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文学重译研究——以杨静远《彼得·潘》重译本为例
2015-02-10李怡雯
滕 梅,李怡雯
(中国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青岛 266100)
一、引言
在翻译实践中,重译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现象。重译与初译相对,指原译者在自己的初译出版或发表若干时间以后,由于不满意于初译的质量,谋求改进,或是觉得时过境迁,语言变异,有更新的必要,或是出于翻译策略的考虑,对于初译进行大规模修订,将其中的大部分重新翻译。重译不同于一般的局部性修改,要涉及原译整体面貌的重新审视,甚至包括在重读原文和重新理解基础上全部重译,即推倒重来的脱胎换骨的重新翻译(王宏印,2006:173-174)。重译在对提高翻译水平,促进翻译事业蓬勃发展方面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王宏印(2006:174-175)还指出了重译的几条约束原则:(1)对象性,重要的文学作品,尤其是名著,因为其重大价值才有重译或复译的必要;(2)时段性,要有时间间隔,或因语言的更新,或因观念的改变,或因读者群体的审美需要,就有了客观的需要;(3)计划性,制定整体性操作计划,避免盲目地重复翻译;(4)超越性,对于原文的理解与翻译方法以及追求的效果等方面都要有所超越,不能原地踏步,甚至出现雷同和抄袭。这不仅要求译者有高于他人的能力,而且要看原作是否经得起多次翻译。以上几条约束法则对重译研究,尤其是儿童文学重译研究具有重大意义。
如今在中国人们对儿童文学越来越重视,市面上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儿童文学译本。许多人认为翻译儿童文学并非难事,也很少有译者会重译自己曾译过的译本。这也是导致儿童文学译本质量一直无法得到显著提升的原因之一。但还是有少数译者因为某些原因对自己的译本进行了重译,如杨静远在2010年重译了自己1991年翻译的詹姆斯·巴里创作的著名儿童文学作品《彼得·潘》。该个案具有宝贵的研究价值,重译的原因值得进一步研究。本文通过比较《彼得·潘》两个译本的不同点,分析了译者儿童观、儿童文学观以及翻译观这三方面的变化,总结其重译的原因,希望能为儿童文学重译研究贡献绵薄之力。
二、译者儿童观的变化
儿童观顾名思义,是人们对儿童的概念,是一种认知知识,既受认知对象的影响,又随认知主体认识论的变化而变化(贾云,2009)。儿童观是一种哲学观念,它是成年人对儿童心灵、儿童世界的认识和评价,表现出成人与儿童之间的人际关系(朱自强,2005:248)。在人类文化史上,在社会进程中曾呈现出多种不同的儿童观,其中较为突出的要数儿童本位论。法国教育家卢梭(1978:91)曾旗帜鲜明地提出了以儿童为本位的儿童观,向世人大声疾呼:“大自然希望儿童在成人以前就要像儿童的样子。如果我们打乱了这个次序,我们就会造成一些早熟的果实,它们长得既不丰满也不甜美,而且很快就会腐烂。”卢梭认为,儿童有着自己的本性和独特的性格特征,儿童与成年人相区别的特征理应受到重视,应该“把儿童看作儿童”。卢梭批评当时的教育时指出:“儿童是有他特有的看法,想法和感情的,我们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地揣摩过孩子的心理,我们不了解他们的思想;而且由于我们始终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教育他们,所以,当我们把一系列的真理告诉他们的时候,也跟着在他们的头脑中灌入了许多荒唐和谬误的东西。”(杨孔炽,1998)
