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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浮生六记》英译研究述评

2015-02-14骆明丽王晓燕

运城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浮生六记英译本林语堂

骆明丽,王晓燕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外语系,陕西 杨凌 712100)

林语堂《浮生六记》英译研究述评

骆明丽,王晓燕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外语系,陕西 杨凌 712100)

20世纪90年代以来,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林语堂的翻译家身份。林语堂在向西方读者传播中国思想和文化的过程中,译介了不少中国古代作品,其中最负盛名译作非《浮生六记》莫属。新世纪之后,对此译本的研究越来越多,不仅研究范围广泛,而且研究视角也呈多元化趋势,在量与质上都有巨大突破。但该研究领域也存在重复、深度不够、研究手段不科学等问题。

林语堂;《浮生六记》;英译本;述评

《浮生六记》是清朝人沈复的一篇题材较为广泛的自传体散文,记载的是他与妻子陈芸恬淡自然的生活。林语堂曾说过“素好《浮生六记》,发愿译成英文,使世人略知中国一对夫妇之恬淡可爱生活”[1]。 1935年,林语堂《浮生六记》英译本陆续发表。此书一经译出,在海外引起巨大轰动,正如林语堂自己后来所说“民国廿四年春夏间陆续译成,刊登英文《天下》月刊及《西风》月刊。颇有英国读者徘徊不忍卒读,可见此小册入人之深也”[1]。然而,此时《浮生六记》英译在国内并未引起关注,更无人对此译本进行研究,直至90年代后,学界才开始关注其翻译家的身份[2],对此译本的研究也是从新世纪才陆续展开的。

一、林译《浮生六记》研究总说

以“林语堂、《浮生六记》、翻译”为主题,在中国知网查询到相关文章195篇,其中公开发表的期刊文章118篇,硕博学位论文77篇。依据其研究的内容及特点,这些研究成果可以划分为四大类:林氏翻译方法与翻译策略、林氏翻译思想在译本中的体现、林氏译本对其他理论的印证、翻译主体与翻译客体相结合研究等。

二、林译《浮生六记》研究成果

根据前人的研究,可以发现近年来林译《浮生六记》研究规模与队伍不断壮大,研究范围越加宽广,研究视角呈多元化趋势。这些研究不仅在语言层面上对林译本翻译方法与策略进行了诸多探索,而且研究结合了翻译实践与一些理论,特别是研究开始考量译者背后的一些文化因素,目光从原作转向译作,从原作者转向译者,更加关注译者本人的文化身份与人生态度。以下就从四个方面对前人研究作一评述。

(一)翻译方法、策略研究

《浮生六记》林译本研究最初主要集中在语言层面的探究,这主要涉及模糊语翻译策略、文言文翻译技巧、文化负载词翻译策略以及译本的宏观翻译策略研究等内容。通过分析发现,这类研究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对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与方法的研究比较突出。

该类研究多是先对文化词语进行分类,进而作具体的分析,如徐建国对《浮生六记》中的文化词进行分类,就每一类该如何翻译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语义翻译主要处理文化词语的所指文化信息;交际翻译主要针对蕴含文化信息”[3]。同样方法,朱怡天[4]把文化词语分为俗语与谚语,习俗、礼仪与宗教,文学意象词等几类,李梅[5]把译本中特定文化词语分为明喻、称谓方式、计量单位、名称(如人名、地名等)、习语(如典故,古诗及成语)、其他(如宗教、文学、社会习俗)等几类,都分析出林译本中文化负载词使用的翻译方法及策略;王焕池[6]根据刘重德的“信、达、切”翻译三原则对译本进行分析,认为在文化词的翻译上,林满足了这三个方面的基本要求;杨春泉、周玉忠[7]专门就林语堂《浮生六记》英译本中的地名英译,总结出一些切实可行的中国地名英译的原则和方法。此外,也有从不同理论视角,如从维索尔伦文化顺应论视角[8](李芝)、接受美学角度[9](蒋伟平)、文化图式的视角[10](董媛媛)等来解读林译本《浮生六记》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这些对译本文化词翻译方法与策略的分析与研究细致入微,基本把译本中涉及到的文化词翻译都做了详尽分析。

