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马克思主义人类学的社会人类学属性与历史地位

2015-02-21谢晓锐张晓平

关键词:人类学马克思马克思主义

谢晓锐, 张晓平

(重庆交通大学,重庆400074)

论马克思主义人类学的社会人类学属性与历史地位

谢晓锐,张晓平

(重庆交通大学,重庆400074)

摘要:马克思主义人类学是以人类社会发展的三种形态为研究内容,以历史唯物主义和实践唯物主义为研究方法,以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研究目的的一种特殊的社会人类学。人类学是马克思主义的第四个来源和第四个组成部分,人类学内容是马克思始终关注的要点。马克思主义人类学在研究理论和方法上取得的优异成果,对整个人类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它与人类学的发展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相互促进,共同构成了整个人类学发展的美好蓝图。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人类学;属性;地位

人类在早期社会便开始对自身及所处环境进行思考,孕育了人类学的萌芽。“人类学”作为专业名词最早在希腊文中出现,作为学科名最早见于德国著名哲学家亨德1501年的专著《人类学——关于人的优点、本质和特性、以及人的成分、部位和要素》。当时亨德所说“人类学”实则指后来我们所称的体质人类学。由于认知水平的局限,在整个19世纪之前,人们仅在体质人类学的范围内对人类学进行研究。后来,美国人类学家法兰兹·鲍亚士和波兰人类学家布朗尼斯劳·马林诺夫斯基在人类学的研究上取得了新的进展,人类学得以“正名”,作为专门学科与其他学科区分开来。发展至今,人类学已经成为了对人类进行综合研究的学科,它的直接研究对象是人,特征是通过对人的生物性和文化性进行探索,从而对人进行综合研究。学术界一直对于人类学的分类存在分歧,笔者认为从研究对象上来讲,可以将其分为三大类:体质人类学、社会人类学和考古学。体质人类学体现了人类学“生物性”的特征,社会人类学反映了人类学“文化性”的特征,考古学是通过对人类学体质特征的研究来探索其社会属性与文化价值。社会人类学又被称为“文化人类学”和“民族学”,它通过对人类社会婚姻家庭关系、宗教信仰、原始艺术等的研究来对人类社会的发展进行把握。马克思主义人类学是社会人类学的一种,它在马克思的学说体系甚至在整个人类学中都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一、马克思主义人类学的社会人类学属性

马克思主义人类学属于人类学的一种,但又与一般的人类学存在区别。首先,它不属于体质人类学,并不以人类的身体构造作为研究目标;其次,它也不是考古学,尽管其中多少涉及到了考古学方面的内容,但是这并不是它研究的主流。不同于一般社会人类学的意义,马克思主义人类学是一种特殊的社会人类学。它是马克思主义多层思想中的人类学思想,是以人类社会发展的三种形态——原生形态、次生形态以及再生形态为研究内容,以历史唯物主义和实践唯物主义为研究方法,以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研究目的的社会人类学。

马克思唯物主义理论的研究对象是自然史和人类史。自然史指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象,人类史是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马克思心中有着宏伟的蓝图,即对整个人类发展历史进程进行全面的研究,而不仅仅满足于对人类社会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社会形态进行研究。马克思意图通过其唯物主义的手笔,书写一部伟大的马克思主义人类历史。对于什么是“人”,马克思的著名论断是: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而非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这恰如其分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人类学的社会人类学属性。马克思终身致力于整个人类社会的解放,致力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他看透了资本主义的本质,通过对原始社会、氏族社会以及社会主义社会的研究来痛斥资本主义的伪善,揭露资本主义的假面,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全面的人类社会进化图式。马克思主义人类学在马克思学说中具有重要的地位,也是全面考察人类学不可或缺的依据。

