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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头语与书面语:图书馆口述历史

2015-02-12唐纳德里奇著刘陆先译美国参议院历史办公室

图书馆 2015年12期
关键词:图书馆

唐纳德·A·里奇著 刘陆先译(美国参议院历史办公室)

·专题:图书馆与口述历史·

口头语与书面语:图书馆口述历史

唐纳德·A·里奇著 刘陆先译
(美国参议院历史办公室)

〔摘 要〕即使是在信息时代,图书馆人也深知纸质图书不可替代。尽管绝大部分历史已被人们所熟知,但依然有必要通过口述的方式记录那些鲜为人知的历史。口述历史一方面可以保护正在或者即将消失的史料,另一方面也让人们能追忆往事,诉说属于他们个人的故事。文章描述了作者以历史学家的身份服务于美国参议院长达40年的经历,引用了在这期间采访的多位前参议员和幕僚的例子,总结了全世界范围内图书馆使用口述历史扩大藏量的方式和方法,也探讨了口述历史、图书以及其他档案文件资料是如何通过互联网供世界范围内的用户使用。

〔关键词〕图书馆 纸质图书 口述历史

为了从事历史研究,我在图书馆度过了人生的大部分岁月。当我还在读大学时,就充分利用纽约公共图书馆,广泛收集和学习怎样进行原创性研究。搬迁到华盛顿特区后,作为研究生的我需要充分利用美国国会图书馆——美国国家图书馆的馆藏。在我担任美国参议院的历史学家时,也没间断使用其丰富的资源。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我撰写的著作和口述历史资料被许多图书馆收藏以供他人利用。

即使在数字时代,图书馆人也懂得不能缺藏印刷型图书。为源源不断入藏的新书准备足够的书架,这的确是一种挑战。紧随而来的问题是:既然已经收藏了如此丰富的书刊资料,为什么我们还要制作越来越多的口述历史文献呢?

在漫长的世界历史进程中,只有人们亲身经历过的少部分往事令人难忘,其间仅有小部分回忆被记录下来,当中也仅有小部分回忆录被保存至今。而这些仅存的回忆录中只有部分被历史学家们所关注,其中可信的部分才会被抓住,而只有被抓住的回忆录才会被历史学家用来述说[1]。

尽管那些参与往事的人们已经出版过他们的回忆录,或已经发表过官方看法,但是在那些故事的背后仍然有可挖掘的故事。事件因何而起、因谁而起,对经历过的人又意味着什么?这些都是口述历史学家们关心的问题。口述历史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如果不通过录音、录像的方式保存,让人们对自己的亲身经历进行还原的话,相关的历史真相有可能会永远丢失。

口述历史一方面关注不同领域的领头人,包括官员、商人与各行业的专家。另一方面,还记载着协助他们实施策略的人们。同时,它也越来越多地关注各行各业普通人的生活。口述历史是人们讲述关于国家的故事的好方式。在美国,口述历史帮助人们更多地了解关于妇女史、美洲非裔史以及其他民族的移民史,事实证明,口述历史正如世界上其他国家致力研究少数族裔一样有意义。

在参议院的历史部,我采访过参议员们,但更多的是采访他们的核心员工。这些人在职业生涯中默默无闻。但他们掌握着有关参议院大量引人入胜的故事。我们采访过办公室主任、话务员、幕缭、邮递员、文书和警卫等人,不管他们的岗位如何,每个人都对机构作出了贡献,并且对怎样行使职责持有独特见解[2]。

在这些受访者中,有两人担任过参议院秘书,由参议院的职员推选,服务最高行政管理者,履行参议院的所有非立法职能。这两人,威廉·希尔顿布兰德和弗朗西斯·瓦列阿是1972年4月第一个访问中国的国会代表团成员。当时尼克松总统担心国会是否会支持美中恢复建交。因此继其历史性访华后不久,他要国会主要负责人也去看看中国,并见见中国人。希尔顿布兰德在口述历史时,说道:

“二十五年间,我们不知道中国是否还有两个政权,他们的领导人是谁?现在什么样?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断交这么多年后再去中国,我们满怀忧虑,毫无头绪,不知自己将身置何处,命运如何。”[3]

