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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现代化的危机与救赎

2015-03-01余满晖

关键词:救赎危机

政治现代化的危机与救赎

余满晖

(贵州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贵阳550001)

摘要:世界政治现代化运动的危机体现出来的,是政治现代化的追求使社会具有更强稳定性的目的与其实现过程所带来的不稳定性之间的冲突;是政治现代化张扬的理性让人个性的窄化的矛盾冲突。毋庸置疑,要有效规约这种危机,当下我国必须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才能救赎危机,实现政治现代化。

关键词:政治现代化;危机;救赎

收稿日期:2015-06-28

基金项目: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马克思主义学习型政党建设研究”(11JZD001)

作者简介:余满晖(1973- ),男,湖南岳阳人,贵州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哲学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D621文献标志码:A

在世界政治现代化进程中,人们通过自己的政治实践不懈地追求社会与自身的进步已经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但同时众多在场者也出乎意料地发现他们似乎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诸如个性缺失、贪污腐败、恐怖主义、暴力抗法、地区冲突、社会动荡等问题层出不穷以致使政治现代化运动陷入了严重的危机。由于当今中国正在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为此很有必要研究这种危机及其有效规约的路径,以便为我国实现现代化提供经验借鉴。

一、政治现代化的目的与过程的悖论

现代化一般被用来描述欠发达社会向发达社会的变迁,因而政治现代化可被界定为欠发达社会走向发达社会的过程中在政治领域发生的变革,它涉及“权威的合理化、结构的分离和政治参与的扩大等”[1]87三个维度,其最基本的方面就是要使全社会性的社团得以参政,并且还需形成诸如政党一类的政治机构来组织这种参政,以便使人民参政能超越孤立的家庭、宗族、部落、村社和城镇范围。毋庸讳言,当下已经完成了上述任务的诸多发达社会不仅社会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它们在政治表现上也更稳定、更太平,国内较少暴力事件发生。因此当今时代政治现代化通过它的内容规划或任务提出,事实上向人们展现了一种希冀、一种显而易见的目的也即使社会具有更强的稳定性。

