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从词性角度探究中国古典诗歌

□李明

试从词性角度探究中国古典诗歌

□李明

名词和形容词是古典诗歌中尤其是情景交融类诗歌运用比较多的词语，名词常常在诗歌中表现为各种意象，而形容词则修饰这些名词（意象），强化其情感。动词和副词等其它词语则连缀起这些词语，而且通常还起着画龙点睛的作用，揭示诗歌主题。因此，研究这几类词语可使学生深入诗歌文本。

古典诗歌；词性；组合关系

语言是阅读欣赏评价古典诗歌的关键。因为诗歌的形象、表达技巧、作品的思想内容和作家的观点态度都要通过语言这个载体表现出来。语言本身是一个非常宽泛和抽象的概念，具体到创作和阅读，语言最基本的层面应是词汇及语法。因此，如果今人在欣赏古典诗歌时，以现代汉语知识——词汇为突破口和切入点，则不失为一种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法。在以往的诗歌欣赏中，谈得更多的是意象和意境，通常架空来分析诗歌，谈感想的多，具体深入分析的少，同学们也是学一首会一首，遇到新的诗歌又是无从下手。笔者在此试从词汇的性质——词性角度初步探究中国古典诗歌，意在给学生提供一种可操作性的阅读方法。

中国古典诗歌一般篇幅短小，其抒发的情感又要丰富而含蓄。中国诗人为解决这一创作上的矛盾，写作中往往大量运用意象。因此，分析意象一直被认为是欣赏古典诗歌的一件法宝。从现代汉语知识看，意象大多都由名词来承担。因此，抓名词，就能明意象；抓名词，就能悟情感。如“月”之思乡，“柳”和“长亭”之送别，“东篱”之隐逸等。部分名词已经演变成一种典型意象，成为一种文化符号，使读者读之情感指向较为清楚，学生只需积累即可。但大量的还没有演变为典型意象的名词，情感指向不太明朗，古典诗歌又是如何解决这一矛盾的呢?作家通常在这些普通名词前或后加上形容词予以修饰、限制、补充，使这些名词沾染上作家个人的主观色彩，进而使作家情感态度更加清楚，也正是王国维所谓“以我观物，物皆著我之色彩”。形容词不仅可以从形、声、色、光等方面点出名词形象的特点，还能传达出作家情感。因此，古典诗歌中，名词和形容词是承担抒情任务最多的词，并且二者常常组合联用。

例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柳宗元《江雪》）名词“山”“鸟”“径”“人”“舟”“翁”“江”“雪”等名词可视为诗歌意象，但这些名词并没有形成典型意象，情感是分散不确定的，也是不强烈的，因而，反映出来的意蕴也是不深刻的。而形容词“千”“万”“绝”“灭”“孤”“独”“寒”的出现则使原本毫无生气的景，孤立存在的点发生了“化学反应”，组成了一幅颇具深意的“独钓寒江图”：山也空旷，路也幽寂。鸟已飞绝，人也无迹。孤单的老人独钓于寒江。他能钓到鱼吗?整首小诗，由于名词和形容词的巧妙组合，给读者呈现了一幅寂静的图景，留下了丰富的想象空间，形象而深刻地刻画了作家的内心世界，引得千年之后的读者思考不止。

再如“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马致远《天净沙·秋思》）其中容易找出名词“藤”“树”“鸦”“道”“马”为意象，部分名词并且已经成为典型意象，如见“鸦”就思家。但其它名词则情感指向不甚明朗，而加上形容词“枯”“老”“昏”“古”“瘦”等词之后：藤之枯、树之老、鸦之昏，就给人一种萧索、凄凉之感，而道之古、马之瘦，再加上“西风”又给人一种悲怆、苍凉、孤独之意，在这两种冷色调的情感范围之间，第二句形容词“小”字和名词“流水”“人家”又给人一种温馨之情。在冷暖色调的对比之中，情感愈加复杂而深刻。综合看这情感最浓的三句，全部是由名词和修饰这些名词的形容词组成。因此，仔细研究它们的词性对把握情感大有裨益。

把握名词、形容词并探究其组合方式是欣赏古典诗歌尤其情景交融类诗歌的一种很好方法，但作品中还有一些将这些名词和形容词连接起来的词语，在阅读中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主要有动词和副词。如果说名词可以作为意象形象可感，可容纳丰富情感，增强抒情意味，承载文化内涵，是联系作家与读者的一种媒介，那么，少数动词、副词等其它词类的巧妙连缀则可对整首诗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

例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归园田居》）有人认为可将“见”改为“望”，效果如何呢?“望”是有意识的，是刻意；而“见”是无意识的，是自然。“望”是写人关照自然，体现人与自然是一种欣赏与被欣赏的关系，人置于自然之外，而“见”字则体现人与自然与天地与宇宙融为一体，是一种“天人合一”，强调了人与自然的真正和谐，真正体现了陶潜的“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风格与追求。

再如“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张先《天仙子》）若单看“云”“月”“花”等名词意象，意境不强，但动词“破”“来”“弄”的出现则使静态之景生动起来：云破才有月来，月来才弄花影。可以说，正是这三个动词的连缀才把本处于毫无联系的“云”“月”“花”拟人化，形成一幅动静交织的图景，使宁静的画面有了飞动之势，赋予了它们情感和生命。

情感可以借助外物表现，也可通过抒情主人公的细微动作体现。前者大多运用名词、形容词及二者巧妙组合，后者则多是通过传神的动词来刻画。除了以上三种词性，副词在古典诗歌中的作用也不可小视。副词常用来限制、修饰动词和形容词，以表示其程度、范围、时间等意义，巧妙地使用副词能使诗歌内容更加丰富，情感更加强烈，主题更加深刻。

例如“桑柘废来犹纳税，田园荒后尚征苗。”（杜荀鹤《山中寡妇》）“桑柘废”“纳税”“田园荒”“征苗”在现实社会本是正常现象，但副词“犹”和“尚”的运用则不再是对现实的直接描绘了，它深刻揭示了由于战争的破坏，桑林伐尽，田园荒芜，而官府却不顾人民死活依旧逼税和征苗的严酷社会现实，字里行间渗透了作家的忧国忧民情感，揭示了深刻的社会主题。

再如“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杜甫《蜀相》）野草青青，黄鹂鸣叫，给人的本是一种清新、明媚的自然风光，但副词“自”和“空”的修饰则使情感指向发生了偏离：野草只是独自碧绿，黄鹂只是徒劳鸣叫，无人欣赏这一片美景，无人聆听这一声清脆！诗歌并没因景美而给读者带来欢欣，更多的却是感慨与思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两个副词的出现。

古典诗歌鉴赏是一项复杂而艰难的工作，笔者只是结合现代汉语词汇学知识，重点谈了名词、形容词、动词和副词，其它一些词在古典诗歌欣赏中的作用也是不可低估的，有待我们关注。

（作者单位：安徽省阜阳市第三中学）

[责编陈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