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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时期四川盐区市场的外销与内运

2015-02-12

盐业史研究 2015年1期
关键词:盐区川盐中华书局

裴 一 璞



宋元时期四川盐区市场的外销与内运

裴 一 璞

宋元时期四川盐区市场兼具独立性与开放性两个特点,成为与周边盐区食盐互动的重要舞台。川盐区食盐的流动既包括川盐的外销,也包括外盐的入川,不仅实现了川盐的重要商品价值,也密切了与全国盐区市场的经济联系。

宋元时期;四川;食盐;市场销售

市场是商品得以流通的前提和重要载体,也是实现商品价值的重要表现形式。宋元时期川盐区作为全国独立的盐业市场之一,不仅充当了内部食盐消费的功能,还成为跨区间市场交流的重要舞台。川盐区市场具备独立性与开放性两个特点,其销售既包括川盐的外销,也包括外盐的入川,成为解析川盐与周边食盐关系互动的重要舞台。然而以往对川盐市场的研究,多集中在川盐古道分析、川盐与周边民族关系、川盐运销政策等方面,而对川盐区间的互动关注不多,今试予论述①。

一、宋元时期四川盐区市场特点

宋代为加强盐政管理,防止食盐走私,盐业市场严格实施“划界行盐”的专卖制度。北宋全国盐区分解盐区(京西南、北路,永兴军、秦凤、京畿路)、河东盐区(京东、西路)、东北盐区(河北东、西路,河东路)、东南盐区(两浙路,江南东、西路,淮南东、西路,荆湖南、北路)、福建盐区(福建路)、广南盐区(广南东、西路)和川盐区(益、梓、利、夔四路)七大盐区②。南宋全国盐区则划分为川盐区(益、梓、利、夔四路)、淮浙盐区(京西南路,荆湖南、北路,淮南东、西路,江南东、西路,两浙东、西路)、福建盐区(福建路)、广南盐区(广南东、西路)四大盐区③。各盐区之间的食盐买卖,未经允许不得相互流通,违者视为私盐,将遭受重罚,所谓“河南、河北、曹、濮以西,秦、凤以东皆食解盐,益、梓、利、夔四路皆食井盐,河东食土盐,其余皆食海盐”①。解盐、井盐、土盐、海盐皆有固定的市场,严禁跨区行盐。

川盐区的市场则是固定的井盐销售地区,其销售管理制度为“监则官掌,井则土民干鬻,如其数输课,听往旁境贩卖,唯不得出川峡”②。然而不同时期“划界行盐”的执行措施不一,又为各盐区之间的流通提供了契机。尤其四川地区,因远离王朝统治中心,宋廷出于抚慰远人、稳定统治的需要,对川盐区的政策较为优惠。朝廷屡次下诏实施不禁食盐买卖的措施,规定川盐区内食盐买卖可以自由流通,官府不加垄断。如夔州路,“先朝以来,夔州路减省赋,上供无额,官不榷酒,不禁茶盐,务以安远人为意”③。同时朝廷又不时对相邻盐区与川盐区的流通实施政策允许,虽然不为常态,但对川盐市场而言仍然形成了外销与内运两个市场。除川内市场允许食盐自由流通外,川盐跨区间的食盐流通则既包括川盐的外运,也包括外盐的入川。总之,宋代四川盐业市场是一个既相对封闭,同全国其他盐区相比又不失开放的市场。

元承宋制,四川盐区仍然实施“划界行盐”的政策,然而四川经历长达40余年的宋元战争,地方凋敝在全国尤为严重。战争中四川州县“虽荒郊绝岛间,无一不被燎原沸鼎之毒”,大部分地区遭到残破,造成人口锐减,“昔之通都大邑,今为瓦砾之场;昔之沃壤奥区,今为膏血之野”④。元初四川的人口仅剩12万户,不得不大量削减行政机构⑤。依据谭红先生的统计,四川地区在宋末元初耗损的人口达到90﹪以上⑥。另据李治安先生的统计,元初四川行省的户口数仅相当于南宋宁宗时期川峡四路 259 万余户的1/21⑦。在此情况下,四川的盐业市场也遭到重创,政府亦未严格强调“划界行盐”的要求,元初又恢复了宋代前期以来解盐入川的局面。然而元代中后期川盐经历缓慢恢复后又有所发展,除四川内部消费外,又开始了川盐外销的局面。这时的四川盐业市场,相对宋代食盐外销向东、北方向的拓展,新开拓了对黔、滇的西南市场,成为元代四川盐业发展史的新特点。

