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乡土小说从五四时期到左翼时期的转向
——以王任叔乡土小说创作流变为例
2015-02-13白鹏
白 鹏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 河北 石家庄 050024)
【文学】
试论乡土小说从五四时期到左翼时期的转向
——以王任叔乡土小说创作流变为例
白 鹏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 河北 石家庄 050024)
滥觞于五四时期的现代乡土小说到20世纪30年代左翼时期发生了明显的转向。王任叔作为五四乡土作家,后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为了左翼乡土作家。从五四到30年代,他的作品无论是题材内容还是风格色调都有了一个明显的跨越。透过王任叔乡土小说创作的变化,揭示了五四时期到左翼时期乡土文学从文化启蒙逐渐过渡到阶级批判,从对国民性的改造逐渐转移到对农民阶级意识觉醒的挺进,这种文学现象的转向带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在文学史上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乡土小说;五四时期;左翼时期;转向;王任叔
随着民族危机的加深,滥觞于五四时期的现代乡土小说到20世纪30年代左翼时期发生了明显的转向。由鲁迅引领的五四乡土作家,其中一些作家到了30年代发展为左翼乡土作家,如许杰、潘漠华、王任叔、魏金枝等。这些左翼乡土作家,在风起云涌的30年代,如何表现时代的特质,承担起文学的时代使命,成为了他们面临的重要选择。从五四到30年代,王任叔的作品无论是题材内容还是风格色调都实现了一个明显的跨越。透过王任叔乡土小说创作的变化,揭示了五四乡土文学向30年代左翼乡土文学的转向,展示了在特殊时代背景下这种文学现象的独特意义。
一、从精神乡土到真实乡土的改观
乡土文学是现代文学一个重要的流派。五四时期,在鲁迅的带领下中国现代文坛上诞生了最早的乡土作家群。五四是启蒙的时代,其基本出发点是通过对封建文化的批判以及对国民精神问题的揭露来教化人心,最终达到启蒙的目的。受五四启蒙思潮的影响,此时的乡土作家自觉地承担起了思想启蒙的使命,以严肃的批判意识来描写半殖民地半封建状态下宗法制农村生活,带有强烈的悲剧意味,展现出来的乡土更多的是精神层面上的。到了30年代,政局混乱,战争不断,处于一个急剧动荡的时期,传统的小农经济受到了资本主义经济强烈的冲击,自然灾害和苛捐杂税重重压在广大农民身上,天灾和人祸使农民痛苦不堪,这个时期的农民根本无法顾及精神的苦难,唯一的追求就是生存。这时转向到左翼的乡土作家们,他们笔下的乡土也从精神层面转移到了现实层面。左翼乡土小说创作更加贴近社会现实,希望通过对农村生活原貌的展现,来反映具体的社会问题,进而探寻农村经济破产的根源以及农民的生存和出路问题。五四时期的乡土小说在于揭露,而左翼乡土小说在于还原。王任叔的乡土小说创作就体现了这种变化。
王任叔早期的乡土小说,更多的是传达出了五四启蒙精神的要求。他带着文化自省的理性目光去重新审视自己的故乡,抨击了腐朽的封建制度以及伦理道德对农民的戕害,认为造成乡村破败的原因是农民思想上的愚昧、懦弱,从启蒙主义思想出发,关注的是农民精神上的麻木和不幸,而非物质生活上的痛苦,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带有明显主观色彩的笔调来抒写个体价值泯灭的悲剧。王任叔笔下的“西溪村”、“万竹村”、“竹屿村”、“牛头村”、“丁家村”等形成了旧中国农村的缩影,这些乡村有着共同的特点:衰败、萧索、沉寂、没有一丝活气,在这样的乡土上生活着像运秧(《疲惫者》)、三田虮(《殉》)、阿贵(《阿贵流浪记》)、老狗(《顺民》)、喜如(《牛市》)、王四嫂(《王四嫂》)等农民,成了旧中国农民的写照。他们身上带有传统农民朴素、平实的特点,但作者通过乡土作品更多的是为了揭露农民思想上的劣根性:麻木冷漠、迷信保守、欺弱怕强、固执狭隘等。这些农民深受几千年封建专制文化的禁锢,养成了一种沉默守旧、缺乏反抗意识的民族性格,并且已经渗入到了民族灵魂里,阻碍了我们民族的前进。作者笔下农民的不幸除了贫困交加、饥寒交迫等具体因素外,还因为他们精神上的羸弱,这种羸弱的性格恰恰构成了农民不幸的最主要原因。“五四乡土文学在本质上是觉醒的现代作家,以西方文化为参照系,对本土文化进行的历史‘反观’与‘反思’”[1]。王任叔五四时期乡土文学的创作主要是通过对乡土的描写,引发对国民精神的观照。这就造成了包括王任叔在内的五四乡土作家和他们笔下的农民形象形成一个较大的文化心理落差,他们是用启蒙的眼光来唤起处于蒙昧状态民众的觉悟,因此常常带有作家的主观色彩,所以其乡土小说中的农民也就有了悲剧式的结局。
