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价理论视角下的语码转换研究

孙金波，廖 玲

（新疆大学 外国语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评价理论视角下的语码转换研究

孙金波，廖 玲

（新疆大学 外国语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通过对语码转换研究的梳理，总结出权利、义务、心理等因素能够影响语码的选择，进而影响作者或说话人的态度、立场以及交流的效果与进程。从这个意义上讲，语码转换是具有人际功能的。而评价理论是对Halliday的人际功能的横向和纵向的延伸。本文将借用这一理论来分析作者或说话人在语码转换中的态度和立场，一方面，旨在为语码转换研究提供新思路，另一方面，通过分析语码中的那些评价资源，来揭示语码转换是怎样实现人际功能的，从而进一步拓展和加深对语码转换的研究。

语码转换；评价理论；人际功能

随着中英文两种语言的接触不断加深，人们在日常会话中经常混夹着英文成分，这种语码转换现象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研究者们从社会语言学、句法学、语篇分析和心理语言学等学科的不同路径来研究语码转换的社会心理动机、语用功能、句法结构、语篇模式、心理过程等，也有研究者尝试从功能语法的角度来解释语码转换功能。社会语言学认为语码转换可以用来揣测说话人意图，而社会心理学则把语码转换视为说话者协商双方权利与义务的一种手段，认为是社会因素和个人自身的动态考虑相互作用影响了会话交际中语码的选择。从心理学角度考察，顺应理论揭示了趋同和求异心理在语码转换过程中的作用。作者或说话人的语码选择往往反映出是让交流风格趋向一致以达到团结一致，还是让其偏离从而拉开社会距离。总的来说，这些研究反映出权利、义务、心理等因素能够影响语码的选择，进而影响作者或说话人交流的效果与进程。从这个意义上讲，语码转换是具有人际功能的，也就是说它实施了人际意义（王瑾，2007）。

另一方面，作为对Halliday的人际功能的横向和纵向的延伸，评价理论主要研究个人如何运用语言去对人、行为和事物做出评价、采取立场。Martin(2005)指出，通过告诉听话人或者读者对某些人或事物的感受，便可以利用评价资源去协商和调节社会关系。态度、介入和级差三个维度的考量与权衡，能够很好地评价作者或交流双方的性格、心理、行为以及对待事物的态度和立场。这种评价也必然会影响作者或交流双方的人际关系和交流进程。从语言的这种社会功能角度上，我们找到了评价理论和语码转换的结合点，即:两者都具有相应的人际功能。但是，目前，鲜有文章从评价理论视角来分析语码转换现象。王瑾（2007）通过中文报章中英语码转换的个案考察来研究语码转换功能及其体现模式，认为语码转换具有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对于人际功能的描述可概括为评价功能和包含功能。但文章并未对评价功能做细致地分析。本文将借用这一理论来分析作者或说话人在语码转换中的态度和立场，一方面，旨在为语码转换研究提供新思路，另一方面，通过分析语码中的那些评价资源，来揭示语码转换是怎样实现人际功能的， 从而进一步拓展和加深对语码转换的研究。

一、 评价理论学说

评价理论是功能语言学在对人际意义的拓展研究中发展起来的新的理论。它借助词汇-语法框架,探讨语篇中可以协商的各种态度。Martin(2003)认为:“评价理论是关于评价的,即语篇中所协商的各种态度、所涉及到的情感的强度以及表明价值和联盟读者的各种方式。”

评价理论是从三个维度来考察语篇中所协商的各种态度和立场，即态度、介入和级差。根据所评价的对象，态度被分成三类: 情感，对人的情感的表达; 评判，对人的性格和行为的评价; 鉴别，即对事物的价值的评价; 介入主要是态度的来源，级差是态度的强弱，语言评价系统中进行语义选择时，三个子系统逻辑合取，共同构筑语言的人际意义。其理论框架如下图:

作为系统功能语言学的新发展，也是当代最为前沿的语言学理论之一，评价理论通过在语篇语义学上建构人际功能的表态意义，使语言的态度研究有了系统的理论框架，拓展、深化了系统功能语言学的人际意义研究。

二、语码转换的评价功能分析

在对语码转换的研究中，进一步关注其中蕴含的人际意义，可以让我们更好地理解作者或说话人的态度和立场。促进彼此的交流，客观上起到了调适跨文化交际中的冲突的作用。本文所列举的语码转换案例主要来自于笔者的教学实践。

