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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众诗歌”的战士到“国防诗歌”的歌者
——客籍诗人温流论

2015-02-13陈红旗

玉林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诗歌

□陈红旗

(嘉应学院 文学院,广东 梅州 514015)

从“大众诗歌”的战士到“国防诗歌”的歌者
——客籍诗人温流论

□陈红旗

(嘉应学院 文学院,广东 梅州 514015)

作为一名忠实的“大众诗歌”战士,客籍诗人温流不仅发展了20世纪30年代大众化诗歌的创作理路,而且提升了革命现实主义诗歌的精神维度。“国防诗歌”口号提出之后,温流凭着一腔热血表达了自己保卫国防的决心,也为民众发出了争自由解放的“呐喊”。温流的诗朗朗上口,富有一定的音乐美,这与他对客家山歌等的借鉴是分不开的。从客家文学发展史的角度来看,温流歌谣体诗的意义是非常突出的。

客籍诗人;温流;大众诗歌;国防诗歌

温流(1912-1937),原名梁启佑,后改名为梁惜芳,生于广东梅县松口一个商人之家。1925年进松口初级中学学习,1931年到广州读高中,1932年加入中国诗歌会,并筹划、成立了“中国诗歌广州分会”[1],出版了会刊《诗歌》杂志(1933年4月创刊),也进入了其诗歌创作的第一阶段——“大众诗歌”创作时期。1934年考入中山大学文学院的教育系肄业,主编过《青松》和《诗歌生活》。1936年出版了第一部诗集《我们的堡》(青岛诗歌出版社),同年秋,广州艺术工作者协会成立,温流被推选为诗歌组组长,领导一群热血的诗歌青年在反动军阀的残暴统治下从事秘密活动,并进入了其诗歌创作的第二阶段——“国防诗歌”创作时期。1937年1月13日因鱼骨刺喉不治而长眠于广州黄花岗畔。他另有诗集《最后的吼声》(诗歌出版社1937年版)。1958年为纪念温流逝世二十周年,广东省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温流诗选》。温流积极参加新诗歌运动的实践和斗争,是“华南新诗歌运动的拓荒者”[2]85,更是一个不应该被遗忘的左翼诗人。

一、“大众诗歌”忠实的战士

1933年前后,中国诗歌会提倡诗歌的大众化和通俗化,探索新诗的民族化道路,号召诗人们要“捉住现实”,主张在创作中利用歌谣形式和朗诵等手段来促进诗歌与大众的结合。温流在1933年以后的诗歌创作实践中,坚持贯彻中国诗歌会的这些主张,因此,其诗歌的主要内容是暴露旧社会的悲惨生活,书写底层民众的苦痛、不幸、怨愤以及希望。

作为一个自觉认同左翼诗人危险身份而又生活于国民党老巢——广州的知识分子,温流几乎是本能地用朴素亲切的语言、通俗流畅的笔调,细腻真实地描绘了下层劳动人民的苦难、遭际和生活挤压:“小的锤,方的砖,/日头象火火烧衫,/早晨打砖打到夜,/一日还得不到两毛钱。//小的锤,方的砖,/腰骨软来腿又酸,/碎砖混了洋灰造房子,/咱们夜里困街边。”(《打砖歌》)又如:“的的的当!/的的的当!/石碑冷过雪,/你也要坐上;/胳膊酸软了,/铁锤不敢放;/放一放,扣工钱,/不要你做工更难当。”(《凿石碑工人歌》)再如:“抓一把,割一刀,/代代苦,代代熬,/咱们干活干死啦,/后代可还活不了。”(《割禾歌》)卖菜的孩子被警察用藤鞭抽打,“拿衫袖拭去泪痕”后,看着警察走远了,“又来一次叫卖的喊”(《卖菜的孩子》)。没工作的后生满脸愁容,“也许他们会管不了许多,/跟咱抢这口粮”(《管公厕的人》)。大水淹没了房屋,流落他乡乞食难,倒是玩伴猴子帮他混了一点口粮。(《耍猴子的人》)

