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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喜宴
——噶玛噶仓》译注(二十五)

2015-02-20巴卧祖拉陈瓦周润年韩觉贤

西藏民族大学学报 2015年2期

巴卧·祖拉陈瓦 著 周润年,韩觉贤 译

(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研究院 北京 100081)

《贤者喜宴
——噶玛噶仓》译注(二十五)

巴卧·祖拉陈瓦 著 周润年,韩觉贤 译

(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研究院 北京 100081)

译文提要:本章译文主要概述了第八世噶玛巴米觉多杰与作者巴卧祖拉陈瓦的关系,尤其在佛教方面通过诸多提问和回答的形式,说明了两人的亲密关系,并充分说明了作者巴卧祖拉陈瓦就是第八世噶玛巴米觉多杰的亲炙弟子。

此外,本章对于汉藏关系史研究的价值也是值得重视的,本章出现有许多汉文资料缺载或因载籍疏略、莫能详述的人物、事件的记载,甚至有些已经遗失的汉文资料,也在本章中有详细的记载,并可弥补明代汉文史料之不足。如关于明武宗时派遣太监刘允到西藏迎请第八世噶玛巴一事,《明史》、《明实录》等汉文史书中对刘允在西藏的经历语焉不详,只是说刘允在西藏遭到抢劫,无功而返。而本章记载有刘允在西藏出行时的盛大排场和奢侈生活,并详细记述了刘允在西藏的行程以及最后的下场。其次,本章还详细记载了汉地的官制、习俗,尤其是为了让藏族学者更进一步了解汉地文化,遂对一些汉语词汇进行了解释,如“所谓太监是为了保护汉地的皇妃,将许多男子的睾丸取了出来,待伤口愈合之后,可作为皇妃的侍从,即名称为阉人。”所有这些大大地加深了我们对历史上汉藏之间关系之深度和广度的认识,开阔了研究民族关系史的视野。

本章的最后,作者巴卧祖拉陈瓦对佛经中的名词术语进行了详细的诠释,充分说明作者巴卧祖拉陈瓦是一位博学多闻的学者。

贤者喜宴;八世噶玛巴;汉藏关系

一、第八世噶玛巴米觉多杰与作者巴卧祖拉陈瓦的关系

此后抵达止贡(vbri-khung)时,见法王坐于新大殿的坐席之首,并提问于我(指作者):“按《三律仪论说》、《声闻十八部》以及不同律经十八种,从而分为十八个学派,彼等有何不同?”且声音非常大。我遂用大量传入的《俱舍论》、《中观论》、《因明》等有部与经部(mdo-sde-smra-ba)的零散内容作以答复,又问了诸如十八个学派的特点,我虽对这些问题进行了许多如同儿歌之答复,但法王仍然追问道:“那么为何未有回答现有的十八个学派?”而后

