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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翻译过程看译者主体性的发挥

2015-02-21玲,钟

长春大学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译者译文创造性

黄 玲,钟 琳

(福建农林大学 人文学院外语系,福州 350002)

从翻译过程看译者主体性的发挥

黄 玲,钟 琳

(福建农林大学 人文学院外语系,福州 350002)

本文从翻译过程中译者双重身份的角度入手来探讨译者主体性,并由此提出了创造性叛逆的概念。创造性叛逆表现为译者在某种明确动机的驱使下采用特定的翻译策略,以使译文符合特定的目的。本文最后对于翻译过程中的主体间性作了分析,提出译者主体性的发挥受到主体间性的约束,并通过主体间性表现出来的观点。

主体性,创造性叛逆,主体间性

传统翻译理论以作者和原作作为研究的中心,并将其作为衡量译文优劣的唯一标准,直至20世纪70年代,翻译的文化转向,译者才逐渐进入翻译研究的视线,随着对译者这一角色的深入探讨,一个全新的研究视野——译者主体性问题也随着凸显出来。

何为译者的主体性?“译者的主体性是指作为翻译主体的译者在尊重翻译对象的前提下,为实现翻译目的而在翻译活动中表现出的主观能动性,其基本特征是翻译主体自觉的文化意识,人文品格和文化、审美创造性,”[1]译者的主体性,贯穿从翻译文本的选择到译文生成的整个翻译过程,不仅不可避免而且正是译文的精华所在。

1 译者主体性和创造性叛逆

照相时摄影师常常让大家说“茄子”,英文对应的是“eggPlant”,但是对英文读者来说照相时说“egg-Plant”十分怪异,也达不到展示笑脸的作用,相反他们照相时说的是“cheese”,目的和中文里说“茄子”一样,在这种情况下“茄子”的两个翻译孰优孰劣一目了然,译者弃“eggPlant”选“cheese”就是充分发挥翻译过程中的主体性,对译文进行创造性处理的结果,也即创造性叛逆的结果,虽然表面上出现了叛逆,即与原文的背离,但叛逆的仅仅是形式,译文的功能和目的都与原文一致。

创造性叛逆(creative treason)是由法国文学社会学家埃斯卡皮Robert EscarPit提出来的,他认为“翻译总是一种创造性的叛逆,说翻译是叛逆,那是因为它把作品置于一个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参照体系(指语言)里,说翻译是创造性的,那是因为它赋予文学作品一个崭新的面貌,使之能与更广大的读者进行一个崭新的文学交流,还因为它不仅延长了作品的生命,而且又赋予它第二次生命,”[2]121创造性叛逆表现为译者在某种明确动机的驱使下采用特定的翻译策略,有意识地对原文进行节译,改编,编译等,以使译文符合特定的目的。

创造性叛逆与译者主体性的发挥是不可分割的,创造性叛逆是译者主体性在整个翻译过程中最鲜明的体现。

2 创造性叛逆的成因

(1)理解的历史性,理解的历史性是伽达默尔哲学诠释学的三大原则之一,他认为任何人都是历史地存在地,历史性是所有人都无法回避和摆脱的重要特性,任何人在进行阐释,尤其是文学阐释的过程中都带有自己的生活经验,文化沉淀,道德观念,知识背景等,这些就构成了诠释者的“前理解”;同时理解的客体也是内嵌于历史之中的,有其自身的历史局限性,对于同一文本来说,不同时代受制于其历史局限性常常会有不同的理解,“每一时代都必须按照它自己的方式来理解历史流传下来的文本,”[2]137文本一旦完成就是静态的,但对文本的解读却是动态的,每一时代的解读都是对文本意义的短暂的历史逗留。

