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时代纸媒对青年高品位阅读的影响

■ 李小燕

(中央编译出版社 总编室,北京 100044)

新媒体时代纸媒对青年高品位阅读的影响

■ 李小燕

(中央编译出版社 总编室,北京 100044)

新媒体时代，青年获取信息与知识的渠道更加多元化，纸媒的生存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尤其是图书的生存压力更加显现出来，这已成为不争的事实。一些出版机构为了追求经济效益，迎合一部分读者的需求，出版大量内容低俗的书籍，导致青年无法阅读到有价值的图书。与新媒体终端的便携性等优点相比，传统的纸质图书虽有种种限制，但远未退出历史舞台。因此，纸媒学习与阅读的关键是政府积极主导青年的阅读活动，出版界应针对青年的特点和需求策划优质选题，贴近青年，通过多渠道引导青年读好书。同时，要提高青年阅读的兴趣，通过阅读真正起到启迪青年思想、传承优秀文化的作用，让青年在高品位的阅读中成长。

新媒体时代 纸媒 青年阅读 高品位

当今，新媒体发展迅猛，改变了青年的阅读习惯，青年从阅读传统的纸媒向使用各类移动终端进行阅读转变，纸媒的生存空间受到挤压。但是，纸媒自身的优势决定了新媒体无法完全取代纸媒，纸媒需要改变固有的单一经营模式，优化选题，提高品质，贴近青年阅读兴趣，让更多青年接受纸媒，并通过阅读纸媒实现高品位阅读。

一、传统纸媒对青年的影响

1.传承优秀的知识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印刷术的发明使更多的人习得知识成为可能，这对整个世界文明的传承与发展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纸媒尤其是图书浓缩着人类几千年来科技、文化的知识结晶，阅读纸媒是青年快速习得知识、了解世界的最佳方式，是青年摆脱愚昧的首选。浩瀚的知识难以采用口口相传的方式世代相传，必须借助易保存、易携带、易读取的载体记录，并在读者的反复阅读中加深记忆，这也是当今学校课堂上依然将纸质图书作为正规课本，并以报纸、杂志、其他课外书作为辅助学习资料的原因。

2.教育青年

知识大多是生硬具体的，虽必不可少，青年多加记忆即能掌握，并在日常生活中熟练使用。一本好书里蕴涵的精神力量，却可以影响青年的一生。在进行阅读时，尤其是阅读文学类或传记类作品时，因作品大多是对现实生活的映射、对人性的展示，青年很容易潜意识地代入自己，产生共鸣，并将自己的思想和行为与书中的人物形象进行比较，加以反思。正能量的书给青年带来的精神影响巨大。如在出版之初即风靡一时的海伦·凯勒的自传体小说《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主人公不惧挫折、不向命运低头的精神，影响了当时的一代青年。主人公坚韧的精神带给青年的冲击体验，能让青年在面对生活中的现实问题时更加勇敢乐观，更加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幸福时光。这种不屈精神在当今依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教育着一代又一代青年。

3.启迪青年思想

优秀的书籍不仅能给青年带来丰富的知识，对启迪青年的思想更有重要作用。书籍的价值在于，它能在有限的世俗生活之外，开辟一个无限的精神世界，这个精神世界广无边界，青年可以任意徜徉，并在领会人类智性之光的同时，与历代智者碰撞思想，在前人智慧的基础上创新发展，推动人类进步。通过书籍越多地了解世界，就越能开拓青年的视野，启迪青年的思想，并使青年修炼出广博的心胸与远大的理想和信念。

二、新媒体对纸媒的冲击及纸媒的非替代性

随着微博、微信、各类APP平台的涌现，大众获取信息的方式不再局限于纸媒，而是越来越青睐于电子书，即阅读由读书转向读屏。第十一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结果显示：受新媒体迅猛发展的影响，2013年我国成年国民数字化阅读方式接触率持续增长。包括网络在线阅读、手机阅读、电子阅读器阅读、光盘阅读等数字化阅读方式接触率达到50.1%，首次超过半数。具体来看，2013年有44.4%的成年国民进行过网络在线阅读，41.9%的国民进行过手机阅读。青年群体是数字化阅读的主力，92.6%的数字阅读者为18周岁至49周岁的人群。值得关注的是，超九成(92.9%)数字化阅读方式的接触者表示阅读电子书后就不会再购买其纸质版。此项数据连续4年持续上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数字读物对传统出版物的冲击正在不断加强[1]。从以上数据中不难看出，青年的阅读习惯已有极大改变，新媒体因其便利性、低成本、娱乐性而获得青年青睐，挤占了纸媒原有的市场，这种改变对于纸媒的生存来说是雪上加霜。同时，这一现状倒逼一些纸媒出版单位尤其是出版社为了生存不惜牺牲品质而滥生产，过分注重短期经济效益，为了吸引眼球，快餐式图书、跟风图书、低俗图书大量问世，含金量高的优秀图书越来越少。一些出版社为了提高利润，甚至肆意提高图书定价，使原本就不景气的图书市场更加混乱，书籍启蒙大众、传播知识、引领青年的作用被埋没。新媒体与纸媒作为信息与知识的不同载体，各自都有优缺点，这也决定了它们并不存在相互取代的问题，而是会互为补充地长期共存。相对来说，纸媒这一传统载体更适合进行系统化阅读，阅读体验也更好，纸媒有着新媒体无法替代的作用。

