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里罗小说中的技术暴力与责任伦理
2015-02-20朱荣华
朱荣华
(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徐州 221116)
关于暴力一词的意蕴,雷蒙·威廉斯从5个层面进行过界定:(1)指对身体的直接攻击;(2)指恐怖分子等未经许可而使用力量(physical force),其中包括在远距离“使用武器与炸弹”;(3)指电视暴力,主要是指对“肢体暴力事件做戏剧性的描述”;(4)将暴力“视为一种威胁”;(5)视暴力“为难以驾驭的行为”[1]。虽然我们无意将这五点与当代美国作家唐·德里罗在其小说中对技术暴力的描写对应起来,但细读之下,德里罗小说描写的技术暴力与雷蒙·威廉斯的描述确实存在呼应之处。德里罗小说既描述了技术短时间内对环境和人类健康造成伤害的直接性暴力,又刻画了技术所具有的慢性暴力。与直接性暴力相比,慢性暴力更加难以控制,是一种可怕的威胁。同样,电视暴力在德里罗小说中也经常出现。不过,德里罗小说在描述电视戏剧性地展现暴力事件的同时,揭示了电视暴力消解观众道德判断力的消极影响,集中体现了技术暴力作为一种类像暴力的存在形态。值得肯定的是,德里罗小说在关注技术暴力的同时,还对现代技术责任伦理进行了反思,表达了德里罗对技术理性与道德理性分离的忧虑。
一、技术的直接性暴力与慢性暴力
之所以把技术的直接性暴力与慢性暴力放在一起论述,是因为这是两个并行不悖的概念,技术的慢性暴力是相对于技术的直接性暴力而言。技术的直接性暴力指的是技术与物质环境接触时对包括人体在内的物质环境所造成的伤害与污染,这种破坏是直观的、短期内可察觉的,而慢性暴力指的是技术对物质环境所造成的隐性和潜伏性的破坏。罗伯·尼克松(Rob Nixon)曾就直接性暴力与慢性暴力做过如下比较:“跌倒的身体、燃烧的塔楼、爆炸的头颅让人翻肠倒胃,这是慢性暴力的故事无法实现的效果。有毒物质的累积、导致温室效应的气体、荒漠化等现象可能是灾难性的,但是科学上来说,他们是些令人费解的灾难,因为所造成的灾难常常要等好几代人才能看见。”[2]也就是说,技术的慢性暴力是指尽管技术在人类使用时就已经对人体或环境造成了伤害,但是它犹如充塞在人类周围的各种辐射,人们即使偶尔感知,也无法确认与掌控其源头,其相应的后果就像体内的毒瘤,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明显。
技术的直接性暴力在德里罗小说中并不鲜见。在《白噪音》中,最能体现技术的直接性暴力的是“空中毒雾事件”。为了逃避有毒气体对人体造成的伤害,包括铁匠镇在内的几个小镇上的居民不得不带着恐惧仓皇撤离。在《地下世界》中,技术的直接性暴力既体现在核技术对人们身体健康的损害上,又表现为现代技术制造的大量垃圾,直接恶化生存环境。在《新毛主席像》《坠落的人》等作品中,德里罗则描述了现代技术被恐怖分子操纵后对他人进行的攻击。可是,德里罗小说之所以能激发读者对技术暴力的关注,主要在于它们在描写直接性暴力的同时,凸显了技术的慢性暴力。
在《白噪音》中,主人公杰克告诉读者,毒雾事件的可怕之处不在于装有泄漏化学物质的油罐车眼前可能制造的危险,而是毒雾在空气中扩散后给未来带来的灾难:“着火和爆炸在此已算不得什么危险。这种死亡将会渗透,渗入人的基因,在尚未出生的人体内显示出来”[3]128。有毒气体的危害性远大于物质性武器,它的危害缓慢而持久,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强。在毒气中短暂停留过的杰克被技术人员告知,毒气中的有毒物质尼奥丁衍生物在人体内能蛰伏30年,但至少有毒气体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多大损伤,最小需要等15年才可能显现出来。在这种慢性暴力的威胁下,杰克度日如年,不知哪天死神会来造访。相比之下,《地下世界》中的核辐射日积月累所带来的恶果更让人害怕。生活在内华达等核试验场周围的人们不断遭受着各种痛苦的折磨,有人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头发,有人一早起来发现所有牙齿都脱落了。让人恐惧的是,核辐射的危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其危害甚至要延续好几代。在遭受核染污的地区,不时会有畸形的婴儿和小动物出生。主人公尼克在哈萨克斯坦参观为核辐射受害者建的博物馆时,看到用各种夭折的畸形婴儿做成的标本:“有一个标本长着两个头。有一个标本虽然只长着一个头,但尺寸却是身子的两倍。有一个标本的头长错了地方,长到了右肩膀上。”[4]799这些夭折的畸形婴儿触目惊心,成为核技术慢性暴力的有力证据。