然而,政治现代化凸现的这种目的在其走向现实的道路上却与它的实现过程产生了冲突。具体而言,第一,政治现代化追求“权威的合理化”,必然要以单一的、世俗的、全国性的政治权威来取代传统的、宗教的、家庭的和种族的等等各种各样的政治权威。随着这一变化的发生,就意味着当下的政府决不再像先前那样以无反思的方式被统一独断定义为自然或上帝的产物,而是只可能采取世俗的形式在理性思考的引导下用合理化社会中人合理行动的产物身份在场。它作为一个明确的来源于人的最高权威,“对现存法律的服从优先于履行其它任何责任”[1]126,并且,在它的“灵光”庇护下亦或涵义范围内,民族国家享有的对外主权不受他国的干扰,中央政府享有的对内主权不被地方或区域性权力所左右,因而它表征着国家的独立、自由和完整,并将国家的权力集中或积聚在举国公认的全国性立法机关手里。这样,那些纯正的传统社会里已经持续存在了若干个世纪的传统——诸如风俗、风情、习惯法、家庭伦理、宗法制度等,无论它们以前是多么根深蒂固都在权威走向的合理化的进程中犹如被飓风席卷一般摧枯拉朽地纷纷崩塌。而一向习惯了传统的人们面对这种大崩溃似乎还没有充分准备好,因此他们忧愁、焦虑、痛苦、浮躁甚至时时感觉到绝望。当这种负面情绪被提升到了极点,它就会像爆炸产生的炽热的烈焰一样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整个社会燃烧起来。第二,政治现代化要“分离社会结构”[1]97,改造传统社会,它就必须扬弃长期经验存在的传统去重新划分新的政治职能并设法创制专业化的结构来执行这些职能。于是,先前浑浊不清并无严格分化的诸如军事、法律、科学、行政等具有特殊功能的领域开始从政治领域分离出来。这些分工明确、层级分明的各级各类行政机构使政治结构变得更加细致、更加复杂并具有更加严明的纪律。因而在规定的“游戏规则”要求选贤任能,摈弃阿谀奉承的规约下,庸碌之辈无进身之阶,进入或活跃在这个领域里的“各个成员的官位和权力的分配更多地是根据他们的工作实绩”[1]29。这在撕裂传统的政治秩序的同时也将人们引入了一个陌生的秩序中,面对似乎总在与自己作对的“条条框框”,传统方式的既得利益者为了让社会按照传统运行继而保护自己的固有利益会拼命地抵触这种政治结构的改造,为此造成变革中的社会动荡。第三,像在集权国家那样,广泛的“政治参与”可以提高政府对人民的控制,或者像在许多民主国家那样这种参政可以提高人民对政府的控制,所以政治现代化也意味着增加社会上所有的集团参政的程度。但是在传统国家里,广大社会成员一般既无实际的权利也无长期行动形成的习惯去参与这项事务,因此扩大公民参与政府事务会让这些传统国家的公民要么不知道该如何行使自己的权利而胡行乱为,要么会缘于经验的严重不足而将原先传统协调的平衡折腾得荡然无存。第四,从文明发展史来看,政治现代化凸现的诸如权威的合理化、结构的分离和政治参与的扩大等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虽然自文艺复兴以降,人们就在自己朦胧的意识当中开始了这种目的追逐前史,但是即使最先发动工业革命的英国,其走到现代化高地的正式历程从1640年算起一直延续到1832年也共耗费了183年。第二个实行现代化的美国,从1776年开始到1865年将近用了90年时间。于拿破仑时代即1789年到1815年进入这一阶段的总共13个国家,它们平均所费时间尽管相比较英美有所缩短不过也消耗了长达73年。因此,当下欠发达社会要实现现代化,转向走向发达社会也应当经历一个较长期的过程。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不论是亚洲、非洲或拉丁美洲的传统社会那里的现代化进程似乎都进展过快,其速度远远超过了早期实现现代化的国家,这使那些国家的现代化进程中,社会动员、民族融合、经济发展、社会福利、中央集权、“政治参与”[1]87等等都在同一时间发生而不是依次而至。所谓先行实现现代化的国家给后来实现现代化的国家所起的示范作用,不过就是先让他们感到充满希冀,接着就使他们无比失落。在极度失望情绪的笼罩下,国家的政治演变使“种族和阶级冲突不断加剧”;“各种政党四分五裂,有时甚至彻底解体”[1]3。

