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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复杂适应系统特征研究

2015-02-21

关键词:聚集体积木产学研

胡 杨

(中山大学地理科学与规划学院 广东广州 510275)

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复杂适应系统特征研究

胡 杨

(中山大学地理科学与规划学院 广东广州 510275)

以复杂适应系统理论的基本工具——两个概念、一组规则、四大特性、三个机制作为分析框架,对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复杂适应系统特征进行了考察;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是一种复杂适应系统;自组织、受限生成过程、以适应能力建构为特征的环境策略是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产生“涌现”的生成机理。

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复杂适应系统;特征;涌现

复杂适应系统(Complex Adaptive System,CAS)理论是约翰·霍兰在其学术专著《隐秩序—适应性造就复杂性》一书中提出的。围绕“适应性造就复杂性”这一核心思想,约翰·霍兰提出了两个概念——主体(adaptive agent,中文译为“具有适应能力的主体”或“适应性主体”,通常简称为“主体”)、适应性;一组规则——刺激-响应规则;复杂适应系统的四大特性——聚集、非线性、流、多样性;复杂适应系统的三个作用机制——标识、内部模型、积木。[1]复杂适应系统理论强调adaptive agent的智能属性,认为主体的适应性行为是复杂性产生的根源。适应性主体在“刺激-响应规则”的作用下,通过这4个特性与3个机制不同类型的组合,派生出复杂适应系统的多种复杂性特征。

产学研合作创新是三个异质性主体围绕技术创新活动发生聚集,在一定规则下,企业、高校、科研机构相互主动适应、交互作用,形成各合作主体自身所不具备的新的组织结构、功能和性质,实现合作创新目标的过程。运用CAS理论对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复杂适应系统特征进行分析,有助于我们从一个新的视角加深对产学研合作创新的认识和了解。

一、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复杂适应系统特性

CAS最基本的构件是具有一定生命特征的事物,既可是人的个体或群体,也可是生物的个体或种群,它们具有高度的主动性,有自己的目标、内部结构和生存动力。刺激-响应规则对其适应性行为具有决定作用。刺激反映环境的特征及其对主体的作用和限制,响应体现主体的特征、行为能力及特点,两者的对应关系就是主体的适应行为规则。在CAS中,所谓适应就是主体调整自己的行为规则以应对环境刺激的过程。CAS就是由规则描述的、具有相互作用的主体构成的系统。[2]

(一)产学研合作创新主体的聚集

在CAS中,主体在与其他主体及环境交互作用的过程中不断“学习”或“积累经验”,以此改变自身的结构和行为方式,与其他主体协调一致并适应环境的变化。在一定条件下,个体的这种属性会导致形成新的复合个体——聚集体,能在更大的系统中像单一的个体那样展开适应性行动。在CAS的演进过程中,较小的、较低层次的个体以特定的方式进行结合,形成较大的、较高层次的的个体,往往是系统宏观性态发生变化的转折点。[3]

创新目的和意义在于使相关创新要素和资源要素聚集而形成聚集效应。产学研合作创新是由企业、高校、科研机构围绕技术创新活动而形成的由三个异质性主体构成的聚集体,三者是主体与主体的关系,都具有适应性和主动性。在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中,企业在创新方向的引领、创新要素的组合、创新资金的投入、创新成果的转化和创新风险的承担等方面发挥突出作用;学研机构(鉴于高校和科研单位都是具有知识创新和研究能力的学术机构,是知识——技术的供给方,下面在有些时候统称为“学研机构”)则更多地在知识创新、高技术产业孵化、技术创新服务等方面发挥独特作用。

企业在产学研合作创新中的地位之所以得到特别的强调,这是由企业的特性所决定的,但在CAS中既没有脱离整体、脱离环境的主体,也没有抽象的、凌驾于主体之上的整体。但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并不是零星个体的任意拼凑,更不是竞争者之间的恶意吞并,而是为了形成“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的整体效应,实现个体之间相互作用的“增值”。正是若干个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构成了纵横交错、上下贯通的区域技术创新体系。

(二)产学研合作创新的非线性关系

英国学者保罗·西利亚斯(Paul Cilliers)认为,要构成一个复杂系统,要素之间必需有动态的、复杂的相互作用。[4]这种相互作用可分为线性、非线性两种,而只有非线性相互作用才能产生非加和效应,才能够产生复杂的强涌现行为。[5]