需要强调的是,慢性暴力的可怕之处不仅在于其隐蔽性和缓慢性,而且是它因时间推移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在《地下世界》中,尼克担心采用爆破深埋的办法能否彻底消除核废料的污染,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多年之后情况会怎么样。另外,这种不确定性还通过人们无法把握事故的直接缘由体现出来。在《白噪音》中,杰克为儿子海因里希年仅14岁就开始大量掉头发的原因而发愁。他不知道是因为海因里希的“妈妈怀他时服用了某种渗透基因的药物”[3]22,还是由于他家附近有他“不知道的化学物倾倒场,有夹带工业废料的气流通过”[3]22,因为随风漂荡的化学废料可能会造成头皮退化。他的女儿丹妮斯与斯泰菲所在的学校有一天不得不疏散学生进行封校,因为有孩子忽然头疼、眼睛难受,还有一位老师在地板上打滚。但事故的具体原因却扑朔迷离,调查者们各执一词:“有的说毛病可能出在通风系统,有的说是油漆或抛光漆、泡沫绝缘材料、电气绝缘材料引起的,也有的说是自助食堂的食物、电脑放出的射线、石棉防火材料、货箱上的脐带、消毒池冒出的水汽造成的……”[3]37现代装修技术、食品加工技术以及电子技术在给人类带来便利的同时,把人们推到一个风险无处不在却又无能为力的境地。
这种慢性暴力显然比直接性的身体攻击更加可怕。《白噪音》中的杰克与妻子芭比特都意识到,周围各种技术产品发出的噪音其实就是近在咫尺的死神。芭比特告诉杰克,当她感受到技术噪音“一点儿一点儿渗入”她的脑袋时,她会试图对它说“‘现在不要,死神’”[3]218。对杰克等人来说,技术已经像洪水一样渗透进人类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成为无法摆脱的梦魇。但与此同时,技术有时不仅会隐去自身所携带的暴力,而且会成为美化暴力的工具。在经过技术手段加工后,现实生活中的暴力转变成一种让人陶醉的类像暴力。
二、技术的类像暴力
“类像”(simulacrum)是法国社会学家让·鲍德里亚(Jean Baudrillad)用以概述信息社会人类认知特点的一个术语。在鲍德里亚看来,现代媒体技术通过声、色、图像等手段为人们营造出一个真实与虚假相互渗透、无法区分的世界。这个被媒体塑造出来的世界取消了客观世界对虚拟世界的制约。相反,通过媒体系统自身生产与不断符号化的复制,逐渐形成一个脱离现实基础但又极其逼真的“超真实”的世界,即一个类像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人的主体性受到抑制,能动作用逐渐萎缩。早在德里罗1971年发表的第一部小说《美国志》中,在一家有线电视台工作的大卫·贝尔解释自己为什么爱对前妻说谎时提到:“我唯一的问题是,我这辈子生活在回声中,我生活在第三人称中。这个问题很难解释。”[5]这个问题其实可以继续从鲍德里亚那里寻找学理解释。关于主体与客观世界在信息社会中的关系,鲍德里亚质疑了马歇尔·麦克卢汉关于媒体延伸了人类感觉的观点,认为大众媒体具有单向度性、“不及物性”的特征:“媒体最终阻止人们的回应,使得任何交流过程变得不可能(除非是一种仿真性回应,这种回应根本上还处于媒体传播过程,并没有交流的双向性)”[6]211。现代电子技术的迅速发展赋予了媒体一种独白性力量,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只能被动地接受各种媒体所传达的信息。人类的主观能动性在媒体系统生成的类像世界中日渐弱化,思想被媒体的力量左右,甚至失去甄别真伪的能力。从这点出发,读者也许能够理解《美国志》中大卫·贝尔为什么会产生身份的焦虑,因为媒体世界逐渐消蚀了他独立思考的能力。对这个问题的解释同时也挖掘了技术作为一种类像暴力的特征,这种暴力以媒体技术对人类主观能动性构成的威胁体现出来。在德里罗小说中,该特征非常明显地体现在对电视暴力的描写上。经过电视这一媒体的处理,原本血腥或者恐怖的暴力场面变成一种无害的类像暴力,成为人们追逐的景观。