温流起初曾深受新月派、现代派诗风的影响[3],但现实教育了他,他开始抛开虚幻的唯美主义和晦涩的象征主义诗学主张,力求通过诗歌来介入生活,并抒写了许多他熟知能详的民间生活景象,它们不断在他的眼前和记忆中凸显:他感慨“一年,一年,/一天,一天,/几条辣椒,/一撮粗盐,/就吃餐饭”(《马来路工歌》);感叹老百姓的生活“比猪比狗还不行”(《割禾歌》);批判了殖民者奸淫掳掠的恶行,他们运来货物和士兵,“赚去咱们的钱,/抢去咱们的东西,/把咱们女儿强奸”(《马来路工歌》)。显然,同样是书写对底层民众的同情和关心,温流与“新月派”意欲维护国民党统治秩序的政治主张和“现代派”游离于社会现实的艺术趣味明显不同。(一)温流不像后者那样带有明显的身份优越感,他不是以俯视的眼光去审视、启蒙民众或者批判他们的国民劣根性,而是以平等的视域去表现民间世界的悲苦。(二)在艺术形式上,他坚持革命现实主义的艺术方法,是故中国诗歌会同人认为,“和臧克家之结束了新月派的死体一样,他是更进一层的揉碎了没落的‘现代’派的死体”[4]611。(三)温流诗歌的主旋律是对代代苦熬者顽强生存意志的钦敬,因为他们“要拼命活到老”(《割禾歌》);他们“等着造伟大的工场”(《搭棚工人歌》);他们相信寒冷切不断一串串的歌,并且“春天就在天桥那边哩”(《唱》);她们“咬着牙根走向前”(《挑炭的女人》);甚至连儿童小小的心里也“装着许多希望”(《大年夜》)。

在温流的诗作中,《我们的堡》是其代表作,它标志着诗人创作上的“新起点”[5]。该诗以诗人的故乡松口堡为原型,展现了广东某乡镇数十年间的历史变迁。诗人选取了一个颇能表现霸道的外来者无情破坏乡村自在生活的题材,他以母亲的视角和回忆为出发点,比对了“我们的堡”的今天与过去的巨大差异。二十年前,“歌声充满了原野”,“我们的堡”里到处可以看到过节时“满肚子高兴”的人们:

端午节,赛龙船,

人挤满了河岸,

谁也不再种地种田。

中秋节,接月亮,

有柚子、香蕉和花生,

大的小的月饼圆又圆;

乩笔,请神,

谁都高兴地玩,

不管皱纹已经爬上了脸。

过新年,十多天

个个孩子穿上新衫;

每家都有大的年糕,

每餐都有好的菜饭;

东打锣鼓,西放炮竹,

回娘家的女人闹翻了天。

上元节,街上有花灯,

大街小街充满了人,

象晚潮涨上了海湾;

那几天晚上,

放烟火和孔明灯,

夜里也象白天。

这里,诗人基于对劳动者追求自给自足生活无可厚非这一天理的认同,在现代视域下的“忧郁”民间中,彰显了农人割草、种田、过节的快乐,但这并不等于他看不到生活的劳苦,因为接着他就展现了一系列“不幸”的到来:小轮船载着反动军阀的士兵来了,他们要米、钱、房子和枪,还有交不尽的苛捐杂税,接着就是街道被拆、田地被占、商店倒闭、盗匪横行、洋货泛滥,随着源源不断的天灾人祸,古老的生活和风俗败落了,“快乐的堡”日渐零落凄凉,最后变成了饥寒交迫者的人间地狱。这就隐喻了农村经济在帝国主义势力、买办资产阶级和封建地主的剥削下快速破产的悲哀现实。

在感同身受劳苦大众生活苦难的同时,温流还把自己和“他们”连在了一起,强调了反抗斗争的必要性,并顺理成章地成为倍受欺凌侮辱者的代言人。《醒》展示了剥削阶级将快乐建筑在劳苦大众的血泪和死亡上的情景,展现了民间社会严重的阶级矛盾,“一群的死为了少数人的生,/甜歌建筑在呻吟和哭上面”;也表现了劳苦大众的思想觉醒和斗争精神,因为他们已经“在黑暗中点起火焰”。《塔》则通过一个客体——“塔”见证了民众团结起来的巨大力量和他们将要创造出来的“新天地”:

几万个拳头伸出来了,

几万张嘴呐喊起来了。——

倒下去吧,塔,

倒下去,不要有半点心伤,

这儿,你站过的山上,

农民们会筑个纪念塔,

纪念他们创造新天地的荣光。

《塔》作于1936年5月,是温流早期创作中一首富有象征性的诗,它显示了作者建构民间社会中阶级矛盾激化和民众反抗意识生成的二元对立模式的努力。诗人从主观感受出发去寻找宣泄情绪的“客观对应物”,来具象化群众反抗意识生成的过程:当压迫来临时,民众一开始是在情感上被迫接受,但后来忍无可忍便起来反抗了。一方面,这展示了阶级矛盾的客观存在和农民发动革命来反抗压迫的必然性,使读者重新认识到那种凭借强权来支撑法西斯统治的世界的脆弱性;另一方面,诗人通过“塔”这一人工事物与农民土地的关联性角度,让读者以理解或反思的姿态去相信“新天地”得以实现的可能性。