在CAS中,主体之间、主体与环境之间是非线性的相互作用关系。在产学研合作创新过程中,非线性的相互作用随处可见。一是作为异质性组织的企业和学研机构都有各自的目标和动机。二是合作主体各自不同的历史经验。由于不同的行业特性和组织形态,企业和学研机构分别都走过不同的发展道路,而且各主体先前或多或少都有过不同的合作经历,以往的历史会留下痕迹,以往的经验会影响当下的行为。三是主体之间复杂的适应行为。CAS中任何主体在适应上的努力就是适应别的主体,任何适应性主体所处的环境主要是由其他适应性主体构成。[6]但由于环境中存在着大量随机因素和其他各种因素,往往使个体在主动适应的过程中朝着不同方向发展。在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中,各主体之间实际上是一种既协作又竞争的关系,也就是一种相互作用的关系,再加上聚集体与外部环境(政策、法律、市场、政府行为、中介机构服务等)之间的相互作用,系统的结构愈加复杂。四是人为因素的影响。从单个个体角度看,人是有意识有主动性的实体,个体的观念、情感、认识水平、行为方式等存在着十分明显的差异,而且这种差异会随着时间、地点、条件的变化而变化;从聚集体角度看,其构成看似分散的个体的人,而实际上是群体的人、组织的人,而群体行为、组织行为的发动、协调和控制又要比个体行为复杂得多。五是聚集体中不确定因素的作用。由于上述种种原因,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中存在大量不确定因素,致使其发展、变化过程呈现出时间上的不对称性与不可逆性,其发展态势具有不可预见性,这种不确定性与不可预见性将导致聚集体的非线性。[7]在上述情况下,线性的、简单的、直线的因果链已不复存在。

产学研合作是以创新为目的的,而创新过程本身就具有非线性。创新过程包括从创新构思的产生到创新成果商业化一系列活动,尽管我们可以按“研究开发、技术管理、工程设计、生产制造、用户参与、市场营销”的顺序对这些活动进行罗列,但这些活动不仅时而相互衔接,时而彼此并行,时而循环交叉,而且背后有着复杂的非线性机制。创新过程中的非线性机制包括:强化链、限制链、时滞效应、牵连机制、选择机制、变化与创造机制。[8]有研究认为,系统结构的复杂性、技术和市场的不确定性以及创新环境的多变性等因素是创新系统非线性特征的主要表现。[9]

(三)产学研合作创新中资源的流动

复杂适应系统是一个通过主体间的相互作用而使物资、能量、信息等资源产生流动的具有层次结构的网络。如果把作为复杂适应系统的聚集体中的各个主体看成节点,把彼此间的相互作用看成连接的边,该聚集体就可以表述为网络,再把其中流动的物资、能量、信息统称为资源,那么,聚集体就是一个由“节点、连接者、资源”构成的三合一组合[10]。与此同时,聚集体内的各主体、聚集体本身与外界环境之间也存在物资、能量、信息的流动。其流动的渠道是否畅通、多样、有效,直接关系到创新活动的绩效和系统的演进进程。

产学研合作创新是一个创造知识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不仅在各合作主体之间存在着持续的以知识、技术为核心的资源的流动,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与外界之间也有资源的交换,这种资源流动对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创新行为与创新绩效有着重要影响:首先,资源的流动可以打破静态的平衡,形成一种非平衡状态,推动创新网络的涨落与演进;其次,具有特有结构和功能的资源在创新主体之间及创新聚集体与外部环境之间顺畅流动,能给相应主体注入更多的创新资源,从而产生乘数效应和再循环效应;再次,资源的流动能促使创新主体通过“学习”进行资源共享、能力互补,实现知识的溢出效应、创新的累积效应及技术的“交叉激发效应”。[11]实践证明,由资源流动而导致的正负反馈“学习”能使创新主体在不确定的动态的快速变化的环境中得以较好的生存和发展.

