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矛盾论》和《实践论》的统一
2015-02-20刘丽红
刘丽红
(青岛农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山东青岛 266109)
为总结革命经验、确立党的正确思想路线,毛泽东在1937年撰写了《矛盾论》和《实践论》(简称“两论”)。作为毛泽东哲学思想代表的“两论”是内在统一的有机整体。“两论”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性质,既是世界观,又是方法论;既是辩证法,又是认识论;既是辩证唯物主义,又是历史唯物主义。
一、《矛盾论》和《实践论》的统一是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和认识论的统一
教科书通常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分为四部分,即唯物论、辩证法、认识论和唯物史观。其中,辩证法和认识论两部分的主体内容和基本观点大多直接出自毛泽东的《矛盾论》和《实践论》。辩证法部分以矛盾规律为核心,着重分析矛盾的同一性和斗争性、普遍性和特殊性、内因和外因的关系等问题;认识论部分着重分析实践和认识的关系、认识运动的基本规律、真理的检验标准等问题。“熟知并非真知”,从教科书的辩证法和认识论的内容中,我们难以看出两部分之间的关联性。对于毛泽东最重要的两部哲学著作,教科书没有充分展示“两论”的内在统一。有学者说教科书的划分有“机械割裂马克思主义哲学整体的嫌疑”[1]19-20。事实上,“两论”的写作目的具有高度一致性,《矛盾论》是继《实践论》之后,“为了同一目的,即为了克服存在于中国共产党内的严重的教条主义思想而写的”[2]299。因此,作为“辩证法”的《矛盾论》和作为“认识论”的《实践论》是统一的。
从形式上看,《矛盾论》和《实践论》是统一的,这种统一体现为认识和实践的矛盾关系、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理性认识回到实践的过程等是辩证发展的[3]27-29。实质上,列宁在《哲学笔记》中关于“辩证法也就是(黑格尔和)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4]308的命题表达了《矛盾论》和《实践论》统一的真实内容。以“辩证法”为主体内容的《矛盾论》即是以“认识论”为主体内容的《实践论》,这是列宁所说的“问题的实质”。“辩证法就是认识论”的命题不是从认识论去寻求刻板公式的“辩证法”,而是表征了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性质的理解,列宁、毛泽东等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准确把握了马克思主义的精髓。《矛盾论》离不开《实践论》,从写作时间看,毛泽东先写《实践论》,后写《矛盾论》,充分表明了毛泽东在20世纪30年代已经把握到“实践”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性,“实践的观点是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论之第一的和基本的观点”[2]284。
实践观点的思维方式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的哲学革命。《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指出,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离开人的感性实践,因此无法理解主体与客体、人与环境、思维与存在的具体统一。《实践论》阐明了唯物论的统一原则,与《矛盾论》中关于辩证法的发展原则结合起来。“两论”的统一,一方面体现为必须从《矛盾论》的视角去理解《实践论》的内容,才能理解“两论”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观点和方法;另一方面,也必须从《实践论》的视角去理解《矛盾论》的性质,只有这样才能理解毛泽东哲学的理论性质和实践指向。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不是形式逻辑,而是关于思想内容的逻辑,《矛盾论》对矛盾学说的阐发,是在实践的基础上对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表征。从这个角度而言,“两论”统一于对哲学基本问题的回答。
二、《矛盾论》和《实践论》统一于对哲学基本问题的回答