二、宋代四川盐区市场的外销与内运

(一)宋代川盐外销及地理分布

1.川盐入京西南、荆湖北路

京西南、荆湖北二路市场所需食盐主要由川东北所在大宁监(今重庆巫溪县)供应。一方面,宋代川东盐多人少,食盐有余;另一方面,二路临近大宁监,运输食盐交通便利。川东食盐在唐代尚不能完全满足自身需要,依靠长江中游荆湖北路等地区,通过麻、盐交换满足食盐需求,如杜甫诗:“蜀麻吴盐自古通,万斛之舟行若风。”⑧宋代川东盐业发展迅速,尤其大宁监,因产盐之盛成为川东盐业中心,“大宁之井,咸泉出于山窦间,有如垂瀑,民间分而引之”⑨。在川东盐业兴起的同时,荆湖盐业却已衰退,需要依靠外地食盐输送。高宗绍兴二年(1132),四川宣抚处置使张浚以“淮盐未通,乃通大宁盐于京西、湖北”,成为宋代川盐济楚的较早记载。时宰相秦桧为保障淮盐在楚地的市场,“闻其事,下堂帖禁之”,然蜀盐最终进入,“其后浚复通蜀盐”①。

2.川盐入荆湖南路

宋初川盐即售往荆湖南路,太祖开宝七年(974),“川峡分路置转运使,峡盐悉趋荆南”。太祖为使食盐运输畅通,曾命“西川转运使申文纬遥兼峡路,峡路转运副使韩可玭兼西川路”,“使盐筴流通也”②。真宗咸平四年(1001),秘书丞直史馆孙冕上言:“商人既已入中,候其换交引,往至亭场,川路修遐,风波阻滞,计需二年以上方到江、潭。未到间,官卖盐课已倍获利入。”③可知蜀中官盐除售往荆湖北路江陵府(今湖北沙市区)外,还新增荆湖南路潭州(今湖南长沙市)一带,因运途稍远,“倍获利入”。高宗绍兴三年,知枢密院事张浚上言:“荆南屯驻大军窃虑阙乏,臣已于随行赡军盐内支十万斤,付解潜为军费。”张浚此次接济荆南的食盐仍从四川拨运,朝廷为保障“划界行盐”制度的遵守,诏“浚毋得更携蜀盐过界,有害盐法,仍令浚星夜赴行在,所至州具到发日闻奏”④。可见,在政府限制流通的强行规定下,该期川盐流入荆湖的时间较为短暂。

3.川盐入陕

神宗熙宁八年(1075),朝廷“拨大宁监每岁应副陕西”⑤。哲宗元祐三年(1088),察访永兴等路常平免役李承之上奏“乞以阶州福津、将利县界出产土石等盐可以置场榷买,定价出卖”。但阶州(今甘肃武都区)食盐在陕西销售的时间并不长,实施不久,陕西制置解盐司便上言“以为不便”,朝廷以此降诏:“阶州榷买所产石土盐,每年虽颇有息,人不以为便,可勿复定价榷买。”⑥元祐六年,夔州路转运司上言:“本路军、监所产盐,有诏立定分数,应副支还熙河路入中钞凭。缘逐处自来别无见盐,依入中先后支还,其商贾常候三五年间方得请盐。伏见熙河入中,射请大宁监盐,系立限十年,请将三路、熙河路等处入纳钱银粮草,射请本路开、达、忠、万、涪州、云安军六处盐钞,并依大宁监年限施行。”得到朝廷批准⑦。由此,夔州路食盐成为川盐销陕的集中地,尤其大宁监售往熙河路长达10年之久。利州路西和州(今甘肃西和县)、阶州食盐皆曾售往陕西秦凤、永兴军二路,如绍兴二十八年,臣僚言:“窃见利州路西和州盐官镇盐井岁出盐七十余万斤,……契勘盐官盐旧给秦凤一路。”⑧