在创新活动中,产学研三方之所以要寻求合作,形成聚集体,就是因为自身创新资源不足,而又不能通过市场交易或并购等方式获取,因而只有通过合作的方式使各种创新资源在聚集内流动。产学研合作创新的形式可能多种多样,千差万别,但合作各方都有一个共同的动机——获取其他合作主体的资源,包括技术资源、资金资源、人力资源、设施资源、学习资源、市场资源,等等,因此,聚集体的形成过程可以部分地看作寻求互补资源的过程,而聚集体发展、进化的过程则是各种互补资源流动、重组、产生乘数效应和再循环效应的过程。

(四)产学研合作创新中的多样性

一是主体的多样性。技术创新不是一个或几个孤立的方面的组合,而是由创新链上的各个环节交织而成的,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在多数情况下,新技术不是由单个组织更不是某个人所能独立研发的,技术成果的工程化、产业化、市场化,也是单一主体难以胜任的,而是由一些有共同需要且资源优势互补的主体联合研发而获致、共同合作而实现的。作为一种技术创新的重要组织形式,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就是由多个主体共同构成的。但从根本上说,这是三个不同性质、不同结构、不同功能的组织,它们虽处于同一个系统,但彼主体与此主体相关联的特定时间位置、空间位置和功能地位是不同的,即各自处于不同的生态位,这就形成了聚集体构成主体的多样性。

二是主体相互作用方式的多样性。首先,由于组织的异质性,产学研三大主体不仅在创新目标、能力、行为模式等方面存在差别,而且各自运行与合作的“历史”、“经验”不一样,因而相互作用的方式和对环境的适应方式具有多样性。其次,三大主体的专业分工不同,其社会责任、组织优势、资源状况、合作需求各异,因而对他方的作用方式互不相同。再次,其相互作用方式有正式和非正式之分:前者按照协议或合同条款在技术创新的各个环节既分工又合作;后者是基于信任而进行的合作互动,比如,在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内部的研发交流、知识扩散等。比较而言,由于非正式相互作用不受合同规范的约束,其相互作用的形式和内容往往更加丰富多样,更具有创新意义,也更有利于聚集体的可持续性发展。

三是主体聚集形式的多样性。CAS自适应的基本机制是:不同主体不断地进行自组织,根据需要和外部环境随时把自己组织成新的模式。Peter&Fusfeld指出,在产学研结合的模式分类上有正式与不正式之分,也有合作时间上的长短的差别;[12]Atlan将产学研合作方式划分为6类;经合组织(OECD)把产学研合作模式分为7类;Steward&Gibson(1990)甚至将产学研结合界定出72种类型。[13]据不完全了解,我国产学研结合模式仅分类标准就达7种之多:⑴根据合作内容与合作程度;⑵根据交易成本;⑶根据交易费用及构成;⑷根据功能、合作主体关系;⑸根据合作契约关系、合作发起者;⑹根据主体作用;⑺根据合作紧密程度。[14]

四是所处环境的多样性。一是聚集体内部环境具有多样性。由于适应性主体所处的环境往往是由它自身以外的其他适应性主体构成的,因此,主体的多样性决定了环境的多样性,主体相互作用方式的多样性决定了环境的复杂性。由于产学研合作创新主体的异质性,各自所处的环境都是新的或陌生的,加上都在作出种种适应性反应,其环境的多样性和复杂性由此而增加。二是聚集体外部环境具有多样性。包括政治环境(政策环境)、经济环境、科教环境、文化环境、自然环境等,其中,政策环境、经济发展水平等社会因素对产学研合作创新的影响尤其明显。而且,各种环境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动态多变,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二、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复杂适应系统的机制

在CAS中,标识是主体聚集和边界生成的机制,霍兰将其比喻为“部队召集士兵或具有相同政治主张的人群的旗帜”[15]。内部模型是主体内部结构变化、形成、利用的机制。主体在大量的输入中挑选适当的模式,然后将这些模式转化为内部结构的变化,形成模型,从而使主体能够预知再次遇到该模式或类似模式时,将会发生什么,如何应对。[16]积木既是主体自身内部模型的生成机制,也是更大聚集体的形成机制。“积木生成内部模型”[17],因为主体自身的内部结构是由低一层次的积木搭建的;在更大的聚集体中,主体将自身的内容和规律“作为内部模型‘封装’起来,作为一个整体参与上一层次的相互作用”[18]。这3个机制又可形成CAS整体的动态适应机制,由于积木机制的存在,整体机制异常灵活而富于变化,从而以极强的适应性推进系统向更高层次发展、演化。

(一)产学研合作创新的标识机制

标识是主体之间互相识别与选择的依据。在技术创新活动中,把不同组织联系在一起的科技知识、科研项目、科技产品、创新平台、制度政策等都可视为标识,通过这些标识,各个主体得以聚集起来。产学研合作创新系统的标识可从聚集体、单个主体两个层面考察。

