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倡导全民阅读,中学如何“阅读推广”?
——《中学生阅读行动指南》颁布两周年盘点
2015-03-01王国文
□王国文
国家倡导全民阅读,中学如何“阅读推广”?
——《中学生阅读行动指南》颁布两周年盘点
□王国文
“全民阅读”已经上升到国家层面,受到充分关注。阅读推广不仅仅是语文老师的事,中学各学科老师都是阅读推广人;阅读推广不应过于关注书目,而是借助具体的书目来推广阅读。从一定意义上说阅读是超功利的,但是中学的“阅读推广”,难以超越教育现实,更要尊重《课程标准》。
全民阅读;阅读推广;书目;理念;教师
“我希望全民阅读能够形成一种氛围,无处不在。把阅读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把它与工作方式相结合,不仅会增加发展的创新力量,而且会增强社会的道德力量。”“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两次愿意把‘全民阅读’这几个字写入政府工作报告的原因,明年还会继续。”2015年全国两会李克强总理答记者问如是说。
“全民阅读”,更早一点可以追溯到2013年两会期间,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邬书林、教育部副部长李卫红等联合发起提案,建议把全民阅读上升为国家战略;十八大报告也提出“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要求“开展全民阅读活动”。一石激起千层浪,也就是在这一年的读书日(4月23日),中国教育学会中学语文教学专业委员会、北京大学语文教育研究所、北京语言大学、中国教育报、商务印书馆联合发布了长达22页的《中学生阅读行动指南》(以下简称《指南》)。
转眼两年过去了,再百度“中学生阅读行动指南”,呈现的条目基本还是2013年的——旧文居多,新文极少。而且《指南》颁布之初就广受质疑。成向阳老师说《指南》“极可能是把给博士生的阅读书目错嫁在了初中生的脑袋上”!断言它“肯定指导不了当下最广大、最普通中学生的阅读”。参与《指南》修改的中学语文老师蔡朝阳也说《指南》很难“介入中学教育”……更为残酷的事实是,《指南》的制定者商务印书馆等机构为了推广阅读,先后举办了“2013阅读论坛”和“2014阅读论坛”,但论坛上无论是领导讲话、专家报告、阅读示范课还是论坛交流,甚至现场互动都基本上没有人提及《指南》。中学教学实践中用《指南》来推广阅读的,也是少之又少。
《指南》的式微之路,似乎在印证着质疑者的声音。这是不是说明虽然“全民阅读”备受关注,但在中学却无法进行“阅读推广”?此时此刻,回过头来盘点《指南》,思考怎样在中学进行阅读推广,似乎很有必要。
一、《指南》被误解,“阅读推广”理念要更新
1.《指南》的研制理念:各学科老师都是“阅读推广”人
“与目前社会上其他学生推荐书目相比,这个书目从研制理念到整体设计都具有自己的特色”。《指南》颁布之初许多媒体如是评价。可惜“研制理念”该如何理解?一直鲜有正面阐释。当时,《指南》曾遭遇尴尬:“中学教师直言,《指南》中除了所列一些文学书目外,三分之二的书都没读过。”其实《指南》不仅注重人文教育,也加入科学成分,近400本书目涉及文学、历史、哲学、科学、社科、艺术、博物七个领域。如此规模,谁能阅读全部或大部分?一个老师有“三分之二的书”没读过,合情合理。何况“全民阅读”不是为了培养“通才”,而是综合学生天赋、兴趣等多方面因素,引导中学生进行阅读,从而培养社会需要的各级各类人才。
阅读是一种跨学科的能力,是人学习所有知识的基本方式。一位老师读过《指南》中属于本专业的三分之一的书就足够了,当然可以再补充必要的阅读量,但更重要的是以指导学生阅读为己任,在本学科内,引导有潜力有追求有需要的学生进行阅读,这就是有效的“阅读推广”。每个老师都这么做,每个老师都是推广人,中学阅读推广不就热火朝天的开展起来了吗?
所以,当有人看到《指南》里的很多书自己都没有读过时,请不要惊慌。“全民阅读”背景下的“阅读推广”,要面对所有学生,关注学生全面发展,阅读不再是文学爱好者的兴趣活动。因此中学教育中,不仅语文老师是“阅读推广”人,政史地乃至数理化生等所有学科老师都责无旁贷的是“阅读推广”人。《指南》的阅读对象是所有学科的老师——《指南》指导中学所有的老师成为“阅读推广”人。
2.“阅读推广”不是推广书目,而是借助书目来推广“阅读”
《指南》的核心价值不在于书目。《指南》研制小组组长蔡可先生曾说:“这是一个‘阅读行动指南’,并不只是一个书目……《指南》已经超越了书目的范畴,是在打造‘阅读场’,让阅读真正能够成为一种行动。”国家语委原副主任李宇明不看好《指南》,“看到这份书目……我们应该呼吁,大专家从象牙塔里走出来,为我们的中学生、小学生,为大众写书,为青年写书”,李先生批评的其实是书目。
我们不妨再回到“三分之二的书都没读过”这个《指南》的所谓尴尬上来。请问:指导学生阅读的书目,老师一定要读过吗?只有老师读过了的书,才能指导学生阅读吗?“阅读推广”就是为了读多少多少本书吗?
