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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视阈下抗战本相的还原与沉思
——论季桂起长篇小说《长河谣》

2015-01-31刘宏飞

枣庄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长河叙述者抗战

刘宏飞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民间视阈下抗战本相的还原与沉思
——论季桂起长篇小说《长河谣》

刘宏飞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新时期以来,随着政治意识形态的松动,思想解放运动的开展,特别是后现代解构主义理论的引入,文化呈现出一种多元状态,历史也被“碎片”化。知识分子重新从不同的视角切入历史,努力探寻历史的本相。抗战历史因为其特殊性,从未淡出知识分子的视野,始终是知识分子关注的一个重要社会问题。近年来,民间抗战历史的真实情况也引起了越来越多知识分子的关注,当代学者季桂起就是其中一位。他的长篇小说《长河谣》以全景式的架构、写实式的描绘、波澜式的叙事和历史性的诠释[1]生动再现了鲁西北平原的民间抗日战争生活图景,试图再现并还原被宏大历史叙事和主流意识形态所遮蔽的民间抗战历史本相,同时寄予了叙述者对战争、人性、儒家文化和民间伦理的深层思考。

《长河谣》;民间;抗战;人性;诗意①

“‘民间’概念最早是由陈思和在20世纪90年代提出来的,他在《民间的浮沉》和《民间的还原》两篇文章中做了系统的论述。”[1]陈思和认为民间是一个多维度和多层次的概念:首先,民间是在国家权力控制相对薄弱的领域产生的,保存了相对自由活泼的形式,能够比较真实地表达出民间生活的面貌和下层人民的情绪,虽然在政治话语面前民间总是以弱者态势出现,总是在一定限度内被接纳,并体现出权力意志,但是民间有自己的独立历史和传统。其次,自由自在是民间最基本的审美风格。民间的传统意味着人类原始的生命力紧紧拥抱生活本身的过程,由此迸发出对生活的爱和憎,对人生欲望的追求,这是任何道德说教都无法规范,也是任何政治条律都无法约束,甚至连自由、文明、美这样一些抽象的概念也无法涵盖的自由自在。再次,民主性的精华和封建性的糟粕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民间藏污纳垢的特殊形态。[2]小说《长河谣》中叙述者避免了主流意识形态带来的思维定势,从民间的视角看待抗战历史,以鲁西北平原上的德州石桥镇在抗战环境中的“农村宗族社会形态下的生活面貌”[2]为表现对象,更多地注意表达乡绅阶层的抗战生活,细腻生动地再现了石桥镇民间的抗战历史。

一、民间抗战生活的再现与艺术还原

抗日战争是全民族的抗战,不论是国民党领导的正面战场还是共产党开辟的敌后战场,广大农村无疑都是其无法忽视的物资和人力的大后方。从某种意义上说,农村的抗战姿态间接地影响着抗战的走向。拨开重重迷雾,还原历史本相。小说《长河谣》以细腻的笔触再现了农村抗战的复杂场景。既有地方游击队、武工队以农村为支点的发展壮大,也有丁家大洼以丁志才为首的土匪在民族大义面

前的抗战转变。既有游击队配合正规军对日军和伪军的伏击,也有日军和伪军对农村的一次次扫荡。既有日本鬼子对丁庄、韩庄和张庄的无辜群众灭绝人性的疯狂屠杀,也有李凤巢、赵世禄、胥老二等汉奸伪军对平民百姓的无情欺压和压榨。

既有张弘畴、尽德先生等乡绅阶层重建“红枪会”保护村庄和村民支持抗战的举动,也有大柱子等青年因为不适应游击队的艰苦训练和严格纪律而偷偷逃走的无奈行径。这些抗战片段和场景再现了战争的残酷和无情,同时也显示出民间抗战并非简单的敌我二元对立矛盾而是混杂着多层次的矛盾:是农民、乡绅阶层与日本侵略者和汉奸伪军的矛盾,乡绅和劣绅的矛盾,土匪和游击队的矛盾,农民和游击队的矛盾等等。