(二)林氏翻译思想在译本中的体现或反映

《浮生六记》是林语堂最见其功力的译作之一[11],其中不难看出林氏的一些翻译思想。林语堂在《论翻译》中提出了“忠实、通顺、美”的翻译标准,并将这三重标准释义为译者的三种责任:译者对原著者的责任,对读者的责任以及对艺术的责任[12]。聂咏华根据林语堂提出的三个翻译标准,分析林译《浮生六记》过程中采取的翻译策略,指出他不似“国粹派”那样保守与狭隘,也不像“欧化派”那样容易食而不化[13];马亚敏[14]根据这三个翻译标准评价这部代表其翻译成就的译作,从正反两方面指出译文的成功与不足;方小卿[15]对林译本中文化词的翻译策略进行分析,阐述林语堂在四个领域——审美主体、审美客体、审美产物和审美批判原则中体现出来的精辟独到的翻译见解。这类研究强调了林语堂作为一代翻译大家的身份,重点突出他的翻译思想在其翻译实践中的体现。

(三)林氏译本对其他理论的印证

除了译本文化词翻译策略与方法结合了一些理论研究外,也有许多研究从译本的其他方面探讨来印证一些理论。首先是对目的论的印证,如王丽[16]、毛崎铮[17]都认为林语堂的英译《浮生六记》实现了它预期的传达中国文化的目的,《浮生六记》译作的翻译特征可以用目的论来解释。李超[18]以生态翻译学理论为支撑,从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角度分析了林英译《浮生六记》过程中对翻译生态环境的适应与选择;苏小妹[19]用巴斯奈特的文化翻译理论以及刘宓庆文化翻译理论的内容,指出文化翻译理论使得译者文化主体性得到彰显,并将文化适应性纳入译作的判断标准;张婷[20]以对比两个译本的形式来说明框架语义学可以为文学翻译的对等和译本质量的评析提供一个新的视角;黄牡丹运用俄国形式主义核心概念——陌生化理论,以林译《浮生六记》为语料,证实“所有的译文都是杂合的”这一观点[21];韩志华[22]、刘菲菲[23]从美学角度探讨林译《浮生六记》,认为翻译美学理论对文学翻译有重要的指导作用。

这些研究以同一译本为研究对象,从不同角度展开论证,表明许多理论可以应用到翻译研究领域。这不仅使翻译研究视角呈多元化研究趋势,也会让研究者们注意到翻译理论与实践的紧密联系,不可忽视翻译理论对翻译实践的指导作用。

(四)翻译主体与翻译客体相结合研究

20世纪80年代后,在翻译研究文化转向的背景下,学者们对林译《浮生六记》微观性翻译内部研究转向外部研究,开始考察影响林语堂选择英译《浮生六记》及其翻译策略的全部因素,尤其是强调翻译主体——译者对翻译客体——译本的影响。

傅雷指出:“选择原作好比交朋友,有的人始终与我格格不入,那就不必勉强;有的人与我一见如故,甚至相见恨晚。”[12]林语堂选择翻译《浮生六记》就是“翻译主体与原文主人公人生态度上的契合及个性气质上的相近而带来的产物”[24],李朝英[25]认为《浮生六记》反映的志趣与林语堂提倡的以“以自我为中心,以闲适为格调”不谋而合;翟红梅则以翻译适应选择论为理论基础,说明《浮生六记》的选择是林语堂对外部需要及自身的内心需要的适应与选择的结果[2];黎土旺对比了两个译本来说明译者的文化取向影响翻译策略的采取,认为林语堂并“没有机械地把中国文化全盘‘输出’,而是在‘输出’之前先进行了过滤和选择,他‘输出’的是经过他的思维模式过滤后重新排列组合过的中国文化”[26]。

这类研究首先对译者主体性有了充分认识,认为译者在选择原文、翻译目的、翻译策略和翻译方法上都彰显了其主体性;另一方面,研究通过《浮生六记》的翻译来探讨林语堂文化态度和文化身份,证明了文化身份运用于翻译研究的可行性。

三、评析与展望

根据十多年的研究成果看,新世纪以来对林译《浮生六记》研究可谓硕果累累。首先,研究内容从最初的微观语言层面的研究走向译本的宏观文化层面的研究,研究者充分结合了林语堂的翻译实践与翻译思想以及许多的翻译理论,使得翻译研究视角呈现多元化发展趋势。其次,出现新的研究方法,研究更具科学性与客观性。一是出现多个译本的对比研究;二是出现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研究,如殷丰立以文化负载词作为样本,对其进行定量分析和比较分析的研究;李芝以译本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为个案,建立小型数据库,通过分析发现译本采取了“以顺应目的语文化为主,顺应源语文化为辅”[8]的翻译策略。这些研究方法的出现与运用深化丰富了林译《浮生六记》的研究,使其研究结论更具客观性、科学性。