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是“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5]277,恩格斯的这一论断表明了哲学的理论性质。面对近代自然科学的挑战,哲学家们自觉或不自觉地为哲学的合法性进行论证,为了与形而上学形态的哲学区别开来,恩格斯宣称,他和马克思的现代唯物主义根本“不再是哲学,而只是世界观”,哲学的领域只剩下“形式逻辑和辩证法”。在“拒斥形而上学”的背景下,一方面,现代唯物主义以“2000年来哲学和自然科学发展的全部思想内容以及这2000年的历史本身的全部思想内容”[6]146作为自身的持久性基础,达到了思维和存在的具体统一;另一方面,马克思主义新世界观将作为哲学基本问题的“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升华为“理论和实践的关系问题”。被王明等人贬斥为“山沟沟里的马克思主义”的《矛盾论》和《实践论》真正理解了马克思主义的精神实质。
(一)“两论”统一于对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的回答
实践的内在矛盾性是思维和存在统一的现实基础;同样,只有从思维和存在的逻辑矛盾出发,才能真正理解“实践”的“辩证法”。毛泽东的“两论”首先揭示了“实践”的“矛盾”本性。
人的实践活动是“人的尺度”与“物的尺度”的统一、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辩证统一。毛泽东指出,人们要取得工作的胜利,即实践活动得到预想的结果,必须“要使自觉的思想合于客观外界的规律性”[2]284。人的实践活动既是目的性的,又是对象性的;既是人与世界分化的基础,又是人与世界统一的基础,集中体现着思维和存在的矛盾关系。《实践论》指出,人们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包括生产劳动、阶级斗争、政治生活、科学活动和艺术活动等方面,都蕴含着人们思维的能动性与“外界的规律性”的矛盾。实践是人与世界之间的否定性统一关系。物的尺度和外部世界的规律性,一方面以客体的方式否定着人的尺度和目的性,另一方面又以结果的形式否定着人的主观能动性。
人的实践活动是有限性与无限性的辩证统一。毛泽东在《实践论》的最后指出,“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循环往复和发展,是辩证唯物论的全部认识论。人的实践活动蕴含着无限的指向性与有限的条件性的矛盾关系。恩格斯也指出,人的思维是至上的,又是非至上的。人的思维的至上性与非至上性源自实践的无限性与有限性。从实践对外部世界的否定来说,实践活动是无限的,人在改造外部世界中确证了自我的本质和存在;但从实践活动的前提和结果来看,人的实践活动又是具体的,受到客观条件和实践结果的限制,因而是有限的。
人的实践活动是理想性与现实性的辩证统一。目的性与对象性、无限性与有限性的统一,深刻地表征着人们实践活动的理想性与现实性的矛盾关系。“两论”自觉地以马克思主义解放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理想为目标,着眼国家独立、民族解放,规范中国革命的现实活动。因此,毛泽东认为,在世界的共产主义时代,全人类都自觉地“改造自己和改造世界”。
实践是人的存在方式,实践的辩证本性决定了人们必然以矛盾的方式把握世界,“矛盾的法则,是唯物辩证法最根本的法则”[2]299。实践思维方式所揭示的人与世界的否定统一关系,“两论”从人们实践活动的辩证本性出发,揭示了思维和存在的复杂关系,从而在实践的意义上确立了思维和存在的现实统一。不能理解实践的矛盾本性、实践的“辩证法”,必然导致“思想落后于实际”的“右倾机会主义”或“思想超过客观过程”一定发展阶段的“左”倾空谈主义。
(二)“两论”的统一直接体现为理论和实践的统一
马克思哲学的“实践转向”超越了对哲学基本问题的抽象理解,将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升华为理论和实践的关系问题,从而使哲学真正具有了“改变世界”的现实力量。在对思维和存在关系的理解中,唯心主义片面夸大了人类思维的内容、思维的形式、思维活动的机制;与之相应,旧唯物主义片面夸大了经验对象、思想内容、思维活动的物质载体,二者都企图达到思维和存在的绝对同一,实现思维对存在的掌控,一劳永逸地完成世界图景的认识与规划。马克思主义哲学对实践的矛盾本性的揭示,从根本上实现了对思维和存在关系的历史性理解。在“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视域中,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而人们的意识是对存在的反映。现实生活的开放性、发展性与不确定性,决定了思维和存在不可能达到绝对同一。因此,与实践(现实生活过程)相对应的理论不再是抽象的思维内容、思维形式或思维活动机制,而是作为人类文明史积淀的理论。理论和实践的关系问题超越了对哲学基本问题的抽象理解。