第一个参议院代表团由参议院多数党领袖迈克·曼斯菲尔德夫妇和少数党领袖休·斯科特夫妇及八名随员组成。他们发现中国对美国的了解比他们对中国的认识要多得多。“他们对美国的了解如此完整,相比之下,我们完全缺乏对中国的认识。”[4]威廉·希尔顿布兰德曾经认为参议员曼斯菲尔德和斯科特是代表团里最了解中国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斯科特还曾经是学习中国艺术的学生。代表团第一次进入人民大会堂,在就餐入座时见到了周恩来总理,有意思的是,周总理首先就对斯科特说:“您给我带来了您的著作吗?”斯科特撰写了《中国艺术的黄金时代》一书,论述了关于唐朝的艺术。他从来没想到周总理竟会知道他的著作。周总理知道斯科特写了那本书,而斯科特当时没有带这本书。当代表团到达香港后,斯科特特意去书店,买了一本自己的书并立刻寄送给北京的周恩来[5]。

希尔顿布兰德是第一次访问中国,而弗朗西斯·瓦列阿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就到过中国并学习亚洲历史。在口述历史时,弗朗西斯·瓦列阿回忆起他1972年去北京的观感: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们沿路不断植树造林,到处都是树。我想这就是当时给我们所有人的印象。正逢早春……我们被安排在一家宾馆里住宿。它很久前曾经是奥地利—匈牙利大使馆,相当舒适。家具用品显得古旧,服务非常热情周到,我们享受了特别好的餐饮。当然,我们一进城,就看到川流不息的庞大的自行车车队,那是给我们留下的另一个深刻印象。

他们安排我们适量地游览北京,但从历史记载的观点来看,重要的事情还是与周恩来的会谈。我们进入会客厅,椅子摆放成U形。茶水放入带盖的大杯子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周恩来在中共驻重庆办事处的期间,曼斯菲尔德拜访过他。我想那是罗斯福总统嘱意的。看来,他俩在早期就有过简短的会见。当周恩来见到曼斯菲尔德时,就说道:“曼斯菲尔德参议员,我们一个月前就期待您来访,但代替您的却是基辛格先生。当时您在哪里啊?”曼斯菲尔德说:“我感到欣喜的是总统能够第一个来这里。那是很应当的。我现在来这里感到很高兴。”就这样他们开始了愉快的会谈。从中国回来后,我们对发生在中国的事情就特别热心[6]。

后来,瓦列阿协助第一批中国外交官在华盛顿置办大使馆。他们考虑购买一家酒店作为馆舍,就此请教瓦列阿。瓦列阿认为酒店所在位置不错,并且肯定会增值,不过,他问道:“你们需要这么大的面积干吗?你们顶多只有十几个人吧。”他得到的回答是,“随着工作的不断开展,我们会需要更大的面积。”外交官们购买了这家酒店并搬入,随着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扩大,馆舍很快就不够用。后来他们在新的建筑上扩展了面积,建成了全新的大使馆[7]。

这些采访令人耳目一新,证实了人们的认识不断深化,他们的期望有时超越现实。中美两国的外交关系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日臻成熟。希尔顿布兰德和瓦列阿两人如今都已去世,但他们为研究人员留下了重要历史时刻的回忆录,是参议院口述历史的一部分。

图书馆在口述历史中发挥着核心作用。一些图书馆开展采访工作,另一些图书馆收藏由其他机构制作的访谈资料。尽管有人管理它们,图书馆人员主要负责保存它们并随时提供给研究人员,但保存口述历史文献资料绝非易事,它往往涉及到转录和确保有专门的文书工作来决定能否对外开放及使用。从陈旧的卷盘磁带、盒式磁带到现代的数字技术的录音资料都需要保存。有些设备已经过时,所制作的录音资料不断老化失真,必须将它们用最新的技术进行复制,使历史的声音延续下去,让人们能够听到[8]。

本地和地区的图书馆往往关注各自的特定场合,而国家图书馆采访的范围更加广泛。国会图书馆的项目采集了很多主要的口述历史资料。有的访谈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当时美国政府的研究人员采访了一批有代表性的美国人。在经济大萧条时期高失业率的情况下,政府聘用这些研究人员主要是给他们提供有益的工作,但这不只是提供就业机会。他们开展了一些很有价值的采访,尤其是,对美国内战前奴隶制度下出生的上了年纪的非洲裔美国人的访谈。虽然几十年来口述资料被学术研究人员忽视,但这些采访终究有助于重塑美国奴隶制度的学术解读[9]。