我(指作者)用颤抖之音悄悄地承认了如此之事实。法王又问道:“我派不承认一切有部,而承认显宗,将唯识宗看作诸法之本性,排斥中观派,密宗言道我派会成佛,那么,我派与这些学派的区别是什么?”此时(我——指作者)比以前更加低声地颤抖着回答了诸多有关因明学之表色(gzung-rnam)与了相(vdzin-rnam)[1]等与此无关紧要的问题。最后法王问道:“难道你不知我派与他派之间的区别吗?”于是我低声地承认了自己的无知。法会结束后,好像我对所有佛经皆娴熟,特别是从昨日开始我如此不分昼夜地阅读经文,加深印象,巩固记忆;尤其对法王可能要提出的如此问题倍加思索,而法王对自己所看的内容却只字未提,使我顿感疑惑!设想莫非法王预料还是知晓我不能作答而有意的呢?此后,准备了一张写有“若律部未有堪布是否会产生律仪?”等问题的纸卷和其他七张零散地写着般若、因明、对法、中观、密宗、特别是时轮等各方面的概论,并将写有这些观点皆为他空之见的纸卷献上。法王答曰:“对此,在讲律经时若无疑难之处,可参阅我的律经注释,如将以上所有的观点视为他空之见则为不妥。”为此,我献上理由并做以回答,但答复极为奇异,曰:“你的回答不符合法规,这样会使人们对噶玛巴产生怀疑并不会信之。”仅此!但是依贤者之见商议增上缘之舒气。在恰域(byayul)地方绛央却杰(vjam-dbyangs-chos-rje)献上近两百卷稀世珍贵之经函,并告诉说他的所有知识都通过阅读这些书而获得的。而后,法王在香却廓(shangs-chos-vkhor)地方通知一位精通时轮的格西到(法王)面前,闻其(法王)以前曾知悉时轮僧经和仪轨等,紧接着又修习全部《灌顶密续注释之菩提发心》,并获得敬信。总之,法王说:“我曾去过卫藏所有的地方,江惹格西(lcang-ra-rab-vbyamspa)是一位贤者;锡金(vbras-yul)名称为降萨瓦(vjam-gser-ba)虽无大智,但必定是严守戒律的出家人;论知识尊者齐梅巴(rje-vchi-med-pa)为最全面,可他的这些知识也会有完结之日;卫藏地方在密宗方面唯有止贡衮杰(vbri-khong-mgon-rgyal)地位最高。”此番话为我(指作者)亲耳所闻。(法王)对红帽系四世活佛之化身贡却耶拉(dkon-mchogyan-lag)与摄政王之化身扎巴班觉瓦(grags-padpal-vbyor-ba)二人只可视为上师之真实情分而不可视为弟子之情分。总之,始终将精通佛法之格西视为尊师而拜之。

有诗曰:“此生名利无意去静修,非仅词语心中得大悟,远离厌和欲之解脱者,祈祷此无所求之定念。”此为舍弃世间之传记。昔日曾有许多僧人敬仰西方的活佛,可是在洛绒(lho-rong)一带时而会有侍奉不周之处,但法王仍会特别欢喜。由于他认为转世已在别处,所以不需要转世之名誉。此时,若想要毫无杂念地对佛法进行修习即可大悦。

二、明正德皇帝再次派人迎请第八世噶玛巴

在大太监(thvi-kyen-chen-po)拜见之前年,法王被邀请到丽江(vjang-yul),丽江王(sa-tham-rg⁃yal-po)顶戴并献有无数礼品,并亲自请求(法王)做永久的上师并加以供奉,但法王未有答应,不过(法王)在那里新修有许多寺院,任命格西丹洛(dge-bshes-brtan-blo)等人为上师,从而形成了如此宏大事业之传承。其次,如同法王却扎嘉措(chos-grgas-rgya-mtsho)所言:“若吾来世做一噶玛巴,则完成不了佛教之大业,故需要两个噶玛巴来完成。”于是当明正德皇帝(cing-de-rgyal-po)显现身之庄严之时,第八世法王降生后即坐于皇帝之狮椅上,此位皇帝也戴上黑帽,并曰:“吾是噶玛巴啊!”此后因托擦囊索(dom-tsha-nang-so)去献马匹而大悦,将提拔其职位并邀请法王。皇帝对大法官(khrims-ra-chen-po)等人下旨曰:“为实现吾之大业,请前往西方迎请无量光佛之化身。”皇帝谕旨下达至名称为董太监(dung-thavi-kyen)一位大臣之属下,其他群臣之首名称为太监刘允(thavi-ky⁃en-livu-yun)属下有四位小太监,四位小太监属下分别有十位将军,每位将军各统领士兵两三千人;应供喇嘛下属有四位上师,每位上师分别有汉僧部众百人,供物有祭品和餐具等各种上等珍宝,次等为金、银,奇特的袈裟和坐垫等数百箱,以及无数茶叶、绸缎、檀木等,尚有乌拉差役七万余人前来迎请。停留之时,乌拉差役们将各自的衣物犹如马鞍般地排列整齐,犹如两行铁山,此中用黑幔围绕四周,如同星星化点成的屋顶一样,外围的士兵分为

