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话语”下的政治总动员
——兼论《新民主主义论》
2015-01-30樊洁亚
樊洁亚
(西安理工大学,陕西 西安 710054)
“革命话语”下的政治总动员
——兼论《新民主主义论》
樊洁亚
(西安理工大学,陕西 西安 710054)
延安时期,中国化马克思主义“革命话语”剔除了早期的苏俄色彩而带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其政治总动员之实践成果就是《新民主主义论》。该作以政治动员的巧妙方式回答了三个关键问题:中国的走向是建立新中国,国体是无产阶级专政,发展模式是新民主主义政治、经济和文化。《新民主主义论》既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建构奠定了理论基础,也为全面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提供了实践经验。
“革命话语”;政治总动员;《新民主主义论》
20世纪上半期,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无产阶级信念支配下,中国共产党人在成长中不断致力于理论积累、政治动员和革命实践,拓展其话语体系,获取动力源泉,创新革命道路,最终完成了时代的裂变,取得了革命胜利,建立了新中国。
一、“革命话语”体系之初步形成
所谓话语即表达、叙述所用的语言,有学者认为它与政治、经济及文化紧密相联,是一种源于社会历史并在历史发展中被赋予特有意识形态含义的社会表征。这种意识形态内涵使其具有判断性和约束力。与之相对应,“革命话语”则是指对革命理论、活动等的表达和概述。中国共产党人将马克思主义相关革命理论与实践经验融于实际国情,开始对其探究与宣传,推动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革命话语”体系的形成。
中华民族很长一段时期所盛行的话语形态一般包括“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等思想和革命、变革等主要内容。起初,无论是儒家思想中的革命观念还是历代农民起义的革命思想都有很大的局限性,理论与革命还不具有同质性。之后的资产阶级改良派和革命派致力于打破旧的思想禁锢,传统“革命话语”获得了新的突破,但囿于对革命意义的怀疑和否定,一定程度上延缓了马克思主义“革命话语”向中国的拓展。十月革命后,党内杰出领导人及学术界开始将马克思主义的践行与传播推向高潮,揭起了探究早期中国化马克思主义“革命话语”的序幕。1921年~1927年间,陈独秀、瞿秋白等党的领导者根据中国具体国情和革命特点,全方位、详细地论述了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不同程度地呈现了理论与实践有机结合的特点,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革命话语”体系的建构积淀了丰富的理论内涵。
作为共产党人的杰出代表,毛泽东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融于革命探索之中,开创性地提出了一系列伟大而富有重大实践意义的中国化理论,使得马克思主义“革命话语”在中国得以践行,进而建构了中国化“革命话语”体系,这一体系实现了中华民族庞大话语体系和先进革命理论的巧妙整合,指导我国新民主主义革命走向成功,并在随后更为广阔的场景下得到了进一步的表达,推动了革命实践的发展。
二、“革命话语”诠释下的政治总动员
政治总动员是指执政党或其他政党采取积极措施,获取相关人力、军力等资源后为政权合理服务的过程,它需要以一定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为基础。对于中共来讲,则需要建构一系列“革命话语”体系,与民众进行广泛的面对面接触进而宣传自己的纲领,以获取民众的认同。政治动员作为中共革命实践与和平建设的重要内容,不仅贯穿于党的政治认同及政治生态拓展中,而且长期体现于中共的革命叙述及经验总结中,在党的历史上发挥着特殊的作用和价值。早在建党之初,中共就开始意识到群众的参与对“革命话语”体系的建构以及革命取得胜利的重要作用。为此党根据具体情况,在各时期高度重视开展不同形式的政治动员工作,并依照特定环境归纳了系统的政治动员方案和措施,动员活动的开展与实施实质上就是对“革命话语”体系的外化与表达。
