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史视域下的女性主义新范例——辛波斯卡的诗境探微
2015-02-20尤呈呈
生命史视域下的女性主义新范例
——辛波斯卡的诗境探微
尤呈呈
(澳门大学 人文艺术学院,澳门 999078)
摘要:波兰诗人维斯拉瓦·辛波斯卡于1996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她的诗歌以细腻感性、见微知著、举重若轻的语言风格著称。纵然在国际诗坛名闻遐迩,对于辛波斯卡别具一格的诗歌创作理念和特色,国内学者却鲜为提及。文章试对辛波斯卡的诗歌进行细读,评析其作品中所折射出的轻盈美学、他者视野和女性主义新范式,进而论证辛波斯卡对主客体关系、人类中心主义、性别等主流价值倾向的颠覆及意义。
关键词:维斯拉瓦·辛波斯卡 ;轻盈;他者;女性主义;人类中心主义
收稿日期:2015-07-23
作者简介:尤呈呈 (1983-), 女,福建南安人, 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英语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513.072文献标志码:A
1996年冬天,年已古稀的波兰诗人维斯拉瓦·辛波斯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自1952年出版首部诗集《存活的理由》至2009年的最后一部《这里》,辛波斯卡生前出版过12部个人诗集,共计近300首诗歌。这对坚持创作40余年的诗人而言,并不算多产,但辛波斯卡独树一帜的诗歌题材、语言风格和感性模式仍为她赢得颇多赞誉,“诗界莫扎特”便是其中之一。这位早已享誉国际诗坛的诗人却直到近几年才与中国的读者结缘,随着《万物静默如谜:辛波斯卡诗选》(2012)、《我曾这样寂寞生活:辛波斯卡诗选2》(2014)的出版,辛波斯卡的诗歌才真正被中国读者广为阅读。与多数意象艰涩、主题宏大、语言复杂的诗歌相比,她的诗着眼于日常生活的微小事物、细节和人物,简练的言语里蕴含深刻的思考,从容的观察中亦不乏幽默的见解。正是因为这种平易近人并且精辟入里的风格使得辛波斯卡的诗歌也迅速得到中国读者的认可和喜爱。
现居瑞典的学者傅正明曾在研究辛波斯卡的专著《在波兰的废墟上》(1998)中旁征博引,论证辛波斯卡的诗歌特色(如反讽艺术、悲喜剧色彩)及其包涵的文化传统(如怀疑主义、存在主义、进化论),这是迄今为止阐释最全面的论著。此后,评论文章并不多见,散布于译者序、报纸、诗歌朗诵会和网络专栏里。有人认为,她的诗歌蕴含一种抵抗主流文化的“古老敌意”[1],也有人指出其中的“否定美学”[2]和“日常之美”[3]。随着批评的声音渐趋同质化,本文试在细读诗歌的基础上,论证辛波斯卡诗中所折射出的轻盈美学、他者角度和女性主义新特质,为国内评论提供新路径。
1游弋于事实之上的轻盈美学
卡尔维诺在遗稿《给下一轮太平盛世的备忘录》里畅想未来文学的特征,他极力主张生命的沉重必须以轻盈的姿态来承担:“我们所选择并珍视的生命中的每一样轻盈事物,不久就会显现出它真实的重量,令人无法承受,或许只有智慧的活泼灵动,才得以躲避这种判决。”[4]10轻盈,是卡尔维诺文学创作经验的关键词,体现在对细微事物的体察和虚实关系的拿捏。无独有偶,辛波斯卡的诗歌立足于日常生活的迷人之处,采取了轻松活泼的诗歌策略来重写生命史、历史政治等沉重议题。她的诗歌题材涉及云朵、石头、植物、沙砾、安眠药、履历表、无人公寓里的猫、家族相簿,常通过凝视静物及易被忽略的细节来检视人类的种种关系,对所谓的客观事实和绝对真理进行抽丝剥茧般的质询和反诘。卡尔维诺曾指出轻盈的奥秘在于扬弃“许多人视为时代活力的东西——噪音、侵略、加速、咆哮”,并非墨守单一维度的成规表达,而是游移于“感官的灵性和理智的灵性之间”“心境与心思之间”“视觉与听觉之间”[4]26。对照之下,辛波斯卡的诗歌具备这种特质,每一诗篇堪称是一项轻盈而宁静的运动。