战争的表象和阴影之下是遮掩不住的滚滚生活之流,是石桥镇民众那顽强而又坚韧的生存本相。“千百年来的风雨沧桑,使这一方土地上的人们见多了灾难,养成了他们乐天知命的性格,只要灾难不一下子落到他们头上,他们的生活还得照老样子往下过。”[3](P14)无论是石桥镇集市上依然出现的十里八乡的农民来赶集的生活场景,还是马颊河滩地上长工老莫等人田间劳作的画面。无论是年三十的夜晚张家大院那充满民俗气息和神秘生活气息的“请神”、拜祖宗的仪式,还是吃年夜饭时一大家人按照“老辈子传下的老礼”从小到大挨个敬酒的规矩和礼节。无论是立诚和秋菊在战争间隙的浪漫爱情追求,还是张弘畴为了儿子立诚的婚事执意按照老礼去韩大成家换帖子、提亲、送“四色礼”的举动。无论是被日军残忍杀害的莫嫂那隆重的葬礼,还是备受战争伤害的外乡人张继业与老莫的女儿秀英的红火的婚事。这一幕幕鲜活的细节场景无疑是战争状态下农村生活本相的再现,这些场景表明战争虽然破坏了农村生活的安宁和平静,给农民带大了巨大的创伤,但是传统的农村儒家文化、民间伦理和风俗习惯依然是农民顽强而坚韧地生活的强大支撑。这些文化、礼节、风俗已经融入他们的生命意识和生活习惯之中,是他们弥补战争带来的生活和精神创伤的思想来源,也是他们诠释自我生命存在和生活意义的价值标准。

事实上,叙述者以民间视角再现石桥镇民间抗战和民间生活的同时,也以细腻的描写还原了战争环境中人性的真实与战争对人们命运的影响。“人类世界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或自行其是的存在。人生活在物理环境之中,这环境不断地影响着他并且把他们的烙印打在人的一切生活形式上。”[4](P256)显然,外在环境影响并制约了人性的发展,在战争这一特殊的残酷环境中,人性更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甚至异化。苏联作家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中顿河岸边的哥萨克格利高里在战场上第一次杀人时内心混合着害怕、怜悯、正义与邪恶的复杂矛盾冲突,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德国作家雷马克《西线无战事》中主人公保罗在前线的弹坑里杀死敌人后,有千万种理由说服自己行动的正义性,可他还是摆脱不了良心的谴责。这些经典战争文学中人物心理细节的描写显然凸显了人性的复杂和真实,酷烈的杀人场景无疑触动了人性深处的怜悯之情。在小说《长河谣》中,我们再次读到了这样的细节描写,不论是游击队政委张立义在初上战场与敌人正面相遇时,“握住驳壳枪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手心里满是汗”的紧张心理;[3](P59)还是游击队的一些农民战士在战斗初期“手在不停发抖,枪几乎都要拿不住”[3](P224)的窘态;这些情节突破了主旋律抗战文学中英雄人物高、大、全的形象,真实生动地再现了战士们作为生命个体的人性真实。在残酷的战斗环境中,短兵交接时更多的就是本能地厮杀,人性深处的情感已经被战争无形遮蔽。当他们不得不隐藏自己内心的怜悯之情冲杀于战场保家卫国时,战争对人性的伤害也就悄然显现。“人之为人的特性就在于他的本性的丰富性,微妙性,多样性和多面性。”[4](P15)值得注意的是,小说中反面人物赵世禄并没有被简单地刻画为模式化、单一化的丑恶汉奸形象,而是多方面地展示了他内心的复杂矛盾冲突。他一方面垂涎于石桥镇的权力,为此他投靠日本人当汉奸伪军,替日本人征粮祸害百姓,另一方面他又害怕他的种种恶行会引起群众的报复,特别是害怕被游击队或者土匪出身的丁志才杀掉。当他因为这种害怕而有所收敛,找机会请求张弘畴帮他调解他与丁志才的矛盾时,人物形象的生动和人性的真实也就凸显了出来。

战争因其巨大的破坏性和影响性,不可避免地波及甚至改变处于战争环境中的人的命运,小说《长河谣》真实再现了战争对人的命运的影响与改变。石桥镇上的青年学生立义、立诚、梅月等人因为战争放弃了学业,在爱国热情和保家卫国信念的驱使下走上了抗战之路,聪明善良的他们也许会在学业上有所成就,但战争无情地把他们卷入了动荡的社会潮流之中,立义牺牲在战场上,梅月受尽日军的折磨和伤害,花季的生命因战争而骤然枯萎。郑崇光、大柱子、石柱等农村青年因为战争破坏了他们在农村安安稳稳劳动过日子的日常生活,他们为了守卫家园不得不拿起枪和日本侵略者作战。当有着简单的田园生活梦想的农民战士郑崇光牺牲在战场时,战争对人的命运的影响也就显现了出来。