从上述诗歌可以看出,温流是基于自己的民间体验来把握现实的,因此,“题材的多样化”是其乡土诗的一个显著特点[6],他书写了各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如打石工、打金工、搭棚工、修路工、清粪工、菜农、船夫、门房、乞丐;叙写着手工业者的艰辛、困顿和广东城乡的过去与现在。温流的可贵之处在于,作为一个出自客家农村的诗人,“好像没有第二个诗人”如他那样熟悉封建手工业工人以及其他下层劳动者的痛苦,并且他“决不是拿高贵的眼光去怜悯他们,而是自己本身作为上述诸种人之一份子而自己抒唱出自己的苦痛及前途来的”。[7]183或者说,当他的诗集《我们的堡》得以出版和《倒屎者的歌》在《新诗歌》月刊上登载以后,他一下子就变成了“大众诗歌的最忠实的战士”[2]88。结果,他几乎完美地实践了中国诗歌会所倡导的诗歌大众化的主张,所以蒲风说:“年来,我们提倡歌谣体,提倡大众化,颇多人感到空空洞洞的好象漠无边际,如今,这《我们的堡》一篇,在形式上,勿论如何,它既有了不小的成就,终究是我们所不能磨灭的事体。”[4]610温流的贡献还在于:他真正做到了“描写现实,表现现实,歌唱现实,而且尤其重要的是针对现实而愤怒,而诋毁,而咀咒,而鼓荡歌唱”[7]182。进而言之,温流不仅发展了20世纪30年代大众化诗歌的创作理路,而且提升了革命现实主义诗歌的精神维度。

二、“国防诗歌”豪迈的歌者

20世纪30年代是全世界阶级矛盾冲突极为尖锐的历史时期,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席卷全球,也造成了世界范围内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如火如荼,是故,这一时期史称“红色的三十年代”。就当时中国的现实情境而言,随着日帝侵略中国步伐的不断加大,中国的爱国青年很容易激起反抗日帝侵略的斗争意识,温流也不例外。比如,他的诗《永久的口供——呈给东北的战士》,歌颂了被俘战士坚强的意志和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尽管他“给剥光了衫倒吊起”,“香火还一下一下朝皮上咬,/针却又插进指甲里”,但他的心早就交给了真理,就是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同志。1933年前后,中国诗歌会号召诗人们要歌颂“反帝反日”的“民众的高涨情绪”[8],1935年又提出了“国防诗歌”的口号,这时的温流终于找到了宣泄自己爱国激情的途径和“合法性”。于是,他积极响应中国诗歌会的主张,凭着一腔热血表达了自己保卫国防的决心,也为民众发出了争自由解放的“呐喊”。

与前期诗歌相比,这一时期温流的诗充满了攻击性与战斗性的意绪。作者将批判的目标首先指向了以日帝为代表的法西斯分子,批判了这些国外反动势力的丑恶与凶蛮,歌颂了反法西斯战士伟大的献身精神。《第四个儿子》一诗,称颂了一个把四个儿子都奉献给抗日战线的伟大父亲,大儿子战死,二儿子被剁成肉碎,三儿子被子弹穿碎,四儿子也难免牺牲,但老四伯不叹一声气,而是和老伴一起“把孩子丢下的枪背起”!《青纱帐》一诗,宛如雄壮的军歌和军号,歌咏了义勇军的英勇和坚强,“咱们东奔西走,/咱们在炮火里死亡,/咱们在炮火里生长,/咱们给炮火炼成了钢”;彰显了义勇军抗战到底的决心:“抗日到底!/不卖国,不投降!”“咱们”还发誓用自己的血肉筑起新的青纱帐,让它永久不会倒下,“永久伴着咱们冲锋,打仗!/一直到咱们把敌人赶个精光!”《田地,咱们守护你!》一诗,表达了抗日战士对田地的热爱,田地养活了牛羊和“咱们”,可鬼子来了以后,霸占了粮食、田地和“咱们”的女儿,所以“咱们”要握起枪、拿起刀,用自己的血肉来守护家人和田地。《炮台》一诗,向读者呈示的是由陷落的炮台所衍生出来的恨与爱,炮台曾经守护“咱们的土地”,敌人占领炮台后,拆掉了它,种下了花草,但是“咱们”忘不了炮台上的血迹、停在海口的敌人战舰、走私贩卖毒药的浪人和糟蹋田地的敌兵,这些血的记忆会开花和结出炸弹般的果子,并与复活的炮台一起创造“更光荣的历史”。《吼声》一诗,写日本鬼子在中国随意烧杀掳掠,可忿怒已经从南海长到扬子江、传遍中国、冲到天上,追求自由和解放的中国人民将冲上战场,和仇人算账,直到赶完仇人,并“炸出”“暴风雨般的歌唱”。《血祭》一诗,纪念了1936年11月3日因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而被敌人用坦克车碾死的北平女孩,十一岁的她用生命和鲜血唤醒了“咱们”的沉默与反抗,“咱们”立志用敌人的心和血来祭奠她的英灵。《西班牙夜曲》一诗,借助西班牙小夜曲的内在旋律,抨击了独裁者佛朗科的残酷屠杀,他和墨索里尼、希特勒沆瀣一气,糟蹋自己的同胞和土地,“用最残酷的手段,/杀尽人民阵线的人民”。但是,南欧无星的夜空“飘起了雄壮的夜曲”,英勇的人民将切下独裁者的头来祭奠伟大的西班牙大地母亲。通过这些诗,温流一方面表达了自己的爱国之情,另一方面也展现了其内在的价值取向。

