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关系中的性别差异*

2015-02-24魏永峰

妇女研究论丛 2015年2期

关键词：性生活态度婚姻

魏永峰

（上海海洋大学人文学院，上海 201306）

婚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关系中的性别差异*

魏永峰

（上海海洋大学人文学院，上海 201306）

婚姻质量；婚外性态度；性别差异

基于男性和女性在对待两性关系上存在着的差异，文章使用“弥补论”和“激发论”两个解释来分别说明婚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关系中的性别差异。通过分析1999-2000年“中国人民健康状况和家庭生活调查”数据发现，女性的婚外性态度受婚内感情生活质量的负向影响，与婚内性生活质量无关；而男性的婚外性态度受婚内性生活质量的正向影响，与婚内感情生活质量和个人特点无关。

一、问题的提出

长期以来，婚外关系问题一直引发着社会学家的研究兴趣。从研究的问题来看，以往的研究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关注的是婚外关系行为（如婚外性、婚外情等），另一类则聚焦于婚外关系认知（如婚外关系的观念、态度等）。与前者比较丰富的研究文献相比，后者似乎一直受到有意无意的忽视[1][2]。并且，已有的少数有关婚外性态度的研究文献大都致力于建构一个多变量预测模型。例如，赖斯和思博纳戈（I.L.Reiss&G.C.Sponaugle）、桑德斯和爱德华兹（Janice Miller Saunders&John N.Edwards）等人建构的婚外性宽容度的预测模型[1][3]。这种以建构整体性预测模型为目标的研究方式在获得解释广度的同时，牺牲了对具体关系的深度研究。本研究无意修正或建构一个预测婚外性态度的多变量模型，而是集中考察婚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之间的关系。

早在20世纪60年代，社会学家库伯和哈罗夫（J.F.Cuber&R.B.Harroff）就注意到了婚姻质量对

发生婚外关系的影响[4]，但这一问题却在很长时间里没有得到研究者的足够重视。赖斯等建议从当下的婚姻幸福状况这一角度来观察个人对婚外性关系看法转变的条件，并在自己的研究模型中纳入了婚姻质量这一预测变量[1]。

大卫·诺克斯等人（Dauid Knox&Caroline Schacht）认为，婚姻是性和情的结合体，其最强烈和最基本的社会功能是为婚姻关系中的伴侣提供性的满足和情感支持[5](PP187-188)。个人对婚姻质量的感受和评价主要来自婚内感情生活和性生活的质量。这种感受和评价进而会影响个人对待婚外性关系的态度和行为[1]。由此，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是，男性和女性是否会同等地看重婚姻关系中的性和情呢？如果男女两性给婚内感情生活和性生活赋予不同的重要性，那么是否就意味着婚姻质量对婚外关系态度或行为的影响在男女两性之间是不同的？以往绝大多数研究没有把婚姻质量所包含的内容进一步区分为感情生活和性生活两个方面，几乎都是采用婚姻满意状况或婚姻幸福状况来代表婚姻质量。而且，以往有关婚姻质量对婚外关系影响的研究也鲜有分性别的分析或分析性别之间的差异。正如格拉斯和莱特（S.P.Glass&T.L.Wright）所批评的，“已有的研究发现都是基于单性别总体的研究，或者基于两性混合总体的研究，或者基于虽然分性别但是没有分析性别差异的研究”[2]。

有鉴于此，本研究试图考察婚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关系中的性别差异。一方面本文把婚姻质量区分为婚内感情生活质量和婚内性生活质量，另一方面把分析的焦点放在婚姻质量对婚外性态度影响的性别差异上。通过对一个全国性样本的分析，本研究将阐述婚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的关系中存在着明显的性别差异。

二、性与情的性别差异：分析的起点

社会学中关于男女在两性关系上的差异的讨论可以追溯到格奥尔格·齐美尔（Georg Simmel），他提出两性关系是生活中最基本的关系，但男女在对待两性关系上却存在很大差异：男性不重视他和女性的关系，而女性重视她和男性的关系；女性对待两性关系比男性表现得更执着，而男性比较难以专注于特定的女性个体；性对男性来说只是他做的一件事情，但对女性则是存在的方式[6](PP150-152)。