外部、中部、内部等士兵,其中的方形黑铁布幔里住着许多级别不同的执事、将军和大臣等。大库等用五层或三层的帐篷覆盖,在诸营帐中间的黑铁布幔围绕之中有他(指太监刘允)的大营帐以及皇宫赐予的供奉礼品等箱子,在依次排列的箱子中有宽大的金制宝座和上等的铺垫。他(指太监刘允)仰卧着,身旁有五十余名孩童不断奏乐、伴舞;许多儿童在他(指太监刘允)的十几个用珍宝制成的小碗中不断添加饮品和干粮;在他(指太监刘允)周围和营帐外部有千余名士兵轮流守护,在他(指太监刘允)面前站立着诸多大臣,处理着大小事务;每日卖出的大批汉地商品皆要列出,即每日各种颜色的布和线、各种颜色的丝绸、各种颜色丝线等,除同一种货物之外不得带走,而且要当日兑换。如有违令者则用不同程度的刑罚惩处,若要计量的话,以前要派遣许多差役、驮畜、军队等,火祭时要有二百多人身上带着火药袋,左右手拿着铁火炮,耳上放着点火用的香,边行军边往炮筒里装火药,后用木头堵上枪口,点火后放在地上不久即可爆炸。此后反复如此进行。除了火祭之轰鸣声和恐惧声外,犹如天动地摇一般。此后,有乘马匹和骆驼的骑士们以及坐着轿子的达官贵人们,尤其是大太监(thave-kyen chen-po)坐在由许多人用一百多条黑色的丝绸绳撑着的牙帐伞盖中,众人为他敬献各种食物和歌舞,各种音乐之声传遍整个山谷,手持各种兵器的数千名侍卫轮流对此牙帐进行守护,像我(指作者)这样的人在藏地从来未有闻得汉地如此之佳话,此时由军营中亲耳所闻。当到达他(大太监)的驻地,到处都有其亲手制作的斯唐(si-thang)[2]画,尤其是在其寝室帐中的小画,让人看了目瞪口呆。总之,所谓太监是为了保护汉地的皇妃,将许多男子的睾丸取了出来,待伤口愈合之后,可作为皇妃的侍从,即名称为阉人[3]。被派来迎请法王的这位太监是位不信仰苯教之宦官,若不顺从前往,其即欲用军兵来强请。此时,汉地宦官的军兵增至七万多人。法王为了无损于藏地,即抵达热岗(rab-sgang)地方。皇帝下达了御旨,于是按照御旨中的指令从军营(sgar)不断地派人行茶,行茶时间长短不一。大臣将不断地(向法王)发出邀请函,但(法王)未有答应,遂向一些熟悉西番的人询问:“(法王)如何才能同意前往?”当知悉需要僧官强佐巴扎西桑谷(phy⁃ag-mdzod-pa-dpon-po-bkra-shis-bzang-mgu)出面即可,便用钱财贿赂将其请来并承诺到达皇宫中将会封国公巴(guvi-gung-pa)之职。于是,派人又去邀请并嘱咐,若还是不同意,要将所有的礼品作为抵押品,在未答应期间不得赐予。最初前来拜见法王的是位大臣,仅是大臣个人所献的礼品就无计其数。次日,向法王敬献有皇帝的御旨,法王恭迎接旨,御旨曰:“一切按照往日的折子照办。”此后,每日都有各位大臣的礼品以及皇后、皇子、其他的太子及应供喇嘛等先后敬献的邀请函等,礼品大略像如今陈列在大佛龛上的各种银质和金质的佛灯、香炉、莲花盘和曼陀罗等等。是时,大臣与法王初次相见之时就犹如天上的日月相遇,日月将要坠落大地,出现有不祥之征兆。于是法王说道:“大悲观音菩萨亦对皇上的玉体有所不利。”因此,法王未答应前往。后法王与嘉敦巴(rgya-ston-pa)、苏莽巴(zur-mang-pa)、林土司(gling-du-si)、嘉摩国师(lcags-mo-govi-shri)、丹玛法官(vdan-ma-khrimsdbon)等人进行磋商后,决定此次不想前去,并答应了前去的具体日期,尚将所献之物一一接纳,又一一回送了礼品。此后,上呈文书于皇上,只留两名最小的官吏作为迎请法王之使臣。法王吩咐道:“若有他人回遮,对他们也不必惩罚,如此对福田和施主都有裨益。”法王还对大臣说道:“此次吾虽未有缘分前往,但对你也不会遭受惩罚的。”此时,大臣原以有秘密邀请之计策,加之自己未能马上迎请,顾及到自己的面子以及自己无福泽等原因,大臣不屑听取言从,反而更加生气,言道:“将所献之礼品全部带走,用军兵征讨吐蕃九州(bod-yulgling-dgu)之地!”遂从二个营帐返回,于是强佐巴(phyag-mdzod-pa)也随从前往,并说要去短送一下。国师们(govai-shri rnam-pa)也说:“我们也不去汉地服务去了!”遂从汉地离去。此后,大臣和强佐巴磋商后,准备强行把法王迎请过去,但国师们已秘密地将法王迎请过去。皇上所献的礼品都没有到达法王之手中,大臣返回汉地的途中礼品全部中饱私囊,士兵和差役都趁机逃走。当法王看见日月降落于大地之时,皇帝已驾崩。后继任皇帝是位信仰苯教之士,做了许多有害于佛法之事。由于董