在聚集体层面,对不同主体起粘着作用的标识大致有5类:

知识标识——即面向技术创新的科学和技术知识。例如:在数控技术这面旗帜下,聚集了在数控系统研究水平一直处于全国前列的华中科技大学、国家数控系统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从事数控系统及其装备研究开发和生产的高科技企业——华中数控,共同建立起了相互促进、相互支撑的紧密的产学研联盟。知识标识往往是学研机构主导的产学研合作创新的聚集机制。

产品标识——即面向区域经济和社会发展的物质或精神产品。“银杏内酯B单体注射液”是世界上唯一的银杏单体注射液,对治疗心脑血管疾病具有独特疗效。广州市花城制药厂为抢占中药自主创新的制高点,与分别在新药研发和临床技术、天然药物提纯技术处于国内地位领先的解放军总医院、合肥工业大学开展合作,成功研制了独特的制剂工艺,攻克了银杏内酯B单体提纯工业化生产技术难关,打造出了中药国际新品牌。产品标识多数情况下是企业主导的产学研合作创新的聚集机制。

平台标识——即面向技术创新的软、硬件资源集合体。创新平台是技术平台、管理平台和信息平台的结合体,是贯穿基本原理、产品、试制、营销全过程的技术层与市场层的组合创新载体。大学科技园是比较典型的创新平台,是涉及多主体的创新系统。著名的斯坦福大学科技园、剑桥大学科技园,我国北京大学科技园、清华大学科技园就是这种具有标识作用的技术创新平台。平台标识多数情况下是以学研机构为主导的产学研合作创新的聚集机制。

市场标识——即能够诱导技术创新的市场需求。在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中,企业对市场因素最为敏感,在某种意义上说,产学研合作的出发点就是市场需求,正是市场需求引发了企业对新产品、新技术、新工艺等的需求,进而影响企业与高校、科研院所合作的愿望、内容与模式。根据市场需求,企业倾向于选择研发实力强、与自身技术需求吻合度高的高校、科研院所合作,应以技术项目为纽带,在市场机制的引导下实现产学研各方资源的整合,形成以市场为导向的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

政策标识——即面向技术创新的激励与保障政策。政府推出有利于科技发展、高新技术及其产业发展政策,并在财税、金融、价格等方面予以政策配套,对适合地方经济发展需要、有利于产业升级的合作研发项目给予重点支持,并对达到一定技术水平的产学研合作成果实行减免税,等等,这些政策措施将促使企业、高校和科研机构自觉围绕某些研发项目形成技术创新聚集体,而政策则作为一种标识发挥了聚集机制的作用。

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中的单个主体同样存在机制性标识。比如:单个主体的社会美誉度、专业化程度、技术优势、独特资源、组织目标与需求、区位条件,等等,都可以成为相关主体识别和选择的依据。

(二)产学研合作创新主体的内部模型机制

主体在接受外部刺激、做出适应性反应的过程中,能合理调整自身内部的结构,最终结构的变化即内部模型。江诗松等将我国产学研联结的发展历程划分为3个阶段(1985-1998;1999-2005;2006-今)[19],在CAS理论视角下,前一阶段向后一阶段的每一次演化,都是产学研合作聚集体对外部刺激作出适应性反应、调整内部结构、重建内部模型的结果。

在始于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第一阶段,为了“解决科研与生产脱节问题”,改变企业缺乏技术吸收能力的不利状况,科研院所主要通过技术转让和合同联结研究的产学研合作模式向企业进行技术转移;高校则通过兴办校办企业探索了产学研联结的内部化模式。

1999年,党中央、国务院作出了“加强技术创新,发展高科技,实现产业化”的决定,产学研合作三大主体以实现由“技术转移”向“技术创新”的转变为目标,协同作出种种适应性反应。企业——采取得力措施,努力增强研发能力和技术转移效果;大中型企业先后成立了企业技术中心。高校——加大基础研究、应用研究的力度,为企业技术创新提供更多技术储备;多途径加快现有技术成果的转化和商业化;发挥科技园高新技术企业作为孵化器、创新基地的作用。科研机构——改革管理体制,优化科技资源配置,促进科技与经济结合;以多种方式向企业化转制,实现向既出成果又出效益的方向转变。在这一阶段,由于企业吸收能力得到了提高,合作研发成为了一种重要的产学研合作模式。