对待一些细碎得毫不起眼的物品,诗人的笔端流露出深度思考和一丝欢愉的同情(mirthfulpity)。以程式化、严苛得几近冰冷的履历表为例,诗人读到的是缺场的爱情、旅行经历、内涵、“狗,猫,鸟,/灰尘满布的纪念品,朋友,和梦”[5]121。《写履历表》一诗以近乎揶揄的语气或反讽结尾,“露出单耳的照片”衬托的只是形貌,与听力无关,诗人自问自答:“还有什么好听的?碎纸机嘈杂的声音”[5]121。通过一系列正反命题,如人生之长与履历表之短、可量化的事实(日期、价格、头衔、婚姻状态)与不可测度的感性(爱情记忆、旅行风景、白日梦、其他官能)之陈列和对比,诗人调侃了客观事实的狭隘功利性。相对于知识论者所崇尚的客观主义,诗人更倾向于追溯事物的本体特征。如《云朵》一诗,她结合了存在主义的哲思,对时间、历史及物质世界进行质询。诗人将云的气象知识(形状、色泽、姿态、结构)和人生命题(困难、关系、生死、权利与义务)结合起来,营造出含糊的悖论感,给予读者想象和思考人生另一种可能性的空间。《在一颗颗小星星下》,作者亦戏谑自己对见微知著、化除语言沉重感的文法的偏爱:“言语,不要怪罪我借用了庄严的词句,又竭尽全力让它们变得轻盈。”[6]238
辛波斯卡见端知末、由浅及深的洞察力正是轻盈美学的一种体现。她在诗中反复对快慢、轻重、大小、长短、宽窄等约定俗成的度量方式进行解构和重释,达到类似数学公式般的平衡。逻辑缜密之余,她又以精准的韵律为每首诗奠定不同的音乐基调。没有华丽的词藻,但是通篇可见毫不故弄玄虚的真实具象,又仿佛是秉承了极简主义风格的拼贴画。安伯托·艾柯在《无尽的清单》曾辑录辛波斯卡的名诗《种种可能》,归类于“列举的修辞学”。在这首包容万象的诗中,诗人以排比、对比的修辞格一一呈现出纷繁有趣的意象:电影,猫,橡树,绿,狄更斯,针线,老式插画,格林童话,被征服的国家,抽屉,尾巴没被截短的狗,昆虫,星辰,黑眼珠,等等。她着墨于驳杂万物,并非只是诗人单纯对原生态景象的无选择性呈现,而是融入了多重思考和美学原则下的去粗取精,致力于极力消融单一体系、单一层级秩序堆砌起来的坚实感,不为任何哲学信条所缚。而她笔下的每一件物品都掺杂直觉、回忆与情绪,无法以形而上学的考量方式去权衡。
辛波斯卡诗歌集趣味性、朴素性、可视性、音乐性于一体。可以说,她的轻盈美学既源自她对细微事物的持久兴趣,也源于诗人对既定事实和固有角度的怀疑精神。在《一见钟情》一诗中,诗人表露出对事物不确定性(uncertainty)的情有独钟:“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但变幻无常更为美丽”[7]2。这令人联想起英国诗人约翰·济慈的“否定能力” 概念(negativecapability)。济慈认为,美感经验源自事实与理性浮现前所处的“不确定、神秘、疑惑”的状态[8]。这与卡尔维诺所推举的轻盈美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对客观事实与绝对真理穷追不舍,而是极力利用美感的临界状态激起的思考和想象。对轻盈美学和不确定性的推崇造就了辛波斯卡独具一格的诗境。正因为对万物本质的怀疑,诗人并不羞于大声说“我不知道”。在诺贝尔致辞《诗人与世界》中,她反复提及“我不知道”的重要性:“这句话虽然短小,却具有坚实的翅膀。它拓展我们的生活,使之容纳于我们的内在空间,以及渺小地球悬浮其中的浩瀚外空”[6]242。在她看来,“我不知道”颂扬的是善于发现的眼光、边缘地带的文学行旅,乃至贬抑的自我。
2自我贬抑之颂:反人类中心观语境下的他者视野
1973年在某访谈中,辛波斯卡表达她想回归诗歌原始根基的意愿。在西方,诗曾作为宗教祷告、历史编年体、哲学著述来传达感觉、信息的媒介。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不同话语体系的细分,诗歌的跨界、跨学科成分大为缩减。辛波斯卡渴望“重新体验诗歌业已放弃或者被推搡出去的领域”[9]。值得一提的是,她博闻强记,尤其在生物学和人类史方面兴趣浓厚;于是,在诗歌中融入生物法则与人类史知识,综合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便成为辛波斯卡诗歌的重要母题。