二、民间抗战的沉思

岁月就像马颊河那潺潺流动的河水一样,“不以人的意志而流淌着,把一切交给了历史。然而历史又会以怎样的面目出现在后人面前呢?人们究竟能够知道多少历史的真相呢?”[3](P534)作家在对历史的追忆和思考中难免加入自己的见解和判断,也许不论作家怎么努力,想要还原本真的历史都是一种徒劳,但是通过作家对历史的叙述和思考,我们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窥视到历史边缘的碎片,进而窥视到真实的历史。也许这就是文学,以其特有的艺术形式唤起人们对历史的认识和思考。小说《长河谣》中叙述者通过对乡绅阶层和普通战士的细致描写试图发掘出支撑民间抗战的精神源泉和动力,同时也以理性的姿态注意到了民间藏污纳垢非理性的一面。

在传统的农村宗法制社会生活中,乡绅阶层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群体。乡绅阶层因为其家族势力或者文化身份在乡村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是上层政权在农村进行统治借以依靠的重要对象,也是农民畏惧和依赖的民间权威人物;他们在传统的农村社会有着“维系、协调、平衡、凝聚”的重要作用。在面对外来侵略时,他们“出于保家卫乡的动机,在面临侵略者威胁时,也会自发地利用自身在传统农村社会的号召力,组织不同形式的抗日活动”。[5]小说中张弘畴和尽德先生是叙述者重点刻画的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乡绅人物形象。弘畴一家为抗战做出了巨大贡献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他联合村里的其他乡绅发动群众重建“红枪会”、阻挡汉奸赵世禄充当“维持会”会长职务,周旋于日军和汉奸伪军的种种罪恶行径之下,保护村民,坚定地站在抗战的立场上。在民族大义面前,尽管自己的二儿子立义已经在民族战争中牺牲,但他依然支持自己的其他儿女走向抗日战场。他说:“这世上的事情,千桩万桩,都跑不出一个‘理’字,一个‘道’字。人呐,就得讲究个天道人理。”[3](P459)这天道人理正是儒家思想文化中的仁爱意识和伦理规范。尽德先生无疑是乡村的儒者,他继承了“儒家人积极入世、敢于担当、秉持气节的精神”,[3](P4)他在日军面前临危不惧、慷慨陈词的表现打破了秋山文化征服中国的迷梦,同时也体现出“尽德先生这样的乡绅传承的儒家学说和道德人格在抗战中发挥的积极作用”[6]。他们的抗战举动得到了村民的支持和响应,有力地支持了民族抗日战争。这种情况表明乡绅阶层是中国民间的一支不可或缺的重要抗日力量;在另一个层面也反衬出“在中国的民间,人们真正坚守的还是儒家伦理道德、人生信念、价值规范”。[5]

如果说儒家思想是支撑民间抗战的重要源泉的话,那么农民那朴素的田园生活梦想和因战争而造成的仇恨意识则是推动抗战的另一个重要动力。小说中郑崇光是叙述者着墨较多的一个“圆形人物”形象,他有着农民勤劳善良、任劳任怨、重感情的传统美德,也有着战士英勇杀敌、勇敢无畏的精神。他是千百万中国士兵的一个缩影,从国军到游击队再到共产党员和八路军的身份转变,并没有改变他内心那朴素的田园生活梦想。战斗的间隙,他想的更多的是家乡的土地和心爱的女人淑蓉。抗战结束之时,他答应淑蓉离开部队回到家乡一起过平静的田园生活的举动,无疑显露出农民为了守卫田园生活而打鬼子的原始抗战动机。仇恨意识也是推动抗战的重要动力,尽管它有着极大的盲目性和非理性。青年游击队员大柱子和石柱的家庭都遭到了日军的灭绝人性的伤害,他们的抗战有着强烈的复仇意识,“他们俩打鬼子那都是红着眼打,下起手来可狠了”。[3](P256)特别是大柱子离开又返回游击队的场景再现,让读者看到了支撑他抗战的主要动力并非是自发觉醒的家国意识,而是浓郁的非理性的复仇心理。