笔者由评价理论体系的三个维度——态度、介入和极差入手，分析其在语码转换中的具体体现与交流功能。

（一）态度系统

态度系统涵盖情感、道德法律和审美等意义，分别由情感、判定和鉴赏三个子系统加以阐释。

情感是对行为、文本/过程及现象积极的或消极的心理反应，

例1．老师:xxx, 你这次考得不错，并列第一。学生:啊！我想可以考得更好。真让我觉得有点…… disappointed……下一次我还要争取。

由于该生在英语考试中总是考班级第一，这次并列第一的成绩并没有让她获得期望的优势，反映出她的失望之情，转换成disappointed一词，冲减了自我尴尬的情绪，让随后的交流也得以顺利进行。

评判是指判定者根据一定的社会规范对人的行为、性格所做的肯定或否定的评价。李发根(2006)认为规则和规定、定义不太准确的社会期待和价值系统都是与评判有关的社会规范。

例2．学生1:今天扫雪，但天太冷了！男生拿上工具出发，女生留下。

学生们（女）:哇！班长，你太man了。

（众人大笑）

女生们有感于班长关爱女生的可贵品质，转换成时髦的流行语man来夸张地表达她们的感激与钦佩之情。显示出他们生活在一个相互关爱、温暖和谐的集体。

鉴别是指将评判对象(符号和自然现象)作为客观实体，从美学价值或社会价值的角度对之进行的评价。

例3．老师:xxx, Would you please explain the implication of the title “the Unsung Hero” to us?

学生:“Hero” is a … superman, “unsung”…“unsung”…sorry! 太难了！

该生在试着用英语来解释课文标题“无名英雄”的含义时，无法理解“unsung”的含义，最后，干脆转成汉语“太难了”，表明这个问题已超出他的理解能力。进行语码转换既表明了他放弃努力，也是为自己未能解答问题找个理由，从交际角度来说，也是尽可能让自己在与他人的交流中不至于过分难堪。

（二）介入系统

介入是说话者/作者对文本所涉价值立场和他们的言语对象采取的姿态(Martin& White 2005)。描述的是说话人用来表示语篇中各种命题的来源。介入通过命题来源的不同来调节自己对话语所承担的责任，表明是否愿与不同态度和立场的人进行协商。介入由独白与杂语构成。

独白指单纯性断言。在传统真值语义学看来，这种单纯性断言是中立、客观、事实性的，属于真值条件。但是，如果将一切语言使用都看成具有对话性，单纯性断言也是有立场的。由于它似乎只提供了一种立场，因此，它被称作“独白”，从而排除对话空间和其他立场或态度。

例4．学生1:怎么搞得？学英语学了那么多年还是学不好？

学生2:你的laziness 害了你。

在这一例中，从对话性来看，这里的“laziness”作为一个具有真值的命题，不容辩解和否定。它属于单纯性断言，因而，也就排除了该生英语学不好的其他可能的原因。学生2直接将“懒惰”转码为“laziness”,从而用来凸显学生1学不好英语的唯一原因。而从功能语法的角度来看，使用名物化的词语“laziness”也显得更加正式。

杂语明确表示可能存在另一种意见。作者/说话者可以借助杂语使话语显得较为客观，以便承担、分担、推卸甚至摆脱话语责任。根据作者/说话者是否允许其他声音的存在，杂语又可分为对话紧缩与对话扩展。对话紧缩指的是话语限制、回避另一种声音和立场。

例5．学生: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明天必须交吗？

老师:Yes，of course．

在该例中，学生用汉语来向老师试探能否可以改变上交作业的时间，而老师采用语码转换的方式，用“Of course” 拒绝给出理由，从而紧缩了对话，限制了另外可能出现的声音或意见，即作业可以改期或延期上交。

另一类杂语是对话扩展是指话语允许其他立场和声音存在的介入方式。

例6．学生1（女）:xxx，明天校园有一场招聘会，明天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呀?