她反对突显人类优越性、利己主义的生物等级观,尤其是视人类为唯一内在价值的人类中心主义(anthropocentrism),而对非人类生物怀有深切的敬意和同情。在她眼中,自然和人类社会是平等的,并不分高低主次。人与自然的关系的紧张感在《布鲁格的两只猴子》一诗中初露端倪。诗中的“我”梦见正在考人类史。开场的画面似乎很和谐:“窗外蓝天流动,大海溅起浪花”[5]9。但是“被铁链锁住的猴子”营造出一种违和的焦虑感。当“我”不知如何作答时,猴子用“叮当作响的轻柔铁链声”提示我。窗内的囚徒无疑是被人类征服的弱势群体象征,对它们的禁锢实质上是人类至上的表现,由此折射出了双重讽刺:人类史难道不是以启蒙的名义征服自然的历史?而被囚禁的“低等动物”不正指涉人类掠夺大自然的暴力行径?这不禁令人联想起哲学家边沁为动物权利正名时掷地有声的主张:“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动物有没有理性,会不会说话,而是他们会不会感到痛苦!”而此时,诗人以猴子的铁链声回应人类史的难题,在人与自然的矛盾持续升级的社会,只有柔性的环境伦理体恤才是明智的回答。
他者总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人类的欲望和恐惧,引领我们进行自省和反思。诗人渴望以平等之姿与万物展开交谈。《与石头对谈》典型地再现了诗人的他者视野。诗中的“我”敲着石头的前门,想进入它的世界,体验石头内部世界的华美和宁静;可是经过反复交涉,“我”却依然被拒之门外。石头说道:“你缺乏参与感,其他的感官都无法弥补你失去的参与感”[5]36。在此,诗人重塑的美学瞬间实则是充满缺场的对话。屈尊降贵的“我”和带着几分人情味的石头成鲜明的对比,诗人仿佛喻示人类意在主宰他物的意识形态割断物我关系,无法获得真知灼见。唯有打破人类中心主义观,以开放谦逊的姿态参与到生物界,才能实现诗意栖息、良性互动的双向平衡。波兰诗人切斯拉夫·米沃什认为,“辛波斯卡的诗歌主体是奉行禁欲主义的大写的‘我’,这与共享人类处境,为一切他者所言说的‘我’一脉相通。在她笔下,所有他者都值得怜悯和同情。”[10]《植物的沉默》、《俯视》和《颂扬自我贬抑》等作品便反客为主,强调他者的在场眼光和纯粹性,处处激发以他者为主轴、削弱人类权力的美学思考:“黑豹不会懂得良心谴责的含意,食人鱼从不怀疑它们攻击的正当性,响尾蛇毫无保留地认同自己”[5]106。在反人类中心主义观的视域下推崇万象秩序,通过换位思考创造移情空间,是辛波斯卡诗作的核心价值。为他者言说之时,自我与感知的对象达到同频共振,真理的绝对性便受到质疑,刻板的主客体关系也得以解除。正是这种极致关怀和他者的诗意再现造就辛波斯卡诗歌的伟大之处,只有大胆切换视角,方能拓展出不囿于表象的认知方式。
3亲密的反叛:超越人类学与生物法则的女性诗学特质
阅读辛波斯卡的诗歌,我们会发现她常使用第一人称的称谓。在西方,诗名“我”不仅具有自传体性质,还体现出一种面具人格/假面(persona)。故在叙事抒情层面,既能表露出诗人的参与感,又隐含她对自我身份的定位和探寻。辛波斯卡笔下的“我”首先是具有社会属性和自然属性的个体。《在众生之中》,作者就对“我”的身份进行叩问:“我原本可能成为/不是那么离群的事物,/蚁群、鱼群或是嗡嗡作响的蜂群的一份子,/被风吹乱的风景的一小部分。”[5]172
以群居动物自居的“我”和其他生命无异,是生物法则偶然性和必然性的产物,是社会乃至自然风景的渺小存在。辛波斯卡延续一贯的诗风,将假面置于他者的视镜中,用类比的方式衬托个体生命的短暂性和脆弱性。以“我”为言说者的诗大部分应承了辛波斯卡以小我管窥了芸芸众生均具同一性的大我气度。而细读《一个女人的画像》、《鲁本斯的女人》、《卡珊德拉的独白》 和《罗得之妻》,我们又领会到辛波斯卡对女性身份的特殊情感。“我”不仅是与男性同呼吸共命运的个体存在,也是具备母性、肉欲性和灵性的复杂女性。以《罗得之妻》为例,诗人化身被诅咒的古希腊悲剧女性罗得之妻,赋予她言说的权力。“我”的回望不仅仅因为好奇,还有其他可能:或是因为惋惜留在索多玛城的一个银碟而回头,或是因为看倦了丈夫挺直的背而回头,或是因为“我”内心认定“即使我死了,他也不会放慢脚步”而回头。亡命途中,“我”幡然醒悟,想到自己在婚姻中的从属地位,想到“老之将至。精疲力竭。无法成眠……徒劳地走”而产生了绝望感。罗得之妻的命运无法逆转,但是,辛波斯卡以独白体的方式,婉转地道出了女性的坚韧精神及不服从男权的心声。