美国国会图书馆收藏的民间文化资料也包括对一些爵士与蓝调音乐家的访谈及其作品的录制。近几年,美国国会图书馆收集由全国各地的公民和历次美国战争老兵制作的访谈资料。这类收藏包括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直到如今的历次战争,包括数以万计的采访。最近美国国会委托国会图书馆采访参与美国民权运动的人们。国会图书馆还在制作关于图书馆本身的口述历史项目。

伦敦的大英图书馆正实施采访成千上万的关于国民生活故事的项目,它几乎包括关于英国每个领域各阶层国民及生活的音像资料制作,从石油与钢铁业到食品生产、科学技术、工艺美术、建筑及设计、园艺、慈善事业、影视与媒体。与此类似,在北京的国家图书馆制定了录制中国记忆项目的规划,旨在保存中国文化及遗产。它包括传统的工艺品,如漆器与丝绸、当代音乐家、科学家以及图书馆事业等。这些图书馆在设置标准及口述历史的开发推广模式方面起了带头作用[10]。

这种领导力在社会、经济、政治与技术的世界范围的变革过程中至关紧要。美国和南非摆脱了种族隔离,东欧国家从苏联的统治下解放,阿拉伯之春的结果是遍及中东地区的根深蒂固的统治。亚洲的工业化实现了巨大的经济变革,从而改变了人民的生活。

所有事件都有共同之处,口述历史项目应运而生。生活在变革的时代,我们感到迫切需要录制关于亲自经历过的这种变革的音像资料,让将来的研究人员从中受益。英国小说家将历史定义为“那些当事人中不是当事人的裁决。”[11]口述历史学家想要确保当事人有机会录制他们的印象与看法,留给子孙后代。

在现代录音设备出现之前,人们就能为历史长期地保存谈话记录。早在三千多年前,中国周朝的朝廷太史就能记录对方的说话。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和修昔底德通过速记和手写笔记的方式,采访过希波和伯罗奔尼撒战争、法院、立法机构、宗教团体、历史学家和消息灵通人士。20世纪初期钢丝录音机开始使用,但太过于笨重不便使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第一份口述历史档案是用磁带录音机制作的。60年代盒式录音机问世,90年代的数字技术的出现,这都极大扩展了口述历史的采访范围和提高了录制质量[12]。

第一批在美国提倡口述历史的是传统的历史学家,他们担心电话将取代书信和其他书写文档。研究政治、军事和企业史的历史学家选择政治家、军官和企业高管进行早期的口述历史访谈,当时已经不足为奇。与之相比,在欧洲研究社会和文化史的历史学家们开始从事口述历史。他们对采用“自上而下”方法撰写的历史提出挑战,想要用“从下向上”的方法编写历史,包括从前被忽略或排除在国家叙事之外的群体的声音。多年来,历史学家一直在争论关于两种方法的优缺点,直到在口述历史方法论的运用中双方形成共识,最佳项目应是根据项目目标而定,包括对上、中、下各阶层的覆盖[13]。

1995年我出版了《大家来做口述历史(实务指南)》一书,给人们介绍口述历史工作并提供最佳操作的建议,现在已经出了第三版。在该书里记载了很多有关我职业生涯的演变过程。当我还是研究生时,我曾撰写一篇关于原哈佛大学法学院院长詹姆斯· M·兰德斯的论文,他曾经在富兰克林·罗斯福、哈里·杜鲁门和约翰·肯尼迪等总统的政府任职,他留下了二百箱书信和其他文件。在其中的一个箱子里,我发现了他遗留的一部分口述历史文献。我根据线索去哥伦比亚大学口述历史研究所查找他的访谈资料,也正是因为这篇文章把我领入了口述历史的大门,从此开始研究和进行自己的口述历史项目。

这些访谈使人大开眼界。很多关于他自已的生活与职业的口述实录,正适合我的研究课题。幸好,在这些访谈中所提出的大部分问题,得到了他的回答,虽然不是全部。詹姆斯· 兰德斯的一生中,成功与失败的反差极大。在他长期的卓越的职业生涯后,由于逃税被判刑入狱,并取消律师资格。在访谈资料里,他自然而然只谈自己的成就。为了撰写一部完整的传记,我必须通过更多的其他途径进行了解与核实。于是,我开始采访他的遗孀、儿女、同事、朋友和对手。我感到在对他的一生的评价方面,不是每个人的看法都相互一致。实际上,他们都各持己见。

