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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内篇训释辨证(上)

2015-02-13聂麟枭聂中庆

通化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7期
关键词:辨证庄子

聂麟枭,聂中庆

《庄子》内篇训释辨证(上)

聂麟枭,聂中庆

(山东大学(威海)文化传播学院,山东威海264209)

摘要:《庄子》内篇乃庄周之代表作,为历代治庄者所看重。先圣时贤对《庄子》内篇虽多有训释,然古今释《庄》之文仍存有误解之处。笔者多引《庄子》今注中影响较大的曹础基之《庄子浅注》、陈鼓应之《庄子今注今译》为例,不揣浅陋,略陈读《庄》所得,加以训释辨证。

关键词:《庄子》;内篇;注释;辨证

一、《逍遥游》训译辨证

《逍遥游》乃《庄子》之开篇,是庄子的代表作。全文分三部分,首先论述的是逍遥问题。作者认为逍遥不可以小大论之,不可以智愚论之,不可以寿夭论之。只有“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方可进入逍遥无待的境界。其次通过尧与许由、肩吾与连叔的对话,来说明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道理。最后作者通过惠施与庄子的对话,阐明世俗所谓无用乃是真正的大用,强调人只有超脱俗见,去其遮蔽,才能洞见无用之用。此文之训释尚存有可商榷之处有8处,辨证如下:

1.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北冥,陆德明《经典释文》:“北冥,本亦作‘溟’,北海也。嵇康云:‘取其溟漠无涯也。’梁简文帝云:‘窅冥无极,故谓之冥。’东方朔《十洲记》云:‘水黑色谓之冥海,无风洪波百丈。’”陆氏训“冥”通“溟”,认为“北冥”即“北海”。今人多本陆说,训“冥”通“溟”,将“北冥”释为“北海”,如曹础基、陈鼓应等,我们认为这一解释是错误的。

《说文》:“冥,幽也。”《广雅》:“冥,暗也。”此“北冥”之“冥”当作常义解,是幽深、昏暗的意思,即梁简文帝所谓“窅冥无极,故谓之冥。”这里庄子极言想象中鲲鹏之大,世所未见,其所处亦当是想象中窅冥无极之海。若鲲鹏生活于人们习见之“北海”,非但失庄子之旨,亦与常理相违。因为如此巨大无比之鲲鹏若生活于北海,人们定当见之。若世人皆未见之,则北冥非北海明矣。另《庄子》中“冥”字屡现,如《在宥》:“至道之精,窈窈冥冥。”《天地》:“视乎冥冥,听乎无声。冥冥之中,独见晓焉。无声之中,独见和焉。”《知北游》:“夫昭昭生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视之无形,听之无声,于人之论者,谓之冥冥。”以上诸“冥冥”皆为幽深、昏暗之貌。又《庄子》中与“冥”组成的词除“北冥”、“南冥”外,尚有“玄冥”、“窈冥”、“混冥”等,如《大宗师》:“于讴闻之玄冥,玄冥闻之参廖。”《秋水》:“无东无西,始于玄冥,反于大通。”《在宥》:“为汝入于窈冥之门矣,至彼至阴之原也。”《天运》:“动于无方,居于窈冥。”《天地》:“万物复情,此之谓混冥。”以上诸词亦为幽寂、暗昧之意。由此可见,“冥”乃《庄子》之常用词,有较为固定的词义,并无通“溟”现象的出现,故“北冥”、“南冥”之“冥”无论从文意还是从词语的使用情况上考察,皆当作 “窅冥无极”解。第三,下文“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此“冥海”即“北冥”,若将此“冥海”之“冥”解为通“溟”,“溟”作“海”解,“冥海”就成了“海海”,文意不通。故“北冥”乃穷发之北之冥海也,而非“北海”。“北海”、“南海”在《庄子》中亦多次出现,如《秋水》“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今子蓬蓬然起于北海,蓬蓬然入于南海”;“予蓬蓬然起于北海而入于南海也”;“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可见《逍遥游》中所言“北冥”、“南冥”与以上诸文中所载之“北海”、“南海”并不相同,否则不应以“北冥”、“南冥”名之。其实庄子在文中已经说得很清楚,“北冥”即穷发之北之 “冥海”,之所以以“冥”名海,乃取其窅冥无极、无穷无尽之意。其全称应为“北冥海”、“南冥海”,为行文整齐而称之为“北冥”、“南冥”。后人不解庄子用意,误以为“北冥”、“南冥”即“北海”、“南海”,故释“冥”通“溟”,“溟”训为“海”。甚至有些本子直接将“冥”改为“溟”,如此则庄子原意日晦。钟泰云:“一书所以发端于‘北冥’者,即取冥冥之义。若径作‘溟’,则其意失矣。《释文》引梁简文帝云:‘窅冥无极,故谓之冥。’观‘窅冥’之解,亦作‘冥’不作‘溟’之证。且下文曰:‘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于‘海’上加‘冥’字,作‘冥’则可,若作‘溟’,则曰溟又曰海,为不辞矣。”[1]4其说是。