在德里罗小说中,电视使暴力类像化最明显表现为对暴力场景的审美化处理。这种审美化的处理可以追溯至美国20世纪五六十年代电视对暴力的呈现,而其中最为人所知的暴力事件莫过于发生于1963年的肯尼迪暗杀事件。德里罗曾表示,除了直接以这件事为创作素材的《天秤星座》之外,自己许多作品表达的主题都与该事件有关,因为这件暴力事件不仅开启了一个“无序、歧义和混乱”的时代,而且“或许首次把电视的威力发挥到极处”[7]。《天秤星座》中最能说明这一点的是凶手奥斯瓦尔德被从警察局押解到监狱时遭到杰克·鲁比枪杀这一幕。这一场景反复地在电视里播放,走进普通美国家庭。小说中,贝丽尔·帕门特一方面对电视台反复播放这盒录影带感到困惑,另一方面又欲罢不能,而且每次观看之后,她都能发现新的细节。开始时她觉得这一幕充满恐怖,但“几个小时之后,恐怖的感觉越来越机械化了”[8]477。与此同时,她注意到奥斯瓦尔德在被击中之前看向摄影机的目光,“这使得他来到了观众中,来到了我们这些人之中,在我们家彻夜不眠——他的目光在告诉我们,他知道我们是谁,我们的感受如何,他把我们对这事的想法与解释融入了他犯罪时的感觉”[8]477。通过贝丽尔·帕门特的感受,读者不难发现,媒体对暴力场景不遗余力地重复播放其实是对暴力事件放大繁殖的过程,不断出现的细节使暴力场景成为一种更加逼真的图像、一种刺激人们感官享受的形式。为了吸引观众,媒体会通过各种技术手段为观众展现逼真细节,实现使观众不自觉地从现实世界脱身加入到媒体世界的目的,最终消解人们对谋杀等暴力现象所持有的抵制情绪,以一种审美化的类像暴力替代了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对暴力的实际感受。正如鲍德里亚所言,在媒体创造的类像世界中“人们总是被人当成自愿的合作者,参与到事实的游戏中,参与到信息的游戏中”[6]216。这点与小说《地下世界》中人们观看“德克萨斯州高速公路杀手”录相带时的感受不谋而合。由于该录相带在电视上反复播放,观众对该事件的血腥性变得麻木不仁。为了表现这一点,小说特地采用了第二人称的叙述方式:“多次观看该录相带之后,你仅凭手波就知道他(指受害者)将在哪一刻被击中。这是某件你期待的事情,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你会对妻子说——如果她与你一起在看的话——马上他就要被击中了”[4]158。在媒体世界中,暴力场景已经成为供人们消遣的商品,成为观众竞猜的游戏。
显然,类像暴力不仅仅是使观众成为被动的暴力消费者,而且挑战了人们奉行的道德行为准则。张小元在分析暴力类像化现象时认为,这种暴力美学已“表现为一种后现代式的无反思、无批判的暴力……彻底的去深度化,抹平一切可能的意义、悬置所有可能的道德批判、追求绝对的形式主义”[9]。这种担心在德里罗的小说《白噪音》中可以找到更多的例证。对杰克和他的家人来说,每周五在一起看电视是凝聚家庭力量的主要形式。他们最喜欢观看的是电视中有关灾难与死亡的镜头,每次观看的体验只会让他们“希望看到更多的灾难,看到更大、更宏伟、更迅猛移动的东西”[3]70-71。还有一次,杰克与儿子海因里希一起观看了一场直播警察对一家后院进行挖掘的电视节目。因为在这之前这里已经发现了两具尸体,现场电视主持人报道说相关部门相信这里至少还掩埋着二十多具尸体。在现场直播了三天之后,结果一无所获,现场主持人非常失望:“他手指着这些挖掘者,摇着头,变得越来越凄凉,几乎要恳求我们的同情和理解了”[3]244。以电视为代表的媒体颠覆了人们对暴力的接受体验,媒体对暴力的戏剧化描写和审美化处理使人们疏离了自己的道德理性。在审美享受中,观众丧失了基本的道德判断和反思能力,失去了对暴力受害者应给予的同情以及对施暴者的谴责。德里罗小说对技术暴力进行展现的同时,推动读者对技术的责任伦理进行思考。
三、技术的责任伦理
技术的责任伦理主要涉及技术制造者和使用者对技术运用的责任。朱海林认为,技术工程的责任伦理主要包括“主体及限度”两方面。其中责任伦理主体“包括工程活动内外所有相关者”,而责任伦理限度则“经历了一个从工程活动内部本身的‘有限责任’向对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以及整个人类福利负责的‘无限责任’逐步延展的历程”[10]。这两个维度同样反映在德里罗小说对技术责任伦理的思考之中。在描写技术暴力的过程中,德里罗小说穿插了对技术的责任伦理限度和责任伦理主体的探索。
