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沿边开放中内陆边疆一体化效应研究

梁双陆，梁巧玲

(云南大学发展研究院，云南昆明650091)

一、引言

党的十八大和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要“创新开放模式，加快推进内陆沿边开放”，“促进沿海内陆沿边开放优势互补”。如果将中国经济地理划分为内陆与陆地边疆，1978年以来的沿海开放使内陆与边疆的发展差异不断扩大，中心—外围结构特征十分突出，内陆与边疆的产业关联越来越弱，而市场分割却更加突出。虽然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就开始实施沿边开放，但开放的重心一直在沿海，随着我国提出“一带一路”战略的倡议得到越来越多国家的积极响应，中国沿边开放进入了新时代。要形成“横贯东中西、联结南北方对外经济走廊”，需要加快推进内陆边疆一体化，才能在“一带一路”战略中形成“引领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的开放区域”和“带动区域发展的开放高地”。

边界是国家主权的地理分割线，它将两个国家从政治上和经济市场上分割开。所以在沿边开放政策实施以前，边疆地区是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滞后区，沿边开放政策促进了贸易和要素的流动，使边疆地区从经济发展的滞后区变为经济发展的中心区成为可能。Hanson和Krugman的研究证实，对外开放确实促进墨西哥大量的企业向靠近美国边界地区集中，从而促进了墨西哥边界地区经济的发展。Elizondo和Krugman①Krugman P，Elizondo R L.Trade policy and the third world metropolis.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1996，49(1).将原有的核心—外围两地区模型发展成两国三地区模型，研究发现对外开放会使得原有的集聚格局被打破。此后许多学者针对贸易自由化、国际或区域一体化或对外开放对一国制造业集聚的影响展开了研究;②Monfort P，Nicolini R.Regional convergence and international integration.Journal of Urban Economics，2000，48(2).这些学者因为不同的初始条件和假设条件，得出了相对有差异的结论。我国有许多学者将Elizondo和Krugman的三地区模型作为实证分析对外贸易、国内市场一体化与我国的制造业集聚之间内在相关性的理论基础。③赵伟，张萃:《市场一体化与中国制造业区域集聚变化趋势研究》，《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9年第2期。赵伟④赵伟，王春晖:《区域开放与产业集聚:一个基于交易费用视角的模型》，《国际贸易问题》2013年第7期。通过数值模拟及实证分析，研究了二重开放对中国制造业集聚的影响，认为在对外开放先行的前提下，由相对分割的国内市场向高度一体化国内市场的转变，会先强化对外开放促成的制造业区域集聚模式，而后导致这个集聚模式被打破。还有许多学者通过构建不同的三地区、四地区空间一般均衡模型研究贸易自由化、国内市场一体化与制造业聚集之间的相关性，主要差别在于效用函数的选择、投入要素的构成、以及生产技术使用。从效用函数的选择上分析大致有两种:柯布道格拉斯效用函数 (邓慧慧，2009，2012;安虎森、颜银根①安虎森，颜银根:《贸易自由化、外商直接投资与出口贸易地区差异》，《财经研究》2011年第5期。;黄玖立，2009②黄玖立:《对外贸易、地理优势与中国的地区差异》，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9年版，第10页。;Philippe Monfort和 Rosella Nicolini，1999)和拟线性效用函数。③颜银根:《贸易自由化，区域一体化与中国经济空间分割》《产业经济评论》2013年第3期。邓慧慧④邓慧慧:《贸易自由化，要素分布和制造业集聚》，《经济研究》2009年第11期。构建了3×2×3的空间一般均衡模型采用柯布道格拉斯效用函数形式和柯布道格拉斯的成本函数形式，认为国内市场一体化、资本密集度的提高会进一步促进东部制造业集聚，而中国对外贸易程度的提高有利于制造业平均分布。邓慧慧⑤邓慧慧:《区域一体化，市场规模与制造业空间分布——理论模型与数值模拟》，《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1期。构建一个两国四地区的空间一般均衡模型研究区域一体化、市场规模与制造业空间分布，认为贸易自由化可以使得一国国内产业更趋向于集中而非分散，在经济一体化的区域内，他国贸易成本的降低会促使本国制造业分散布局，而本国贸易成本的降低会促使制造业聚集。Hu⑥Hu D.Trade，rural-urban migration，and regional income disparity in developing countries:a spatial general equilibrium model inspired by the case of China.Regional Science and Urban Economics，2002，32(3).借鉴Ethier制成品生产函数的设定构建了三地区四部门三要素的空间一般均衡模型，针对我国沿海开放及与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研究这样的空间贸易格局对本国制造业空间分布的影响。