到了30年代,革命斗争进一步向纵深方向延伸。中国农村的社会贫富差距日益加大,两极分化严重,矛盾冲突逐渐加深。作为革命活动家和左翼乡土作家的王任叔,活跃在文坛这个特殊的“战场”上,他在这一时期的创作也随之发生变化,《乡长先生》、《证章》、《冲突》、《流沙》、《血手》等作品不再具有深沉的悲剧意味,而是反映了由于自然灾难和外来经济的冲击,农民不堪忍受沉重压迫,最终走向反抗之路,以一股抗争的力量出现在历史舞台,此时的乡土是激荡咆哮的,是真实的,与当时特定的时代语境和社会文化心态密切相关。作者在刻画阿召(《乡长先生》)、阿翘(《冲突》)、柳英(《失掉了枪支》)等农民形象时,也从五四启蒙者的身份转换到了左翼革命文学者的身份,力求还原农民的原貌。左翼乡土文学不仅是一种文学表现形式,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文学形式来传达社会革命的要求。
二、从农民沉默到农民反抗的变化
一个时代的文学形象有一个时代的共性。乡土文学笔下的一系列农民形象可以清晰地反映出中国农民在时代变化下的成长。五四乡土文学第一次以空前的规模将农民形象写进文学作品中,大量的农民形象开始出现,为中国小说史提供了一个崭新的题材。五四乡土小说关注较多的是农民在古老的土地上无法摆脱的悲剧命运,他们坚韧倔强、安分守己,只求“做稳了奴隶”的地位却终不得,这几乎成了那个时期乡土文学创作的基本主题。农民深重的苦难引起了五四乡土作家的同情和思考,内在契合了五四文学的精神指向。30年代,社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融入了阶级斗争、人民反抗等时代因素,民众的革命热情高涨,社会变革的风气十分浓厚,不少文学家更是直接投身到了社会革命中去。沉滞的乡村也随着斗争的日趋激烈而剧烈动荡,生存环境决定了人们的精神状态,乡民们也不再逆来顺受,而是具有了反抗精神。从五四乡土作家转向到左翼的乡土作家们在农民的刻画上产生了区别,这和左翼文学在反映整个30年代的社会变动、表达现实革命斗争的时代性、要求对旧社会进行变革等方面保持了整体的一致性。左翼乡土作家的农民形象不再是五四乡土小说中老一辈农民那样的老实本分、逆来顺受,而是一群敢于反抗的一代青年农民,他们处于动荡的乡村中,在革命中具备了斗争意识。王任叔在农民形象的表达上也显示出了左翼乡土作家创作与时代俱进的趋向。
王任叔在五四时期的乡土小说大多是描写农民的生活命运以及背后的心理状态,刻画了很多思想麻木、被生活压迫、想追求安稳日子却不得的农民形象。《疲惫者》中的运秧几十年在外运树,脊背都被压驼了,“运秧驼背”回乡后只想靠自己的劳力生存下去,所以出工时要价特别低,但他却因饭量大被别人笑话,雇主扣他的工钱,又被乡绅诬陷偷窃而进了监牢,最终沦落为了乞丐。运秧即使忍受贫苦也不占别人便宜,逆来顺受却没能让他过上好日子。当运秧去地主家做长工时,其他长工们不让他和自己并排坐下,他只好自己伴着泪水在桌角旁站着吃了。运秧的形象表现了乡民愚昧麻木的悲哀,而周围人们面对运秧的遭遇也只是作为看客来揶揄、指手画脚,展现了当时中国人看客的冷漠与利己心理。《殉》中的三田虮是个老老实实的农民,经历了很多苦难,父母双亡、大嫂冷眼看待、妻子冷酷无情,他都忍了下来,从中可以看到农民身上倔强的生存意志。他没有想到反抗而是寄情于郁郁森森的竹林,所以当竹林被大雪压倒之时,他的精神也垮了,最后吊死在竹枝上。《阿贵流浪记》中的阿贵麻木油滑,由于落后的乡村文化对他的心灵造成了扭曲,有些类似于鲁迅笔下的阿Q。《顺民》中的老狗是一个带有奴性特点的农民,官府禁烟,他为了不违反“王法”主动上缴鸦片烟叶,认为人生最重要的事就是遵守“王法”,结果这样的顺民却被枪毙了。王任叔早期的乡土作品更多的是对农民精神上的落后性进行较为深入的挖掘,目的就是探寻农民精神弊端的根源。这些作品都吻合五四启蒙运动的时代主题,通过对国民性的探讨,致力于给世人启迪和警醒。
1926年王任叔加入中国共产党,之后就一直处在革命斗争的漩涡中,在革命期间他读了不少马列主义理论著作,后来成为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的发起人之一,并从事文学创作活动。在这种时代背景下,王任叔写出的《乡长先生》,里面的阿召不再安于逆来顺受,“要干就要干个硬朗明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用性命来换饭吃,倒也显得做人一分骨气”。就连那个安分守己的“大脚疯木仁老”“一到‘顺受’不了的时候,他却也想‘逆来’一下子的”,也开始具有了反抗意识。《失掉了枪支》中的柳英是个有主见的农民,他认为活着就应该挣扎出个样子才有意义,最后走出乡村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去,成为了一名抗争者。