尽管林译《浮生六记》研究迅速升温,研究的广度与深度都有所变化,但是由于其他原因,林语堂翻译家的身份及其译作近十几年才引起学界关注,人们对林译本《浮生六记》的研究仍然存在一些不足之处。

(一)研究内容重复,深度不够

林译《浮生六记》研究大部分都集中在对译本的文化负载词翻译方法与翻译策略的探讨之上,如李梅的《<浮生六记>中文化词语的翻译策略》[5]、高敏的《论林语堂版<浮生六记>中文化负载词的英译》[27]、朱怡天的《<浮生六记>林语堂英译本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4]等都对林译本中文化词语的翻译策略进行了分析与探讨,希望能够验证、说明一些能广泛使用的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与方法,这种普适性翻译原则与方法本身就是不科学的,在译本中同样可以找到反面例证。此外,对于翻译主体与翻译客体的研究主要围绕译本所反映的志趣与译者相符合而展开,并且以二手资料为基础,林语堂当时选择翻译《浮生六记》,是否是对当时中国翻译主流的颠覆,或是对西方主要话语权的解构?此译本在西方却获得巨大成功,其中的深层原因是什么?我们除了挖掘译者主体性因素外,是不是也要考虑然客观历史因素呢?因此,要突破研究内容单一、不够深入的问题,首先得对那一历史时期的翻译史以及林语堂当时的生活时代作全面的了解。

(二)研究手段不科学,研究存在套理论现象

虽然出现了多个译本的对比研究、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研究,但是对比只是针对《浮生六记》的不同译本的分析,属于小部分、小范围的探索。研究若是选择两个译者的不同译作来进行论证,那么这样的结论是否会更具说服力;其次,前人研究用译本来印证了许多理论,然而并非所有的理论都需要来证明,同一个译本也不可能印证所有的理论。黄牡丹以林语堂《浮生六记》译文作为语料,采用俄国形式主义核心概念——陌生化理论来证实“所有的译文都是杂合的”这一观点。然而,在翻译过程中,译者不可能只采用一种翻译方法或策略,因为“归化和异化的翻译策略在翻译中并非各自单一运行”[28]。陈龙[29]认为林语堂翻译《浮生六记》是为了反抗文化霸权、纠正西方世界对东方文化的偏见,但是“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是对一代文化大师林语堂的最真实写照,表达了他“对东西文化采取的不偏不倚的态度”[30]。一方面《浮生六记》洋溢着浓郁的东方情调:“雪可赏,雨可听,风可吟,月可弄,山可观,水可玩,云可看,石可鉴”是“最令西人听来如痴如醉之题目”[30],林熟知当时西方工业社会的高度压力,西方人需要这样一部作品来舒解他们的烦忧;另一方面,“林语堂翻译的《浮生六记》就是翻译主体与原文主人公人生态度上的契合及个性气质上的相近而带来的产物”[24],因此何来出于反抗之说呢!

除此之外发现到目前为止还未有林译《浮生六记》研究的专著出现,国内也没有相关学术会议的召开。研究者对西方译本的研究现状了解不够,只是单方面地引介外国相关理论来开展研究,也没有结合中国翻译研究的特殊国情。林语堂对外译介了大量中国文学作品,对中西文化交流作出了巨大贡献,《浮生六记》只是最见其功力的译作之一,林语堂在人生不同时期进行了不同的翻译工作,既有汉译英作品,也有英文改写作品,因此仅就林语堂的《浮生六记》英译本展开研究,与他翻译家的身份与地位是远远不够的。今后研究可以结合林语堂其他的汉译英作品,如《冥寥子游》《吾国吾民》《生活的艺术》等;同时,加强各方面合作,国内与国外的合作、外语界与汉语界的合作,“相互交流林语堂研究信息和成果,以林语堂研究为切入点来增进双方的理解以共生共存,相互促进,共同发展”[2]。

[1] 林语堂.浮生六记英译自序[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

[2] 翟红梅,姜家涛.林语堂《浮生六记》英译研究述评[J].安徽工业大学学报,2006(5).