女权主义者海伦·西苏曾发现,写作中存在明显的二元对立倾向,如:积极/消极,太阳/月亮,文化/自然,日/夜,父亲/母亲,理解/感知,逻各斯/情感力,进而倡导以尊崇自体的阴性书写(Écritureféminine)对抗父权的象征秩序。而辛波斯卡的女性言说是属于意志的、情感的还是理性的行为?笔者认为,她在性别题材上尝试脱离理性中心主义的宰制,以改写或重写的独白策略,烘托了女性尊严。这已然超越西苏的二元分立法,对她而言,互为交织的情感和理性、冲破认知藩篱的书写方式,才能产生一张无限可能的意义张力网。辛波斯卡诗歌里的女性声音,并非振聋发聩的战斗式呐喊,也不是曲意承欢的温柔叮咛。在《乌托邦》《恐怖主义者,他在注视》《被激怒的缪斯》《一百个笑声》等诗中,我们听到女性的低语比男性的呐喊更加尖锐有力:“如果我甚至不敢/去触及带刺的玫瑰,/我又怎能容忍/雄壮的诗句向我尖叫?”[7]71在这些诗中,辛波斯卡对“他”的无所不能的征服欲和一意孤行的荒谬意识嗤之以鼻。作为与男性平起平坐、从容不迫的独立个体,她对男权建立起来的秩序如理性、“无可动摇的肯定”及“事物的本质”确是怀疑的,甚至是讽刺的。这从侧面解释了为何她始终采取与弱小边缘的事物为伍,把自然科学与人类学的相关知识融入她的诗歌中,勾勒出一幅幅浮世绘般的诗歌场景。
若援引朱莉亚·克里斯蒂娃的理论词汇,辛波斯卡正是以润物细无声的革命性诗歌语言完成了对拉康式象征秩序的反叛。这种反叛则建立在人类与自然生物“身体-心灵-思想”联结的感悟上,是明确自觉的女性行动,又处处濡染着疏离的同情感。波兰评论家称,“她的声音是并不需要摆明政治立场才能改变社会现实的声音,她通过不参与父权,正如历史上那些仿佛‘不存在’的女性通过不重述世界的陈腔滥调一样来改变现状”[11]。然而,辛波斯卡并非不关心政治,她时刻关注波兰的局势,甚至参加过联名的抗议活动。辛波斯卡诗歌中的政治意识形态在傅正明的论著中有详尽的解读,他认为“辛波斯卡的怀疑主义和存在主义倾向……以热烈的情感和宽阔的胸怀表现了对生命的热爱,同时又以一种智慧的沉思和理性的怀疑保持巧妙的平衡”[12],某种程度上导源于对她对政治时局的愤怒和失望。故她选择保持不介入的情感距离,转而聚焦宏大叙事语境下微小暗哑的事物来倾诉她的人文主义情怀,演绎出温和超验的女性诗学特质。
克里斯蒂娃曾预言,新时代的女性应该怀有“跻身历史的决心和坚定拒绝历史时间所强施的主观局限性的态度”[13]。辛波斯卡冲破题材囿限,表面上浅唱低吟,观照外在物象,起兴映情,实际上辩证地探触了女性诗歌跨界、越位的种种可能。她的女性主义新范例正是在熟谙生物学与人类学知识的基础上,揉入轻盈美学和他者视野,创造出独一无二的诗艺。她的诗歌时而以淡定的微观美学温润人心;时而使用狡黠的修辞学讥讽人类的刚愎自用;时而萃取宇宙的孤独,感应人类的困境。通过心物相融,私我映照,辛波斯卡谱写一曲曲日常意义下的奇迹颂歌,她的诗艺成就诗歌更为宽广的空间。
参考文献:
[1]程庸.辛波斯卡的古老敌意[N].新民晚报,2013-04-21(B6).
[2]许晶.质疑精神:辛波斯卡诗歌的否定美学[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5-03-20(4).
[3]吴萍.日常的,也是迷人的:读辛波斯卡的《万物静默如谜》[J].書城,2012,12 (1):23-24.
[4]伊塔罗·卡尔维诺.给下一轮太平盛世的备忘录[M].吴潜诚,校译.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1996.
[5]万物静默如谜:辛波斯卡诗选[M].陈黎,张芬龄,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2.
[6]我曾这样寂寞生活:辛波斯卡诗选:2[M].胡桑,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4.