由此可见,当下政治现代化的目的与其实现过程二极之间存在一个悖论:政治现代化追求稳定,但现代化进程中的变革却引起动乱带来不稳定。

二、政治现代化中个性与理性的矛盾

政治现代化过程中“权威的合理化、结构的分离和政治参与的扩大”[1]87,无一不与人类对理性的追求糅合在一起。纵观人类发展史,早在古代希腊,以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为代表的先驱们就已经在开始探讨以范畴论、概念论表征的理性。不过,这种朴素的观念性理性仅仅只是人类在自己的童年时代迸发出的天才想象,其本身还远未触及真正的现代化理性追逐的历程。随着文艺复兴的兴起与深化,思想家们高高举起了被中世纪畸形扩张的神性遮蔽的理性旗帜。他们崇拜理性,以理性取代神性,极力推崇诸如牛顿的经典力学等研究,认为它们是理性主义探索的最高成果与典范。为此,理性在他们的全部操作中成为了裁决一切的唯一权威,理性主义的思维方法也成了主宰所有学术研究的最基本方法,“一切被冠以‘科学’的学科都必须以理性的原则为基础”[2]。伴随着这种理性主义思维方式的不断扩展张力,以精密工具测算、充分证据推测为论证前提的人类学,以权力结构合理化为目的寻求各级各类权力相互均衡制约的政治学,以定量化、数学化的手段研究交易市场运行奇妙变化过程的经济学,以数理分析、推演逻辑关系为特点的现代逻辑学,以心理实验、样本考察方式研究人的内在意识与外在行为的心理学等一系列新兴学科应运而生。到了启蒙时代及以后,投身于启蒙运动的思想家及其后学所追求的目标是把理性的方法进一步延伸深入社会领域。他们尤其看重工具理性以及与之相依附在一起的实证的方式,认为“自然科学可信性的唯一基础是这样一种思想,即决定宇宙万物的普遍法则是必然的和不变的,不管人们是否认识它们”[3]345。因此,把这种自然可行的思维方法贯彻到人们生活的各个角落就被断定为合乎流行的真知灼见和这个时代的诸多探索者的共同追求。而为了完成这个伟业,在习惯于深思熟虑的康德根据牛顿物理学的范式首先对物理学和数学何以可能进行质疑之后,齐美尔又在这一领域进一步推进、扩展了前辈们的研究,提出了讨论社会生活的科学何以可能的问题。对此,恩格斯评价说:“他们不承认任何外界的权威,不管这种权威是什么样的,宗教、自然观、社会、国家制度,一切都受到了最无情的批判;一切都必须在理性的法庭面前为自己的存在做辩护或放弃存在的权利,思维着的知性成了衡量一切的尺度。”[4]355-356当下社会中正在发生的政治变革也一直在回响和延续着这种理性的强音。政治权威的合理化要求人们用理性贯注自己的头脑,使“对局部之偏爱不会影响对整体的爱……爱自己的小团体、小天地,实乃世人爱天下大公之要则(或谓胚芽)”[1]28。也即人们对传统观念中的家庭、村寨、部落、宗族、阶级等和自己有切身利益对象的忠诚不仅从属于,而且融化在对居于国家层面上的政治权威的忠诚之中。而政治结构的分离则表明传统社会在理性的引导下那些原始的、低效率的没有职能专门化的统治机构的主权被分割,权力受到分立,其起初捆绑在一起的各种功能则寓于众多不同的机构之中。例如在发达社会里,立法、行政、司法和军事机构发展成为相互从属但又半自主的部门,它们以不同形式对行使主权的政治实体君主或是国会负责。至于政治参与的扩大,在选举层次上,它的扩大意味着理性在宰制社会。这种宰制性使选举国家权力机关的权力从贵族逐步扩大到新兴的有产者进而到一般的城市市民和乡下农夫,因而这种趋向其实就是争取主权在民或者人民当家做主的民主化进程。在这个进程中,传统统治寡头和君主的权力、特权逐渐受到限制乃至终止,议会或者相当于议会的新的权力实体走向统治地位,最终代表全体国民行使他们的意志。

不过,在政治现代化勃张的理性太阳冉冉升起的同时,处于变革政治中的人们也不得不接受它的另一产物——整个社会人的去个性化。本来,人作为万物的灵长,是理性与个性相统一的存在。但是,人们在对政治变革附着的理性的追求和向外在合理政治秩序获取的进程中,却经常被动地放逐,被剥夺了自己摇曳多姿的显现自我的特性。当滚滚向前的政治变革在推动人们无休止地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秩序进取和开掘的同时,人也忘却了对自身生存和发展意义的探寻。政治合理性强大的征服力量使人变成它征服和奴役的对象,人在强大的政治理性力量面前似乎已成为无足轻重的存在物。所有人都被整合到依据政治理性原则建立起来的政治现代化体系中,变成了一体化政治活动中微不足道的“螺丝钉”,失去了受自我支配的能动性,其活动变成一个专门的固定动作的机械重复。他们恐惧、犹豫、冷漠,耗掉了以个别人在场的生命和青春的激情,破坏了作为具体人生存的从容与和谐。特别是二战后,随着工业文明进一步在世人面前展示它的诱人魅力,政治现代化张扬的理性更使人涉及的一切社会政治活动都似乎是预先规定好的,都被某种不可预知的程序所控制。人变成了政治的工具,变成了政治合理性的附属物。另外,无孔不入的权利意识也危害着人的精神健康,生活的唯一目的似乎就是向上爬,以为凭借优良的政治管控权力就可以换来一切,包括个人追求的各有特点的幸福。这样一种只关心政治诸构成部分的变革,只关心政治操控能力和统一性而无视人的人性化生存的政治物化,导致人们在政治活动中变成了政治动物,只知道机械地用物的关系来衡量人的关系,从而让他们因此失去了个性,失去了人作为人的丰富性和完整性。