人类实践活动的矛盾本性和辩证发展,转换了人们对真理的理解,真理是绝对性和相对性的统一。“社会实践中的发生、发展和消灭的过程是无穷的,人的认识的发生、发展和消灭的过程也是无穷的。”[2]295理论是人类的概念发展史,“人的概念的每一差异”是“客观矛盾的反映”,客观矛盾构成“概念的矛盾运动”[2]306;“事物矛盾的法则”是“自然和社会的根本法则”,因而也是“思维的根本法则”[2]336。“两论”是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和实践相统一的继承和发展,“两论”既是把矛盾的概念辩证法当作客观存在的规律,也是作为解决主观认识与客观存在的矛盾,实现思维和存在具体统一的规律。作为主观主义的两种表现,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只是从思维与存在、理论与实践的一极出发,既不能认清客观世界,也无法形成正确的理论。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是中国的“唯理论”和“经验论”,毛泽东的“两论”在实践的基础上实现了对二者的超越。
毛泽东哲学是实践哲学,而理论和实践的关系问题,是实践哲学的根本性问题。毛泽东哲学的核心贡献,不在于更好地描述了认识过程、论述了对立统一规律,而在于提供了一种解决“理论与实践、决定论与能动论关系的实践哲学构想”[7]22-23。毛泽东同志在《实践论》中运用较大篇幅阐释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的辩证关系。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的统一不仅是形式的抽象统一,而且是概念的矛盾本性对事物的矛盾本性的反映。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实质在于人们运用矛盾概念把握客观世界的运动发展。因此,《实践论》指出“理论才解决本质问题”[2]286。矛盾不是一个经验性的名称,而是思维全面把握事物本质的概念,是德勒兹和迦塔利所说的人们把握混沌世界(对毛泽东而言,则是指中国革命的实际)的内在平面。经验论和唯理论不能理解人的实践活动对哲学基本问题的转换,因而也无法理解真理的绝对性和相对性。
《矛盾论》对矛盾的特殊性、主要矛盾和主要的矛盾方面的强调,超出了任何一个马克思主义哲学家,其根本原因在于达到了对矛盾概念的普遍性理解,从而以理论的普遍性指导中国革命的普遍性实践。真正的实践哲学突出强调理论的“实践”作用,如何使理论的普遍性与实践的普遍性统一的问题,是毛泽东“两论”思考的核心问题。毛泽东同志坚定地认为: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是“事物矛盾的问题的精髓”;列宁同志的“对于具体的事物作具体的分析”是我们时刻必须记住的话。毛泽东同志对于矛盾特殊性的重视并没有走向经验主义,因为他深知只有具有普遍性的理论才能把握事物的本质和规律,才能给实践以具体的指导。正如李泽厚先生所指出的,毛泽东很重视经验的特殊性,但又总是能够把特殊性升华为一般性的规律[8]45。“两论”确立了对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思想普遍性与实践普遍性的自觉意识,进而将马克思主义哲学实现的理论和实践的统一升华为指导中国革命实际的“实践智慧”。
三、《矛盾论》和《实践论》统一的实践智慧
对于实践智慧的规定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实践的智慧”(即明智)是与一定情境和具体事实相关的实践品质,因此具有“实践智慧”的人可以在特定情境下做出恰当的选择,如伯利克里[9]173-174。我们认为,毛泽东同志的《矛盾论》和《实践论》是指导中国革命特定情境下做出正确决策的“实践智慧”。日本学者松村一人指出,口头上讲理论和实践统一的抽象公式是容易的,但要实现它必须在真正自觉的基础上下很大的功夫。毛泽东的两篇哲学论文的伟大之处在于把理论和实践统一的公式具体化了[10]29-34。“两论”将理论和实践的统一具体化为指导中国革命的正确决策和策略。