与此同时,作者批判了为虎作伥的走狗汉奸和卖国反动的国民党政府,也表达了对热血青年爱国之情的激赏和认同。《CHOU岗》一诗,诗人通过广州的臭岗展开联想,控诉了国民党1927年反革命大屠杀的罪行:“Chou岗,Chou岗,/你是血的刑场!/你吃着肉,/你吃着子弹,/你喝着血浆。”也表达了对臭岗及强权者的痛恨,要知道,饥饿、杀戮和酷刑不会改变共产党人的信仰,“他们”如火药,如炸弹,终会把臭岗和强权者炸得粉碎。《吼声》一诗,写日本人象狐狸和狼一样跑到中国来,他们压迫、欺骗、侮辱、屠杀中国人,他们走私、贩卖“白面”、开妓馆和赌场,他们包庇浪人和流氓,他们想吸光中国人的血汗,而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和腐败无能更是给中国带来了无尽的耻辱、悲伤、气愤和失望。《吊郭清》一诗,写十八岁的抗日爱国青年郭清被国民党政府非法逮捕,在狱中被狗汉奸折磨了二十多天,作者告诉读者,郭清的死固然换来了汉奸残忍的狞笑,但也换来了四面八方的声援与呐喊:“血债要用血来还,/咱们替你向狗汉奸算账!”《五十个》一诗,纪念了死在湖北应城的五十个烈士,他们都是爱国犯,是汉奸的仇人,他们念着国家和同伴,却被汉奸折磨致死,但是“咱们越来越多的同伴,/冒着大刀,木棒,/冒着枪弹,炮弹,/冒着血和雨,/冒着火和雪,/正在前进,前进!”《冲》一诗写爱国者像潮水一样冲进黑夜,冲出校门,冲破军警的行列和封锁,他们的怒吼声——“反对日本进兵华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澎湃在天空和黑夜里,摇动了大地和人心。

温流的很多“国防诗歌”还吸收了民间歌谣朗诵、传唱、通俗易懂的优点,注重采用精练传神的表现方法。如《新催眠歌》以民歌的体式和韵律明示了一个慈母的爱国情怀:“睡呵,睡呵,好孩子,/合上眼皮好好睡,/妈要赶快做棉衫,/让咱们军队穿着去打鬼子;//……妈要赶快弄干粮,/给咱们的军队带到外边去吃;/吃饱了,有气力,/握紧一支枪,/打死汉奸和鬼子。”《印刷》以押韵的诗句构建了一段印刷工作的场面,在赞扬印刷工人忍饥挨饿继续开工的奉献精神之时,也表现了诗人对传单宣传功效的期待,它“会让千千万万人起来,/把光明的日子带到跟前”。《你们,黑色的兄弟!》一诗,以浪漫主义的音符弹奏着对黑色兄弟的敬意:“你们,/黑色的兄弟!/用黑的身体,/拦着坦克车,/挡着炮弹,/挡着弹子,/保护着你们的土地;/你们,用血浇着/沙漠里的土地;你们,用血叫/你们的兄弟打开眼睛;/你们,用血写成了/七个月光荣的历史。”《开路》一诗,以深情如歌的语调歌颂了鲁迅的“开路”精神,他用生命和笔在血与火中“开着咱们的路”;同时,也表达了继承鲁迅精神的决心和希望,尽管鲁迅去世了,但后来者将更加努力地开路,并在新的国土里纪念鲁迅,为他“筑起伟大的墓”。温流的很多诗都朗朗上口,甚至可以说就是歌词,如《凿石碑工人歌》《搭棚工人歌》《马来路工歌》《新催眠歌》《割禾歌》《打金工人歌》《牧牛歌》等都可以谱曲,而《打砖歌》和《卖菜的孩子》曾被聂耳谱曲并传唱于大江南北,这更是极好的例证。