二、人类学在马克思主义学说中的地位

学术界对于人类学在马克思主义学说中的地位一直存在分歧,有学者认为人类学研究只是马克思的“副业”,甚至是从其晚年才开始的事情。还有学者认为“马克思的人类学思想就是19世纪产生于西欧的人类学古典进化论”,马克思的人类学研究不过是一种“复制”与“借鉴”[1]。当然,也有学者对此持反对的态度。二战之后,意大利的马克思主义学者站出来为马克思的人类学研究“正名”,指出应正视人类学在马克思思想研究史中的位置,重新审视马克思主义与人类学的关系。对于人类学在马克思学说体系中的地位,笔者有以下三点认识。

(一)从地位上来讲,人类学是马克思主义的第四个来源和第四个组成部分

关于马克思主义的构成问题,我们一直遵从列宁1931年在其文章《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中的表述。列宁指出,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为:19世纪德国哲学、英国政治经济学和法国社会主义。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尤其是马克思《1857—1858经济学手稿》以及马克思晚年“人类学笔记”的问世,这一说法便显得有失偏颇。俞吾金先生在1993年的《学术月刊》发表了名为《马克思主义的第四个来源和第四个组成部分——纪念马克思逝世110周年》一文,文中提到,马克思的人类学思想应该被视为马克思主义的第四个来源和第四个组成部分。笔者对这一观点持肯定的态度。正如恩格斯在马克思的葬礼上所强调的那样,马克思首先的头衔应该是一位革命家,他所重视的是对为解放人民的研究。事实上,他的这一思想正是他与他的前辈还有同代人的思想相区别的一个标志。它是马克思以及他的学说何以在人类历史上如此非凡的重要原因。最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和《共产党宣言》两本著作中,马克思的兴趣主要集中在欧洲历史与资本主义相连接的历史时期。然而,从《共产党宣言》发表10年后开始,马克思研究的眼光便已经扩展到人类社会更远的时期。马克思接下来在为《资本论》准备提纲的过程中,更加重视对古代社会、东方社会和氏族社会的考察,并以相当长的篇幅加以论说。马克思生涯的最后时期以及和恩格斯从那时起撰写的大量著作中,几乎全部受到人类学观念的影响,人类学从此便在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进程中扮演着核心的角色。人类学思想融进了马克思和恩格斯毕生所著的宏大的理论大厦之中。因此,将马克思主义人类学视为马克思主义的第四个来源和第四个组成部分毫不为过。

(二)从时间上来讲,人类学研究贯穿了马克思思想研究的始终

马克思的一生都有着人类学情节,从时间上来讲,人类学的研究贯穿了他思想研究的始终。马克思在大学的时候接触到了康德、黑格尔、费希特等人的人类学思想,还选修了斯特劳斯教授的人类学课程。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进入人类学思想的殿堂,接受有关人类学的正规训练。马克思在主编《莱茵报》期间,基于对费尔巴哈空洞的“人”的本质的批判而诞生了他的名作《费尔巴哈提纲》。后来,马克思分别创作了《德意志意识形态》和《共产党宣言》。随着马克思对思辨哲学的研究,他发现对人类现实生存状态的了解是研究人类社会的基础。在流亡英国期间,马克思接触到了有关东方国家的土地所有制资料。在《资本论》的写作过程中,他极力从人类学的思想中汲取营养。这一时期,马克思发表了《前资本主义经济形态》一文,描述了马克思在人类学方面的思想,这篇文章来自他的《我自己的笔记本提要》。晚年的马克思将主要精力花在了对人类学的钻研上,他带病阅读了大量人类学家、民族学家的著作,并完成了丰富的读书笔记,包括《马·柯瓦列夫斯基〈公社土地占有制,其解体的原因、进程和结果〉(第一册,1879年莫斯科版)一书摘要》《路易·亨·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摘要》《亨利·萨姆纳·梅恩〈古代法制史讲演录〉(1875年伦敦版)一书摘要》《约·拉伯克〈文明的起源和人的原始状态〉(1870年伦敦版)一书摘要》和《菲尔〈印度和锡兰的雅利安人村社〉一书摘要》。这五大笔记被称为“人类学笔记”或“古代社会史笔记”。马克思晚年对人类学进行了呕心沥血的研究,直至离开人世。