(一)“两论”统一的实践智慧直接体现为批评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过程中的高度一致性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程是曲折的,在党成立初期,对马克思主义的教条主义理解占据统治地位。教条主义不能正确把握马克思主义的实质,使中国革命遭受了严重的挫折,“两论”从哲学的高度总结了中国革命的经验教训。在分析矛盾的特殊性时,毛泽东同志指出,教条主义者不懂得人类认识由特殊到一般、又由一般到特殊的两个过程,由此可以断定,教条主义者不懂得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因此,他们不懂得必须研究矛盾的特殊性,才能充分认识矛盾的普遍性;也不懂得认识了普遍性之后,还必须认识新出现的具体事物的特殊性[2]310。经验主义则走向另一极端,由于不能理解中国革命的普遍性而囿于感性认识的低级阶段,亦无法认清中国革命的发展方向。
《矛盾论》认为,教条主义者和经验主义者犯错误的原因,在于他们以主观的、片面的和表面的方法看待事物。他们不知道从实践出发,分析事物的内部矛盾和外部矛盾,没有充分把握中国革命自身运动的逻辑和规律。从中国革命实践和内部规律出发,就必然得出:中国革命受到了十月革命的深刻影响。但革命本身的变化却是源于“中国内部自己的规律性”;1927年大革命失败的主要原因在于中国共产党内部的机会主义;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反围剿失败的主要原因在于党内的冒险主义。当时,由于中国共产党缺少成熟的、切中中国革命实践的理论,因此无法把握中国革命的客观规律,也就没有实现理论和实践的统一。正是基于中国革命的特点和现实原因,毛泽东第一次提出,矛盾的“共性个性、绝对相对的道理,是关于事物矛盾的问题的精髓,不懂得它,就等于抛弃了辩证法”[2]320。抛弃了辩证法,也就是抛弃了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
教条主义不能用马克思主义之“矢”射中国革命之“的”,无法形成正确的决策和策略,缺少“实践智慧”之维。“两论”从中国革命现实出发,充满了指导中国革命的实践智慧。《矛盾论》分析了事物的内部矛盾和外部矛盾,特别强调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在于“事物内部的矛盾性”,外部矛盾是事物变化的条件并通过内部矛盾起作用。《矛盾论》这一原理正确地说明了中国革命和十月革命的关系、大革命失败的原因和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原因,对中国革命进行了正确总结。十月革命开创的新的世界历史进程是中国革命的外因,它引起中国革命的变化(从旧民主主义革命到新民主主义革命)只能通过中国内部的矛盾起作用。1927年大革命失败的根本原因是中国共产党内部的机会主义,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根本原因则是党内的冒险主义。因此,加强党的政治建设和组织建设是党领导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必由之路,是指导中国革命成功的“实践智慧”。同时,《矛盾论》对主要矛盾的分析则是对中国革命复杂情况的理论表征。中国革命的对象是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在多种矛盾并存和地位发生变化的情境中,抓住主要矛盾是制定正确决策、推进中国革命的关键。在民族矛盾成为主要矛盾的情况下,必须联合一切革命力量,建立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如抗日战争时期,经济上的减租减息、政权组织上的“三三制”等政策有效地团结了各革命阶级,是在特定时期解决主要矛盾的实践智慧。
(二)“两论”统一的实践智慧还体现为对中国文化的理论自觉
理论和实践的统一过程,也就是成功地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化的过程,中国的文化和社会现实检验着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生命力和真理性[11]。毛泽东同志的“两论”实现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中国的发展,逻辑上已经蕴含着对中国文化的理论自觉,“两论”充分展示了毛泽东同志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极高素养和时代转化的“实践智慧”。