进入21世纪,产学研合作主体以落实国家“自主创新、重点跨越、支撑发展、引领未来”的科技工作方针为契机,共同致力于实现由“技术创新”向“自主创新”的转变。企业——进一步创新体制机制,努力提高选择能力、研发能力、集成能力和学习能力;积极整合研发资源,选择适应市场竞争环境的多元化研发模式,努力形成自身核心竞争能力。学研机构——积极调整资源配置,加强研究与开发人员队伍建设,加大研究与试验经费的投入;大力开展创新平台建设,在转制院所基础上共建立40多个国家重点实验室、30多个国家工程技术研究中心。这一阶段,产学研联结模式呈现出多样化的特点,由于企业在产业的一些核心技术、前瞻性技术上仍然存在严重瓶颈,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成为这一阶段的一种新的产学研合作创新组织形态。[20]

这种机制同样也存在于微观主体内部。比如,产学研三大主体都有各自的组织目标、结构和功能,在服从聚集体合作创新需要的同时,还要履行自身职能,为了使二者得以兼顾,必须根据自身制度状况,人、财、物、信息及运行机制,调整资源配置方式和运行方式,从而在做出适应性反应的过程中形成新的内部模型。

(三)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积木(构件)机制

CAS常常是由一些相对简单的构件(积木块)的不同组合而形成的,但这种组合不是任意的,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律。因此,其复杂性程度主要不在于构件的多少与大小,而在于对已有构件的重新组合。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由三大“积木”组合而成,每块积木在整体中都处于不同的位置,发挥各自特有的功能作用,而三大主体自身也是若干中层和基层“积木”的组合。霍兰认为,将注意力局限于物理学的积木是错误的,当遇到新的情况,应采取适当的行动,将那些经过检验的积木组合起来,以应对变化了的情况。[21]在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中,非物理学的积木可以是合作创新活动所及的各种要素,要充分发挥这些“经过检验的积木”的作用,必须将注意力投向复杂多变的积木组合规则。

一是不同主体主导下的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积木机制。具有某些优势的主体会因为需要而主动发起合作而形成不同的聚集体。主要有:政府组织型模式,企业拉动型模式,学研推动型模式,共同主导型模式。[22]二是不同标识作用下的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积木机制。比如,在知识(技术)标识的引导下,可以形成技术转让、技术开发、技术咨询、技术服务等模式。[23]在平台标识引导下,可以形成科技园区模式、企业孵化器模式、高技术企业等模式。三是不同环境作用下的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积木机制。在产学研合作这一新生事物成长、发展的不同阶段,由于市场和政府这两只看不见、看得见的手的交互作用,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积木机制随时都在发生变化,不断形成新的组合。

随着聚集体上一层积木的组合,下一层(各主体自身)的积木也为了实现整体的功能而进行相应调整。以安徽科大讯飞股份有限公司为例。在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构建过程中,科大讯飞为了加强自身各部门之间的联系,对内部积木进行了重组,围绕技术研发和产品开发建立与聚集体协同的组织架构。为了改变因过于强调分工和专业化而导致的部门之间被分割、缺少有机联系的状况,科大讯飞将原先的扁平化组织架构转向事业部制。原来的基本架构是研究中心、产品开发中心和销售中心,经调整,市场渠道和行政支撑体系成为共享平台,将分出的产品线发展为事业部,待事业部成熟再分化为一个个子公司。目前,科大讯飞的组织构架是以职能部门、事业部、分子公司为主的模式,实行分级授权、逐级负责。为了实现核心技术的转化,科大讯飞构建了三个紧密衔接的创新环节的布局——联合实验室致力于技术的基础研究,研究院承担产品的应用技术研究,各事业部产品部门负责把方案进行代码级的优化,形成完善的产品。通过上述调整,不仅密切了各部门之间的联系,技术研发和应用市场化各自的方向也更为专注。[24]

需要指出的是,霍兰提出内部模型和积木机制,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强调“层次”的概念。当主体发生聚集而上升到新的层次的时候,下一层次的内容和规律就会作为内部模型以一个整体参与上一层次的相互作用,那么,进入上一层次的此积木与彼积木间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将成为新形成的聚集体中起决定性作用的主导因素。[25]也就是说,伴随着主体实现层次的跨越,而形成新的聚集体的时候,事物会显现出新的特征。