这些采访令我困惑不解,而非证实我课题中所预期的想法。这些采访教我懂得了口述历史要对有关的回忆有同样多的洞察力。我们总是从自己的角度来理解人物和事件,其实我们应该对各个方面的证据与因素都要深思熟虑后再作出尽可能真实的结论。这些访谈终于让我用文献证实了,詹姆斯· 兰德斯的行为怪僻是因精神问题导致逃税而不是故意为之,我的书有助于还原他的历史真相[14]。

我从事访谈愈多,就对其过程愈感兴趣。我有时对提问的方式是否合适有些疑虑,苦思如何理解所听到的自相矛盾的说法。同时,我会参加口述历史机构针对这些问题举办的讲习班和研讨会。在美国,当地和地区的口述历史组织的网络很发达,给国家口述历史协会提供数据。许多其他国家都建立了全国口述历史协会,他们联合的国际口述历史协会使全世界的口述历史实践者走到一起,相互交流。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上,这些会议都表明,虽然口述历史学家都有各自的特定性与研究兴趣,但我们与世界各地的口述历史学家可以分享共同的研究方法。也许彼此的研究领域不同,但我们的采访、加工、保存和访谈等方面都用相似的方式。参加讲习班和研讨会能使受访者分享他们的个人经验和获得更好的实践机会。在参加的会议上,我有时听到某些新鲜事,回来后自忖道:“我不妨试试。”

时代变革一直是口述历史会议的永恒主题。国际口述历史协会曾经在南非召开会议,十年之后种族隔离终结。一系列会议探讨围绕南非社会从底层到高层的转型。发言者们还谈论如何扫除南非可怕的艾滋病流行,同时提醒我们不只是政治和经济影响人民生活。我仍然记得令人心情沉痛的项目“记忆箱”,录制父母临终时为即将成为孤儿的子女讲述家庭故事和其他的回忆[15]。

当国际口述历史协会在捷克共和国的布拉格开会时,许多人讲述了苏联解体前后在那里的生活景况。受访者渴望录制关于自己国家的新旧体制的回忆与看法。中欧和东欧国家的官方档案都记载了政权的更替,口述历史学家想方设法录制关于人民及错综复杂的社会变迁的音像资料,为将来留下更加完整的记录[16]。

在拉丁美洲,国际口述历史协会在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召开会议,口述历史学家录制关于军事政变、马岛战争及在军事统治下失踪民众的回忆。大量项目关注压迫、挣扎、脆弱、苦痛、岐视和争夺。阿根廷和墨西哥的项目很有特色,大部分文献涉及各种不同的口述历史理论,充满创伤以及个人的回忆,特别是运用人种志方法论。然而,巴西和哥伦比亚的文献较少关注抑郁沉重的主题,关注的大多是比如运动、博物馆、文学和音乐相关的主题[17]。

虽然国际口述历史协会至今没有在中东地区召开会议,但在其他会上,发言者们已经展示了关于阿拉伯之春的骚乱及其后果的报道。最近在西班牙的巴塞罗那的全体会议上,有学者探讨了关于埃及革命的前段日子的看法。另一些人谈及到伊拉克库尔德难民和穆斯林妇女的个人叙述。国际口述历史协会的下一次会议在印度举办,会员们期待有朝一日能在中国召开会议。

国际口述历史大会虽每年举行地点不同,但主题都基本相同。人们在回忆事件和各抒己见时,都根据他们的独特见解来解读。采访者总是对所认为的重要事物提出问题。加工人员为访谈资料输入索引或其他方法,突出重大主题,这样便于我们将来使用。研究人员通过检索,解读采访以实现其目标。有些口述历史学家设法把各种任务结合在一起,而不管与目标有何关系,就采访解读的理论范围而言,终究是有用的[18]。

意大利口述历史学家亚历山大·波特利,在研究人们的遗忘方面做了一些开创性工作。他的研究表明,错误可能不是简单地由于记忆力衰退导致的,这涉及到事件的成员转移而使他们更有安全感,或者使他们避免感到羞愧。波特利使我们认识到有价值的是检验人们记住事情的方式,并非只是他们记得的事情怎么样[19]。