“民间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世界,民间理想是以历史与现实发展过程中的某些现实世界为基础的,所以,在强调民间世界的理想性时,不能不意识到它的藏污纳垢性。”[7]应当说,叙述者敏锐地注意到了民间这一特性,虽然“五四”启蒙运动的浪潮已经波及到农村,但是千百年来的封建专制统治和礼教文化在农村依然残留着大量糟粕,并影响着农民的思想意识。如果说仇恨心理是普通群众在国恨家仇面前无法摆脱和超越的深层意识,因而成为抗战动力有着一定的合理性,那么抗战胜利后群众对日本店铺的打杂、对日本平民的伤害,在公审大会现场对汉奸李凤巢、田奎山、付建忠的残忍性、毁灭性的集体杀害,则表现出民众集体无意识中的非理性、“恶魔性”的一面。关于“恶魔性”,杨宏芹认为:“它是指一种宣泄人类原始生命蛮力的现象,以创造性的因素与毁灭性的因素同时俱在的狂暴形态出现,为正常理性所不能控制。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与理性的增长,它往往被压抑,转化为无意识形态。在人的理性比较薄弱的领域,如天才的艺术创作过程,某种体育竞技比赛活动,各种犯罪欲望或者性欲冲动时等等,它都可能出现。它也会外化为客观的社会运动,在各种战争或者反社会体制、反社会秩序以及革命中,有时也会表现出来。还要补充说明的是,在其创造性与毁灭性俱在的运动过程中,毁灭性的因素是主导的因素,是破坏中隐含着新生命的可能,而不是创造中的必要破坏。”[8]也就是说,群众集体无意识中的“恶魔性因素”有着创造性的一面,更有着破坏性的一面,那么认识并引导民众无意识中的这种“恶魔性因素”就显得非常重要与关键。小说《长河谣》中引发群众“恶魔性”的因素主要是仇恨,因为切身的仇恨,愤怒的的群众处于盲目与非理性中,对于日本人不仅打砸了德州城中的日本商铺、伤害日本平民,甚至藤田家的两个孩子“也被中国孩子狠狠揍了一顿”;[3](P479)对于汉奸伪军更是用踩踏成肉泥的方式发泄心中的仇恨。当然,抗战文学绝不是强化民族仇恨,更不是合理化民众集体无意识中的“恶魔性因素”;“但抗战文学并非简单的国防文学,并非只是揭露侵略者凶狠残暴,鼓舞人民同仇敌忾的文学,它同时也是继续进行启蒙,深入反对专制主义与封建愚昧的文学。”[9]认识到民众的非理性一面,对民众进行启蒙,引导民众化解仇恨,抚平战争创伤,应当是当下抗战文学的一个重要表现方面。小说《长河谣》中通过对张弘范在报复日本人事件中的言行举止的描写,显示了叙述者在这方面的努力。看到日本平民受到的伤害,特别是藤田一家的遭遇,张弘范内心觉得于心不忍,他给藤田一家送去了粮食,并说了一些宽慰的话。面对侄子立仁的不理解和抱怨,他意味深长地说:“孔圣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都有落难的时候,将心比心,他们的国家惹了大乱子,今儿败了,可老百姓也没什么大罪过。咱打老祖宗时候起,就讲究个‘和为贵’。中国人也好,日本人也好,还有甭管哪国人也好,活在这个世上都不容易。别都再打打杀杀的了。这要是冤冤相报,那啥时候是个头啊!咱今儿帮了他一把,兴许就会改一改他们日本人的心性。这要是日本人的心性改了,别再干那些畜生不如的事儿,对咱中国人说不定也是件好事儿。”[3](P480)

三、战争背景下民间诗意的向往

“文学就是要在虚妄中创造真实,在荒谬中创造意义,在黑暗中创造光明,在寒冷中创造温暖,对人性的创伤和扭曲进行疗救和抚慰,对人类无可摆脱的厄运和绝望作最诚挚最全面最彻底的情感担当。”[10](P99)战争文学不应当仅仅停留在对战争带来的苦难的展现和对战斗胜利后的狂欢的描写上,而应当深层思考战争与人的关系,弥补人们在生活和精神上遭受的战争创伤,给人们的生活带来新的希望和信心。小说《长河谣》中叙述者在展现战争残酷、非人性的同时,以诗意的语言、诗意的画面和场景寄予了其对战争反人道主义的谴责,对安宁、平静、幸福的田园生活的向往。