学生2（男）: 啊？明天我还有一场考试呢！嗯……perhaps…I can invite you to dinner for compensation． 也给你出出主意。

在例6中，由于学生2需要参加第二天的考试而无法陪朋友学生1去参加招聘会。他不想因此而让朋友过于失望，因而他提出请她吃饭作为补偿。从对话扩展的角度来说，它允许了其他立场的存在，即:他虽不能为她做第一件事，但还可以有其他的方式来帮她。转码为“perhaps” 也强调了其他立场存在的可能性。

（三） 级差系统

可分级性是态度的内在属性，也是介入的普遍特性，因此可将级差语义学置于语言评价理论的中心。级差系统有两个描写维度，一者关乎强度、数量，称之为“语势”。

例7．学生1:对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的书给撕烂了。

学生2:你……你怎能像这样不尊重人呢！

学生3:算了，算了，这只是个minor mistake．别伤了感情。

在例7中，首先，“minor”被用来描写“mistake”强度的级别，其次，它也具有对话性，它明确了“错误”的强度只是“小的”，也就排除了其他强度的可能性，进而缩减了对话空间。在这一语码转换中，学生3用“minor”来规劝学生2不要小题大做，因小失大。可以看作是说话者通过转码而压低负面评价的声音，使批评变得委婉而便于接受。客观上起到了协调关系的效果。

另一级差系统的描写维度是关乎典型性和精确性，称之为“聚焦”。

例8．学生1:听说了吗？xxx在英语竞赛中又获得了特等奖。

学生2:你说他呀，比不了！a real top!

在该例中，由于所谈论的这个学生多次获得比赛的特等奖，学生2用“real”来修饰“top”，称赞他是真正的高手。说明他作为“高手”的典型性。在语码转换中，学生2采用“聚焦”的方式，提高了评价的声音，既突显了获奖学生的超强能力，又能在交流中和学生1寻求话题的一致，从而使交流得以顺利进行。

三、结语

在不同语言接触中出现的语码转换现象引起了研究者们的广泛关注。表面上看来，语码转换是一种语码选择的问题，而在本质上，它其实是一种社会行为和心理行为。社会语言学把语码转换看成是可以用来揣测说话人意图的语境化提示手段。而社会心理学则把语码转换视为说话者协商双方权利与义务的一种手段，认为会话交际中语言的选择是社会因素和个人自身的动态考虑相互作用的结果。从心理学角度考察，顺应理论揭示了趋同和求异心理在语码转换过程中的作用。是让交流风格趋向一致以达到团结一致，还是让其偏离从而拉开社会距离，往往影响作者或说话人的语码选择。在本文所讨论的语码转换现象中，这种对自身的权利、义务和责任等因素的衡量与选择，可以通过评价理论体系得到新的阐释。态度、介入和级差三个维度的考量与权衡，能够很好地评价作者或交流双方的性格、心理、行为以及对待事物的态度和立场。评价理论作为研究人际功能的理论拓展和延伸，为研究人际交流中的语码转换现象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理论框架，并能够揭示评价资源在交流双方对自身的权利、义务和责任等因素的衡量与选择中是如何影响人际关系，推进交流过程的。

[1] 王瑾.语码转换的功能及其体现模式——中文报章中英语码转换的功能分析[J]. 外语与外语教学, 2007,(7).

[2] Martin, J. R.，and White, P. R. R. The Language of Evaluation: Appraisal in English [M]. London/New York: Palgrave/Macmillan,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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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i, W. 1998. They `why' and `how' questions in the analysis of conversational code-switching. In Code-switching in conversation:interaction and identity.[A] ed. Auer, P.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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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iles. H.&N. Coupland. Language: Contexts and onsequences [M]. Keyness: Open University Press. 1991

[7] 李发根.评价的识别、功能和参数[J]. 外语与外语教学，2006 ，(11):1-3.

On Code-switch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ppraisal Theory

SUN Jin-bo, LIAO Ling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Xinjiang University, Urumqi, Xinjiang 830046)

This paper surveys the researches on code-switching and finds that power, obligation and psychology can exert an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he choice of codes． Thus, they will affect the writers/speakers’ attitude, stance and their communication． In this sense, code-switching carries on interpersonal function． Appraisal Theory is considered the further development of Halliday’s interpersonal function． The author tries to employ Appraisal Theory as a new theoretical framework to analyze the underlying attitudes and stances behind those appraisal resources in code-switching and reveal how code-switching fulfills its personal function．

code-switching; Appraisal Theory; interpersonal function

H035

A

1009-9549（2015）01-0031-04

2014-12-13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普通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新疆大学中外文化比较与跨文化交际研究基地项目（XJSDU010714C02）

孙金波（1972-），男，副教授，主要从事英语教育、话语分析研究．

廖玲（1974-），女，副教授，主要从事语言学、应用语言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