三、政治现代化危机的救赎: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

当今人类虽然早已进入了21世纪,但是刚过去的那一百年仍然以其独特的战争、和平、发展主题载入史册。如果撇开战与和,那么各国追逐现代化的发展历程自然就成了逝去的20世纪最富有历史意义的世界现象。当然,缘于政治现代化目的与过程冲突的悖论及其膨胀的理性对人个性的阉割,这种政治领域中的变革并非充满诗情画意。亨廷顿就通过统计伊拉克、马来西亚、塞浦路斯、日本等国家的暴力冲突情况论证了“纯正的传统社会虽然愚昧、贫穷,但却是稳定的,但是,到了20世纪中叶,所有传统社会都变成了过渡性社会或处于现代化之中的社会,正是这种遍及世界的现代化进程,促使暴力在全球范围内蔓延”[1]38。因此,如何有效克服政治现代化带来的不稳定,重新规划其关涉的理性与个性之间的张力就成了所有正在进行现代化政治改革的国家必须解决的极其重要的问题。

具体到我国,早在20世纪80年代末,随着政治领域改革的展开,学界就出现了关于“新权威主义”的论争。其中的新权威主义者倡导政府的权威和集权,而“民主派”则主张在政治体制的改革下以“民主”的方式推动经济发展。面对二者的相互激荡,党和国家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既坚持改革开放,又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在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的“艰难时世”创造了世界东方社会主义建设的奇迹。然而,当下同时也必须看到“我们工作中还存在许多不足,前进道路上还有不少困难和问题”[5]5。诸如“发展中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问题依然突出,科技创新能力不强,产业结构不合理,农业基础依然薄弱,资源环境约束加剧,制约科学发展的体制机制障碍较多,深化改革开放和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任务艰巨”;“一些领域道德失范、诚信缺失;一些干部领导科学发展能力不强,一些基层党组织软弱涣散,少数党员干部理想信念动摇、宗旨意识淡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问题突出,奢侈浪费现象严重;一些领域消极腐败现象易发多发,反腐败斗争形势依然严峻”[5]5。对此胡锦涛同志提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5]102013年1月5日,在新进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候补委员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研讨班开班式上,习近平同志也进一步强调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逻辑和中国社会发展历史逻辑的辩证统一,是根植于中国大地、反映中国人民意愿、适应中国和时代发展进步要求的科学社会主义,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6]这就说明,当下我国在建设小康社会的过程中要有效克服缘于政治现代化过程本身而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只有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其原因具体说来一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注重中国特色,这使它推动的政治现代化改革能一切从中国当下的现实情况出发,既能分析当前我国面临的国际环境,也能去具体了解目前国内各方面的诉求,因此,最终它必然能吸取先发各国兴衰成败的经验教训依据中国国情不断调整、修正、完善自己的各项方针政策以有效消解政治现代化面临的危机;另一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以共产主义为自己未来发展的方向,因而,一是它在走向政治现代化的过程中能始终让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保持一致。在这种相一致的根本利益的制约下,各个社会阶层、阶级、政党甚至企业、公司等之间尽管不可能完全避免矛盾,不过,诸如此类的矛盾并不是你死我活的对抗性的矛盾,而是人民内部矛盾,因此只要采取认真负责的态度,用正确合理的方式及时进行疏导,它们并不会被完全激化失控进而引起整个社会的动荡不安。二是共产主义社会中单个人的发展是所有人发展的前提,所有人的发展同时也是单个人发展的前提,因此,以共产主义为自己最崇高理想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进政治现代化,也绝不可能窄化人的个性而只会尽力促使个性的发展,唯有如此,所有的人才可能得到发展,人们才有可能最终由必然王国走进自由王国。

参考文献:

[1]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北京:三联书店,1989.

[2]刘卓红,邹剑波.和谐理性何以可能[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4):124.

[3]孔多塞.人类理性进步的历史概观[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63.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6]习近平:毫不动摇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EB/OL].(2013-01-05)[2015-05--06].http//ww.cq.xinuonet.com

The Crisis and Salvation of Political Modernization

YU Man-hui

(Guizhou Normal University, Guiyang 550001, Guizhou, China)

Abstract:The crisis in the world of political modernization movement embodied in the following two aspects:one is the conflict between the pursuit of the stronger social stability and the instability brought about by its realization process;the other lies in the confrontation of magnified rationality to narrowed personality.There is no doubt that at present our country must adhere to the road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o solve the crisis and achieve political modernization.

Key words:political modernization; crisis; salvation

(责任编辑刘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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