(三)从内容上来讲,人类学内容是马克思终身关注的要点

马克思毕生的研究都没有离开过人类学,只是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侧重。笔者认为马克思对人类学的研究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时期:第一,哲学人类学时期。马克思一直非常重视“人”,这源于他对德国古典哲学的研究。而费尔巴哈进一步令马克思得以重视对现实人的思考,提出了“政治国家没有家庭的天然基础和市民社会的人为基础就不可能存在”[2]。后来,马克思认识到费尔巴哈“人”的局限性,认为他并没有看到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从而得出了马克思自己关于“人”的概念:人的本质是真正意义上的社会联系,社会关系是研究和探索人不可或缺的因素。人的发展受到社会因素的制约,“而对市民社会的解剖应该到政治经济学中去寻求”[3],这成为马克思社会人类学哲学角度到政治经济学角度的转折。第二,政治经济学时期。马克思从政治经济学角度研究人类学主要体现在他创作《资本论》的过程中。马克思在1867年《资本论》的序言中阐述了对于人类学研究的两个重要结论:一是社会的发展是有规律的,人是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一个人无论从主观上如何想要摆脱那样一种规律,都是徒劳无功的挣扎;二是资本主义社会并非其所宣扬的那般牢不可破,它只是社会发展的一个阶段。1853年,通过研读大量有关东方国家的书籍,马克思发现应该将社会人类学的研究目光放在更加长远的位置。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前社会的研究成果在《1857—1858经济学手稿》一书有所体现。通过对资本主义之前社会的研究,马克思更加深刻地批判了资本家们将资本看做是永恒的生产形式的观点,揭露了资本主义只是历史发展的一种形式。第三,文化学阶段。到晚年,马克思意识到对于人类学的研究离不开资本主义前的社会形态,于是他阅读了大量的相关资料,并留下了丰富的人类学笔记。在马克思病逝后,好友兼同事的恩格斯根据马克思晚年的五大笔记撰写了《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对马克思的人类学思想进行了总结和提升。

马克思对于社会人类学的研究,虽然三个不同时期侧重点不同,但是需要强调的是,我们不能够将其割裂开来,而是应该将三个阶段放在马克思的整个思想史中进行审视。马克思主义人类学思想的连贯性还体现在马克思具体的研究内容中。马克思早期曾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民族共同体”是一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是发展变化的,原始社会是民族共同体的雏形。到了马克思晚年,他依然认为氏族是以血缘关系联系起来的家庭关系的总和,民族的发展过程便是由氏族开始,经过胞族、部落而最终形成的。再如,马克思曾说“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要衣、食、住以及其他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4]。这便是马克思一直所坚持的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最根本动力。恩格斯在马克思逝世后将这一观点进行了完善。恩格斯指出生产分为两种:一种是物质资料的生产,另一种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即种的繁衍。

对于马克思人类学思想的发展曾有两种观点。一种是辩证人类学思潮,以美国的迪蒙德教授为代表。这种思潮割裂了马克思主义人类学的发展性和统一性,看重马克思早期的人类学思想在其整个人类学思想中的地位,特别是关于古典社会思想的部分。另一种是以法国结构主义人类学为代表的思潮。这种思潮尤其强调无意识的作用,认为人类学的研究重点是社会的结构和变化。可以肯定的是,这两种思潮都错误地理解了马克思的人类学思想,我们应该将马克思主义人类学思想连贯、统一地来看。