太监(dung-thave-rkyen)之请求,此太监(指刘允)免遭杀头之罪,只是降职做了个园丁。此时汉地遭遇疾病、战争、火灾、洪灾等灾害,大臣们认为(这些灾害)是因为未有把皇上的礼品敬献于法王而使噶玛巴不欢而造成的。然而,大成就者噶玛巴什(即第二世噶玛巴)则由于在蒙古地区尽显神通,故使得其名声大震。强佐巴也尽自己的能力参与办理这些事务。之后,他(强佐巴)迎请摄政活佛的灵童到寺庙,并将工布剩余的土地奉献出来。此时,一些外表不净之人发出各种污秽之言语,但是由于有情之人与佛陀无缘。此位太监也没有按照皇上的吩咐办事,一路上实施扶亲灭敌之事而延误日期,故受到惩处。皇上的礼品也未有送到回向之地,而成为办理恶友所言之事的资助,因此遭到至宝(dkon-mchog)的天谴。怨恨圣贤之士、对无边殊胜之所有不敬的行为,使得穷尽其福泽,遭到即将变得犹如奴隶一般之报应。彼等(指太监们)拥有的财富远多于现在藏区所有权贵众人财富的总量,但此刻这些(财富)犹如汹汹波涛瞬间变成了泡沫一般。所有这些对我们启示到:未尊照圣贤之言办事、倾听恶友之词、不敬圣贤之士,终会在现实中遭到报应,享受和财富都是毫无意义的。相比之下,法王对财富和安乐皆不所思。

三、丽江木土司迎请第八世噶玛巴

当法王抵达工布之地,所有居者和行者请求法王讲述其前辈们之功德法印。法王只言道:“前辈们护持政教之业,侍从中也多有行政教之功德者,此为良劫也。如今我们出生于恶劫,世间的人们时而发生有变化,我们没有造就伟业之人,欲求佛法之徒皆已空度一生。因此我们不能成就如此伟业。”此后,霍尔·塔巴本(hor-thar-pa-vbum)再三迎请法王,并央求道:“请法王在北部当雄(byangvdan-gzhung)建一座大寺院,对霍尔上中下地区所有部落(ru-sde)的支帐篷者都实施借贷或者徭差役,并使霍尔自己相关的庄园或地方成为聚居万众僧人之要地。”但法王未接纳其请求。丽江木土司(vjang-sa-tham-rgyal-po)也请求法王住锡于其地,福田和施主共同主管政教两方面之大业。但法王也未有答应。法王笑着说道:“虽然吾想拥有一座因明讲经院(mtshan-nyid-kyi-bshad-grwa),但吾要是到达热岗(rab-sgang)之地,便有五千名极为清净之讽诵僧人(klog-pa-po),他们全部是噶玛巴的旧友。所以那些都不重要了,故未有接受请求。”又说道:“在寺院的规则方面,吾于二十九岁时在森波本巴岗(zing-po-vbum-pa-sgang)之地初次相见时,有大帐三十余座,后渐次将(大帐)集中在一起。当抵达卫藏之时,大帐实际上归属强佐、厨房(gsolja-khang)、法王之内管家(chos-rje-nang-so)等所有。摄政转世活佛灵童的四个灶门等大小相似的帐篷皆依照法王之命归属到五六位规范师。多麦(mdo-smad)等地区的许多富贵者虽无数次迎请,但未曾前往;卫藏腹地经济并不富裕甚至草木都匮乏的人们前来迎请,吾不是为了吃住和赏赐而想得是少食罪恶之饭、寡欲专注,故承诺住于此地。为了主仆(sku-vkhor)众生也要按需布施所有的一切,但也有像未按地方习俗的一二个借贷债务,亦并无碍事。因为曾经有许多乞讨者依止法王即享受到了大酋长之财富,尚对一些埋怨之士也感到心灵之慰藉而少生动摇之心。诸圣贤之徒是少欲知足之三衣比丘[4],他们不卖弄自己的学识,有着自他相换菩提之心,在梦中也不会疑虑此生和佛法。当出现遍传信仰之法轮即与上师无离散之净相者幻见无边的西方极乐之土和本尊者,睡眠可使自己摄入净光且梦幻可使自己洁如幻身者,部分圣贤之士造就功业的协助者亦视黄金如同土块一般者,进行其他主要事情之时将所有财富、住所、生死都视为即将沉默的大船一般的智慧者,将所有赞扬和名声赞号仅想为系魔鬼之业者,当知悉真实幻见唯有梦幻中出现,并从此生的一切和睦中长久地解脱出来。