朱自强(2005:248)曾经指出:“在儿童文学创作中,儿童观是一个必然的客观存在。可是,儿童观问题却一直是中国儿童文学理论研究的盲区。”中国的儿童观是世界儿童观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直受到西方儿童观的影响,其中影响力最大的就是1919年五四运动前夕美国教育家杜威来华讲学。在杜威的演讲中,儿童本位论自然是其中的重要内容之一。他对卢梭的儿童本位论表示十分赞赏,进而发展了这一理论。他强调儿童的兴趣、个性和经验之于教育的重要性。他曾指出:“所有的进步学校同传统的学校比较起来,都表现出一个共同的着重点,即对于个性和对于增长着的自由的尊重;表现出一种共同的倾向,即信赖男女儿童所具有的天性和经验,而不是从外面强加外在的教材和标准。”(孙建江,1995)儿童之所以被称之为儿童,正是由于其与成人之间有不同之处,若用外在的、成年人世界的标准来要求儿童,很大程度上会压抑甚至扼杀儿童的天性,这对儿童的生长发展可能会起到消极作用。这一理论对中国的儿童观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当时有一批有识之士对中国当时的儿童观进行了深刻反思,提出了崭新的儿童观,代表人物有郭沫若、鲁迅、周作人等,他们为我国儿童本位论观点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自五四运动以来,我国儿童观发生了显著变化,进而对儿童文学的发展造成了深远影响。但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由于特定历史时期的革命斗争形势的需要以及中国数千年的以群体为本位的传统文化的巨大作用,使得儿童本位观被传统的儿童教育观所代替(李利芳,2000)。这在杨静远1991年的《彼得·潘》初译本里有具体的体现。五四时期儿童本位观的发展已经受到抑制,甚至经历了一段时期的停滞。而以成人为中心的儿童教育观盛行,儿童被以成人的标准来衡量和要求。译者认为,儿童是成人的缩影,应该以成人的标准来要求儿童。在《彼得·潘》初译本中,孩子们做出了许多不成熟的举动,在译者看来是不负责任的,应该受到教育,因此在描写儿童行为、表情和心理特征时使用了一些偏贬义的词汇。例如:
(1)She replied with a slight primness, ‘If you please.’ She made herself rather cheap by inclining her face toward him...(Barrie,2007:34)
温迪回答,神情有些古板,“那就请吧。”她把脸颊向他凑过去,显得怪贱的。(杨静远、顾耕,1991:35)
(2)‘Because they are no longer gay and innocent and heartless. It is only the gay and innocent and heartless who can fly.’(Barrie,2007:173)
“因为他们不再是快活的,天真的,没心没肺的。只有快活的,天真的,没心没肺的才能飞。”(杨静远、顾耕,1991:233)
而改革开放以来,文艺界对人和人性进行了集体反思,人的主体意识开始觉醒和强化,儿童的主体地位也开始重新确定(李利芳,2000),五四时期倡导的儿童本位思想又重新得到重视,从用成人的标准要求儿童逐渐转变为理解并尊重儿童的天性。通过研究2010年的《彼得·潘》重译本可以发现,杨静远对小说里儿童的看法也受到这种儿童观的影响。与初译本中期望对儿童的不成熟举动进行教育的情形相比较,重译本中许多措辞都体现出译者对儿童更宽容(譬如舍弃了之前贬义的词汇,转而使用中性或褒义词汇),认为儿童有着区别于成人的独特的性格特征。之前她所认为不负责任的行为都得到了理解,并被视为天真之举。
例(1)重译为“温迪回答,神情有些拘谨,‘那就请吧。’她把脸颊向他凑过去,显得怪怪的。”(杨静远,2010:32)译者把“古板”一词改为 “拘谨”,把 “怪贱的”换成了“怪怪的”,都是用来形容温迪的。改动前的这组词明显含有更多的贬义成分,尤其是cheap一词。之前译者认为原文使用cheap是指责温迪把脸颊向彼得凑过去的做法不够矜持,作为一个孩子本不应该有这样的举动,因此使用了“怪贱的”一词,但在重译中她将这部分含义去除了。正是由于对小说中儿童人物的理解产生了改变,译者才进行了以上调整。而例(2)重译为“因为他们不再是快活的、天真的、无忧无虑的。只有快活的、天真的、无忧无虑的才能飞。”(同上:208)译者最初将innocent译为“没心没肺”,在重译中改为“无忧无虑”。在重译中译者使用了更为中性的词语来形容儿童的性格,她认识到这群孩子离家出走,让父母担心,仅仅是因为顽皮淘气,儿童的天性应该得到尊重。又如:
(3)All would be quiet, he would take the opportunity of going off to gather a few sticks for firewood, and when he returned the others would be sweeping up the blood.(Barrie,2007:57)
初译:等事情平静了,他就趁机走开,去拾点烧火的柴草。等他回来时,别人已经在打扫血迹了。(杨静远、顾耕,1991:69)
重译:当一切平静时,他不过走开,去拾点烧火的柴草。等他回来时,别人已经在打扫血迹了。(杨静远,2010:59)
这段话描述的是孩子们在与敌人交战过程中图图(Tootles)的表现。初译中“趁机”一词的使用让读者觉得图图是个贪生怕死的孩子,不敢正视打斗的场面,译者认为儿童应该直视并战胜困难,不提倡这种懦弱的做法。但在重译中译者改变了她对这段话的理解,认为图图只是在打斗时恰巧走开,并不是因为生性胆小懦弱,就算真的胆小,也无可厚非,因为人们不应该以成人的标准来要求孩子。
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与初译本相比,儿童教育观中以成人为中心的一元价值观在杨静远的重译本中得到消解。在重译本中的改动表明译者不再把儿童视为未长大的成人,不再以成人的标准来评价儿童。
三、译者儿童文学观的变化
译者的儿童观深刻影响着其儿童文学观。儿童观是儿童文学的原点,影响着后者的发展,决定着后者的方向,有什么样的儿童观便会有什么样的儿童文学理论与创作(王蕾,2009:25),甚至还可以说有什么样的儿童观便会有什么样的儿童文学翻译作品。从五四时期开始,中国的儿童文学观经历了几个发展阶段。五四时期,鲁迅和周作人提倡儿童本位的儿童文学,从儿童自身的原初生命欲求去解放和发展儿童,以保持和丰富人性中的可贵品质(朱自强,2009:25)。解放以来,陈伯吹和鲁兵认为,儿童文学是教育儿童的文学,给儿童以审美愉悦只是手段,最终目的还是对儿童进行思想教育(章红,1996)。这一观点一直盛行到20世纪八九十年代,影响了许多儿童文学作品。
然而,儿童文学“不应该是教育学的翻版,不应该是苍白的教育学讲义”(朱自强,2005:254),而应该旨在倡导其教育目的的同时更多地考虑儿童本位的因素。一方面,应该提高儿童文学作品的生动性与趣味性,让儿童能在玩中学,学中玩,即寓教于乐。在中国儿童教育很早就受到重视,这一点表现在中国很早就开始有私塾学校,但寓教于乐这个概念却并未体现在中国早期的儿童教育过程中。清末以前,中国私塾广泛使用的教科书有四书五经等,而使用时间最长、使用范围最广的当属《三字经》(朱自强,2009:73)。《三字经》开篇即从儒家人性论角度论证了受教育和学习的重要性,还运用形象的比喻来说明学习的必要性等 (李莹莹,2012)。英国汉学家麦高温 (1998:83)曾评价道:“书的作者恐怕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学生们的兴趣爱好。书的内容因单调而显得死气沉沉,既缺乏幽默,又少机智,它们最大的功劳似乎就在于从来不会在孩子们那活泼爱笑的脸上增加一点儿轻松。”中国的儿童教科书古板并不仅仅是在清末之前。五四前后的小学教科书多配有猫狗说话的童话故事。当时有人对此提出了批评,认为儿童年幼时若“仅读这些神话教科书,他们由国民学校毕业之后,固然不配做这个世界上的人,更不配做中国的国民”,甚至可能“变成猫化狗化畜牲的国民”(朱自强,2009:75)。可见生动形象、富有趣味性和想象力的教科书在当时并不受推崇,占主导地位的依然是生硬古板的说教性质的教科书。
通过比较两个译本可以发现,杨静远的儿童文学观发生了一些变化。在初译本出版后的第五年,她曾引用《杨柳风》的作者格雷厄姆的一句话来表达自己对儿童文学所持的态度:“现代的少儿教育过于偏重理性、科学、实用,忽视想象力的培育和启迪。”(杨静远,1996)这种态度在她的重译本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一些部分的修改反映了她对儿童文学翻译生动性和趣味性重视程度的增加。例如:
(4)‘To return to the ship,’ Hook replied slowly through his teeth...(Barrie,2007:64)
初译:“回到船上去,”胡克慢慢地从牙缝里说了出来……(杨静远、顾耕,1991:81)
重译:“回到船上去,”胡克慢慢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杨静远,2010:69)
生动形象的词语在提高儿童文学作品的趣味性和培养儿童的想象力方面是至关重要的。重译改用“挤出话来”能更加生动形象地表达胡克说这句话时生气的情形,既能便于儿童理解,又能增强画面感。
心理学家在研究创新思维的培养问题时指出∶“学生的学习动机和求知欲,不会自然涌现,它取决于教师所创设的教学情况。”所以,教师必须经常地、有意识地为学生精心创设各种情景。
另一方面,应该创作更符合儿童阅读心理的儿童文学。18世纪的法国教育家卢梭曾提出发现儿童这个概念,指把儿童视为一个独立完整的人,其人格和权利应得到承认与尊重(王蕾,2009:27)。早在欧洲封建社会时期,当时的学校实行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经验主义教育,学校只是一个洗涤儿童原罪心灵的场所,根本没有儿童生长发展的概念。普拉姆在《儿童的巨变》中写道:“中世纪没有分离的童年世界。儿童跟成年人一样做同样的游戏,玩同样的玩具,听同样的童话故事。他们在一起过同样的生活,从不分开。”(同上:29)对儿童应该一步步培养,而不能从一开始就把儿童当成未长大的成人,灌输成人的思想观念。杨静远在初译本中常以成人的眼光看待事情,较少考虑到儿童的阅读心理,甚至运用了不适合儿童年龄特征的词句,在重译本中她对这些部分进行了修改。例如:
(5)She is the most beautiful of dusky Dianas and the belle of the Piccaninnies,coquettish, cold and amorous by turns.(Barrie,2007:60)
初译:她是肤色黝黑的女将中最标致的一个,是皮卡尼尼族的大美人;她时而卖弄风骚,时而冷若冰霜,时而热情似火。(杨静远、顾耕,1991:73)
重译:她是肤色黝黑的女将中最标致的一个,是皮卡尼尼族的大美人;她时而冷若冰霜,时而热情如火。(杨静远,2010:64)
译者在重译中更多地将儿童视为与成人相区别的个体,将注意力集中到对儿童阅读心理的分析。尽管“卖弄风骚”对应coquettish,但并不适合儿童的年龄特征,因此删掉了。杨静远(1996)还引用了格雷厄姆说过的另一句话:“成年人的世界是死气沉沉枯燥乏味的,只有孩子,才是在一个令人厌倦的世界里唯一真正活着的人”,体现出她将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分隔开来,并尊重儿童天真活泼的个性。
四、译者翻译观的变化
《彼得·潘》作为儿童文学应该以儿童为本位,儿童并不是父母的附属品,也有自己特殊的精神需求。不仅是儿童文学,儿童文学翻译也应更多地考虑儿童的阅读心理。译者儿童观与儿童文学观的变化也会对翻译观产生影响。译者已经对儿童及儿童文学的看法发生了改变,认为儿童不再是未长大的成年,而是一种独立的生命个体,具有自己的个性。儿童文学应以儿童为本位,适合他们的年龄特征,他们的阅读心理应受到重视。因此,从整体来看,重译本与初译相比更趋向于归化。例如:
(6)Now Wendy was every inch a woman,though there were not very many inches, and she peeped out of the bed clothes.(Barrie,2007:33-34)
初译:原来温迪从头到脚每一寸都是一个女娃,虽说她一共也没有几寸高,她忍不住从床单底下探出头来。(杨静远、顾耕,1991:35)