2.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抟,《说文》:“抟,圆也。”《一切经音义》卷九引《通俗文》:“手圆曰抟。”抟即捏聚成团之意。由捏聚成团之动作引申指动作的结果,故抟又有圆意。屈原《桔颂》:“圆果抟兮。”王逸注:“抟,圆也。”由圆又引申指圆形动作,即回旋、盘旋。《经典释文》:“抟,司马云:抟飞而上也。一音博。崔云:拊翼徘徊而上也。”徘徊而上就是盘旋而上。扶摇:旋风。作者用一个“抟”字把大鹏在天上的飞行动作形象地表达出来。人们从地上仰望天空,遥见大鹏在扶摇之上翻动双翼,仿佛在抟聚东西 (此乃是对大鹏动作的一种描写,而非抟实在的东西),同时大鹏驾着旋风盘旋而上,故此“抟”字既表抟聚之动作,又有盘旋而上之词义,用得甚妙。而章炳麟、蒋锡昌、王叔岷、陈鼓应等以为“抟”当作“搏”,理由是风不能抟,不解作者只是对大鹏动作的一种形象的描写,失之太实。反过来说,风不可“抟”难道就可以“搏”吗?

六月息,郭象注:“大鸟一去半岁,至天池而息。”此将“息”训为休息。一说“息”为风。宣颖《南华经解》:“息是气息,大块噫气也,即风也。六月气盛多风,大鹏便于鼓翼,此正明上六月海运则徙之说也。”案,后说是。上文言“海运则将徙于南溟”,林希逸《南华真经口义》云“今海濒之俚歌犹有‘六月海动’之语”,正应此“去以六月息”,“息”者风也。《说文》:“息,喘也。”喘即气息,引申为风,下文“生物之以息相吹也”之“息”正是此意。“去以六月息”与上下文联系甚为紧密,不可解为休息。从义理上讲,庄子《逍遥游》主要是讲有待、无待的问题,有所待、有所凭借则不逍遥。大鹏鸟只有凭借六月的大风方可徙于南冥,下文言“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正是此意。所以说庄子这里讨论的是风与翼的问题,与休息无涉。

