卖血情节也验证了这一点,许三观在面对生活中的磨难时选择了默默隐忍,有时竟然因能卖血赚钱而偷笑。
原著中,许三观第一次卖血并不是因为苦难,而是因为好奇。他听四叔说:“在这个地方没有卖过血的男人娶不到女人”,于是稀里糊涂地跟着阿方和龙根去卖了血,这是他漫长卖血历程的开始,有着重要的意义。通过这次卖血他学习到了喝水—憋尿—卖血—吃猪肝—喝黄酒的一整套过程;通过卖血他建立了“人脉”,认识了卖血过程中的重要人物——李血头,得知了千方百计巴结血头的必要性;学会了巴结血头的方法并悟出了“大道理”:“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血汗钱,我在厂里挣的是汗钱,今天挣的是血钱,这血钱不能随便花掉,我得花在大事情上面。”第二次卖血,是因为不是亲生的一乐打伤了铁匠的儿子,铁匠上门讨要医疗费不成,搬走了许三观家值钱的家具,许三观卖血付了医药费,要回了家具;第四次,碰上三年自然灾害,家人连喝了57天的玉米粥,家长许三观不得已又去卖血,并带家人去胜利饭店吃了面条;第五次和第六次是为了讨好一乐的生产队长,好让一乐早日回城,还有请二乐所在的村长;第七次到第十一次是为了给一乐治病而一路往上海方向卖血筹钱,途中几次因卖血晕倒,差点送掉性命。可见,卖血大多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庭、亲人、爱人,是为了维护自己有责任去保护的亲情,而这种苦难中的亲情正是电影《许三观》着重渲染的部分。电影选取了原著12次卖血经历中的三次经历:为结婚而卖血;一乐打伤了邻居家的孩子,却没钱赔偿而卖血;一乐患病时为筹钱治疗卖血。电影展现的并不是卖血历程本身,它将叙事焦点集中在通过卖血表现出的许三观与家人的亲情上,尤其是许三观与一乐的“父子关系”问题上。在触及东方人传统观念底线的情况下,一次次的为非亲生的一乐卖血,延续一乐的生命,给人们展示了超越人之常情的父子关系和“父亲”这个称谓的价值,让众多观众唏嘘不已。
在电影的高潮部分,一乐突发脑炎,不得不去首尔的大医院治病。临行前,许三观再三叮嘱许玉兰,“你先带一乐去医院,我去筹钱随后就到”。然而四处借钱,走了整个小镇都没能借到一分钱,走投无路的许三观想到了卖血。他找到血头说:“我儿子得了重病,要去首尔,你这次抽我三碗血”,但李血头直摇头,“只能抽两碗,再抽你就有可能死掉,那我也就完蛋了”。后因看到救子心切的许三观,李血头也给他出了个主意,“你在这里卖血的事情,其他医院是不可能知道的,你可以再去别的医院试试看”。于是,许三观背起简陋的背囊,踏上了几乎要了他的命的征程,他风餐露宿,去首尔的路上一路卖血,直至脸色苍白、四肢无力,最终晕倒在医院,但又顽强地爬了起来。几经痛苦周折,他终于来到了首尔,与一乐和许玉兰相逢。但这一次的相逢有喜有悲,喜的是一乐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病情稳定;悲的是许玉兰却又躺在了病床上。原来,一直在等许三观带钱过来的许玉兰,在医院方反复催缴住院费的情况下,万般无奈卖掉了自己的肾脏。夫妻二人为了一乐可谓倾尽了一切,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展现了伟大的父母之爱。
“许玉兰卖肾脏”的情节,是电影改编时增加的部分,相比原著更能凸显苦难中的人间温情。但是类似这样催人泪下的情节处理,恰是韩国观众最质疑的部分。他们在网上留言说,《许三观》不过是最近常见的催泪的泡沫情感剧。因为对于他们来讲,选择观看改编自余华名著的电影的真实目的,在于了解特定历史时期中国人的生活面貌。由于种种历史原因,绝大部分韩国人对于中国建国之后的社会生活状况,特别是现当代的文学与文化缺乏基本的了解。因此,韩国读者迫切需要了解的是具有某种“历史真实性”,能反映当时真实生活图景的作品。但是改编毕竟是一种再创作,每个改编者身上都有着抹不去的文化差异和个性风格,改编者与创作者所处的时代不同,对人物形象体系所表现出来的主题的理解也不一样。《许三观》的导演从原著中读到的并不只是卖血或苦难,他抓住了卖血背后浓于血的人间真情,并以此构筑叙事结构,采用一些电影艺术手段渲染许三观与家人之间的这种情感。虽然有些观众对这样的处理并不买账,但从电影改编艺术层面上来讲,应该说它还是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四、结语
韩国电影《许三观》,以诙谐的艺术手法描述许三观一家人的坎坷故事,以许三观的卖血行为为主线表达了家人之间浓浓的亲情;通过与一乐、何小勇的情感矛盾表现了超乎常人的温情、包容心;将原著简洁、精辟的语言、黑色幽默等艺术表现手法和电影艺术的特殊表达方式巧妙地捏揉在一起,使没有原著阅读经验的观众也能很好地领略余华文学的魅力。从改编细节、传承原著精髓上,迎合韩国观众的审美趣向,进行了韩国本土化的改编。虽然对于改编后的部分情节,韩国观众并不是十分认可,但总体来说还是取得了比较良好的艺术效果。这部电影不仅是余华文学作品与韩国观众别样的亲密接触,也是中国当代文学与韩国电影艺术带有实验精神的结合,为中韩两国文学与电影艺术的融合提供了可参考的有益经验。
[1]张乃禹.韩国文化语境中的余华[J].小说评论,2013(4):127-134.
[2]余岱宗.论余华小说的黑色幽默[J].福建论坛:社会科学版,1998(3):4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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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裴显生.影视写作教程[M] .2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145.
[5]陈阳.影视文学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83.
[6]袁可嘉.外国现代派作品选:3 册(下)[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 ,1984:621.
[7]张莉.含着眼泪讲笑话:论余华作品中黑色幽默的社会内涵[J].青年作家:中外文艺版,2010(4):8-9.
[8]林舟.生命的摆渡:中国当代作家访谈录[M] .深圳:海天出版社,1998:166.
[9]王达敏.民间中国的苦难叙事:《许三观卖血记》批评之批评[J].文艺理论研究,2005(2):54-61.
(责任编辑 马 诚)
On the Narrative Features of the Korean Movie XU San-guan
SHEN Yong-hao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Languages,Xiame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Xiamen 361024,China)
The Korean MovieXUSan-guanassociates the artistic skills of concise words,black humor,and repeated narration with special expressions of movie art,showing its unique narrative features based on the original work.The movie is adapted with the Korean style of time background and characterization,which succeeds the black humor and family affection in the original work.It is a touching movie,fitting the Korean audiences’ aesthetic standard as well as the glamour of the original work.Though part of the plot is not well recognized by the Korean audience,good artistic effects are achieved on the whole.This movie is an experimental connection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ture and Korean movie.It sets a good example for the mutual influence of literature and movie for both China and Korea.
YU Hua;XUSan-guan;Korean movie;narrative features
2015-10-01
2015-12-18
申永镐(1980-),男,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中韩现当代文学比较研究。 E-mail:shenyonghao@xmut.edu.cn
J901
A
1673-4432(2015)06-009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