1.纸媒更适合系统化阅读

随着新媒体的不断发展壮大，各种电子阅读终端产品、APP的兴起，各类信息和知识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分拆和肢解，呈现出碎片化特征。在地铁、公交上，随处可见抱着手机的青年“低头族”，短短的时间内，他们读到的可能是一个笑话、一条明星花边新闻，或者是一个网络段子，信息庞杂，没有连续性。这些信息基本上过目即忘，难以形成系统的知识，却挤占了青年大量的时间。同时，新媒体阅读终端存在大量的链接，使得阅读内容极具跳跃性与发散性，各类信息几乎随手拈来，但是海量的信息并非皆有价值，在筛选有用信息时，还需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碎片化阅读还容易让青年形成惰性依赖，使他们习惯于通过搜索、提问等方式获取知识碎片，而不是通过完整、有深度的阅读来获取系统知识。纸媒规避了新媒体呈现信息的碎片化缺点，实体的形态、完整的内容，均清晰有序地涵盖在一本页码有限、逻辑清楚的图书或杂志里，青年在阅读时获得的是或大或小但完整的知识体系，长时间阅读纸媒，能增强青年的注意力，提高青年的思维深度与思维连贯性，培养他们分析问题的主动性和逻辑能力。

2.纸媒更适合深阅读

新媒体构成的电子阅读系统颠覆了传统的阅读方式，夺人眼球的标题、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图片、新奇的言论等，可以迅速获得大量点击率。这种随意式浏览的浅阅读，只能满足读者一时的猎奇心理，用来消磨时间，难以媲美深阅读之后留给人们的思考与精神探索。浅阅读的主要原因是当代青年缺乏耐心，浏览是惰性导致的，他们不愿去研读，不愿独立思考。《礼记·中庸》云：“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此为古人总结出的读书学习的五个环节。当阅读只是流于对信息表面化的浏览时，又何谈提高青年的思、辨、行能力？阅读不仅仅是为了获取信息，更是为了丰富我们的精神世界，增加我们生命的厚度。纸媒依然是人们掌握系统知识、进行深读精读之本。当然，高质量的阅读不亚于艰苦劳动，浅阅读的轻松与深阅读的艰苦，二者存在不可克服的矛盾。

3.纸媒的阅读体验更佳

从触觉体验来说，纸媒的纸张质感与触感生动，翻动书页的体验真实愉悦，一本优秀的图书在内容选择、纸张选用、排版设计、封面制作、整体呈现上不亚于一件艺术品，尤其是艺术类图书与杂志，色彩、形态在纸张上的呈现是冰冷的新媒体阅读终端难以比拟的。从视觉体验来说，纸媒的页面更易读取，视觉轻松，不像使用新媒体阅读终端那样容易产生视觉疲劳，不利于青年长时间深度阅读。从阅读方便性来说，纸媒可实现随时读，不用担心阅读器没电或者系统损坏等情况，并且能够实现数代相传的传承功能。

三、如何引导青年高品位阅读

引导青年进行高品位阅读，需要政府、学校、出版机构、民间机构等几方面共同努力。在多媒体时代，青年的纸媒阅读量大幅度下降，遑论高品位阅读纸媒。因此，首要任务是引导青年回归纸媒，提高阅读量，在此基础上学校要积极发挥教育优势引导青年阅读优秀纸媒，出版机构要出版优秀出版物，并在降低定价、缩短出版周期等方面下功夫，做到贴近青年、服务青年。