3.小知不及大知

曹础基:“不及,赶不上,比不上。”[2]4陈鼓应译文:“小智不能比匹大智,寿命短的不能比匹寿命长的。”[3]14二人的理解是错误的,此“不及”非“不如”也。庄子认为,无论小智大智还是小年大年,均未达到无待逍遥之境界,故而作者这里并无崇大智抑小智、崇大年抑小年的意思。只是由于二者生存方式之不同,故小不知大,同样大也不知小。故云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知,通“智”。及,至,达到。不及,犹言不理解,不知。郭象注:“物各有性,性各有极,皆如年知,岂跂尚之所及哉!……是故统小大者,无小无大者也;苟有乎大小,则虽大鹏之与斥鷃,宰官之与御风,同为累物耳。齐死生者,无死无生也;苟有乎死,则虽大椿之与蟪蛄,彭祖之与朝菌,均于短折耳。故游于无小无大者,无穷者也;冥乎不死不生者,无极者也。若夫逍遥而系于有方,则虽放之使游而有所穷矣,未能无待也。”郭象对此句的理解是深刻的。庄子认为天地万物皆物性使然,大小、寿夭并无本质的差别,即所谓“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大山为小;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齐物论》)庄子主张顺性之自然,不要刻意而为。《刻意》篇云:“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已矣。此道(导)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不道引而寿,无不忘也,无不有也。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此天地之道,圣人之德也。”可见,导引而寿并不是庄子所要追求的。

4.朝菌不知晦朔

朝菌,《经典释文》:“司马云:大芝也,天阴生粪上,见日则死。一名日及,故不知月之终始也。崔云:粪上芝,朝生暮死,晦者不及朔,朔者不及晦。”[4]12晦,农历每月的最后一天。朔,农历每月初一。由晦及朔乃一日之时光,不知晦朔者,寿命不过一昼夜,即不知有日之概念。司马所谓“故不知月之终始也”,误。崔云“朝生暮死”是矣。一说“朝菌”应作“朝秀”,虫名。王引之云:“《淮南子·道应》篇因此,‘朝菌’作‘朝秀’。高注曰:‘朝秀,朝生暮死之虫也,生水上,状似蚕娥,一名孳母。’据此,则朝秀与惠蛄皆虫名也。朝秀、朝菌,语之转耳,非谓芝菌,亦非谓木槿也。上文云‘之二虫,又何知’,谓蜩与学鸠;此云‘不知晦朔’,亦必谓朝菌之虫。虫者,微有知之物,故以知不知言之;若草木无知之物,何须言不知乎?”[4]12此说未必可信。一则《淮南子》引作“朝秀”并不能证明今本作“朝菌”有误。二则王氏以为朝秀乃微有知之物,而朝菌若草木之无知,“何须言不知乎”?此说非也。庄子之言率寓言耳,不可以常理论之。《人间世》:“匠石归,檪社见梦曰:‘女将恶乎比予哉?’”此檪社树乃无知之草木,却能托梦给匠石,可见庄子笔下之草木非无知也。且朝生暮死之“朝秀”又有何微知哉?今作“朝菌”,文从义顺,不改为是。

5.此小大之辩也

辩,通辨,区别。此句总括上文,后人对此句的理解多有不同。郭象注:“各以得性为至,自尽为极也。向言二虫殊翼,故所至不同,或翱翔天池,或毕志榆枋,直各称体而足,不知所以然也。今言小大之辩,各有自然之素,既非跂慕之所及,亦各安其天性,不悲所以异,故再出之。”陈鼓应引王仲镛云:“大鹏的形象高大雄伟,翱翔天海;蜩与学鸠、斥鷃的形象微末委琐,上下蓬蒿,这本是以鲜明的‘大小之辩’来说明‘小知不及大知’。可是,向秀、郭象却从这里歪曲了庄子的原意,附会 ‘齐大小’、‘均异趣’的道理。”[3]17案,以上二说均与庄子原意不符。郭象言“各安其天性,不悲所以异”,而庄子却说“众人匹之,不亦悲乎”,显然与庄意不合。而庄子更无崇大抑小之意,详见上文。庄子此言小大之辨,乃上文“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之总结。即小不知大,大不知小,此皆物性使然。斥鴳不理解大鹏,一如朝菌不知何者为日,蟪蛄不知何者为年一样,都是由于生存方式的不同决定的,并非“形象微末委琐”所致。庄子这里所要指出的是世间万物并不能各安天性,而是各待己见,各是成心,以己为是,以彼为非。斥鴳之笑、宋荣子之笑皆是也。故而庄子认为世间万物皆囿于是非、大小、寿夭之间,因其不能超越俗见而不能进入逍遥之境界。