在口述历史学家当中,迅速增加的另一类主题是即时记录地震、飓风、水灾或流行病发生时造成的伤害,这些口述历史学家力求采访记忆犹新的人们的经历。这样一来,他们发现伤害事件的记录与平常录制有所不同。灾难中的幸存者愿意回答各种细节的问题,生动描述他们的经历和遭遇。口述历史学家面对创伤时承认,他们也站在灾难与记忆的十字路口。这样的话,他们会注意不打扰试图返回到原有生活的人们,不能纠缠于他们的痛苦经历。同时,他们发现伤害事件的受害者急切期待倾诉自己的苦难,回忆那些事件恰好能够帮助人们正确对待并减轻痛苦[20]。

在近年来的所有会议上,最受人关注的主题是录制方式。数字技术给口述历史的录制方式带来彻底变革,创造了通过互联网这种崭新的传播途径。口述历史需要录音录像,因此总是以科技作为支撑。卷盘录音机首次用于录制口述历史档案。六十年代随着手提式录音机的引入,口述历史传播更加广泛。由于数字录音录像设备的使用,口述历史的发展规模更大,更富有创造性。

数字革命使录制设备价格比较便宜,并且干扰更少。这样一来,在光线不强和受访者注意力不集中的情况下,能够用录像机进行令人满意的采访。最新的数字录像机不仅录音更加清晰,而且能增强较旧的模拟录制系统的录音。在制作和加工访谈项目时,互联网可使我们回溯采访过的群体,供采访者和研究人员在各个地方使用和传播[21]。

口述历史网站的扩展给口述历史学家带来了巨大的收益,使他们的工作成果众所周知,得到更广泛的使用。教师点击口述历史网用于授课,学生利用口述历史钻研功课,博物馆管理人员、文献片制作人员、家谱学家,甚至讣告撰写者都在利用它们。作为采访人员,在采访时也会出现差错,如没听清提示而误事,打断对方的回答,反复提问……诸如此类的尴尬场面。会在互联网上被披露出来,公之于众,但是,我们通过自己的差错学到了不少东西[22]。

互联网已经成为全球性的图书馆,再一次提醒我们图书馆对口述历史活动的重要作用。在图书馆举办的采访活动是馆藏建设的基本来源之一。在通常情况下,口述历史项目开始是作为图书馆增加文字记录的项目之一。图书馆人员是活跃的采访者,他们可以招聘其他人做采访,还可以将所录制和转录的采访资料输入数据库保存。与其它类型的采访不同,口述历史资料的录制是需要保存的。

不管图书馆是否从事口述历史工作,图书馆人员都必须在其中发挥积极作用。图书馆人员需要对采访制定统一的标准,准许研究使用的法律文书以及长期保存所必需的录制规范。愈来愈多的图书馆人员将他们制作的口述历史资料上传至图书馆网站上。

我写的《大家来做口述历史》一书,这本书在许多国家用来作为口述历史课程的教材,已经翻译成中文[23]。就个人而言,我为自己的研究和参议院历史部的本职工作而从事采访。我在口述历史会议上遇见的人们当中有教师、图书馆员、档案保管员、新闻记者、电台播音员和电视台主持人、记录片制作人以及其他职业的人员,还有历史学家、人类学家、社会学家、民俗学家和老年学专家(由于我们经常采访老年人)也参与其中。 显然,这本书拥有各种层次的读者,他们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该书是如何编写的。我最终认为最好的写作手法是问答的形式,就好像我参与过的口述历史讲习班一样,习惯于回答学员他们所遇到的问题。这些问题反映出正在做和利用口述历史的范围之广泛。

意识到口述历史领域正在持续不断地发展,我已经完成了该书第三版的修订,也有中译本。在为新版本收集新材料时我意识到,该书的最后版本问世以来,口述历史从理论到技术的变革如此之大,但坐下来面对面地进行个人访谈的基本原则始终保持不变。口述历史要求采访者做好充分准备,提出的问题要经过深思熟虑,然后让受访者用他们本人的话语回答。口述历史采访不能是辩论式的,还要让采访者有机会继续追问下去,并且要参与受访者援引的问题和事件的对话,发掘有益的采访项目需要与受访者交往密切,使他们有足够的信心畅所欲言。这需要耐心坐下来从头至尾不打断地听取他们的问题,如果要做补充采访的话,还需乐意再做一次,也需要细心地听取,准确地转录。这些业务素质仍然是不可或缺的。