中共发端于精英知识分子,救亡、图存、建构话语体系,并树立新型政治权威是党的生存目标,在实现此目标过程中动员更多的认同力量和拓展信任络脉是必要举措。因而,早期的党非常重视传播革命信仰,凝聚革命力量,以创新的游击作战方式和根据地扩展模式创造了一个革命性政党崛起、兴盛的“神话”。尽管革命运动曾在高潮和低谷中跌宕起伏,但在无产阶级理想信念的支配下,党深信来自社会底层的力量在逐渐增强〔1〕。于是,从1927年开始将重点放在偏僻、贫困的农村社会,在建立并巩固革命根据地过程中将新思想、新观念向乡村社会渗透,以其特有的风格、策略推动社会变迁和思想改造,建构着“革命话语”体系。同时,党还以强有力的动员模式和特有的叙述风格提升农民投身于革命的参与度和激发农民对社会苦难的阶级意识,进而剔除士绅权势在乡村的影响。通过“革命话语”的政治动员,来自社会底层的力量对党引导和提倡的新文化、新意识形态释放出了前所未有的信任,进而把这种信任转化为对党的支持。这种带有鲜明革命风格的新文化和意识形态使原来饱受束缚和压迫的农民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话语权利,也使“革命话语”顺畅地实现了由高层解读向公众视野的扩展。
“革命话语”体系下的政治总动员不单单指政治方面的动员内容,同时也涵盖了包括经济、文化、军事等方面在内的全方位、多角度的工作制度及工作过程。而在政治动员方面,党采取了宣传、引导、鼓舞、教育等多种形式。如:开展群众运动,普及宣传启蒙,重视思想政治教育,建立民间组织,树立模范典型;通过开展各种文化表演活动,给民众灌输新的行为准则和习惯,进而塑造新的社会文化结构;以群众路线、群众教育的方式进行革命动员,组织成千上万的民众参与其中,为革命成功提供了动力保障;通过引入大量新生事物和观念进行阶级意识教育,在乡村社会拓展党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总体而言,党在“革命话语”下的政治动员过程就是党在更广泛的范围内取得政治信任的过程,它对于维护党执政的合法性、确立党的执政优势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三、政治总动员之实践成果:《新民主主义论》
《新民主主义论》是我党最为典型的、具有指导实践价值的“革命话语”理论成果之一。《新民主主义论》的发表,不仅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发展前途指明了方向,而且为新中国的创建以及社会主义制度的确立奠定了理论基础和思想准备。最初,《新民主主义论》以《新民主主义的政治与新民主主义的文化》为题,于1940年2月被刊登在著名杂志《中国文化》创刊号上。同年2月20日在延安出版的《解放》第98期、99期合刊登载时,题目改为《新民主主义论》。
《新民主主义论》的发表对当时的革命具有积极意义。1938年10月,蒋介石采取消极抗日、积极反共政策,在军事方面对共产党施加很大的压力和威胁,并一味地进行反共宣传;外国资本主义势力仍持续入侵,资本主义经济在国内尽管有一定的起色,但整体上中国的经济状况令人堪忧。而此时,民主共和思想虽然盛行,但落后愚昧的封建思想在民众身上仍然大量存在。加之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全面爆发,使“中国向何处去”的追问成为了难以回避的问题。在如此复杂的大背景下,《新民主主义论》通过对中国革命的任务、对象、领导阶层以及革命动力进行分析,以政治动员的巧妙方式回答了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新中国、怎样建设新中国的问题,并在此基础上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民主革命相关理论,规划了“两步走”的革命策略。
(一)中国向何处去:建立新中国。抗日战争进入到战略相持阶段后,“妥协空气、反共浪潮”时有出现,“中国向何处去”的追问日渐凸显。凭借《中国文化》这一杂志的影响力,毛泽东特别说明了中国政治和文化动向问题,提倡用“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和负责的精神,引导中华民族走向解放,进而引出要发展和建立一个新中国的命题。毛泽东对关于创建什么样的新中国作出了相关阐述。他指出,我国人民此时面临着政治上受统治者压迫、经济上受帝国主义剥削的问题。因此,我们必须齐心协力、坚持不懈地将中国变成一个政治平等、经济繁盛、人民生活富裕的国家,摆脱封建落后的旧传统束缚,营造出一种和谐进取的文化气氛,从而真正建立起人民自己的新中国。
(二)国体向何处去: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毛泽东驳斥了资产阶级专政之错误观点。从整个国际大背景来看,资本主义处于逐步衰落的势态,而此时的社会主义正在生根发芽,如此紧迫的情形之下中国实行资产阶级专政是不合时宜的;从国内情况来看,资产阶级在革命中屡次受挫,离开无产阶级、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的力量将无法取得革命的最终胜利,资产阶级专政是行不通的。而“一次革命论”则是减少了革命的环节,削弱了完成当前任务的信心和动力,同时也违背了两个革命阶段需相互衔接的马克思主义革命发展理论。基于此,必须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三)发展向何处去:构建三位一体的发展模式。一是发展新民主主义政治。