(二)宋代外盐入川及地理分布

1.解盐入川

仁宗时,因西川食盐匮乏,朝廷允许解盐就近进入川盐区。解盐亦称池盐,“引池为盐,曰解州解县、安邑两池。垦地为畦,引池水沃之,谓之种盐,水耗则盐成”⑨。但官府为维护“划界行盐”的制度不被破坏,在解盐入蜀时实施官搬官卖,严格控制在民间流通。仁宗庆历二年(1042)春,因西北爆发宋夏战争,朝廷为筹备战备物资,允许解盐进入川盐区,但禁止民间通商,“自元昊反,聚兵西鄙,并边入中刍粟者寡。县官急于兵食,且军兴用度调发不足,因听入中刍粟,予劵,……偿以池盐,……又禁商盐私入蜀”①。

综合来看,仁宗时益、利二路复为解盐销区,“由市易司榷卖,其两路井盐,须俟官无解盐,始听自卖,但此非经常之制”②。因此,解盐行销蜀地不久,朝廷便实施禁榷政策。天圣八年(1030),“禁商盐私入蜀,置折博务于永兴、凤翔,听人入钱若蜀货,易盐趋蜀中以售”。然而官府控制解盐入川,违背市场自由流通的准则,很快弊端显现,“自禁榷之后,量民资厚薄,役令輓车转至诸郡,道路縻费,役人竭产不能偿,往往亡匿,关内骚然”;同时官府经营买卖成本昂贵,“所得盐利,不足以佐县官之急,并边诱人入中刍粟,皆为虚估腾踊至数倍,岁费京师钱币不可胜数,帑藏愈虚”③。

神宗时,继续保持解盐入川政策。熙宁间,洋州(今陕西洋县)因靠近陕西解盐区,向来食用解盐,甚为便利,“本州管内三县,……陕西诸州客旅无问老少,往来道路,交错如织,担负盐货入山,并在州县村乡镇市坐家变易”。然不久官方实施解盐榷卖,“不许私商兴贩,官自置场出卖”,造成“使之通流不能成弊者,犹有余议”④。解盐禁止商贩,造成洋州食盐不足,价格昂贵,民食贵盐,“尽榷民间食盐,商旅不行,官盐复不继,于是民苦食淡”⑤。对此,熙宁九年(1076)知洋州文同奏言:“今既一切禁止客人,不令贩卖,……当此之时,盐不足矣。”⑥同期,太常博士范祥建议实施解盐通商,“乃请旧禁盐地,一切通商,盐入蜀者,亦恣不问”⑦。后来朝廷予以采纳,“解盐通商,官不复榷”⑧。解盐的一度开禁,为其进入川盐区市场提供了便利。

然而官方为争夺解盐盐利,又实施强卖政策,规定解盐优先于井盐在川内买卖。当时“开封、曹、濮等州及利、益二路官自运解盐卖之,其益、利井盐俟官无解盐,即听自卖”⑨。官府在川盐区销售解盐,不仅价高而且冲击当地井盐。同年,殿中丞张景温上言“官自卖盐,增重其价,民不肯买,乃课民日买官盐,随其贫富作业为多少之差,……于是民间骚怨”,朝廷于是“罢开封、河中等州,益、利等路卖盐”⑩。同年,刘佐入蜀“经度茶事,乃岁运解盐十万席”,朝廷闻知亦“罢之”⑪。