《国家基础教育课程改革指导纲要》提倡“用教材教”而不是“教教材”的教育理念,教学目标是教学活动的出发点和归宿,使用教材的目的是实现教学目标,而不是教完教材。教材是为教学服务的,而不是用来束缚限制教学的。“阅读推广”同理,不是限定非要读某某书目不可,而是借助读具体的书目来推广阅读。——在中学“阅读推广”,我们聚焦的应该是理念,而不是书目。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在意《指南》中短则百字以内,长则一百二三十字的精短的“编选说明”,但是我觉得那真是字字珠玑,应该是《指南》编制时付出心血最多、最能体现编制者智慧的部分。细细领悟、慢慢品味“科学”部分的“编写说明”,习惯于文学阅读指导的老师,对于本来非常陌生的科学阅读指导会豁然开朗:“注重科学常识的普及”、“注重激发学生的问题意识”、“引导学生正确理解科学与社会的关系”、“养成科学的思维方法与习惯”。寥寥数语,切中肯綮。后面的数十本书目,无论是熟悉还是陌生,都顿时亲切起来。而且我相信每一个老师的注意力都不再被书目牵制,即使认为这是“博士生的阅读书目”,是高不可攀的“象牙塔里”的“大专家”,也会毫不在意,——就像蔡可先生说的,每个老师都“可以按照书目提供的线索不断探究,生成个性化书单”!
二、《指南》定位不准,“阅读推广”不应回避现实
1.“阅读推广”不能撇开课程标准
全国中语会理事长苏立康曾说:“改善中学生的阅读状况,需要在制度上加以保障。”全民阅读立法目前只是列入国家立法计划,即使全民阅读法已经颁布了,对中学教育也许有引领意义,但不会成为中学教育的纲领性文件。
“课程是实现教育目的的重要途径,是组织教育教学活动的最主要的依据,是集中体现和反映教育思想和教育观念的载体,因此,课程居于教育的核心地位。”“课程标准是国家课程的基本纲领性文件,是国家对基础教育课程的基本规范和质量要求。”课程标准在中学教育中的位置是无法动摇的,换言之,在中学进行“阅读推广”就应该和课程标准保持一致。
蔡可不担心《指南》被忽视,因为“学生主动参与、亲身实践、独立思考、合作探究,在有些学校已经渐渐成为现实”。“义务教育课改12年、高中课改9年”,“部分学校的探索已经为课程的多样化实施趟出了一条可行之路”。可是我们翻阅《指南》,似乎这批专家有意无意的要撇开“课程标准”。《指南》字里行间很少看到与“课程标准”衔接的文字,如果它介入中学教育,就是平地冒出一个新的“政策”,这让广大中学教师情何以堪呀!——《指南》不能“介入中学教育”,似乎“开始就注定”。
教育研究所副所长朱寅年力挺《指南》时说:“很多学校对好的书单都是很渴求的,很多学校都咨询新阅读研制的书目。”朱先生可能没有意识到,合适的才是最好的,学校渴求的“好的书单”是贯彻课程标准的“书单”,专家们应该“研制”适合当前教育体制的“书单”。
2.阅读推广要从现实找切入口,循序渐进
中学生的阅读现状早就引起有识之士的关注。人大附中佟世详老师在《指南》发布会上说,现在的中学生爱做题,不爱读书,爱读短文章,不爱读长文章,喜欢听情节惊险的故事,不喜欢读诗。他觉得,中学生的文化趣味比较低,主要与学生没有养成阅读习惯有关,这个问题令人堪忧。
改变这种状态迫在眉睫。但是我们都明白,阅读是一种主动的,由课内到课外的整体过程,学生的知识体系是通过课内外的自主学习而逐渐建立起来的。面对当前中学生这种惨不忍睹的阅读现状,一下子推出这样“高大帅”的《指南》,而且是全民阅读背景的面对所有学生的阅读推广,是不是真的有点异想天开了?
媒体对《指南》的积极评价是“它立足于学生生活和需求,从学生关心的问题出发……”其实这不过就“理念”而言罢了,改为“它立足于学生成长的需求,从学生成长中必须关心的问题出发……”似乎更为准确,——《指南》更多着眼于学生成长的需要,而不是现实,理想的成分更多些。
吉林省教育学院高中部语文教研员张玉新认为:“学生读书少,主要是学校师生不得不围着考试团团转,学生学习任务非常繁重,大量时间花在做题上。本该扩大阅读量的语文课往往变成习题训练课,数理化教师对学生的课外阅读支持力度也不够。加上学生家长急功近利的心态,直接导致学生课外阅读的重要性得不到清醒认识,甚至被制止和打压。”现状需要改变,但现状也是事实,是“阅读推广”必须直面的。
苏立康说,阅读推广要“督促教师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一定要在教师考评制度上有所突破,如把教师阅读状况与其评优、评职称、评骨干等挂钩,形成一定的约束机制,而这需要教育行政部门提供科学而具有操作性的政策支持”。——《指南》以远远超出学生现有水平的高度,在功利性阅读既成事实的中学进行超功利的阅读推广,确实不现实。
(作者单位:安徽省合肥市第十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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