根据历史的发展演进、资产阶级自身的软弱性和妥协性以及无产阶级的优越性,毛泽东将无产阶级确定为领导阶级,呼吁全体人民群众一同加入反帝反封建行列,建立起真正属于人民自己的国家,即新民主主义共和国,获得国家和人民应得的权利和自由。二是发展新民主主义经济。共产党通过借助一定的政治和军事力量,没收农村地主土地,扫除封建残余势力,贯彻“平均地权”的方针,没收官僚资本,消灭帝国主义势力在华进行经济侵略的嚣张气焰,在反对私有资本制度操纵国计民生的前提下,努力搞好国营经济,使其持续发展,大力倡导各种合作制经济,并依法鼓励私有经济的扩大。三是发展新民主主义文化。为顺应时代发展需求,建立新型文化和价值理念,就需要打破旧礼教旧思想的束缚。因此,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无产阶级作为中国人民政治上的坚强后盾和主力军,就需要以昂扬向上的斗志和气魄,带领人民同帝国主义文化和封建文化抗争到底,将新的文化理念和意识形态在全社会进行传播。
四、《新民主主义论》之现实启示与时代价值
《新民主主义论》将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融入并渗透于发展实践中,构建起系统的中国化话语体系,其所涵盖的内容也为之后“革命话语”体系向建设话语体系的转变提供了经验。
(一)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建设话语体系的建构奠定了理论基础。中国共产党人将富有先进性和时代性的马克思主义融入革命道路实践,凝练出了新思想与新理论,并将其作为意识形态的中国化“革命话语”巩固着党的群众基础及政权建构。《新民主主义论》的发表在全面描述中国的未来走向中也为“革命话语”向建设话语的转变作了认定。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建设时期的建构与践行,实际上就是中国现代化建设道路当中马克思主义建设话语的运用与延伸。同时,国家富强、民族振兴的中国梦指向为马克思主义建设话语体系的建构提供了历史依据和践行方向。正如有学者所说,这意味着我们将社会主义的“建构性逻辑”与中国“现代性逻辑”有机结合起来了,形成了建设话语的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2〕。今天,在新环境、新形势下,一方面要把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同建设话语体系的建构统一起来,加强意识形态建设,全面推进现代化。另一方面,在推进文化体制改革和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过程中,创造出更多富有鲜明民族特色的新文化,建构具有时代特征的新型话语体系。
(二)为全面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提供了实践经验。21世纪以来,现代化步伐的加快、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推进,要求我们不仅要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而且要以建设话语体系来推动全方位改革。《新民主主义论》规划的经济、政治、文化发展体系和发展实践既为当前五位一体全方位建设布局提供了理论依据,也为之提供了现实经验。党的十八大之后中央对净化政治生态和推进务实作风的高度重视,某种意义上正如抗战即将结束前的中国,我们又一次站在历史的重要坐标点,党需要在多个层面推进国家建设、实现社会转型和持续执政。历史上的成功经验告诉我们,要与时俱进地推进建设实践;运用适当的话语体系进行社会动员;纠正意识形态方面的错误认识,建构核心价值观;全方位规划建设布局,协调推进建设进程。
总之,理论的适用性决定了条件的相似性,毛泽东于1940年发表的《新民主主义论》为革命的推进和发展方向既作了理论指导也规划了现实目标,它对新形势下全方位改革中建构相匹配的建设话语体系富有极强的借鉴意义。
〔1〕张鸣.乡村社会权力和文化结构的变迁:1903-1953〔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13:196.
〔2〕中央党校马克思主义理论教研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话语体系转换——从“革命”到“建设”的话语体系转换〔N〕.学习时报,2014-07-14.
责任编辑 周 荣
D616
A
1009-1203(2015)03-0021-03
2015-04-12
樊洁亚(1990-),女,山西安泽人,西安理工大学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部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中共党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