此后,蜀中卓筒井发展迅速,冲击官盐市场,导致政府税收减少。朝廷“患西蜀井盐不可禁,欲尽填私井而运解盐以足之”,又想通过封闭卓筒井,引入解盐解决官盐竞争力弱的问题。神宗以此询问修起居注沈括:“卿又闻西蜀禁盐之利乎?”沈括认为不可,回答:“私井既容其扑卖,则不得无私易。一切填之而运解盐,使一出于官售,此亦省刑罚、笼遗利之一端。然忠、万、戎、泸间夷界,小井尤多,不知敌盐又何如止绝?如此后,夷界更须列堠加警,则恐所得不补所费。愿勅计臣,边吏深较其得失之多寡,然后为之。”⑫朝廷遂放弃这一做法,井盐最终占据了川盐区市场。徽宗时期,蜀中井盐因发展迅速,甚至一度冲击解盐区市场,崇宁四年(1105),朝廷诏“梓、遂、夔、绵、汉、大宁监等盐仍旧鬻于蜀,惟禁侵解池盐”①。

南宋前期,解盐再次行销四川,这一时期主要为民间私自贩运。为保证井盐在四川的独占份额,防止解盐走私进入,官方动用行政力量设置防范措施。孝宗乾道七年(1171),有臣僚言:“利路关外诸州连接敌境,军兴以来,归正、忠义之人与逃亡恶少之徒,皆兴贩解盐为业,比之官价廉而味重,人竞贩卖,啸聚边境,动辄成群”,乞求“督责州县严行禁止,晓谕诸军无复兴贩,则我之井盐无壅滞之患”。朝廷下诏令四川宣抚司措置,后又诏兴州(今陕西略阳县)、凤州(今陕西凤县)两都统安抚司、总领所“约束禁止,无致少有违犯”②。淳熙七年(1180),有臣僚又言:“沿边人盗贩解盐私入川界,侵射盐利。”朝廷诏兴州、兴元府(今陕西汉中市)都统司“开具已措置禁止事件以闻”。不久,兴元府都统制吴挺上奏:“本司已立赏钱五百贯,出榜行下沿边屯戌统兵官,广布耳目,严行缉捕。”得到批准③。淳熙十年,吴挺又言:“本司同安抚司增置赏钱,募人告捉盗贩解盐入界,见系出戍官兵把截去处严行捜捕外,有不系官兵出戍地分,乞行下沿边州郡督责捕盗官司捜捕。”朝廷诏利路安抚、提举“各申严行下阶、成、西和、凤州禁止,毋得透漏,如未觉察,守令并取旨,重作施行”。十一年,朝廷又诏金州(今陕西安康市)“依见行盐法,听客人铺户从便买卖,不得依前置场拘榷”。不久,权知均州(今湖北丹江口市)何惟清上言:“解盐除京西客人搬贩外,更有均、房界入川者甚多,皆是取马官兵附带而去,乞严赐约束。”得到朝廷采纳④。光宗绍熙五年(1194),朝廷因四川制、总司上言解盐私贩入蜀侵射川盐,下诏令“兴元府、兴州、金州都督安抚司,督责所部关隘戍守官兵严切禁止,毋令解盐稍有透漏,侵射川盐”⑤。

2.东北盐入川

神宗时因宋夏战争,解盐一度滞销,朝廷改为搬运东北盐至陕西、四川货卖。如熙宁二年(1069),尚书省言:“陕西、河东盐事李憕勘会到川陕路利、洋、兴、剑、蓬、阆、巴、绵、汉州、兴元府及余处,并系元解盐通行地分,朝廷既以东北盐代解盐货卖,许人旧解盐地分,即应干旧解盐通行处,自合令东北盐兴贩。”得到朝廷批准⑥。至徽宗时,川盐区又一度销售过东北盐,如崇宁二年,“川峡利、洋、兴、剑、蓬、阆、巴、绵、汉、兴元府等州并通行东北盐”⑦。