三、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复杂适应系统的涌现

涌现是指CAS在运动中由于内部组分(要素和子系统)的微观相互作用而出现新的宏观结构、功能和性质。生成主体的存在与聚集是涌现生成的前提条件,非线性的相互作用、自组织、受限生成过程是聚集体产生涌现的内在逻辑机制,以适应能力建构为特征的环境策略是聚集体产生涌现的外在条件。[26]这里将在上文相关论述的基础上,对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产生涌现的内在逻辑机制与外在条件进行探讨。

(一)产学研合作创新的自组织

自组织系统是指“无需外界特定指令而能自行组织、自行创生、自行演化,能够自主地从无序走向有序,形成有结构的系统”[27]。由于涌现生成系统具有自组织性,其组成机制间的相互作用不受外力的控制,因而随着机制之间相互作用的增强,灵活性的提高,涌现现象出现的可能性不断增大。

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是一个远离平衡态的开放系统,具有形成自组织的种种条件。首先,三大主体是在一定标识的引导下按照积木机制而自动实现的聚集,聚集体不是孤立的、封闭的系统,而是区域技术创新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其次,在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内部,充满着变革的氛围与行动,人们创造的欲望、创新的灵感,或者技术的突破、制度的创新,都是非线性的动力,都有可能产生新的成果,形成随机涨落,促进系统的演化。第三,聚集体内的各种资源不具有完全自足性,与外界存在频繁的物质、能量与信息的交换,这种交换(或“流”)将导致聚集体的系数效应和再循环效应。第四,由于差异性的存在,聚集体内不可避免地存在竞争,但各合作主体是为实现创新而聚集的,因而能主动地相互适应,最终实现协同,将三方力量集聚成一个总力量,形成远远超越原各自功能总和的新功能。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正是在适应外界环境的过程中,在内部构成要素的非线性作用下,不断地得到层次化和结构化,自发地由无序状态走向有序状态,完成聚集体的自组织过程。

(二)产学研合作创新的受限生成过程

所谓受限生成过程,是指主体在某些规则的限制下进行功能耦合,生成出新状态的动态行为,也是系统涌现生成的具体发生、演变的状态遍历过程。产学研合作创新也要经历受限生成过程。[28]

首先是“受限”。产生涌现的生成主体要受到规律、规则的约束或限制,而不能随意组合。就产学研合作主体的聚集无疑应有所遵循。在规律(或理论)层面为:关系契约、资源依赖、交易成本、知识耦合、协同创新,等等;在原则层面为:资源或能力互补原则、战略与文化兼容原则、信用与共同发展原则,等等;在规则层面为:根据合作目标、合作各方资源状况和项目类型而选择的相匹配的合作模式。

其次是“生成”。即主体在大量的相互作用和反复迭代中产生出巨大的复杂性和涌现性、不可预测的新颖性和不可还原的整体性的过程。各合作主体围绕聚集体的创新目标设定各自的具体目标,据此对自身内部积木进行重新组合,形成新的功能结构;各主体之间,各主体内部积木之间展开适应性调适,形成并强化新的内部模型;不同主体之间、主体与环境之间、聚集体与环境之间进行充分的物质、能量、信息的交换;在合作与竞争的氛围中,各主体相互适应、相互作用,协调一致地展开技术创新活动。在此过程中,各主体之间、各主体与聚集体之间的相互作用迅速增值,非线性放大效应不断显现。

再次是表现为“过程”。涌现生成是一个需要时间展现的动态行为,是随着事物的发展而逐渐地展开的。产学研合作创新过程包含若干阶段和环节,不同阶段之间以及各阶段所包含的不同环节之间是相互联系或衔接的,上一个过程(环节)的输出成为下一个过程(环节)的输入,环环相扣,整个合作创新过程就是这些阶段或环节的嵌套体系。

(三)产学研合作创新的适应能力建构

一个复杂系统与外部环境相互作用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主动评价适应环境、形成适宜生存的形态、推进系统学习的过程,无论是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生成主体如不具备学习能力就很难适应复杂的环境,也就不可能产生真正的涌现现象。