齐美尔的这一先驱性研究洞察到了男女在两性关系上的基本差异。综观以往相关研究，男女在两性关系中的主要差异表现为以下三点：第一，与女性相比，男性认为性更重要，更富有乐趣[7][8]。第二，男性对待性的态度也比女性随意，而女性则比较保守[9]。第三，男性往往把性与情分开[7]，而女性则常常把性与情连在一起。女性常常把浪漫关系中的性卷入和情卷入视为一个统一体[10]，而男性倾向于把性体验与生活的其他社会及心理方面分开[11]。新近的一个证据来自对“性互惠朋友”的研究。“性互惠朋友”关系是在性行为和伴侣关系中出现的一种新趋势，它指的是一种非伴侣关系的朋友间的性关系。对于这种关系，女性更多是将之看成朋友关系，更强调友情的部分；而男性更强调性互惠关系。麦克金蒂和祖斯曼（K.D.Knox Mcginty and M.Zusman）在一项关于大学生“性互惠朋友”的调查中发现，虽然男女卷入这种关系的比例非常接近，但这种关系有着显著的性别差异：其一，女性的情感投入更多。女性比男性（62.5%对38.1%）更可能把现有的“性互惠朋友”关系看成情感卷入关系。其二，男性的注意力更集中于性关系。男性比女性（43.5%对13.6%）更可能赞同这种说法：“我希望我们有更多的性活动。”[12]

无论男女在两性关系中的差异究竟从何而来，这些差异的确对各种两性关系产生着影响，例如恋爱关系、婚姻关系、婚外关系等等，而且也影响本文要讨论的婚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之间的关系。

三、研究假设

不幸福的婚姻通常被认为是引发婚外关系的首要原因[13]。在婚姻关系中，那些感到不被另一方理解、疼爱、受到冷落或忽视的配偶，就可能会投入到能给自己带来这些感觉的人的怀抱[5](P304)。这种因婚内感到缺失而到婚外关系中寻求补偿的解释可以称为“补偿论”。罗伯特·贝尔等人（Robert.R.Bell etc.）在一项研究中指出，已婚女性发生婚外性行为绝不是出于偶然，对自己婚姻的看法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在对2262名已婚妻子进行调查后发现，婚姻不幸福的妻子中55%有过婚外性经历，而婚姻幸福的妻子中有此经历的只占20%[14]。思博纳戈在另一个调查样本中也发现，婚姻不幸福的男性和女性中

有43%会接受婚外性行为，而婚姻幸福的男性和女性中只有13%会接受这样做[15]。在对婚外性宽容度（EMSP）的研究中，赖斯等人提出婚姻满意度、婚内性满意度与婚外性态度之间存在负向关系。他们认为，男女两性的婚姻关系满意状况影响弥漫性亲密的形成，而弥漫性亲密会影响婚外性关系[1]。所谓弥漫性亲密就是与伴侣以外的人分享自己最个人和私密的感受或感情。如果人们对自己的婚姻十分满意，就不会产生弥漫性亲密；反之，弥漫性亲密就会随之而生，并最终使其婚外性态度更加开放。桑德斯在另一项研究中证实，对男女两性来说，弥漫性亲密越多，则婚外性的态度就越开放[3]。

如果说发生婚外关系是为了弥补婚内的不满意，那么男女如何评价婚姻关系呢？根据以上分析，在两性关系中，女性重情且常把性和情结合在一起；男性重性并往往把性和情分开。按照这一逻辑，女性对婚姻的感受和评价主要来自于婚内的感情生活状况；而男性对婚姻的感受和评价则主要来自于婚内的性生活状况。相关的经验研究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丈夫比妻子更加强调婚姻关系中性的方面，而妻子比丈夫更加关注婚姻关系中情的方面[16][17]。

如果说女性对婚姻关系的不满主要来自婚内感情生活，男性的不满主要来自婚内性生活，那么按照“补偿论”的解释逻辑，女性会因为婚内感情生活的不满意而涉入婚外关系，以补偿婚内感情方面的缺失；而男性会因婚内性生活的不满意而涉入婚外关系，以补偿婚内性方面的缺失。因此，根据“补偿论”，可以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a：女性的婚内感情生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成负向关系，而婚内性生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无关。

假设1b：男性的婚内性生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成负向关系，而婚内感情生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无关。