理解的历史性为我们重新审视翻译活动以及翻译活动的结果提供了一种新的理论研究视角和批评模式,它承认了读者在阐释原文中的合法身份,使对文本意义的多元化解读成为可能,译者作为原作的读者,其对原文本解读过程中的主体性地位以及翻译过程中创造性叛逆的发挥由此得到认可,许多翻译中的“误读”也由此得到正名,对唐代诗人李白《静夜思》中“床”的翻译就是如此,许多译者直接将其翻译为“bed”,许渊冲也翻译为“abed”,即都认为诗中“床”是卧具;而也有些了解中国文化的学者认为古代的床都在卧室的最后方,月光不可能照到,从而将之译为“couch”;还有学者考证唐代的床除了指卧具之外,还可以是“胡床”,相当于现在的马扎,也可以是“井床”即屋外水井旁的围栏,因而认为应该将诗中的“床”译为“well fence”,鉴于古今对床这一概念的理解差异,三种翻译都是译者发挥主体性,进行创造性叛逆的结果,并不能以单一的标准,甚至不能单单以原作为唯一尺度来衡量孰对孰错。

(2)文化的差异性,文化是一个抽象的存在,《现代汉语词典》对文化的解释是“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特指精神财富,”具体而言文化至少应该包括两个层面,第一层是意识形态方面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第二层是知识传递、习俗传承、社会适应等全部社会生活。

文化与语言互相交织,一方面语言是文化的外在表现,不同民族的文化通过各自的语言典型地表现出来;另一方面语言本身也是文化的一部分,语言发展从根本上看就是文化发展的结果,必然包含着该语言使用者区别于其他语言使用者的一套习惯和信念,美国已故语言学教授萨皮尔说:“语言的背后是有东西的,而且语言不能离开文化的存在而存在,”[3]洪堡特也说:“各种语言的差异不仅仅在于符号有别;词语与词语的接合同时也构成并确定着概念;就其内在的联系、对认识和感知的影响而言,不同的语言也即不同的世界观,”[4]

语言的文化差异体现在从音、形、意到意识形态的不同层面上,其中词汇,尤其实词是文化差异最敏感和直接的反应,古代中国文化是农业文化,农桑为本,有许多关于牛、蚕的短语和习语,如“牛饮”,“对牛弹琴”,“蚕食”等;英语起源地英国有漫长的海岸线和广袤的平原、高原,渔业和畜牧业发达,许多短语、习语与鱼、蟹、羊、马有关,如“big fish”,“teach fish to swim”,“in a crabby mood”,“black sheeP”,“work like a horse”等等,虽然这些短语中的动物性名词大都能在对方的语言中找到对应的词,但是词语所蕴含的文化意义却大相径庭,依照字面直接翻译很多时候并不可取:“牛饮”应翻译为“drink like a fish”,“对牛弹琴”是“cast Pearls before swine”,“蚕食”是“encroach on”,同样,“big fish”常常不是“大鱼”而是“讲大话”,“teach fish to swim”是“班门弄斧”,“in a crabby mood”指“很烦躁”,“black sheeP”指“败家子”,“work like a horse”则意为“辛苦地干活”。

可以肯定地说,翻译不仅仅是两种语言文字的机械转换,更是两种文字背后所蕴含的深刻民族文化以及思维方式的转化,这一过程中要将基于原语文化的概念、思维方式和习惯植入目的语中,植入目的语的文化土壤中就不可避免地发生对原语的背离,而译者的任务就是要将这种背离限制在可接受范围内并使目的语读者能理解、欣赏植入在目的语文化框架中的原语文化,这一过程中需要译者充分发挥主体性,创造性地灵活处理两种语言,平衡语言背后的两种不同文化。

(3)翻译的目的性,起源于20世纪80年代德国的“功能目的论”明确强调了目的在翻译过程中举足轻重的作用,从翻译文本的选择,翻译标准、翻译策略的制订,具体翻译技巧的运用以及翻译过程中句式、措辞的采用都是译者自觉不自觉依照翻译目的选择的结果,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为了更好实现翻译的目的,充分发挥主体性进行创造性叛逆,跳出原语的限制,改变其形式、内容的情况比比皆是,例如旅游广告词“桂林山水甲天下”,依照字面很容易翻译为“Guilin's scenery is the best all over the world”或者“Guilin's scenery ranks toP all over the world”,以上两个翻译都是合格的,但是都不如“East or west,Guilin's scenery is the best.”更能达到向英语读者宣传桂林,促进桂林旅游业发展的目的,该文译者没有选择按照字面意思翻译,而是以宣传桂林旅游业为目的,创造性地改编了目的语读者所熟悉的习语“East or west,home is the best.”从而很好地引起了读者的共鸣。