四、作者巴卧祖拉陈瓦对佛经的诠释

所谓“渴望仁慈之智慧悲心,无分离系出离之净相,常常从苦因中获解救,祈愿思无常了义之心。”是行宏伟利他之解脱。此外,因从无数劫中习惯了仁慈,使其变得姿态美丽、百看不厌之人,然而众生皆视为相同并无两样。若看见身之坛城,使诸怨恨皆可平息,此犹如婆罗门(bram-ze)望见月亮一

般,使众生悠然生起信仰,使得众生的见闻觉知都如自己所愿,使得众徒都能成为了得道圆满之士,此乃为一大功业也!不能使天下所有大慈悲心者经常依他之狃习,更不能使彼等受到日月煎熬之痛苦。连对梵天(tshangs-pa)、帝释天(brgya-byin)、大自在天(dbang-phyug-chen-po)、声闻和独觉(nyan-rang)、十地之佛子(sa-bcu-thob-pavi-rgyalsras)等的无边悲心也与日俱增,单独对世间的有情者都不会、不敢、不舍得从悲心中丢弃,此乃为具悲心者利他之行为耳!许多圣贤之士都有从四口误中改正之良习,并有行有益于他人的一些行为。尤其是具有无量功德的尊者对知识之处,别人是无法比拟的。连略微有些名声的人都没有学习任何知识,即能够详尽的给人教言,使得他们明白自己的学识还有很大潜力,便不再傲慢,把他们引入正道之中。有些对所知之事特别迷惑之人士,由于听到详尽之教言,便认识了自己傲慢之误,从而看到自己将要走上正道。对独执噶举派和噶玛冈仓(karma-kam-tshang)之人士,劝说彼等舍弃那种癖见,指点固执本教派的信仰不是真正的信仰,并让他改正癖见。部分人对此极为怀恨,但也束手无策,因此口出不敬之语,对此没有感到异样,认识了此等之因。此因犹如佛陀视罗睺啰(dgra-gcanzin)和无授(lhas-byin)一样一视同仁地对待,故悠然升起敬仰之心,即心生信仰。有些人认识到了不能固执任何一种教派,而对所有的教派皆一视同仁。有些下等人心略生疑虑,如何知道上师之功德?如何看到自己之罪孽?从而变为洁净之人。对从事一些贸易、劳作和有欲望之人,要从自性开始让他们认识到非所行之言,从而得以教化。对有些人也通过自己之业究竟有了厌离心;对有些人也从自性开始了解到佛法之差别性,从而变为清净;对有些傲慢之人若通过赞颂其所有的傲慢,使他们明白自己的错误,故而放弃了那种高傲之态;对有些人通过讲述自己以前的秘密之事,从而进行调治;对有些人也通过未来所作出的预言进行调治;对有些人通过贬低和揭发过失来让其发现自己的过失,从而改正自己的习行;对有些人若经过教育,照旧还不听,通过委以其他任务使其改变错误观点,并得到最大的信任。总之,通过各种形式的教育来调治众生,依吾(法王)所闻未得到调治之人几乎都没有看见。故此,吾(法王)于儿童时所看到的地方即如此不变,其他就更不必说了。此乃见闻者有益,使众生得到调治。总之,通过身、语、意三门之功业从无始之时起,已成为众生唯一的利乐之根。不管回向者如何做就如同陶工长久地使劲转到轮子一般,最后不勤劳的话也是劳而无功。对身、语、意若无有勤勉,仅为自己做些利他之事,是无有任何目的及无有任何任运成就的。对众生不断持以菩提心,此乃为崇高之定离成就[5],无论做任何事,实际上也就打开利他之大门。如此,所谓“一声厌离纯洁”是愿意全力入于高尚菩提之众生,即为大乘纯正之厌离,徒众要纳入如此之菩提心;对于中等众生要从轮回苦难之自性和显示的真实因缘,纳入中等众生解脱之路。对于看见彼岸所有的人也要聚集,因示现自己的罪孽处于无常和有漏[6]之轮回,纳入业果之见下等众生之路。此等乃是言语声之法轮所教化徒众之门。总之,神圣教法虽已毁灭,但对佛法之事不变之徒众们为了使远离佛法者不增长,按照《方便善巧之说》,使佛教之法无有任何变化。