温流是中国左翼诗歌运动的开拓者之一,更是华南新诗歌运动的奠基人之一,被誉为“南中国的喇叭手”[9]。他的诗流畅自然、语言明快、节奏有力、风格朴实,并富有一定的音乐美,这与他对群众喜闻乐见的客家山歌等的借鉴是分不开的。从客家文学发展史的角度来看,温流歌谣体诗的意义是非常突出的:与黄遵宪等前人的歌谣体诗相比,温流的诗“是新诗园地里的新品种,它用的全是白话,却又经过提炼和加工,使之更生动、更形象”[10]。当然,他的诗作也存在左翼诗歌中常见的一些问题,如诗歌的鼓动性大于审美性等,但经过生活的磨砺和艰难的艺术探索之后,其诗歌风格在后期已经趋于成熟,并开始走向抗战文学主潮。总之,温流及其诗歌具有一定的文学史意义:“他在诗歌大众化、通俗化、民族化以及深刻反映劳苦群众心声的艺术实践中作了可贵的尝试”[11];也为后人感知左翼诗歌的鼓动性和战斗性提供了两种典型的范本。一些中国诗歌会同人甚至预言,以温流的才华、热情和技巧,假以天年他定会有所成。遗憾的是,他命丧庸医之手,这不能不说是30年代进步诗坛的一大噩耗,诚如郭沫若所说,这是中国诗坛和抗敌战线的双重损失,抗战文艺界不但损失了一位“吹号手”,还因此多了一份“寂寞”[12]。■

[1]蒲风.温流小传[A].蒲风选集(下)[M].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1985:885.

[2]黄宁婴.温流和他的诗[A].温流诗选[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58.

[3]李丽.温流及其诗歌[J].开放时代,1986,(12):55.

[4]蒲风《我们的堡》序[A].蒲风选集(上)[M].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1985.

[5]张伟.诗人温流和他的诗集[A].尘封的珍书异刊[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45.

[6]潘颂德.南国诗人温流、童晴岚的乡土诗[A].中国现代乡土诗史略[M].延吉:延边大学出版社,1990:103.

[7]蒲风.温流的诗[A].现代中国诗坛[M].上海:诗歌出版社,1938.

[8]臧克家.“五四”以来新诗发展的一个轮廓[A].学诗断想[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18.

[9]胡从经.南中国的喇叭手——温流[A].创造的欢愉[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147.

[10]罗可群.现代广东客家文学史[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8:118.

[11]黄善芳.论温流诗歌创作的特色[J].广东青年干部学院学报,1996,(3):56.

[12]郭沫若.温流周年祭题词[J].中国诗坛,1938-1-15(1卷6期).

【责任编辑 吴庆丰】

From A Soldier Of “Popular Poetry” To A Singer Of “Defense Poetry”——On Hakka Poet Wen Liu

CHEN Hong-qi
(College of Literal Arts,Jiaying University,Meizhou 514015,Guangdong)

In 1930s,Hakka poet Wen Liu, a faithful soldier of “Popular Poetry”,not only developes creation theoretical path of popularization poetry, but promots spiritual dimension of revolutionary realism poetry. After putting forward the slogan “Defense Poetry”, Wen Liu expresses his determination to defend the National Defense, screaming freedom and liberation for his masses. His poetry was catchy and musical as it is inseparable for his reference to Hakka folk so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history of Hakka literature, Wens’ ballad poetry ss prominent for its meaning.

Hakka poet; Wen Liu ; “Popular Poetry”; “Defense Poetry”

I206.6

A

1004-4671(2015)01-0055-05

2014-12-13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编号:10CZW058);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编号:09YJC751035);广东省高等学校学科与专业建设专项资金科研类项目(编号:2013WYXM0106);广东省高等学校人才引进专项资金项目 (粤财教〔2013〕246号)。

陈红旗(1974~),嘉应学院文学院教授、副院长,文学博士,暨南大学兼职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与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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