我国学者对于沿边开放的研究，多数是国际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范式和边境贸易、次区域合作和对外投资的实践总结与对策建议，研究成果往往缺乏微观基础，近年来运用空间经济学分析范式研究沿边开放的成果不断增多。梁双陆⑦梁双陆:《次区域国际经济一体化理论与实践》，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在拟线性效用函数基础上构建了一个三地区空间经济模型，研究认为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国际区域经济一体化能够在冰山运输成本降低和制度环境改善的前提下，在中国边疆地区形成边缘增长中心。段春锦，范爱军⑧段春锦，范爱军:《CAFTA边界地区的一体化效应——基于市场潜力变化的研究》，《国际贸易问题》2014年3期。研究了一体化后边界地区的市场潜力变化，认为一体化后边疆地区成为了一个大市场的中心，从而降低了市场的准入成本，提高了市场潜力水平。本文针对劳动力的异质性问题，将工人划分为高技能工人和低技能工人，研究沿边开放面对较为狭窄的外国市场这样的二重开放格局又将怎样影响本国的制造业集聚模式?本文在空间经济学中间产品模型⑨Masahisa F，Krugman P R，et al.《空间经济学:城市，区域与国际贸易》，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安虎森⑩安虎森:《空间经济学原理》，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5年版。，Krugman P⑪Krugman P R.Increasing returns，monopolistic competition，and international trade.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1979，9(4).⑫Krugman P.Scale economies，product differentiation，and the pattern of trade.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80，P950～959.⑬Krugman P.Increasing returns and economic geography.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1990.) 以及 Hu 研究思想的基础上，发展了一个3×3×3的空间经济学一般均衡模型，分析不同技能劳动力的聚集对制造业在边疆地区聚集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二、基于空间经济学的三地区一般均衡模型

(一)基本假设

本文构建一个两国三地区的空间经济学一般均衡模型，扩展克鲁格曼2×2×2至3×3×3模型。三地区为本国两个地区(边疆地区1，内陆地区2)和国外地区0;三部门为农业部门A，中间产品部门S，最终制成品部门M;三要素包括农民A，低技能工人L和高技能工人H。

我国沿边开放面对的大部分国家均是制成品生产较为落后国家，如缅甸、印度、老挝等，这些国家存在较大的制造业产品缺口，以出口工业原材料和中间产品为主。因此假设国外地区只生产农产品和中间产品，两种均参与国际贸易，最终制成品的需求M只能依靠进口。假设国内两地区同时拥有三个部门并均参与国际贸易。

运输成本采用冰山形式，包含国内运输成本t和国际运输成本τ。内陆地区参与国际贸易必须经过边疆地区。所以，边疆地区与外国的贸易成本以及国内两地区之间的贸易成本分别为T10=T01=τ;T12=T21=t，内陆地区与外国的贸易成本T20=T02=t·τ，其中t，τ≥1，数值为1时表示贸易的完全一体化形式。

最终制成品部门生产异质性产品，规模报酬递增，厂商可在经济体内部两个地区之间自由选择区位开展生产活动，需求在劳动力流入地区实现。最终制成品部门使用高技能工人H和中间投入品S，中间产品从可变成本进入成本函数。中间产品部门生产异质性中间产品，规模报酬递增，使用唯一的劳动力要素:低技能工人L。农业部门在完全竞争市场上生产同质性产品，参与国际贸易和国内贸易均无运输成本。