[3] 徐建国.《浮生六记》林译本文化词语的翻译研究[D].芜湖:安徽师范大学,2005.

[4] 朱怡天.《浮生六记》林语堂英译本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13.

[5] 李梅.《浮生六记》中文化词语的翻译策略[D].上海:东华大学,2005.

[6] 王焕池.论《浮生六记》英译本中特定文化词语的翻译[D].成都:四川师范大学,2004.

[7] 杨春泉,周玉忠.《浮生六记》林语堂译本中的地名英译赏析[J].福建论坛,2009(8).

[8] 李芝.从文化语境顺应角度析文化负载词的英译—以《浮生六记》两个英译本为个案研究[D].衡阳:南华大学,2010.

[9] 蒋伟平.林语堂《浮生六记》文化负载词的翻译:接受美学视角[D].长沙:中南大学,2008.

[10] 董媛媛.文化图式视角下《浮生六记》中的文化因素翻译研究[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11.

[11] 孙会军.从《浮生六记》等作品的英译看翻译规范的运作方式[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4(3).

[12] 林语堂.论翻译[A].罗新章,陈应年.翻译论集[C].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2).

[13] 聂咏华.《浮生六记》与林语堂的翻译策略[J].湖北成人教育学院学报,2008(5).

[14] 马亚敏.从林语堂翻译标准看其《浮生六记》的翻译[J].海外英语,2013(3).

[15] 方小卿.美化之艺术—从《浮生六记》英译看林语堂的翻译美学[J].海外英语,2013(10).

[16] 王丽.从目的论看林语堂英译《浮生六记》[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06.

[17] 毛崎铮.目的论视域下林语堂《浮生六记》翻译研究[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09.

[18]李超.生态翻译学视域下的林语堂英译《浮生六记》研究[D].长沙:中南大学,2011.

[19] 苏小妹.文化翻译视角下的《浮生六记》英译本研究[D].沈阳:辽宁大学,2011.

[20] 张婷.语义框架层面的对等:框架语义学视角下《浮生六记》两个英译本评析[D].重庆:四川外国语大学,2013.

[21] 黄牡丹.杂合—陌生化的张力[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08.

[22] 韩志华.林语堂英译《浮生六记》的审美再现[D].石家庄:河北师范大学,2007.

[23] 刘菲菲.林语堂英译《浮生六记》的审美再现[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10.

[24] 葛校琴,季正明.人生态度取向与翻译的选择及策略——谈林语堂《浮生六记》的翻译[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1(4).

[25] 李朝英.以自我为中心,以闲适为格调—林语堂译《浮生六记》述评[J].广西民族大学学报,2007(6).

[26] 黎土旺.文化取向与翻译策略——《浮生六记》两个英译本之比较[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7(7).

[27] 高敏.论林语堂版《浮生六记》中文化负载词的英译[D].武汉:武汉理工大学,2012.

[28] 翟红梅,张德让.译者中心论与翻译文本的选择—析林语堂英译《浮生六记》[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2005(1).

[29] 陈龙.从后殖民主义理论看《浮生六记》两个英译本[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05.

[30] 万平近.林语堂评传[Z].重庆:重庆出版社,2001.

【责任编辑 杨 强】

A Review on the Study of Lin Yutang’s Translation ofSixChaptersofAFloatingLife

LUO Ming-li, WANG Xiao-yan

(DepartmentofForeignLanguages,NorthwestA&FUniversity,YangLing,China712100)

The study on Lin Yutang has had a great achievement recently, especially since 1990s, more and more people started to notice his status as a translator. In the process of spreading Chinese culture and thoughts to Westerners, Lin Yutang translated many ancient Chinese works , of which the most famous one is the translation ofSixChaptersofAFloatingLife. Since 21st century, studies on the English version are growing with a wider scope and multi-perspective, so there is a great breakthrough both on quantity and quality. The article looked back at the past research on Lin Yutang’s translation ofSixChaptersofaFloatingLife, pointed out the achievements that had been got and also pointed out some problems existed in this research field, such as repeated study, insufficient depth and unscientific research methods, hoping the study would be helpful for later studies.

Lin Yutang;SixChaptersofaFloatingLife; English Version; review

2014-08-11

骆明丽(1988-),女,陕西安康人,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外语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

H315.9

A

1008-8008(2015)01-007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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