首先是对战争环境中风景画的描摹。战争的炮火和硝烟掩盖不住自然环境的四季变化,更遮掩不了大自然的美丽景色。“冬天过后不久,春暖花开,丁家大洼湖面的冰都化了,渐渐地芦苇、蒲草也都长了出来,大洼里又形成了大片大片茂密的芦苇丛,岸边的青草丛中间或点缀一些星星点点的野花,黄的、粉的、蓝的、紫的,把大洼装点得生机盎然”。[3](P221)“鲁北平原上的春夜,有着酒一样醉人的气息。田野里这个季节,几乎能够开花的树都开花了,桃花、杏花、梨花、海棠、李子甚至棠棣,都开出了满树的繁花,走在这样的夜里,一阵轻风吹来,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馥郁的香气”。[3](P231)叙述者用诗意的语言营造了诗意的画面,缓解了残酷战争场景给读者带来的沉痛压抑感,使小说的叙述显得一张一弛;同时也增强了小说的叙事张力和审美特色。

其次是风俗画、风情画的展现。不论是过年时张家大院一大家子人遵循传统的礼节和规矩“请神”、拜祖、吃年夜饭,还是张弘畴给儿子娶亲时按照农村风俗去韩家换帖子、提亲、送“四色礼”。不论是战争前夕两小无猜的少年立诚和梅月走在田间小道上的说笑嬉闹,还是马颊河岸边正在钓鱼的立诚对韩庄姑娘秋菊的痴痴呆望。不论是立诚和秋菊那颇具浪漫情调的爱情,还是淑蓉和郑崇光朴素而又实在的情感相依。这些带有民风民俗和充满爱意的生活画面在战争时代背景的映衬下不仅增强了小说的生活意味和情感意味,反衬出农民乐天知命、心中有爱、顽强坚韧的生活习性和生存韧性;同时也隐含了农民对战争的排斥和反抗,对安静和谐幸福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应当说,叙述者在抗战的时代背景下对民间风景画、风俗画、风情画的诗意描绘和展现,一方面无声地控诉了日本侵略者对中国人民的伤害和对民间生活的破坏,另一方面也以人道主义的情怀注意到了民间那任何力量都无法毁灭的充满了温情和诗意的生活本相。在残酷的战争与诗意的生活的强烈对比反差中,小说《长河谣》彰显出和平生活的来之不易和弥足珍贵,提醒人们珍惜当下的和平生活。

战争的主体是人,战争文学的关注点必然围绕人而展开。回眸曾经的民间抗战生活,“当小说中的历史成为符号时,历史和‘人’其实就分不开了。但是在‘人’的叙事中,我们还是可以窥见历史的影子,当人性无比柔韧地展开时,历史的面貌就呈现在人们面前。因为,‘人’的痕迹铺就历史,从这个意义上倒过来讲,表达‘人’就是表达历史。”[11]从这个层面上讲,小说《长河谣》中叙述者对众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在抗战环境中的生活与命运转变的描写和再现,实际上是对民间抗战历史进行了一次富含深度的艺术还原与沉思。

[1]王光东.“民间”的现代价值——中国现代文学与民间文化形态[J].中国社会科学,2003,(6).

[2]陈思和.民间的浮沉——对抗战到文革文学史的一个尝试性解释[J].上海文学,1994,(1).

[3]季桂起.长河谣[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13.

[4]恩斯特·卡西尔著,甘阳译.人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

[5]季桂起.历史长河的召唤——长篇小说长河谣创作谈[J].德州学院学报,2014,(5).

[6]张永锋.抗战文学创作的新突破——评长篇小说长河谣[J].百家评论,2014,(5).

[7]陈思和,何清.理想主义与民间立场[J].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9,(5).

[8]转引自陈思和,周立民.关于恶魔性因素的对话[J].黄河,2003,(4).

[9]严家炎.救亡与启蒙的二重奏——对抗战文学的一点认识[J].河北学刊,2005,(5).

[10]摩罗.悲悯情怀[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8.

[11]周新民,苏童.打开人性的皱褶——苏童访谈录[J].小说评论,2004,(4).

[责任编辑:张伯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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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7077(2015)01-0028-05

2014-11-12

刘宏飞(1986-),男,河南登封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2012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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