重译:温迪从头到脚每一寸都是一个女孩,虽说她总共也没有多高,她忍不住从毯子底下探出头来。(杨静远,2010:31)
我们主要关注句中not many inches的译法,初译“没有几寸高”在重译中改为“没有多高”。这是考虑到中国的儿童读者无法理解英国的计量单位寸,而小说作者的意图也仅仅是想告诉读者温迪并不高,因此将inch按照字面意思翻译成“寸”似乎并无必要。译者如此修改使得重译更加具有可读性。
(7)Michael was up by this time also,looking as sharp as a knife with six blades and a saw.(Barrie,2007:40)
初译:迈克尔这时候也起来了,他精神抖擞得像一把带六刃一锯的刀。(杨静远、顾耕,1991:45)
重译:迈克尔这时候也起来了,他精神抖擞得像一把锋利的刀。(杨静远,2010:40)
译者认为一把刀是否with six blades and a saw并非中国儿童读者必须知道的信息,只希望读者能了解到这把刀很锋利。初译“带六刃一锯的刀”可能会让读者感到困惑,不清楚这把刀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尤其是儿童读者,这样的信息对于读者来说就不是必要的,可以删除。
归化这个概念最早是由德国翻译家施莱尔马赫提出的,他对归化的描述是“尽量让读者安居不动,是作者靠近读者”(芒迪,2007:208)。尽管施莱尔马赫更倾向于异化而非归化,但在很多时候归化相比异化依然是更受欢迎的翻译策略。无论是从翻译的本质目的还是翻译实践来看,翻译方法(特别是文学翻译)只能以归化为主调(蔡平,2002)。杨静远将初译本中令儿童产生困惑甚至误解的表达方式通过归化法进行改译,以便于儿童理解。例如:
(8)‘She is my mother,’ Peter explained;and Jane descended and stood by his side, with the look on her face that he liked to see on ladies when they gazed at him.(Barrie,2007:176)
初译:“她是我的母亲了。”彼得对温迪解释说;简落下来,坐在彼得旁边;她脸上露出了彼得最喜欢看到的,姑娘们注视着他时的神情。(杨静远、顾耕,1991:239)
重译:“她是我的母亲了。”彼得对温迪解释说;简落下来,坐在彼得旁边;她脸上露出了姑娘们注视着他时都会有的那种崇拜的神情,那是彼得最喜欢看到的。(杨静远,2010 :213)
初译中后一句中的两个定语让人感觉既复杂又累赘,因为完全照搬了英语原文的结构。英文重形合,长句较多,各个成分通过各种关系词连接在一起;而中文重意合,短句较多,句与句之间的关系不是特别明显。为了让儿童读者更容易读懂,译者在重译时调整了定语位置,以保持中文的清晰流畅。
究竟是采取归化还是异化的翻译策略,读者的反应与接受能力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陈正发,2006)。儿童读者对语言的掌握程度固然没有达到成人的水平,无论是词汇量和句法的掌握还是对特定词汇的理解能力,都远远不如成人。既然儿童文学是以儿童为本位的,翻译儿童文学作品时也应该遵从儿童本位的原则,更多地考虑儿童的阅读能力和习惯。在对杨静远的初译本与重译本比较后能够发现其翻译观的变化很大程度上受到儿童观和儿童文学观的影响。
五、结语
初译本出版多年后,杨静远对儿童、儿童文学和翻译的看法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使得重译《彼得·潘》变得十分必要。儿童观的变化影响着儿童文学观,而儿童观与儿童文学观的变化又同时影响着翻译观。这些主流价值观和意识形态对译者的影响往往是深远的。当然时间因素、语言规范的变化也是重译的原因。而初译本中由于译者的眼疾造成的错误在重译本中也得到了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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