3.淮盐入川

孝宗时淮盐进入四川益、梓、利三路贩卖,官府为顾及民间食盐及盐税征收,对其予以允许,并对阻碍淮盐商运的行为加以制止。另外,官府为以淮盐税收弥补四川井户虚额盐钱的亏空,也会对其运入境内提供便利。绍熙五年(1194),四川总领所申奏:“潼川府盐、酒为蜀重害,伏见通、泰州海盐所至,并无征税,而蜀中之盐,官收其土产钱,则已系纳税,又给卖与官引,则亦是官货,所过又从而征之。欲乞过通、泰盐法,尽与免诸州、县、镇盐税,使客旅通流。总领所照得四川盐货,州县税务不止从省额收税,又有额外增收,如买酒钱、到岸钱、塌地钱之类,皆是一时增创。乞下成都、潼川府、利州路诸司,申严禁止,不得于盐檐引面官钱额外苛取井户、客人钱物。”得到朝廷批准。二月,四川总领杨辅又奏:“利州东路安抚司所置盐店六处,亦请一体施行。”朝廷遂诏罢利州东、西路盐店七处,良家子拨隶兴元府都统司①。淳熙六年(1179),四川总领李昌图言:“今州管内安抚司盐场颇为民害,金州军民尽食通、泰州盐,凡客旅贩至本州,州官司拘榷在场,高价科俵,卖与民间。既以得钱,则拘收库,客旅百端求嘱,方始支还,间有坐待三四年不得钱者。缘管内安抚司官吏费用岁计一万六千余贯取办于此,今若省罢安抚司之冗费,其盐场从本所措置,将客人贩到海盐以市价收买,量搭息钱,裁减高价,令民间任便收买食用,庶于客旅通快。俟措置一岁,若便有收到息钱,即用对补蠲减四川井户虚额盐钱。”得到朝廷批准②。

三、元代四川盐区市场的外销与内运

(一)元代川盐外销及地理分布

1.川盐入滇

云南地区自隋唐时期便已脱离中原王朝直属管辖,先后建立南诏、大理等政权。宋代积贫积弱,鉴于唐代西南边患,“自太祖皇帝即位之初,指舆地图弃越嶲不毛之地,画大渡河为界”③。这一时期宋朝对边外少数民族政权极为戒备,很难有较深入的经济往来,故而川盐入滇已成遑论。蒙哥三年(1253),命皇弟忽必烈、大将兀良合台等远征大理,次年平大理“五城、八府、四郡”,将云南纳入蒙古版图④。元朝建立后,设云南诸路行中书省,直属中央管辖,为川盐入滇提供了契机。

文宗至顺元年(1330),云南发生少数民族叛乱,朝廷令四川行省调重庆五路万户以兵救云南,同时命四川行省“于明年茶、盐引内给钞八万锭增军需,以讨云南”⑤。此举实现了川盐自隋唐以来首次由官方授权入滇的历史,相对宋朝川盐在东北界外市场的开拓成为一个重要的历史记录。此后,四川食盐便经常输入云南解决当地军饷及畜牧问题。至顺二年九月,朝廷以钞五万锭及预贷四川明年盐课钞五万锭,给云南行枢密院,以为军需;十一月,云南行省上言:“亦乞不薛之地所牧国马,岁给盐,以每月上寅日啖之,则马健无病。比因伯忽叛乱,云南盐不可到,马多病死。”元廷诏令四川行省“以盐给之”⑥。

2.川盐入浙

顺帝元统三年(1335),四川行省据盐茶转运使司申:“至顺四年,中书坐到添办余盐一万引外,又带办两浙运司五千引,与正额盐通行煎办,已后支用不阙,再行议拟。”⑦从四川盐茶转运使司的公文看,除完成本路煮盐份额外,还要完成入浙盐额的生产。因其负担较重,四川行省咨呈中书省“量减带办两浙之数”,朝廷准其“权以带办余盐五千引倚阁之”⑧。此为川盐首次入浙,虽然其转输带有政府课额的性质,但仍然成为历史上川盐最早且最远的进入两浙市场。

3.川盐入黔

历史上贵州地区素不产盐,全靠周边川、滇、粤各省供应,因四川与其毗邻,又有长江各水系相通,故成为主要食盐市场。明代田雯在《盐价说》中言:“(盐)黔独无,仰给于蜀,微蜀则黔不知味矣。”①明以前贵州地理上多属中原王朝羁縻地,食盐市场的供应难知其详,学界虽普遍认为“川盐入黔的历史线索主要是从明清时期开始的”②,然至迟在元代川盐便已经销黔。元代贵州地区从属于湖广行省管辖,当地食盐需求主要靠川盐,新开辟了由泸州供应的盐运线路③。这是明清以前较早对川盐入黔的记载,是元代食盐市场向西南拓展的又一个重要例证。