[7]辛波丝卡.一见钟情[M].林洪亮,译.北京:台海出版社,2003.
[8]PackRobert.Keats'sLetters:LaughterasAutobiography[J].NewEnglandReviewandBreadLoafQuarterly,1984,7(2):179-80.
[9]KostkowskaJustyna.ToPersistentlyNotKnowSomethingImportant:FeministScienceandthePoetryofWislawaSzymborska[J].FeministTheory,2004,5(2):189.
[10]MiloszCzeslaw.Foreword[C]∥JoannaTrzeciak.MiracleFair:SelectedPoemsofWislawaSzymborska.NewYork:W.W.Norton&Co.,2001:1-4.
[11]KarwowskaBozena.TheFemalePersonainWislawaSzymborska'sPoems[J].CanadianSlavonicPapers,2006,48(3):333.
[12]傅正明.在波兰的废墟上:辛波丝卡的诗歌艺术与文化传统[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425.
[13]KristevaJulia.Women’sTime[C]∥BelseyCatherine,MooreJane.TheFeministReader:EssaysinGenderandthePoliticsofLiteraryCriticism.2nded.NewYork:Blackwell,1997:202.
责任编辑:柳克
PoeticsoftheMinor:NewFeministParadigminSzymborska’sPoetry
YOUChengcheng
(FacultyofArtsandHumanities,UniversityofMacau,Macau999078,China)
Abstract:Polish poet Wisawa Szymborska is awarded Nobel Prize for Literature in 1996.Her poetry is remarkable for its insight to the minor and unimportant things,and its capability to endorse the aesthetic principle of lightness.Despite the fact that Szymborska is already a world-renowned poet,there has been little critical attention to her poetry in China.Based on a close reading of Szymborska’s poems,this essay studies the principle of lightness,the representation of others and feminist paradigm endorsed in her works.From the textual analysis,the study argues that Szymborska fully and ironically subverts the rigid boundaries between the subject and the object,the human and the nonhuman,which further provides new ways of women’s writing.
Keywords:Wisawa Szymborska;lightness;other;feminism;anthropocentr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