三、马克思主义人类学在人类学中的地位

任何一门学科的发展都具有传承性与一定程度的批判性,都是在之前研究的基础上发展和完善的。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任何一门学科在任何时期的发展都不可能达到尽善尽美,都会存在这样或那样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正是因为前期发展的不完美,才给了后来者填补和创新的机会。人类学的发展源远流长,从诞生之日发展至今,经历了众多流派,由于不同的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各流派往往在理解、分析和解决问题的方法上存在很大的不同。马克思主义人类学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其以历史唯物主义为基点,注重田野调查的方法,汲取了人类学思想的精髓,并加以继承和发展,回应了“当代人类学理论不尽如人意”[5]的几个地方。马克思主义人类学通过对人的本质、人的实践、人的社会关系等问题的阐述,用历史唯物主义超越了以往人类学研究的人类学唯物主义,拓宽了人类学研究的哲学视域,并且从根本上解决了西方学术传统中的二元对立问题。马克思关于人类历史按生产力不同发展水平分期的理论,打破了以往关于历史发展一成不变的观点。马克思的人类学田野调查法,更为人类学的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科学的研究方法。在马克思的影响之下,很多马克思主义学者开始把目光投向人类学,注重人类学的研究。如奥古斯特·倍倍尔的《妇女与社会主义》,该书论述了两性关系中生物因素与社会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问题。马克思的女婿保尔·拉法格的《财产的起源和发展》《割礼及其社会和宗教意义》《灵魂的起源和演化》等,从人类学、神话学等角度探索人类文化的起源。卡尔·考茨基的《自然界和社会的繁殖和发展》,广泛运用人类学的材料对“人的再生产”进行阐释。

对于马克思主义人类学在人类学中的地位,我们还可以从以下著名人类学家的评论中窥见一斑。英国人类学家布洛克曾出版专著《马克思主义与人类学》,他在书中说到,马克思对人类进化序列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的很多理论成果与摩尔根达成了高度的共识,尤其是他关于财产的演变、劳动的演变、人类历史具有一定的发展顺序等思想,以及他的人类学研究理论和方法,对整个人类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它与人类学的发展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相互促进,共同构成了整个人类学发展的美好蓝图。西方人类学家罗伯特·莱顿直言,对整个人类学最具影响力的思想家是涂尔干和马克思。他在专著《他者的眼观》中详细介绍了马克思主义人类学这一他所认为最具价值的理论流派,对马克思主义人类学观点进行了认真的梳理和总结,尤其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所有上层建筑都是建立在生产力的基础之上”[6]的思想推崇备至,并运用具体实例来展示马克思主义人类学思想的实际指导意义。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56.

[2]S·罗西.中国人类学的研究与发展[J].人类学研究,2005(2):19.

[3]廖杨.马克思晚年的人类学转向及其现实意义[J].贵州民族研究,2000(1):12.

[4]陈维杰.再谈马克思晚年“人类学笔记”的写作原因[J].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1998(2):8.

[5]俞吾金.重新理解马克思[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40.

[6]杨适.人的解放:重读马克思[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6:103.

(责任编辑:张杰)

Social Anthropology Properties and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of the Theory of Marxist Anthropology

XIE Xiaorui, ZHANG Xiaoping

(Chongqing Jiaotong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74,China)

Abstract:Marxist anthropology is a special social anthropology based on the original form of the human society, the secondary form and the regenerative form in order to improve people’s free all-round development. Its research method is practicing materialism and historical materialism. The Marxist anthropology is the fourth source and the fourth part of Marxism. The content of anthropology is the point of Marxist lifelong concern. Marxist anthropology’s achievement in the research on the theory and method 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whole anthropology influence each other. They have a great influence o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whole anthropology and jointly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anthropology.

Key words:Marxist; anthropology; property; significance

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297(2015)05-0007-03

作者简介:谢晓锐(1987-),女,四川德阳人,重庆交通大学纪委·监察处纪检员,法学硕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与科技哲学;张晓平(1973-),男,重庆长寿人,重庆交通大学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科研部副教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与科技哲学。

收稿日期:*2015-04-13

猜你喜欢

人类学马克思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像
VR人类学影像:“在场”的实现与叙事的新变
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
马克思人的解放思想的萌芽——重读马克思的博士论文
论马克思的存在论
伊莎白及其中国人类学、社会学考察
在马克思故乡探讨环保立法
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
马克思主义穿起了中国的粗布短袄
人类学:在行走中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