《冲突》中阿翘本是一个注重宗族制的落后农民,形势所逼走上了革命抗争的道路,但最后还是因为血缘的宗族观念让他牺牲,体现了此时农民思想的复杂性。《“唔”》写得是军阀混战带给社会、经济、家庭的灾难。面对频繁的战乱,严重的压迫和掠夺,农民自发组织进行了抗争。这时期的农民不再像五四时期父辈农民那样抱有幻想,而最终成为了敢于抗争的人。王任叔早期的乡土作品,虽然农民与压迫者的对立初见端倪,但只是局部的,到了30年代,农民与压迫者尤其是和地主的矛盾已经贯穿于他整部小说,笔下的农民也从顺民逐渐走向反抗。王任叔此时的一些作品中的文学艺术表现力不够,但他具有敏锐的洞察力,能够站在时代的潮流下以逐渐鲜明的阶级意识来表现、把握、分析乡村农民,并探索了农民的出路问题。王任叔作品中农民形象的改变反映了五四乡土文学到30年代左翼乡土文学中农民塑造的转变。
三、从民俗风情到经济破产的转移
描写民俗风情,是乡土文学作品中表现的重要方面。五四乡土小说呈现出大量异彩纷呈的民俗风情描写。中国长期以来处在封建宗族制度的统治下,宗族、宗法、宗姓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乡村民俗作为乡土文化的一种存在形式,是民族文化的积淀,也是生活在广阔乡土上村民生存形态的表现。以鲁迅为首的五四乡土作家钟情描绘民俗意象和民俗画卷,一方面因为他们大多来自农村或乡镇,熟悉乡土的生活,更加了解中国乡土的现实状况和村民的生存方式;另一方面五四乡土作家作为新文化知识分子,他们用深沉而忧郁的笔调来展现中国农村几千年形成的乡土风俗,是想透过这些民俗,来窥视在封建礼教文化背景下形成的乡民心理的内涵。正如鲁迅所说:“倘不深入民众的大层中,于他们的风俗习惯,加以研究、解剖、分别好坏、立存废的标准,而于存于废,都慎选施行的方法,则无论怎样的改革,都将为习惯的岩石所压碎,或者只在表面上浮游一些时”[2]229。五四乡土小说下的民俗描写更多的是表现乡村落后、野蛮、滞重的一面,对乡民身上的愚昧、奴性、保守、盲从的国民劣根性进行揭露和批判。而到了30年代转向到左翼乡土作家的创作有了变化。当时中国的传统农业经济既受到国内各种重大自然灾害的破坏,又有外来资本主义经济的入侵,已经濒临破产,广大农民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左翼乡土作家们显示了对时代特有的敏感度,通过作品揭示了这种天灾人祸的普遍社会现象,这已经被一些作家看成社会转型前的某种征兆。在取材方面,从热衷于农村风俗的描写转移到了反映农村经济的破产,进而挖掘农村经济破产后青年农民思想上的变化。
王任叔站在五四启蒙者的立场,在早期乡土小说创作中侧重于描绘农村的民间习俗,如诉讼、上坟、求神、迷信、奉祖庙、聚学田、请龙王等,呈现出了富有地方特色的浙东风俗画面。《牛市》中写到生活在竹山屿的人迷信“白额牛”是“牛戴孝”,喜如的儿子、老婆相继死去,村民们认为这是因为他的牛头上有一堆白毛,带来了不好的预兆。现实生活中他们面临的苦难也归咎于庙门不对头、走了风水等封建迷信。《大树》写了由村里的风水宝树倒了这件小事引起村里的变故,村民们拜神、算卦、打蘸作道场,对于他们来说,一棵树的倒下是风水出了问题,若风水出了问题厄运就会降临。《灾》中叙述了后石墈村由于玉喜大肆砍伐竹林而导致乡村遭遇了泥石流,村民们却从山脚下捉来一只狗屙田虮,让它在泥塘里蹦跳几下,再放进小瓦罐里,算作是老龙,用这种方式来请龙求雨躲避灾难。《吃惊的心》写农民们信服宿命论,面对着水灾只会说“我们这个地方还要大荒八年,现在已有三年……这是上了书的”,甘心忍受着灾难。王任叔早期的乡土小说透过各种乡村民俗,对中国旧农民的心理性格进行了文化和历史的反思。正如马克思所说:“这种失掉尊严的、停滞的、苟安的生活,这种消极的生产方式,在它另一面又产生了野性的、盲目的放纵的破坏力量”[3]67-68。王任叔表现民俗的落后性和破坏性,是对整个中国乡土宗法制的批判。
后来随着农村经济破产,原有的生活秩序大乱,乡村自然也变得躁动不安。王任叔左翼时期的作品除了继续描写地方风俗外,还开始侧重于描写由于农村经济破产带来的贫富对峙、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对峙,以及这种对峙如何引起农民的反抗意识。正如茅盾所说:“关于‘乡土文学’,我以为单有了特殊的风土人情的描写……只是好奇心的餍足。因此在特殊的风土人情而外,应当还有普遍性的与我们共同的对于命运的挣扎”[4]89。《乡长先生》是一部反映农村经济破产后的作品。乡长先生冯文不能自己做决定,而是受到地方绅商的挟制,反映了农村一股新势力的崛起,封建势力和资本主义势力相互抗衡,结果封建势力屈服了。《血手》中交代了农村经济破坏的背景,是因为国民党政府曾向美国签订借款,大量的棉麦进口,有损于国内的棉市和麦市,导致农村经济损失严重。“血手”具有象征意义,代表了农村经济的破产以及农民的反抗。在《莽秀才造反记》中,王任叔将王锡彤平洋反教的故事演绎成了乡民反抗旧秩序的造反行动,小说描写的中西宗教冲突,其实是宗法制度下人们心理的冲突。当农村经济解体之时,广大的破产农民一部分投身军阀充当兵源,另一部分铤而走险者则变成“匪”,他们自发结成武装团体进行反抗,形成了官匪对立的局面。这时期王任叔的乡土小说重点表现了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交互下的农民生存状态。