(二)元代外盐入川及地理分布

蒙哥汗时期,蒙古军在进攻四川时,为军备之需,以解盐入川筹备粮草。蒙哥三年,“又奏割河东解州盐池以供军食,立从宜府于京兆,屯田凤翔,募民受盐入粟,转漕嘉陵”④。世祖继位后,在四川仍然推行解盐入川的政策,允许各地以此筹备粮饷。中统三年(1262),阆州(今四川阆中市)都元帅杨大渊“乞于利州、大安军以盐易军粮”,得到批准;四年正月,巩昌便宜都总帅汪忠臣、都元帅帖的及刘整等“益兵付都元帅钦察,戍青居山,仍以解州盐课给军粮”⑤。青居山位于今四川南充市南,可以得知此期解盐在四川食盐市场的进入,已由利州(今四川广元市)、大安军(今陕西宁强县)等川北州县深入四川中部,其分布范围已经接近宋初解盐在川盐区的位置。该期的解盐入川仍然实施严格的官搬官运,一如宋初的做法。如同年七月,朝廷下诏“禁蒙古、汉军诸人煎、贩私盐”⑥。

综上所述,宋元时期中央政府为加强盐政管理,在全国施行“划界行盐”的专卖政策,但不同时期官方政策的执行不一,又为各盐区之间的互动提供了契机。川盐区市场除满足内部需求外,还充当了与周边盐区沟通的重要角色。宋代川盐在外销方面主要售往长江中下游以及陕西地区,但也存在外盐入川的境况。元代在外销市场则有了更大开拓,主要体现在对西南滇、黔的市场开拓,以及对长江中下游江浙地区的开拓等。通过川盐区食盐的外销与内运,不仅实现了川盐的重要商品价值,也密切了与全国食盐市场的经济往来。

(责任编辑:周 聪)

The Exportation and Importation in the Sichuan Salt Market During Song and Yuan Dynasties

Pei Yipu

With the features of independence and openness, Sichuan salt market became an important stage to interact with the salt regions nearby in Song and Yuan dynasties. The importation and exportation of salt in Sichuan salt market realized the commercial value and Sichuan salt also strengthened the economic ties with other salt markets in China.

dynasties; Sichuan; salt; market

A

1003—9864(2015)01—0003—07

K207

裴一璞(1982-),男,聊城大学运河学研究院讲师,历史学博士。

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中国盐文化研究中心资助项目(编号:YWHQ14-2)的阶段性成果。

① 目前涉及宋元川盐市场研究的著作主要有:戴裔煊.宋代钞盐制度研究[M].北京:中华书局,1981;贾大泉.宋代四川经济述论[M].成都: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5;郭正忠.宋代盐业经济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赵逵.川盐古道:文化线路视野中的聚落与建筑[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8;梁庚尧.南宋盐榷:食盐产销与政府控制[M].台北:国立台湾大学出版中心,2010等。论文主要有:程光裕.宋代川盐之产销[J].学术季刊,1954(4);许世融.宋代川盐的生产管理运销及其对社会经济之影响[D].台北:台湾中国文化大学,1991;林文勋.宋代食盐与周边民族关系[J].云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3(2);史继刚.宋代食盐消费需求分析[J].盐业史研究,2011(4)等。对盐区互动的关注仅有林文勋.北宋解盐入蜀考析[J].盐业史研究,1990(2)等少数文章。

② 戴裔煊.宋代钞盐制度研究[M].北京:中华书局,1981:7.

③ 梁庚尧.南宋盐榷:食盐产销与政府控制[M].台北:国立台湾大学出版中心,2010:3.

① 司马光.涑水记闻:卷十五[M].点校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142.