所谓“烦恼邪念一刻也无有,倘若出现即制止蔓延,不摒弃善良之好作风,为诸善知识安乐祈福”,是将勤奋者视为河水一般激流勇进之传记。汇集贪、嗔、痴等三毒之业力仅为不善之业其中之一,此世的思想行为若俱为善事则属于法缘,为贪求个人的解脱而勤勉精进为独一涅槃之因,一切错误和庸俗的思想用“烦恼恶念”一词概括之。此等坏想法于心中瞬间也不可出现,若证觉菩萨化身为恶魔欲天之使者,生出贪欲、忿怒和障碍之三分别心。对此以破斥之法批判之,远分对治法远掷之,断对治法无根断离。以根对治之桥使错误的河流永不流淌。最初、中间和最终之三律仪之优良作风不得衰败,不断地将不熟识之众生的亲友以及无因缘之亲密者视为檀香和斧子一般成为众生唯一的朋友。无论谁如此做仅利益于此次的修行,甚至三门教言未有示现而修行之时,唯有十善法行日夜连续不断地永存。

所谓“正直平等修学经典教义,开启了义不了义之智慧,不听信传播无稽之言谈,为讲求正了义

法而祈祷”,是为一切法门不依靠他力而自行精通之传记。此如同船主们将船只排列于水上,由商人们在各个海域捞寻而获得的珍宝,在此时此地为自己和他人谋利,而遍寻大海的每一处。寻捞所有珍宝并非不善之业。从无量大海般的佛祖经典中,各位宗派的创始人以及诸位规范师于各个法门中寻找到自己的相宜之缘,并领悟精进智慧的一切法之要义。不做“吾独拜此师且只追随其人”的偏执之事,不持“独信爱我宗、仇恨他宗”之偏见,对诸宗派一视同仁,此智慧难以估量。修习十二支经(gsungrab-yan-lag-bcu-gnyis)和显密经典的诀窍要义以及生起因三摩地王经(ting-nge-vdzin-gyi-rgyalpo)、妙法莲花经(dam-chos-pad-ma-dkar-po)[7]等诸三摩地(ting-nge-vdzin-gyi-gnas)以及十四摄释波罗密多乘(phar-phyin-theg-par-rnam-par-bshadpavi-sgo-bcu-bzhi)等法门和要意;从无上瑜伽父续密咒(sngags-bla-na-med-pa-rnal-vbyor-phavirgyud)中论议七庄严(rgyan-bdun)、六边(mthadrug)、四相(tshul-bzhi)等法门。示现化机的福缘一一呈现,不仅改变贪欲,而且要改变有缘化机中有些已入不了义[8](drang-don)道,虽有些已入了义[9](nges-don)道,间或示现不了义,间或又变为了义。为一切法由不可言说转为言说之,为不了义之相,使佛祖的教言永远不欺诱,并使相互了义而将众生化机归入了义之道,绝不相违。故为佛之教言做注释而同印度大乘两派(shing-rtavi-srol-chen-pognyis)[10]如此所做一样,吾(指法王)是获得为所有经典自愿做注释之力。藏地喜听信前人之传说,盲目追随所谓的贤者,独缺以自己的智慧伺察之能力,诸轻慢伺察者如同乌鸦寻找牙齿一样,一位嗜恶懒人去做事以为先前无人发现之观点而现出一副骇人之相。吾(指法王)并非如此,而是将先前诸大德无能力鉴别的三藏续部经典的疑难之处如同睁开眼一般做注释,所做的翔实而清楚之注释如同大婆罗门萨乐和(bram-ze-chen-po-sa-ra-ha)[11]和龙足父子(kluai-zhabs-yab-sras)的见解一样,印度和藏区的所有大成就者全体一致将法王的经典奉为究竟、清楚、从根本上消除疑虑、并可作为标志性之殊胜著作。