四、结语
通过王任叔五四到左翼时期乡土小说创作的变化,我们发现乡土文学经历了从文化启蒙逐渐过渡到阶级批判,从对国民性的改造逐渐转移到对农民阶级意识觉醒的挺进。由五四转向到“左翼”的乡土作家,“他们的意义在于为沟通鲁迅五四之初第一批乡土题材小说与三十年代蔚成风气的乡土小说现象之间的联系,架起了一座桥梁,起到了中介和接力棒的作用”[5]10,这种文学现象的转向在文学史上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并为40年代解放区文学乃至新中国成立后的乡土小说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1] 乐黛云.“乡土文学”研究的新收获——读杜惠荣、王鸿儒《蹇先艾评传》[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7(2).
[2] 鲁迅.二心集·习惯与改革[G]//鲁迅全集(第4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2.
[4] 茅盾.关于乡土文学[G]//茅盾全集(第二十一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
[5] 庄汉新,邵明波.魂系乡土——中国二十世纪乡土小说史纲[M].北京:学苑出版社,1993.
【责任编辑 冯自变】
Brief Discussion on Diversion of Local Novels from May Fourth Period to Leftist Period——Taking Wang Renshu’s Novels as Example
BAI Peng
(CollegeofHumanities,HebeiNormalUniversity,Shijiazhuang050024,China)
Local novels originated from the May Fourth Period diverted clearly in the Leftist Period during 1930s. Originally a local writer of the May Fourth Period, Wang Renshu joined the League of Left Wing Writers and became the left wing writer. From the May Fourth Period to the 30s, his works had an obvious transcendence both in subject matters and style. From the changes in Wang Renshu’s local novels, local literature’s changes are revealed, which gradually underwent a transition from cultural enlightenment of the May Fourth Period to class critique of the Leftist Period, and the nationality transformation gradually moving towards class awareness. This changes in literature phenomena bear distinct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imes, linking different periods in the history of literature.
local novels; The May Fourth Period; The Leftist Period; diversion; Wang Renshu
2015-03-16
白 鹏(1989-),女,河北石家庄人,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
1672-2035(2015)05-0068-04
I2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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