在以往的研究中，关于女性婚姻质量与婚外关系的研究发现几乎一致地与“补偿论”相吻合，但在对男性的相关研究中却有很多发现与“补偿论”相左。古尔戈（D.Gurgul）等人在一项研究中发现，虽然女性的婚姻满意度与婚外性之间是负向关系，但男性的婚外性关系却更多地与婚姻满意度的增加相联系[18]。罗巴克和斯普瑞（J.Roebuck&S.L.Spray）在另一项研究中也观察到，已婚男士和单身女士在鸡尾酒会上偶然相遇随后发生性关系。当被问及婚姻状况时，这些男士报告说他们热爱自己的家庭，他们享有着家里的爱与被爱，把自己的婚姻关系描述得非常幸福[19]。另一项证据来自J.R.彼德森（J.R.Petersen）的调查报告，他发现婚内性生活满意的女性涉入婚外性的可能性较小，但男性即使婚内性生活质量很好也照样会到婚外去“打猎”[20]。黄盈盈等最近对中国调查数据的分析发现，男性多伴侣性活动的增多显著地增加了他们的性交易数量。在他们看来，男性性活动不是遵循“此消彼长”法则，反而表现为“马太效应”[21]。

关于这种情况有两种解释，即“个人特点论”和“激发论”。“个人特点论”认为，虽然女性对待婚外关系的态度和行为决定于其婚姻关系，但男性对待婚外关系的态度和行为则取决于个人特点，比如性信念、社会情境（如机会）等，而不是其婚姻上的不满意[22]。韦斯和思劳塞尼（D.L.Weiss&M.Slosernick）认为婚外性卷涉的原因是个体性的[23]，而柯根道和利柏（L.A.Kirkendall&R.W.Libby）则认为婚外情卷涉的原因是关系性的。由于男性的婚外关系首要是为性，而女性的婚外关系首要是为情，因此男性发生婚外关系是受个人性动机所驱使，而女性发生婚外关系是受关系性动机所驱使[24]。吉利根（C.Gilligan）关于男女伦理规范差异的研究结论也与此相一致。他认为，男性和女性在成长发展的过程中被规训出不同的性别特性，男性往往难以发展关系主义，其认知和行为是个人主义的；而女性则往往难以发展个人主义倾向，其认知和行为是关系主义的[25]。总之，尽管这些表述略有差别，但其共同的立场是，女性对待婚外关系的态度和行为是“关系取向的”，不受其个人特点的影响；而男性则是“个人取向的”，与婚姻质量无关。这种认为男性的婚外关系行为和态度取决于个人特点而非婚姻质量的解释可以称为“个人特点论”。根据这一解释，婚内性生活满意的男性比不满意的男性对婚外性关系态度更加开放的原因，就是其自身的某个或某些特点。一般地，对性活动的兴趣和能力对个人的性行为和态度具有重要影响，那些对性活动的兴趣大、能力强的男性可能会积极

地寻求更多的性活动机会。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2。

假设2：男性的性兴趣越大，其对婚外性态度越开放。

“激发论”的解释认为，婚内性生活的充分满足会像开胃菜一样使其更加想和别的人发生性关系[1]。其背后的依据是，性快乐充分满足的结果是暂时的，其长期后果是进一步增加了对这种快乐的欲求，因此婚内性状况和婚外性态度之间是正向关系。换言之，性经验丰富的人在态度上也更加开放[26](P175)。赖斯等人提出了一个“婚内性试验”的概念。这种试验可以根据婚内性活动时尝试多种性行为方式的情况来测量。他认为婚内性试验一方面可能会使个人得到充分满足，但另一种可能是刺激个人也想要与别人做性试验。因此，他们认为高质量的婚内性体验会刺激个人寻求与他人发生性关系的欲望[1]。根据“激发论”的解释，本研究提出假设3。

假设3：男性婚内性生活满意度越高，其对婚外性态度越开放。

四、数据与方法

本文数据取自1999-2000年“中国人民健康状况和家庭生活调查”①该调查是由美国芝加哥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协和医学院和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合作于1999-2000年完成的。该数据包情况见http://www.src.uchicago.edu/prc/chfls.php。。这项调查的对象是除西藏和香港外、年龄在20-64岁之间的成年人。根据复杂抽样的标准程序，该概率样本取自14个层级和48个主要抽样单位（县和城区）。在抽到的个体中，3821个人完成了访谈，成功率为76%。

调查的基本情况是：绝大部分访员是由受过培训的中年社会工作者和项目研究者担任。被访者和访员按性别配对，女性被访者由女访员访谈。出于保护隐私，被访者被邀请到访员所住酒店房间一对一进行访谈。访谈的第一部分是关于被访者的基本人口学信息，由访员将问题读给被访者，并将被访者的回答输入电脑。第二部分涉及敏感的性行为问题，则完全由被访者自己在电脑里阅读题目并作答。