所谓“对著名人物要爱护宣传,诸祈愿无垢者相互关联,修习善之智慧行为所依,为一切回向和修行祈祷”,是为造就永久解脱生死涅槃的功业之传记。所谓“著名人物”之声音并非大,而应理解为誓词。此为何意呢?应理解为世人皈依转轮王(vkhor-los-bsgyur-ba)[12]、帝释天(brgya-byin)[13]、梵天(tshangs-pa)[14]和大自在天(dbang-phyug-chenpo)[15]等所显现正见。此等实属无意义,轮回安乐之果只能间或暂且拥有,有为无欲之本性不曾脱离堕罪之欲念。不仅如此,声闻(nyan-thos)[16]、缘觉(rang-sangs-rgyas)[17]、十地[18](sa-bcu)等之间并非到达有利之地,好比客人滞留于途未到达,是为意乐未圆满故。此等全部无有无上悲悯之力,并显现极大的动摇,宽宏无边的欲利济之智慧愈来愈增长,并做相宜之调伏。誓愿之别如同无边大海,将所教化和调伏的联结起来,以善为因与觉为果结合而成为功业。此因乃为一切贵贱化机之族属生有殊胜妙乘(thag-pa-mchog)智慧生起圆满菩提,尽所有福善回向所有相、所有世和所有理,是故虚空永久,有情众生永久,直至功业之海永不干涸,是与诸佛之功业而无分别。

所谓“如是修功德得何善业?具彼功德言说功德语,菩提者具有真实身心,为噶玛巴之善逝祈祷”,系以不可思议之回向全部摄之,如是将自己如何获得法以无增益、无歪曲如实告之而入此法门。他人了解此中之意,信仰、修习、念诵等亲自体验,得到何种善业便以何种回向之,如此功德及具此功德将说者是师尊本人之回向。无论修任何功德则可自得福善,如像佛祖自己命自己著《方广大庄严经》(rgya-cher-rol-pavi-mdo)[19],为所有化成就解脱之善业一样。何处回向?师尊之教言语调清晰、纯熟通达,若教言略有不熟便可消除回向,最终使身具义而化色身[20],心具义而化法身[21],获得圆满成就而成佛。众有情如此安立,与众佛之功业相同之成就与不空成就如来(rgyl-ba-don-yod-grub)[22],并与噶玛巴之见解相同。

此赞文以传记的形式将佛法传授,第一偈颂中仅为佛法命名并非餍足,还需要寻得正法修习之,要善知佛法与非佛法,并抛弃自己之罪念。在具妙法善知识处修行,无论如何都寡欲知足,不作多余之想。修大乘自性菩提心,只证悟自续之阶位并调