国内同时拥有农业劳动力A、低技能工人L和高技能工人H，国内这三种劳动力总量相等。其中，农民A在国内两地区均匀分布，即A1=A2=1/2A，地区1拥有低技能工人份额为α，拥有高技能工人份额为β，即L1=αL，H1=βH，所以地区2的低技能工人和高技能工人要素禀赋为L2=(1－α)L;H2=(1－β)H。国外地区0拥有农业劳动力A0和低技能工人L0。假设低技能工人和农业劳动力均不可跨国流动，在长期高技能工人可以随着高技能实际工资率的差异在国内两地区间流动。并且，在长期高技能工人的流动会导致生产活动的转移而产生制造业聚集。三地区除了劳动力要素禀赋存在差异外，生产者技术、消费者偏好等其他禀赋均相同。

(二)消费者行为

假设消费者只消费农产品和制成品两种产品。消费者效用函数由两层效用函数构成:上层效用函数为农产品和制成品组合的柯布道格拉斯效用函数(C－D效用函数)，下层效用函数为制成品的不变替代弹性效用函数:

其中，μ为消费者对制成品的支出份额，σ为两种制成品之间的替代弹性。消费者的选择就是在特定收入水平约束下达到效用最大化。即在Y=PACA的条件下，当消费者消费一定的CM时使其支出最小，当对农产品CA、制成品CM商品组合进行消费时达到效用最大化。最小化支出可得到对某种制成品的消费量，其中

因此，实际工资

这里假设消费者的收入全部来自于工资收入。

(三)生产者行为

1.农业部门。农业部门生产规模收益不变，在完全竞争市场出售产品，因此农产品价格为PA=aAwA，这里aA为单位农产品的产出，假设aA=1，wA=1，所以作为计价物的PA=1。所以CAPA=aAwAA，那么A=CA。农业部门只使用唯一的农业劳动力。

2.中间产品部门。中间产品生产部门规模收益递增，生产差异化中间产品。使用唯一要素:低技能工人L。假设地区i某一个代表性企业拥有的低技能工人总量为li=fs+as·qs。则利润最大化时可得:p*s=，这里也是产品的需求弹性。由于厂商可以自由进入和退出，零利润条件下，代表性企业的均衡产出，均衡时代表性企业所使用的劳动力总量为l*s=fsσ，所以地区i生产中间产品的企业数为Nsi=Li/(fsσ)。

3.最终制成品。最终制成品部门生产差异化最终产品，规模报酬递增，使用两种投入要素:高技能工人H和差异化的中间产品。其中，中间产品作为可变成本加入成本函数，这里假设地区i(i=1，2)某一代表性企业的生产函数为:

这里的μ为企业对中间产品的支出份额。

利润最大化条件下可得地区1和地区2最终制成品的均衡价格分别为这里也是产品的需求弹性。所以在均衡零利润的条件下，得到地区1的均衡产出为x*1=，进而得出均衡时代表性企业的成本为

(四)价格指数和工资方程

1.价格指数。根据(2)式，可以推导出地区1和地区2的制成品价格指数，由于高技能工人只能在国内两个地区之间流动，最终制成品部门只分布在国内两地区，因此三地区的最终制成品只来自于国内两个地区，三个地区的价格指数分别为:

由于企业对中间产品的需求份额为μ，对高技能工人的需求为1－μ，均衡时企业生产的总可变成本为，所以(1－μ，经标准化处理，令，则n1=，则三地区制成品消费价格指数为:

同理，中间产品部门的生产同时分布在三个地区，三地区的中间产品价格指数表达式分别为:

地区i生产中间产品的企业总数为Nsi=Li/(fsσ)，垄断竞争市场特征决定了每个企业只生产一种中间产品，所以ns1=L1，令，则三地区中间品消费价格指数简化为:

这里的E1、E2、E0为地区1、地区2 和地区0 的对制成品的总支出水平，占消费者收入和企业对中间产品的需求份额的总和的μ，即:

为便于处理，先假设国内的劳动力禀赋A、L、H和国外劳动力禀赋A0、L0均等于1。因为国外地区0无高技能工人，不生产最终制成品，对制成品的需求仅来自于对地区1和地区2的进口。式中，Y1、Y2、Y0分别为三个地区消费者的总收入水平，地区1和地区2的全部工资收入包括农民收入、低技能工资收入和高技能工资收入，而地区0只有农民收入和低技能工人收入，所以Y1、Y2、Y0的表达式为:

因此，联系上文得出三地区的制成品支出方程分别为:

最后，地区1和地区2的高技能工人实际工资为:

运用Brouwer不动点原理，由等式(6)－(13)可知道方程组存在均衡解，但由于方程的非线性特征，无法解析出方程的显性解。将通过数值模拟，对参数μ、t、τ赋值，刻画沿边开放前后高技能工人实际工资差(ωh1－ωh2)与地区高技能工人要素禀赋(β)变化之间的关系，进而揭示制造业产业集聚机制。由于本文重点分析高技能工人流动对其实际工资差的影响，因此，先假设低技能工人在国内两地区间均匀分布，即α=1/2，假设低技能工人与农业劳动力可以相互转换，低技能工人和农业劳动力在地区内可以同时在农业和中间产品两个部门流动，因此三个地区低技能工人工资均为 1，即wLi=1，(i=0，1，2)。为了更全面的研究内陆边疆一体化，本文从三个方面分析:国内市场分割下的沿边开放效应、封闭经济下的国内市场一体化效应和沿边开放下的国内市场一体化效应。

三、国内市场分割下的沿边开放效应

虽然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实现了经济高增长，中国市场一体化程度和地区专业化程度不断提高。但是许多学者的实证研究普遍认为我国仍旧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市场分割。市场分割对本地区即期和未来的经济增长具有倒U型的影响作用。①陆铭，陈钊:《分割市场的经济增长——为什么经济开放可能加剧地方保护?》，《经济研究》2009年3期。在国内两地区完全市场分割情形中，国内区际贸易成本t值很大。根据模型推导，联立方程式(6)－(13)所给出的空间经济一般均衡方程组，采用Matlab10.1软件编程，运用迭代法，模拟出对外贸易成本与两地区高技能工人实际工资差异之间的相关性。令参数σ=5(ρ=0.8)，μ=0.4，ρ表示的是消费者的多样性偏好，μ＜0.5保证对制成品的需求可以小到所有制造业都位于一个国家，即所有的高技能工人可以集中在一个地区。数值模拟结果显示，在国内市场完全分割条件下，无论沿边开放的一体化程度有多高，均只存在唯一的长期稳定均衡，但是随着沿边开放一体化程度的加深，稳定均衡点所反映的地区1(边疆)的高技能工人份额增大(如图1)。

四、封闭经济下的国内市场一体化效应

20世纪80年代以前，中国经济处于相对封闭的状态，外贸依存度仅为9.8%。②颜银根:《贸易自由化、区域一体化与中国经济空间分割》，《产业经济评论》2013年12期。在几乎没有国际贸易的封闭经济中，国外的生产活动不对本国的经济活动产生影响。模拟结果显示(如图2所示)，较低的内陆边疆一体化水平(即较高的国内运输成本)下，当β＜0.5时，高技能实际工资差异为正，反之则为负。如果地区1拥有超过一半的高技能工人，那么该地区对高技能工人的吸引力就会下降。这时，经济就会收敛于长期的对称均衡，最终制成品制造业在国内两地区均匀分布。

在中等水平的国内区际贸易成本情形，如图3所显示的数值模拟结果，对称均衡是局部稳定的，在局部稳定均衡两侧还存在两个不稳定均衡点。如果地区1的高技能工人份额足够高或者足够低，经济就不会收敛于对称均衡，而是所有的制造业均集中在一个地区，从而形成中心—外围模式。因此，图3存在五个均衡点:三个稳定均衡(一个对称均衡和两个中心—外围模式的均衡点)和两个不稳定均衡点。

在国内市场高度一体化水平下，高技能工人实际工资差额随着高技能工人份额β单调上升(如图4)。当地区1的高技能工人份额超过总数的1/2时，该地区对厂商的吸引力进一步增强。即当内陆边疆一体化程度足够高时，对称结构不再稳定，此时曲线斜率为正，中心—外围结构开始变得稳定。在β=0.5点，地区1的高技能工人只要稍有提高，其实际工资的差异瞬间变为正，进而导致高技能工人进一步往地区1迁移。这也是两种关联效应作用的结果，如果一个地区的制造业工人较多，那么一方面较大的当地市场会使得名义工资较高(后向关联);另一方面，当地生产的较多种类的制成品价格指数就会降低(前向关联)，从而增强该地区的吸引力。