许多广告翻译都是译者创造性叛逆的结果:宝洁公司的洗发水“Head&Shoulder”被翻译为“海飞丝”,给人飘逸顺滑的联想;国产企业生产的“乐百氏”牌纯净水被翻译为“Robust”,给英文读者一种健康活力的感觉;饮料品牌“7-uP”被译为“七喜”等等。

3 主体间性下的译者主体性

主体间性是由德国哲学家胡塞尔提出的概念,它涉及两个或两个以上主体之间的关系,所谓主体间性是指主体之间相互平等,相互对话,相互融合,双向互动的关系,是不同主体之间的共识,从翻译的角度来说,“主体间性关照下的译者主体性,是指译者在与原作者及读者的沟通与对话中确立自己的主体地位,”[5]

(1)保证所传递信息的正确性,翻译活动不同于文学创作,它是一种二度创作,译者只有在充分理解原文的基础上才有可能翻译出好的作品,虽然那种以原文为衡量译文好坏唯一标准的理论已经遭到批判和摒弃,但绝不意味着可以走向另一个极端,绝不意味着译文可以成为脱离原文的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译者主体性的发挥始终还是必须尊重原作者的。

(2)保证文化的“原味”,文化与语言相互交织,文化浸润于语言之中,是语言的内核,对任何翻译来说,文化都是不可逾越的障碍,文化的翻译都是不可回避的重要内容,除了在特定的历史时期、特定的历史背景下,翻译最重要的功能就是促进文化的交流,在目的语中保留原语的文化精髓,使目的语读者能更好地感受原语作品,体会原语文化应该是每个译者追求的目标,但要澄清的是所谓文化的“原味”不是字面上肤浅的等同,而是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该民族的世界观、价值观以及对待世界的态度和方法。

元代诗人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家喻户晓: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短短五行诗文中十一个意象堆叠罗列,生动地传达出羁旅途中对家的思念之情。

译文一:

Withered vines,olden trees,evening crows;

Tiny bridge,flowing brook,hamlet homes;

Ancient road,wind from west,bony horse;

The sun is setting。

Broken man,far from home,roams and roams.

译文二:

The dusk views the flying crows and old treeswreathed with withered vines;There flows a stream beneath the tiny bridge beside a cabin;

In the cold wind goes a lean horse on the road ancient。

When he sees the sun sets down in the West。

Far from home the vagrant feels dePressed.[6]

译文一,力求保持字面的“原汁原味”,用十一个意象一一对应原语中的十一个意象,但效果却不尽如人意,非但不符合目的语语法,也使目的语读者一头雾水,汉语重直觉与具象,善于通过形象思维反应客观世界,而英语重逻辑与理性,通过概念、判断和推理抽象出事物的本质,用以构筑理性的心理世界;译文二,同样保留了原诗的十一个意象,但却采用了符合目的语语法规则的句子,并将十一个意象进一步具体化,同时对它们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合理的解释,例如将“枯藤老树”具体化为“缠在老树上的枯藤”(“old trees wreathed with withered vines”),将“小桥流水人家”具体化为“溪水从木屋旁的小桥下流过”(“There flows a stream beneath the tiny bridge beside a cabin”),在译文的最后,译者直接点出了原诗的主题——流浪的人思乡(“Far from home the vagrant feels dePressed.”),译者发挥主体性对原诗进行创造性叛逆,保留原诗的精髓,同时也译文语读者能够带着目的语文化背景理解诗人对家的眷恋,能够体会作者用“老树”、“枯藤”、“古道”等意象所营造出的孤独寂寞的意境。

(3)关照译文读者的可接受性,20世纪中叶,接受美学(Aesthetics of RecePtion)又称为接受理论(Re-cePtion Theory)理论兴起,认为文学作品的价值只有通过读者的阅读活动才能得到体现,从此读者在翻译活动中的主体地位得到了确认,读者同译者、原作者一样成为翻译活动的主体,接受理论的奠基人姚斯(Jauss)认为,读者阅读作品时往往具有一种期待视野,期待视野是指阅读一部作品时,读者的文学阅读经验构成的思维定式或现在结构,[7]读者的期待视野可以也应当作为衡量译文的一把标尺,脱离读者的译文是没有生命力的。