德里罗小说对技术责任伦理限度的思考主要通过对技术隐性风险的关注体现出来。德里罗小说一再暗示,现代社会在不断革新技术过程中往往只求眼前利益,有意无意地忽视了技术的慢性暴力,不考虑因技术不完善可能带来的灾难性后果。在《白噪音》中,杰克告诉我们“玻璃镇上有一个人因为车祸死了,他的车子后轮从车轴里飞出来,那是这种型号的车子一个特殊的毛病”[3]110。而《地下世界》对核辐射危害的揭示更是强调了技术对人类未来命运的危害性。对技术伦理责任限度的关注同时也是对现代社会迷恋技术的反思。这种迷恋付诸日常实践时,被马克斯·布莱克(Max Black)称为“技术修理”,即“当人类碰到技术难题时,人类通常需要做的是发明另外一种技术产品”[11]。德里罗在《白噪音》中非常明显地批判了这种技术态度,表明利用一种新技术来克服因技术所造成的危害有时无异于饮鸩止渴。技术人员在试图检测丹妮斯和斯泰菲两人所在的小学为什么会有中毒现象发生时,不得不由于工作人员身穿米莱克斯服而重新检查,“因为米莱克斯本身便是一种可疑的材料,所以探测结果就混淆不清了”[3]37。而杰克与芭比特试图通过技术产品“戴乐儿”来克服死亡恐惧的努力也徒劳无功。不难看出,德里罗小说往往从技术的长远效应来思索技术的责任限度,反对盲目的技术乐观主义。
在批判技术乐观主义、反思技术责任伦理限度的同时,德里罗小说对技术责任伦理主体进行了拷问。有论者在论及《白噪音》中的技术责任主体时认为:“整部小说所呈现的对‘人工死亡’的无奈,其实蕴涵着‘技术责任主体缺失’的现象。”[12]但小说有一个细节值得读者注意:“戴乐儿”其实是“一种完全未知的、未经实验和批准的药物”[3]331,它之所以能流通到芭比特手里是因为她与该项目经理威利·明克进行性交易的结果,而明克则由于种种出格行为被踢出其所在的秘密研究团体,因为资助这个团体的“大制药商们有他们的伦理原则”[3]332。这个细节似乎在告诉我们,技术专家应该是技术风险的主要责任承担者。这点在《地下世界》与《国际大都市》中都有相似的描写。在《地下世界》中,主持世界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爱德华·特勒博士竟然选择在手和脸上涂防晒霜,以应对原子弹爆炸产生的强光照射,表明他对核辐射的危险毫无预见性;在《国际大都市》中,全球资本家帕克的一意孤行与他所掌握的技术专家团队带给他的信心有关。但是,细究之下,技术专家只是技术利益链中的一个环节。《白噪音》中的明克之所以能开展研究工作,是因为他在项目开始时得到了跨国公司的资助。而且,在被开除之后,他所从事的项目并没有中止,“项目经理被一脚踢开,项目则在踢开他之后继续进行”[3]332。希望通过各种新技术谋求最大商业利益的跨国公司才是该项技术的责任伦理主体。而《地下世界》中的爱德华·特勒博士的背后则是庞大的政府组织。实际上,通过揭示冷战期间美苏之间的核军备竞赛,德里罗在《地下世界》这本小说中直接把技术责任伦理主体的矛头指向了把技术理性奉为圭臬的政府部门。随着冷战思维的淡化,这种技术理性日益体现在了生产实践中,技术成为消费社会发展的动力、成为像帕克这样的资本家进行谋利的得力助手。政府、跨国公司以及技术专家合力编就了一张充满风险的技术大网。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德里罗小说认为普通的技术使用者不用为技术灾难肩负任何责任。在德里罗的小说中,读者除了遇见许多像杰克这样的被动性技术消费者之外,还在《新毛主席像》《地下世界》等小说中看到了像布瑞塔、曼佐这样的批判性技术消费者。《新毛主席像》中的布瑞塔把相机由一种大众文化审美工具变成书写个人作者身份的设备。她深入恐怖组织进行采访,为个人的主体权利呐喊。《地下世界》中的曼佐则投身于改造技术垃圾产品,并利用所得的利益为他人服务。布瑞塔和曼佐等人的努力体现了技术使用者的能动性。技术使用者需要保持自己对技术理性的批判,在使用技术中为技术赋予道德理性,只有这样才能从技术的囚笼中脱身,实现对技术暴力的抵抗,使技术真正为人类服务。这点可以视为德里罗小说对技术未来发展的期望。
德里罗本人曾说过,人类依靠技术主宰了这个星球,“技术是我们的命运,我们的真理”[13]。但技术发展的同时带来许多不良的并发症。通过剖析德里罗小说对技术暴力的叙述,可以促使我们反思当今无处不在的技术话语所构成的风险,而其对技术责任伦理的思考则可以为人类合理使用技术提供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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