因此，在没有沿边开放政策作用时，经济体相对封闭，这时如果区际贸易成本也很高，那么经济将收敛于一个长期稳定的对称均衡，即制造业在两地区平均分布。如果区际贸易的成本为中等水平，经济体存在三个稳定均衡:如果一个地区的高技能工人份额足够低或者足够高时，所有的制造业将集中在一个地区;当高技能工人在两地区平均分布时，制造业也将在两地区平均分布。当区际贸易充分自由时，高技能工人迁移的趋势会被进一步强化，故对称均衡结构不再稳定。

五、沿边开放下的国内市场一体化效应

自20世纪80年代起，我国沿边开放大致经历了3个发展阶段:①王海峰:《“十二五”时期全面提高沿边开放水平》，《宏观经济研究》2011年4期。第一阶段(1984～1992):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国际局势的变化，在新疆、云南、内蒙古等陆地边境地区，传统的边境小额贸易和边民互市，开始逐渐恢复。1984我国开始将沿边开放纳入对外开放范畴，从此边境贸易蓬勃发展。这一阶段沿边开放水平还属于低度开放时期。第二阶段(1992～2001):1992年我国开始实施了沿边开放的战略，进一步开放13个沿边城镇，给予沿边开放城市等同于沿海开放城市的优惠政策。这一阶段进入沿边开放的中度开放时期，从早期单纯跨境贸易转变为全面经济合作。第三阶段(2001年以后):沿边开放进入了相对高度开放的时期，双边和多边贸易进一步发展，我国制造业出口优势进一步增强，对资源和原材料进口也大幅提高。根据我国沿边开放历程，本部分模拟分析沿边开放下的内陆边疆一体化效应，分析三种情形:高度开放下的内陆边疆一体化效应、中度开放下的内陆边疆一体化效应和低度开放下的内陆边疆一体化效应。

(一)高度开放下的内陆、边疆一体化效应

在高度沿边开放的背景下，对外贸易的运输成本很低，国内经济的发展深受国外生产影响。对τ取值为1.01，当τ=1时，表示完全开放，此时对外贸易无运输成本。当沿边地区高度开放时，一向处于区位劣势的边界地区会成为对外贸易的中心区域。在高度沿边开放情形中，国内区际贸易成本又是如何制约高技能工人向边疆地区迁移呢?如图5显示，此时区际运输成本很高(t=2.55)，经济体存在一个唯一的长期稳定均衡，即在边疆地区高技能工人份额为0.85左右时，内陆地区和边疆地区达到了一个稳定的均衡，此时如果β稍有变动，经济体就会开始自动调整回高技能实际工资差为0的稳定均衡点。

当国内区际贸易成本t=1.8(即中度国内市场一体化水平，如图6所示)时，此时边疆地区1与内陆地区2的高技能工人实际工资差额始终为正，在边疆的高技能工人份额小于0.6时，实际工资差额随着劳动力份额的增加而增加;当这个地区的高技能工人份额超过0.6时，这个地区对于高技能工人的吸引力逐渐下降，随之实际工资差额也开始下降。在高度沿边对外开放的情形中，如果国内区际贸易也达到几乎完全自由贸易时，经济体就会形成稳定的中心—外围格局，所有的制造业将集中在边疆地区。图7模拟结果显示，当时，即边疆地区只要拥有0.2的高技能工人份额，内陆和边疆的高技能工人实际工资就达到这个不稳定的均衡。此时，如果有一个高技能工人从内陆迁移到边疆，导致边疆地区1的高技能工人禀赋稍有增加，那么这个高技能实际工资的差额的就瞬间变为正，从而进一步强化高技能工人从内陆地区向边疆地区迁移，直至边疆地区聚集了所有的高技能工人，使得所有的制造业最后全部迁移到边疆地区。