② 马端临.文献通考:卷十五·征榷考二·盐铁矾[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2011:436.

③ 司马光.涑水记闻:卷十五[M].点校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143.

④傅增湘.宋代蜀文辑存:第6册·卷八十四·论救蜀四事疏[M].影印本.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1066.

⑤ 宋濂.元史:卷十二·世祖纪九[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2005:247.

⑥ 谭红.巴蜀移民史[M].成都:巴蜀书社,2006:181.

⑦ 李治安.元代四川行省沿革与特征[J].历史教学,2010(4).

⑧ 祝穆.方舆胜览:卷五十七·夔州[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2003:1019.

⑨ 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十四·财赋一·蜀中官盐[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2006:301.

① 佚名.皇宋中兴两朝圣政:卷十一·高宗皇帝十一[M].点校本.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7:490.

② 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十七·太祖开宝七年七月壬戌条[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95:387.

③ 马端临.文献通考:卷十五·征榷考二·盐铁矾[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2011:440.

④ 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七十一·绍兴三年十二月乙未条[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88:1192.

⑤ 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七十·神宗熙宁八年十一月丙午条[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95:6629.

⑥ 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三十六之三十三[M].影印本.北京:中华书局,1982.

⑦ 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五十五·哲宗元祐六年二月辛丑条[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95:10907.

⑧ 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二十六之四十三[M].影印本.北京:中华书局,1982.

⑨ 脱脱.宋史:卷一百八十一·食货志下三[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77:4414.

① 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五·仁宗庆历二年春正月丁巳条[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95:3215.

② 戴裔煊.宋代钞盐制度研究[M].北京:中华书局,1981:75.

③ 马端临.文献通考:卷十六·征榷考三·盐铁[M].北京:中华书局,2011:453.

④⑥傅增湘.宋代蜀文辑存:第2册·卷十七·论官场榷盐宜预为计度状[M].影印本.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306.

⑤傅增湘.宋代蜀文辑存:第2册·卷二十二·宋尚书司封员外郎充秘阁校理新知湖州文公墓志铭[M].影印本.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549.

⑦ 马端临.文献通考:卷十六·征榷考三·盐铁[M].北京:中华书局,2011:453-454.

⑧⑨⑩ 司马光.涑水记闻:卷十五[M].点校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142.

⑪ 马端临.文献通考:卷十六·征榷考三·盐铁[M].北京:中华书局,2011:464.

⑫ 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五十五·神宗熙宁七年八月丙戌条[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95:6240.

①⑦ 马端临.文献通考:卷十六·征榷考三·盐铁[M].北京:中华书局,2011:464.

② 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二十七之二十九[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82.

③ 佚名.宋史全文:卷二十六下·宋孝宗六[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1855.

④ 佚名.宋史全文:卷二十七上·宋孝宗七[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1882-1890.

⑤ 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二十八之四十六[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82.

⑥ 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二十四之三十七[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82.

① 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二十八之三十九[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82.

② 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二十八之七[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82.

③ 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七十一·高宗绍兴二十六年春正月辛未条[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1988:1192.

④ 宋濂.元史:卷一百二十一·兀良合台传[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2005:2980.

⑤ 宋濂.元史:卷三十四·文宗纪三[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2005:761.

⑥ 宋濂.元史:卷三十一·文宗纪四[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2005:791-793.

⑦⑧ 宋濂.元史:卷九十七·食货志五[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2005:2502.

① 鄂尔泰,尹继善,等.(雍正)贵州通志:卷四十三·艺文[Z].台湾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

② 裴恒涛,谢东莉.赤水河流域川盐入黔的历史变迁及其开发[J].西华大学学报,2013(3).

③ 遵义地方志办公室.川盐入黔的历史见证:古盐渡[Z]//遵义地方志(http://fzb.zunyi.gov.xn).

④ 宋濂.元史:卷四·世祖纪一[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2005:59.

⑤ 宋濂.元史:卷五·世祖纪二[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2005:80-90.

⑥ 宋濂.元史:卷五·世祖纪二[M].点校本.北京:中华书局,2005: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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