6.大而无当,往而不返。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大有径庭

当,成玄英疏:“弘而无的当。”成氏将“当”理解为恰当,误。当,底也。《玉篇·田部》:“当,底也。”《商君书·斩令》:“四寸之管无当,必不满也。”《韩非子·外储说》:“今有千金之玉巵,通而无当,可以盛水乎?”大,犹言虚也。往,直陈,说开去。不返,不回,犹言无边、无极也。句谓接舆之言虚不见底,往无边际。

径庭:径,通“径”,小路。《说文》:“径,步道也。”段注:“谓人及牛马可步行而不容车也。”庭,堂前地也。著者多将径庭解为相隔很远。案,堂前地及门外小路相去非远也,径庭当指路经之不同,喻指思路迥异,即接舆所言与众之所想相去甚远,故下文言“不近人情焉”。另“径”或可作“弯曲”解,如今语小路弯弯;“庭”可解为“直”,《尔雅·释诂》:“庭,直也。”曲直向背,喻指接舆所言与常理不相容。

7.世蕲乎乱,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

陈鼓应:“‘乱’字,宜从郭注作常义解。近人多训‘乱’为‘治’,似不合《庄子》原意(陈启天说)。……作常义解,于义为长。‘世蕲乎乱’,意指世人争功求名,纷纷扰扰;党派倾轧,勾心斗角,所以说求乱不已。”[3]29陈说非是。“乱”当训为“治”。谓世人祈求能人把天下治理好。此句对上句而言,上句言神人“将旁礴万物以为一”,此乃物我合一、逍遥无待之境界;此句是讲世人想要通过人为的方式治理好天下,此乃物我相分、有求有待之境界,故下文云神人焉能“弊弊焉以天下为事”!作者这里所阐述的是世人有为有待,神人无为无待的道理,若将“乱”释为“混乱”,非但有违常理,亦与庄旨相悖。

8.宋人资章甫而适诸越

成玄英疏:“资,货也。”世人多从成疏,将“资”训为“卖”,如曹础基、陈鼓应等,恐非。“资”当训为“囤积”。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资者,积也。”章甫,一种礼帽。谓宋国商人囤积礼帽将其运到越国去卖。《国语·越语上》:“夏则资皮,冬则资絺,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以待乏也。”资者积也。宋国商人远途贩卖,须先积而后往。郭庆藩:“《文选》张景阳《杂诗》注引司马彪云:‘资,取也。’”“取”即积攒之意。司马彪的解释是正确的。

二、《齐物论》训释辨证

《齐物论》与《逍遥游》一样,都是庄子的代表作,也是阐释道家哲学的代表作之一。对“齐物论”三字,有两种不同的解说。有人认为应当“齐物”连读,“齐物论”就是论述万物齐一的道理;有人认为应该“物论”连读,“齐物论”就是齐同辩者不同的物论。通观全文,我们认为作者一直围绕着万物齐一这一主题进行论述,而论述当中自然要触及辩者不同的物论,故而有齐同物论之说。但作者在文章中并没有对诸子百家的辩言进行评说,只是对以惠施、公孙龙为代表的名家的主张进行了抨击,故而认为“齐物论”是齐同诸子不同的物论的看法恐怕有些欠妥。另外作者论说齐物之理是要以辩止辩,所以说齐物之论与辩者之言是不同的,乃不得已而为之。古今对《齐物论》之训释可商榷之处颇多,辨证如下:

1.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

居,《经典释文》:“司马云:犹故也。”王引之云:“《礼记·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闻也。’郑注曰:‘居,读如姬姓之姬,齐、鲁之间语助也。’……《庄子·齐物论》篇曰:‘何居乎?’案,‘居’犹‘乎’也,居下不当复有‘乎’字,疑因下文而衍。”[5]114案,司马彪之说无据,王氏之说将擅改原文,皆非是。此“居”乃“坐”之意。《论语·阳货》:“居,吾语汝。”黄侃义疏:“居,犹复座也。”《左传·哀公元年》:“昔阖卢食不二味,居不重席。”上文言“南郭子綦隐机而坐”,此“何居乎”即“何坐乎”,是对子綦坐之样态的发问,谓今日老师之坐为何呈现出这样一种情态呢?之所以如此发问,乃是由于南郭子綦形如槁木、心如死灰、荅焉丧耦,即“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不言“何坐”而言“何居”,免重复也。

2.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

俞樾云:“大块者,地也。块,乃‘凷’之或体。《说文·土部》:‘块,墣也。’盖即《中庸》所谓一撮土之多者,积而至于广大,则成地矣。故以地为大块也。司马云‘大朴之貌’;郭注曰‘大块者,无物也’,并失其义。此本说地籁,然则大块非地而何?”[5]114

郭象注:“大块者,无物也。”成玄英疏:“大块者,造物之名,亦自然之称也。言自然之理通生万物,不知所以然而然。”

案,郭象所谓“无物”者,乃物物者非物之意,成氏以“自然”释之,得郭旨。司马所云“大朴之貌”与郭象所言略同。俞樾将“大块”释为“地”似嫌太实,且浩荡之风非由地起,乃自然之气耳。《大宗师》篇:“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此“大块”亦自然之意,故将“大块”解为“自然”为是。噫气:涌动。噫,《说文》:“噫,饱出气也。”此指气息。句谓自然之涌动,其名叫做风。

3.似枅,似圈,似臼

此皆以器物喻窍穴之形状。枅,洪颐煊《庄子丛录》:“枅,通作‘钘’,《说文》:‘钘,似钟而颈长。’谓瓶罍之属。”圈,杯盂,木制饮器。《礼记·玉藻》:“母没而杯圈不能饮焉,口泽之气存焉尔。”郑玄注:“圈,屈木所为,谓卮匜之属。”臼,舂米用具,一般用石制成。案,《经典释文》将“枅”释为“柱上方木”,后人多从之,误。一则枅,圈,臼皆为有孔穴者,方木不类次;二则枅、圈、臼皆器物之名,方木亦不属焉。

4.大知闲闲

知,通“智”。闲闲,广博之貌。句谓大智者看上去知识广博。案,庄子不尚智,这里并没有崇大智抑小智的意思。所谓“大智”、“小智”只是形下之别,皆是批判的对象,与体道者无涉。成疏:“夫智惠宽大之人,率性虚淡,无是无非。”所言非是。曹础基说:“旧注多把大知理解为褒词,似乎不妥。本段中的大知与小知,大言与小言,大恐与小恐,都是指争论是非的人来说的,应属贬词。”[2]其说是。

5.其司是非之谓也

司,成玄英疏:“主也。”此用于被动,谓辩者之所以语词激烈,言若机栝,乃是由于被是非成见所主宰的缘故。由于世人囿于成心,故辩者皆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固执己见,至死不渝,即下文所谓“其留如诅盟”、“其厌也如缄”者也。然著者多将“司”训为“伺”,如曹础基、陈鼓应等,如此解说非但句意不通,且失庄子之旨,非是。(待续)

参考文献:

[1]钟泰.庄子发微[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2]曹础基.庄子浅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0.

[3]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2010.

[4]郭庆藩.庄子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82.

[5]王引之.经传释词[M].长沙:岳麓书社,1984.

(责任编辑:章永林)

中图分类号:G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974(2015)04—0062—04

DOI:10.13877/j.cnki.cn22-1284.2015.07.014

收稿日期:2014-10-11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庄子》校释及篇章作者研究”(13FZW 005)

作者简介:聂麟枭,山东大学(威海)图书馆管理员;聂中庆,山东大学(威海)文化传播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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