从语言上看,“两论”旁征博引大量的中国典故和成语,运用活化的“中国式”语言表征马克思主义对中国革命进行指导。在《矛盾论》中,毛泽东称教条主义者为“懒汉”,形象地揭示出其不努力研究具体事物的特点;《实践论》中,毛泽东称不进行调查研究的人为“知识里手”,用诙谐幽默的语言揭示其自负和不自量力。在阐释理论和实践如何统一的问题上,“两论”充分地展现了对中国优秀文化的理论自觉。在分析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的发展时,《实践论》引用《三国演义》中“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明获得理性认识需要对感性材料进行概括和总结。在说明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的关系时,《实践论》对中国老话“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进行了分析:秀才只能间接地“知天下事”,而事实只能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因此,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需要“变革梨子,亲口吃一吃”。《矛盾论》引用孙子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魏徵的“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和《水浒传》中“宋江三打祝家庄”的故事,说明矛盾、辩证法的全面性观点;在说明矛盾的同一性和斗争性时,《矛盾论》运用了中国人常说的成语——相反相成。李锐对毛选四卷引用中国古代成语典故的情况做了统计,其中,引用《左传》超过30条,引用《论语》《孟子》《史记》等著作在20到30条之间,而引用10条左右的有《大学》《中庸》《战国策》等。“两论”对中国成语和典故的引用,不仅为马克思主义理论添加了中国元素,具有了理论和实践统一的现实基础;而且实现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创新,使理论真正成为变革中国社会现实的伟大思想武器。
从内容上看,“两论”实现了中国传统辩证法和知行关系的时代转化,成为有效地指导中国革命的实践智慧。《实践论》指出,人们的实践活动不仅是对客观世界的改造,也是对主观世界的改造。对主观世界的改造,是中国传统文化修养论的重要内容,更是实现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应有之义。《矛盾论》强调矛盾双方的“转化”,不仅继承和发展了中国传统哲学的矛盾转化思想,而且是基于中国革命的现实需要,即坚信中国革命的发展必然实现从战争到和平、从被动到主动的转化。取得中国革命的胜利,需要实现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即一方面让马克思主义说“中国话”,另一方面实现中国传统文化的“时代化”[12]。“两论”立足中国革命现实,从内容和形式统一的角度实现了二者的有机结合,是“实践智慧”的辩证法和认识论。
现代哲学认为,“一种语言就是一种世界观”,人们“以言行事”。因此,从实质看,“两论”的语言形式和特点体现出来的是对中国文化的理论自觉,“两论”的语言是中国革命战争的“时代精神的精华”。恩格斯指出,辩证法是“关于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的运动和发展的普遍规律的科学”[6]148,现代唯物主义必须以哲学、自然科学和历史本身发展的思想作为基础。离开了人类历史丰富的思想内容,哲学不可能实现自身的创新。毛泽东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著作中,他多次感叹中国不出思想家、理论家。不了解中国的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的历史,就无法将丰富的实践提高到应有的理论高度,作为“理论的理论”的哲学创新就难以实现。要实现理论创新,必须学习从孔夫子到孙中山的珍贵遗产。哲学是历史的思想和时代精神的精华,“两论”在通晓中国历史和中国文化的基础上,从哲学的高度研究中国历史和革命战争的规律,揭示了中国革命战争发展的内在根据,因而是指导中国革命战争的真理。《实践论》阐释了实践的辩证本性,正确回答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问题——知和行的关系问题。《矛盾论》从分析矛盾的普遍性和绝对性开始,着重强调了矛盾的特殊性,结合革命战争的过程、发展阶段以及战争双方的特点,对根本矛盾、主要矛盾和主要的矛盾方面进行了具体分析,如对党内不同思想的辩证认识,对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封建主义和人民大众的矛盾性质和地位的分析等。
《矛盾论》和《实践论》的统一是历史的、具体的。“两论”共同表征了毛泽东同志对马克思主义精神实质和哲学变革的准确理解,创立了切中中国革命战争自身逻辑的毛泽东哲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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