朱生豪、梁秋实以及方平三位著名翻译家在不同时期对莎剧的翻译充分体现了对读者的关照,最突出的就是对莎剧中有关“性”内容的翻译,《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朱丽叶有句对着软梯的独白,“Hemade you a highway tomy bed.But I,amaid,diemaiden widowed…”朱先生将其译为“他要借你(软梯)做牵引相思的桥梁,可是我却要做一个独守空房的怨女而死去,”方先生的译文为“他本要借你做捷径,登上我的床,可怜我这处女,守活寡,到死是处女,”[8]朱先生将“tomy bed”译为“相思”,“maiden widowed”译为“独守空房的怨女”;方先生则分别译为“登上我的床”和“守活寡…处女”,朱先生对莎剧的翻译开始于1936年,而译文基本成稿于1942年直朱先生辞世的1944年之间,在当时的年代人民对于性问题还相当保守,如果按照方先生的翻译,朱丽叶留给当时人们的恐怕就是风流放荡的妓女形象而不是美丽多情的贵族小姐形象了,反观方先生,他在50年代以后开始翻译莎剧尤其在文化大革命之后成就斐然,同时期人们的思想也越来越开放,对待性问题的态度也有所改变,因此方先生的译文中塑造的朱丽叶在当时中国读者心中是勇于追求爱情的热情奔放的英国贵族女性,梁秋实先生在20世纪末翻译《哈姆雷特》中将欧菲利娅的台词“Before you tumbled me/You Promised me to wed”直接翻译为“上床”而不是选择朱先生的译文“共枕席”应该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翻译活动不应只是译者的独白,而应该是译者与原作者,目的语读者之间的对话,并通过这种平等主体间的交流以期更好地实现翻译的目的。

4 结语

译者主体性问题的研究打破了以原文和原作者为中心的翻译理论的藩篱,拓宽了翻译研究的视角,译者在翻译活动中扮演着双重角色:作为原文的读者,译者对原文的理解总是其所处的历史环境为背景,带着译者母语的文化烙印并有着一定的目的;作为译文作者,译者对原文的翻译总是带着一定的目的,并相应地采取特定的翻译策略对原文进行改写,删减,重塑,也即通过创造性叛逆达到译者所要实现的翻译目的,另一方面译者主体性的发挥不是没有限制的,译者与原文作者,译文读者之间的关系限制着译者主体性的发挥,只有在三者的互动过程中,译者主体性才能得到最好的体现。

[1] 查建明,田雨.论译者主体性:从译者文化地位的边缘谈起[J].中国翻译,2003(1):19-24.

[2] 埃斯卡皮.文学社会学[M].王美华,于沛,译.合肥:安徽文学出版社,1987.

[3] 马莉.法律语言翻译的文化制约.[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14.

[4] 威廉·冯·洪堡特.洪堡特语言哲学文集[M].姚小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71.

[5] 吴迪龙.译者主体性之哲学思辨[J].长沙理工大学学报,2008(3):103-106.

[6] 李建军.文化翻译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43.

[7] 姚斯,霍拉伯.接受美学与接受理论[M].周宁,金元浦,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25.

[8] 曹顺庆,郑宇.翻译文学与文学的“他国化”[J].外国文学研究,2011(6):111-117.

责任编辑:刘 琳

On the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during Translating Process

HUANG Ling,ZHONG Lin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College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 of Fujian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 University,Fuzhou 350002,China)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subjectivity of the translator during the translating Proces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dual identities,and Puts forward the notion of creative treason,which is demonstrated in some translating strategies adoPted in the Process by the translator who is derived by definitemotive tomake the translated text accordantwith his sPecial PurPose.It also analyzes the inter-subjectivity and asserts that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is confined by the inter-subjectivity,and the viewPoint is reflected by the inter-subjectivity.

subjectivity;creative treason;inter-subjectivity

G642

A

1009-3907(2015)06-0118-04

2014-11-21

福建省教育厅B类科技项目(JBS09337);福建农林大学青年科研基金项目(2011xjj35)

黄玲(1981-),女,浙江诸暨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翻译方面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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