由于本文的焦点是分析婚姻质量对婚外性态度的影响，因此我们从原样本中剔除了“从来没有结过婚，而且没有同居”“离婚（领取了离婚证）”和“对方去世”这三类个案，最终进入经验分析的是处于婚姻状态或虽然没有领结婚证但住到一起（即同居）的个案，总共2036个样本。

1.因变量

因变量是婚外性态度，具体的问题是：“现在社会上有些结了婚的人又与别的人有性关系（婚外恋，第三者）。对于这样的人，您认为，是应该区别对待呢，还是一律惩罚？”提供的四个答案被编码为1（“完全应该区别对待”或“可能应该区别对待”）和0（“可能应该一律惩罚”或“完全应该一律惩罚”）。

2.自变量

核心解释变量是婚姻质量和性兴趣。婚姻质量从两个方面测量：（1）婚内感情生活质量。被访者被要求回答：“现在，您的爱人在日常生活中，对您的关心和体贴，够不够？”四个可能的答案被编码为1（“足够了”）和0（“不太够”或“很不够”或“根本没有”）。（2）婚内性生活质量。被访者被要求回答：“您与现在的爱人过性生活，您自己在身体上、生理上感到舒服、满足吗？”四个可能的答案被编码为1（“非常舒服”或“比较舒服”）和0（“不太舒服”或“很不舒服”）。

测量性兴趣的问题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往往也会想到性生活方面的事情。在过去的12个月里，您多长时间想到一次‘性’呢？”答案被编码为五类：一天几次（5），每天都有（4），一个星期一次到几次（3），一个月一次到几次（2），一个月以上一次或一直没有想过（1）。

3.控制变量

婚外性行为。被访者被要求回答：“您和现在的爱人保持性关系的期间，您自己还跟别的人有过性生活吗？哪怕只有一次，也算有过。”提供的答案为有过（1）和没有（0）。

性别。男性编码为1，女性编码为0。

年龄。被访者的年龄以10年为单位分成5个年龄组，分别是20-29岁、30-39岁、40-49岁、50-59岁、60-64岁。

教育。“教育程度”编码为六类：没上过学，小学，

初中，高中或中专或职业高中，大专，大学及以上。

收入。“收入”为过去12个月的平均月收入，对之取对数后纳入回归模型（见表1）。

表1 回归分析中变量的描述统计

4.统计模型

本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来考察婚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之间的因果关系。统计模型的函数形式具体界定如下：

这里，Y表示对他人发生婚外性的态度是持一律惩罚还是区别对待的态度。Q向量包括两个核心自变量，即婚内获得的关爱程度和婚内性生活质量。X代表婚外性行为和性兴趣两个关键变量。Z描述基本的社会人口学特征，包括年龄、教育程度、收入和性别。ε是干扰项，表示因变量中其他随机性差异来源的效应。统计模型是应用STATA 9进行估计的。

五、回归分析结果

表2是婚外性态度的决定因素的估计结果，一共包括五个模型。为避免分析结果受多重共线性和测量误差的影响，模型2给出的是基线模型估计的结果，只包含本研究所关注的核心解释变量。模型3中加入了婚外性行为这一控制变量。模型4中纳入了性兴趣。模型5进一步控制了年龄、教育程度和月收入三种基本的社会人口学特征。

基线模型的结果显示，无论男性还是女性，婚内感情生活质量这一变量是高度显著的，其负向系数表明，相比于婚内未获得足够关爱的，婚内获得足够关爱的更倾向于一律惩罚婚外性行为。而婚内性生活质量这一变量只对男性是高度显著的，其正向系数显示，相比于婚内性生活不满意的男性，婚内性生活满意的更为支持应该区别对待婚外性行为。

然而，当加入了婚外性行为变量（模型3）后，婚内感情生活质量这一变量对男性变得不再显著，但对女性仍然高度显著。婚内性生活质量这一变量的效应在加入婚外性行为变量后没有变化。事实上，对女性而言，婚内感情生活质量在四个模型中都是显著的，而对于男性，这一变量的显著性则在加入了其他控制变量后消失了。婚内性生活质量在四个模型中对男性而言都是高度显著的，而且系数都是正向的，但对女性则都不显著。