(二)中度开放下的内陆边疆一体化效应

当沿边对外开放为中等水平时(τ=1.8)，内陆边疆一体化又是如何影响高技能工人流动，进而对边疆地区制造业聚集产生怎样的影响?数值模拟结果显示，在中等沿边对外开放水平下(图8)，如果国内区际贸易成本相对较低，经济体存在唯一一个稳定的核心边缘结构。边疆与内陆地区的高技能实际工资差额随着边疆地区高技能工人份额的增加而增加。当国内区际贸易完全自由化时，经济体为一个不稳定的均衡结构，如果此时有一个地区2的高技能劳动从地区2迁移到地区1，经济体就会自动强化这种迁移机制，最终使得高技能工人全部集中在地区1，进而导致制造业全部聚集于地区1。如果区际贸易成本不是特别低(如t=1.5)，此时边疆和内陆的高技能实际工资差额始终为正，这种实际工资差会随着高技能工人份额的增加而增大。

在中等的国内市场一体化水平下(如t=1.8～2.15)，图9左图中国内两地区的高技能实际工资差额随着边疆地区的高技能工人份额的增加，实际工资差额先减少后增加。随着区际贸易成本逐渐提高，高技能实际工资的差额随着边疆地区的高技能工人份额增加而减少，由于劳动力的不断聚集，逐渐产生了拥挤成本，该地区对于劳动力的吸引力逐渐减弱。如图9右图所示，当区际贸易成本t值超过2.1时，当地区1的高技能工人份额超过0.8时，边疆内陆的高技能实际工资差额小于0。可是当高技能工人份额足够高时，经济体也会有稳定的核心－边缘结构，即所有的制造业均集中在地区1。

因此，在中等沿边开放水平下，如果区际贸易成本很低，经济就会长期收敛于边疆地区;如果区际贸易成本很高，经济就会长期收敛于一个稳定的均衡结构，制造业不会只是集中于一个地区，而这个稳定的均衡结构并不是一个对称的均衡结构，而此时地区1的高技能工人禀赋要高于地区2。

六、结论

本文在空间经济学中间产品模型、Hu以及赵伟等人对对外贸易、国内市场一体化与制造业集聚研究的基础上，构建一个3×3×3的空间一般均衡模型，研究沿边开放下的内陆边疆一体化效应。研究结果表明:在国内市场分割条件下，无论沿边开放的一体化程度有多高，经济总会收敛于唯一的长期稳定均衡，但是随着沿边开放一体化程度的加深，稳定均衡点所反映的边疆地区的高技能工人份额逐渐增大，产业聚集力增强。在沿边地区高度对外开放的情况下，如果国内区际贸易成本很高，经济体存在一个唯一的长期稳定均衡;如果国内区际贸易成本不是很高，边疆和内陆的高技能实际工资差额始终为正，当国内区际贸易完全自由时，经济体就会达到一个稳定的中心—外围结构，此时边疆地区具有聚集优势。在中等的沿边开放水平下，如果区际贸易成本很低，经济就会长期收敛于一个边疆地区;如果区际贸易成本很高，经济就会长期收敛于一个稳定的不对称均衡结构，边疆地区的高技能工人禀赋要高于内陆地区。当沿边开放水平较低，如果区际贸易成本很低，经济体就会长期收敛于一个稳定的核心—边缘结构;而对于中等的区际贸易成本，经济体存在两个稳定均衡点 (对称均衡结构和核心边缘结构)，如果高技能工人平均分布，那么经济体就有一个稳定的对称均衡结构，而如果边疆地区拥有足够高的高技能工人份额，那么所有的制造业就会长期稳定的集中在这个地区。所以，在沿边开放中，随着贸易成本不断降低，经济体均是从唯一的稳定的均衡结构，向多个均衡结构，最后向稳定的核心—外围均衡结构转变。但如果国内区际贸易成本很低，在不同的沿边开放水平下，发生突变的不稳定的均衡结构所对应的边疆地区的高技能工人的份额不同，完全封闭时是在对称均衡点出发生突变，随着沿边开放水平的提高，不稳定均衡点对应的高技能工人份额也在不断降低;相反，在区际贸易成本很高时，稳定均衡点所对应的高技能工人份额随着沿边开放水平的提高而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