口述历史学家虽然在各自的领域坚持研究各自的课题,但我们可以采用通用的方法达到相同的目的,比如都面临着访谈项目的编导、加工、保存和传播等问题。我们努力跟上技术创新的步伐。最重要的是,我们都将用声音记录时代所发生的事件和经历过的人们。即使他们将来不可能被写入历史,也能保证他们的经历和贡献不被遗忘,他们的观念亦可被研究和借鉴。

(第六届“信息技术和教育”国际会议,湖南图书馆,长沙,2014年10月27日)

注释:

1.路易斯.认识历史:历史方法入门. 1950:45

2, 13.唐纳德·A·里奇.自上而下/从下向上:利用口述历史重新审视政府机构.口述历史 42,2014:47-58

3-5.威廉·F·希尔顿布兰德.参议院秘书,1981-1985,口述历史采访,参议院历史部,华盛顿特区,161, 168, 167-168

6, 7. 弗朗西斯·R·瓦列阿.参议院秘书,1966-1977,口述历史采访,参议院历史部,华盛顿特区,537-540, 560-561

8.唐纳德·A·里奇.口述历史的当前变革.历史新闻,2004:7-10

9.戴维·A·泰勒.一个民族的精神:WPA作家的项目披露经济萧条的美国. New York:John Wiley & Sons, 2009

10.罗布·帕克斯,保罗·汤普森,艾伦·戴恩,哈丽特·麦凯,波莉·拉塞尔.国民生活故事二十五年,1987-2012,国民生活故事回顾与细目2012-2013.伦敦:大英图书馆,2013:10-11

11.戴维·洛奇.脱离苦海. New York:Penguin, 1989:185

12.唐纳德·A·里奇.口述历史的演变. 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3-19

14.唐纳德·A·里奇.詹姆斯· 兰德斯:被监禁的院长. 1980

15.菲利普·丹尼斯的事例.南非受艾滋病毒/艾滋病所感染的儿童的记忆工作.里奇编辑口述历史牛津指南,2006:159-165

16.米洛斯拉夫·瓦内克的事例.获胜者与替代者:采访冲突双方.里奇编辑口述历史牛津指南,2006:37-50

17.费德里科·吉列莫·罗伦兹的事例.如何在战争中反败为胜?口述历史与政治回忆.里奇编辑口述历史牛津指南,2006:124-141

18.林恩·亚布拉姆斯.口述历史理论.London:Routledge,2010

19.亚历山大·波特利.路易吉之死和其他故事:口述历史的形式与含义.Albany: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1991

20.马克·卡维,斯蒂芬·M·斯隆.紧张不安地倾听:危机后果中的口述历史

21.达格·博伊德.数字时代实现口述历史的承诺.里奇编辑口述历史牛津指南,2006:285-302

22.数字时代口述历史网站. [2014-10-27]. http://ohda.matrix. msu.edu/

23.唐纳德·A·里奇.大家来做口述历史.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6

〔分类号〕G25

〔作者简介〕唐纳德·A·里奇,男,美国参议院历史学家,前美国口述历史协会主席,曾服务于美国历史学会和国际口述历史协会,是美国口述历史项目开创者之一,出版了《口述史》一书,参编了《牛津口述史手册》;刘陆先(1942-),男,湖南图书馆副研究馆员。

The Spoken and the Written Word: Oral History in Libraries

Donald A. Ritchie
( U.S.Senate Historical Office )

〔Abstract 〕Even in this digital age, librarians know there is no shortage of books in print. Despite so much being already available, there is still a need to create new records through oral history. Oral history preserves memories that might otherwise be lost, and allows people to interpret their own experiences. The article offers examples drawn from the author’s 40 years of service as a historian for the U.S. Senate, interviewing former senators and staff. As examples, he offers excerpts from interviews with the first Senate staff to visit China in 1972. The article also surveys the ways that libraries in many countries have used oral history to augment their collections, and describes how the Internet has become a global library, making oral histories as well as books and other documents available on a worldwide basis.

〔Keyw ords 〕Library Paper book Oral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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