再来看模型4，性兴趣这一变量对男性和女性都是显著的，但是在控制了社会人口学变量（模型5）之后其显著性消失了，而且对男性和女性都是如此。总结模型2至模型5的结果，对于女性而言，尽管在逐渐加入控制变量的过程中，婚内感情生活质量的系数有所变小（从-0.54减小到-0.28），但这一变量仍然对婚外性态度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而对婚内性生活质量没有影响，这表明女性的婚内感情生活质量越高，其婚外性态度越倾向于保守；对于男性，婚内性生活质量这一变量是高度显著的，而且在逐渐纳入其他控制变量后，系数数值变化比较小（0.61-0.71），表明这一结果是稳健的，其正向的系数显示，相比于婚内性生活不满意的男性，婚内性生活满意的男性其婚外性态度更为开放。模型5的结果显示，性兴趣这一变量对男性的婚外性态度影响不显著。以上这些结果证实了假设1a和假设3，而假设1b和假设2没有通过验证。

表2 固定效应模型：婚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

六、讨论和结论

本文的分析结果强调婚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关系中存在重要的性别差异，通过把婚姻质量分为婚内感情生活和婚内性生活两个方面，并对男女分别进行分析后发现，对女性而言，婚内感情生活质量对婚外性态度具有负向效应，而婚内性生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无关；男性的婚外性态度不受其个人特点的影响，也与其婚内感情生活质量无关，而是受其婚内性生活质量的正向影响。具体而言，女性对待婚外性的态度会因为婚内感情生活的不满意变得开放，而婚内性生活状况对其婚外性态度不发生影响；男性对待婚外性的态度会因为婚内性生活的满意变得开放，而婚内感情生活状况以及个人特点对其婚外性态度不发生影响。

本文的分析表明，“补偿说”适用于解释女性的婚姻质量与婚外性态度之间的关系，而不适用于解释男性。对女性来说，婚内感情生活质量越差会使其婚外性态度变得愈加开放。这反映的是，如果需求没有在婚内获得满足就会到婚外寻找满足的补偿机制。而男性则适用于“激发论”，其婚外性态度非但不因高质量的婚内性生活而趋于保守，反而变得更加开放。至于“个人特点论”，本文的发现没有给予支持。在控制了其他影响因素后，男性的性兴趣与其婚外性态度没有显著关联。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尽管本文的结果显示出男女感受和评价婚姻关系的侧重点不同，但并不能由此认为婚姻关系中的另一面就无关紧要。应该说，婚内的感情生活也是男性非常关注的，婚内的性生活对于女性也具有重要意义。只是相对而言，男性对婚内性生活更为敏感，而女性更为注重婚内感情生活。换言之，对于男性来说，婚内的感情相对于性处于从属地位；对于女性来说，婚内的性相对于感情处于从属地位。

男女之间在很多方面存在差异，这些差异可能使一些问题中的因果机制在男女间显示出很大变化。以往很多研究常常把性别作为一个控制变量纳入模型中，这种处理方式很多时候会掩盖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信息。比如，本文模型1对男女合在一起的总样本进行回归，结果显示只有婚内感情生活质量和婚外性态度有显著关联，而婚内性生活质量的系数不显著，但是当把男女分开进行分析，结果就有很大不同。因此分性别的分析可以使对问题的研究更加深入，也可能会有别样的发现。

婚外关系有不同类别，例如婚外性、婚外情、婚外性和婚外情兼而有之等等，男女对待婚外关系的态度很可能随着不同的婚外关系类型的变化而有不同。本文所讨论的婚外性关系态度只是多种婚外关系类别中的一种，文中的发现是否会复现于其他婚外关系类别中还未有知。另外，尽管本文的结果支持“激发论”，但是这一解释背后的具体作用机制仍有待进一步探索验证，关于这一议题仍有着很大的研究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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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玉静

WEI Yong-feng
(School of Humanities,Shanghai Ocean University,Shanghai 201306,China)

marital quality;attitudes towards extramarital sexuality;gender differences

This paper uses two hypotheses,namely,"compensation hypothesis"and"excitement hypothesis"respectively,in an examination of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men and women in viewing the quality of marriage and extramarital relationships.Based on the data from"the Survey on the Status of Health and Family among Chinese People"in 1999-2000,this study finds that women's marital experiences have a negative effect on their views of extramarital relationships,which have no close connection to their satisfaction with sex inside the marriage.Men's marital sex satisfaction,however,has a very strong effect on their attitudes towards extramarital sex,which are not affected closely by their feelings towards their partners and personal characteristics.

C913.13

：A

：1004-2563（2015）02-004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