一是建构主动、有效学习的能力。作为涌现生成主体的产学研各方的学习具有三大特征。首先是联系网络性。各合作主体不仅与区域内而且与和区域外有着广泛而又紧密的联系,根据Saxenian的研究,与区域外的知识联系可概括为社会联系、文化联系、组织联系和空间联系四种类型。[29]其次是主体能动性。各合作主体主动接近对象或目标,通过交互作用,逐渐形成学习和创新的网络,成为区域网络中的一个结点。三是学习交互性。在CAS中,任何主体在适应上的努力就是适应别的主体,而适应别的主体的过程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因此,涌现生成主体的学习是交互的。

二是建构适应性自我改造的能力。涌现实际上是复杂系统通过改变自身来适应外部环境变化的一种机制,因此,必须着力建构生成主体的适应性自我改造能力。生成主体的适应性自我改造可分为一般性自我改造和超越式自我改造两个层次。一般性自我改造是根据环境的变化对系统进行必要的调适和改进,使之跟上当前的环境变化进程;超越式自我改造是主体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信息进行适应性预期,形成前瞻性的决策判断,对受限生成过程进行变革,形成更具生命活力的新的涌现生成机制。后者才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所追求的完全意义上的适应能力。首先,根据新的环境因素,突破原有“受限”,改变有关规则,对聚集体各个层次的积木重新进行排列组合,使之形成更有利于创新的新的结构,产生新功能。其次,进行制度创新,改变既有的观念、惯例、准则和关系状态,鼓励经过重新组合的同层次积木在新的条件下积极互动,迅速形成新的充满活力的内部模型,然后作为一个整体参与上一层次的相互作用,从而加速涌现的生成。再次,把握好系统与环境交互作用的平衡点,保持系统的平稳运行,保持生成过程的连续性,为涌现的产生创造条件。

四、结论与建议

上文以复杂适应系统理论的基本工具——两个概念、一组规则、四大特性、三个机制作为分析框架,对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进行了深入考察,结果表明,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具有复杂适应系统的基本特征——作为适应性主体的产学研合作各方在“刺激-响应规则”的作用下,通过4个特性与3个机制而进行复杂的组合,主体之间、主体与环境之间的非线性交互作用产生非加和放大效应,使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出现各合作主体自身不具备的结构、功能和性质,最终实现系统的“涌现”,达致合作创新的目标。

为了促进产学研紧密合作,进一步提高产学研合作创新绩效,基于以上分析,可从三个方面做出努力:

其一,在深入认识其组织特性的基础上推进产学研合作。我国开展产学研合作已有近三十年历史,党和政府高度重视,各合作主体也不乏热情,但合作创新成效并不如人意,这与对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特性缺乏切中肯綮的深入了解和认识不无关系。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的复杂适应系统特性可为人们提供一个别开生面的新的观察视角。

其二,注重发挥复杂适应系统三大机制的作用。在推进产学研合作过程中,三大主体一是要根据有关标识慎重进行合作伙伴的识别与选择;二是基于合作创新活动实际,及时、合理地调整自身内部的结构;三是善于运用积木机制应对不断变化的情况,不仅要关注物理学的积木,更要善于对非物理学的积木进行科学合理的组合。

其三,加强对产学研合作创新适应能力的建构。产学研合作创新聚集体要产生“涌现”,其生成主体一是要有很强的适应环境、增强学习能力的意愿和行为,通过联系网络性、主体能动性、学习交互性,建构主动、有效学习的能力;二是要致力于适应性自我改造,通过一般性自我改造,特别是超越式自我改造,多途径地建构全方位的适应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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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Aggregation Agent of University-Industry Collaboration Based on Complex Adaptive System

HU Yang
(China School of Geography and Planning,Sun Yat-Se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275,Guangdong,China)

The analytical framework of Complex Adaptive System(CAS)have two concepts,a set of rules,four characteristics,threemechanisms,which can be used to study the characteristics of University-Industry collaboration.The aggregation agent of University-Industry collaboration is a Complex Adaptive System.Self-organization,Constrained Generating Procedures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adaptability is the feature of Environmental strategy,which is the formingmechanism for“emergency”of the aggregation agent of University-Industry collaboration.

The aggregation agent of University-Industry collaboration;Complex Adaptive System;Characteristics;Emergency

F276.42

A

1672-4860(2015)05-0076-08

2015-08-24

胡杨(1984-),男,湖北荆州人,博士在读。研究方向:区域创新与产业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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