柔领悟之,不听信无稽之谈,证悟公道正直之智慧,除求得圆满菩提心外,其他不适易发愿,而后只追求超脱生死涅槃,一切善业回向正菩提等教义以赞颂示现。

如此示现主要事迹后,对于共通之众人如何呈现所做之过程呢?具有如此功德之主——法王自热热岗(rab-sgang)动身西行抵达哲绒嘉(kre-ronglcags)三地,于哲卧(kre-bo)之一山顶处停留稍许,并授记道:“在此处建寺。”建成后以须弥顶(lhunpo-rtse)而闻名,并想到此处也是其之后转世活佛的住地。其返回噶玛(karma)寺后,于沃钦山(vorchen)脚下,对王贝协(rgyal-po-dpal-shes)言道:“您此次未去印度甚好,因印度之鬼神闻听您将驾临皆前来迎接,并与吾藏区之土地神于热岗地方发生战争,最终吾藏区之土地神获胜,您未竟的功业我等必去完成。”此后,其从噶玛(karma)、类乌齐(ri-bo-che)、惹嘎索(re-dkar-sog)三地经过洛绒(lho-rong),翻越过昆陀(khyung-tho)山,于普仑贡耶衮洛(phu-long-dgon-ye-gong-klo)等峡谷险道等各个路段做有利他之事,并出现有莲花生等许多大师之尊容。

[注释及参考文献]

[1]了相,即能取行相。面向内心进行了别的相状,了别对境之识所有自体,如领略眼识自证分。

[2]即用丝线制作的画。

[3]即割掉睾丸的太监。

[4]为了除治贪欲多衣之心,立誓仅仅穿用“支伐罗、祖衣和七或五衣”等三种衣服,不营制更多衣服度日者。

[5]智度七十义之一。为毕竟趋入大乘,而依大乘发心证成无上菩提以成就二利事业者,必定无疑究竟出离。摄于第十地胜道之中者。

[6]一经作为所缘即能增长烦恼之事物。

[7]《妙法莲花经》十三卷二十七章。印度佛学家苏任陀罗菩提、西藏译师僧纳南·智军翻译校订。后秦时代鸠摩罗什流支由梵译汉。

[8]不了义,未了义。为诱导寻常徒众,以世俗之现象为主,指出补特伽罗、有情和蕴、界、处等,及其生灭往还,能渐次以言说思议称量而增益者,以及开示此义之佛典及其注疏等。

[9]了义。佛对殊胜化机,所说诸法法性远离生灭戏论之甚深空性,及实有事性自然光明,超出一切思议言说境界之究竟义等,均是了义。此等经典及其注解为了义经。

[10]大乘两派,两大轨辙:大乘佛教无著开创的广行派和龙树开创的深观派。

[11]萨乐和,古印度一婆罗门名。最初弘扬大乘密教者,是龙树论师的师傅。

[12]转轮王,转轮圣王。略作轮王。佛书说人寿自无量岁至八万岁中,分别有金、银、铜、铁四轮王出世,征服四大部洲一切众生。

[13]帝释天,三十三天。梵音译作憍尸迦、因陀罗。三十三天王。欲界第二重天界之主。

[14]梵天,居梵众天的大梵眷属,部众已净除罪业。

[15]大自在天,东方护法神。

[16]声闻,弟子,佛弟子。三乘中的声闻乘人。对于大乘声教,自己虽不主要修习,但仍从佛等处所听闻,复以所闻大乘之法,向人宣说,故名声闻,亦名宣闻。

[17]独觉,缘觉,独觉佛。梵音译作辟支佛。及至轮回最后时分,不依阿闍梨教言,但寻缘起道理,通达人无我和法无我又半,而证成独觉阿罗汉者。

[18]大乘菩萨十地。一、欢喜地;二、离垢地;三、发光地;四、焰慧地;五、极难胜地;六、现前地;七、远行地;八、不动地;九、善慧地;十、法云地。

[19]《方广大庄严经》,别名《大游戏经》。共十八卷二十七章。由印度堪布姿纳迷札等人和译师智军译为藏文,后又根据改革后的文字加以修订,载在如来三转法轮时所讲《宝积经》第二函。唐代地婆诃罗由梵译汉。

[20]色身。由于有缘福德资粮究竟圆满,面对一切净及不净所化众生应现利他有贪报身及无贪化身的两类身形。

[21]法身。佛二身之一。断证功德已达究竟的果位身。

[22]不空成就如来,五种姓佛之一。

[责任编辑 索南才让]

[校 对 陈鹏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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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8388(2015)02-0048-07

2015-01-28

周润年(1954-),男,河北康保人,现为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藏族历史与藏族教育。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藏文史籍《贤者喜宴——噶玛噶仓》汉译与研究”(项目号:11BMZ022)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