1.政府牵头举办青年阅读活动

在国外，阅读被当做“总统工程”，美国、法国、德国、日本等国家都由元首、王室出面倡导阅读，英国还有“1英镑购书计划”。[2]此类政府支持的全国性活动在我国也刚刚兴起，比如北京阅读季，就是由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与北京市人民政府共同主办的，到2014年已举办了4届。再比如深圳读书月，首届读书月的参与人次为170万，此后逐年呈百万人次递增，到2011年，参与人次突破1 000万[3]。目前，这些由政府主导的阅读活动参与的主体是青年，主要目的是引导全民尤其是青年回归纸媒，提高青年的读书量，之后的活动还会更加细化，从引导青年多读书向引导青年读有品位的书发展。

2.学校加强引导

学校作为重要的教育机构，要教导青年从思想上重视读书，并积极引导青年阅读高品位图书。具体来说，各学科教师可以从专业角度为青年推荐书目，既能从源头上保证图书内容的高质量，又有针对性，节省青年的时间。对于品质特别高的图书，可以将其列入必读书目，作为一项强制性的学习任务布置给青年。图书馆作为青年阅读纸媒的重要场所，在为馆内购买图书、杂志、报纸时，多选购对青年有正面引导作用的纸媒，将低俗、品质差的纸媒排除在图书馆之外，提高馆藏纸媒的品位。学校还可以从各个角度引导青年提高对读书重要性的认识。

3.出版机构对出版物有明确的定位

今天的社会方方面面的分工都更加精细化，出版社作为产品直接面向消费者的内容生产者，更应定位清晰，突出优势，走专业化的道路。青年思维敏捷，喜欢接触新信息、新观点。中信出版社抓住了青年的这个特点，提出“我们提供知识，以应对变化的世界”的出版理念，大量引介世界上最新的政治、经济、思想类优秀图书，形成了自己稳固的读者群。人民文学出版社系国家级专业文学出版机构，在文学作品的出版方面历来是权威，该社依靠自己的核心优势，多年来坚守出版优秀文学作品的定位，在读者心中形成了购买文学作品首选人民文学出版社权威版本的认知。精准定位，认真耕耘，出版机构才能在出版领域有所建树，这也是抓住青年读者的关键。

4.选题贴近青年的阅读兴趣

青年并非刻意摒弃纸媒，他们知道如需获得系统、专业知识，纸媒依然是首选，但新媒体时代信息爆炸，各类娱乐性、趣味性强的即时信息让人眼花缭乱，容易迅速抓住青年的注意力，如果纸媒没有优质的内容，在竞争中几乎没有胜算。传统的说教式内容已不再是当今青年的阅读选择，但很多出版机构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依然在内容上闭门造车。青年喜欢寓教于乐的图书，喜欢轻松易读的图书，喜欢接受最新的思想、资讯。于丹《〈论语〉心得》一书的热销，就是源于它解决了青年想要读经典但经典不易读的困境，甚至在社会上带来了一阵读经典热，不仅为中华书局带来了丰厚的经济效益，也带来了很好的社会效益。先不论于丹对《论语》阐释得如何，这种现象本身值得出版社真正深入研究，真正弄清青年究竟需要哪类图书。

5.流程上缩短纸媒的面世周期

图书因其出版流程过多导致面世周期过长，从确定选题，到走完编、印、发流程送到读者手中，正常需要半年时间，最快也要1个月。杂志出版周期比图书短，但最快也是周刊。报纸周期再短也需要印刷，送到读者手中至少一天。而微信、微博这些新媒体却能在瞬间广泛传播信息，深受喜欢了解新鲜事物的青年群体追捧。在传播速度上，纸媒虽然不占优势，但图书是系统、完整的知识传播，这是读者如需深入了解某领域知识或信息、最终需要回归书本获取系统知识的原因。图书如能克服出版周期过长的缺点，会更容易受到读者的喜爱。如果出版社具备数字化的条件，就应尽量实现纸媒与电子书同发，以加快信息的传播速度。

6. 让青年读得起书

亚马逊kindle的问世，不亚于掀起一场阅读革命，作为一款阅读器，抛开其便携性等优点，读者下载电子书只需支付的低廉费用就已经让青年读者眼前一亮。当当网等专业的图书网站，甚至推出电子书免费下载区，即使是收费下载区，价格也只是纸媒价格的几十分之一到几分之一，相比之下，目前市场上纸媒的价格有时动则上百，让人望而却步，这也是青年抛弃纸媒的一大原因。出版社若让青年回归纸媒，需尽量缩减生产成本，控制各环节的花费，降低纸媒定价，让青年买得起书，读得起书。

7.装帧设计精致化

与国外的图书相比，目前我国的纸质图书在装帧设计上仍然不够精致，这一差距非一朝一夕能够缩小，但是面对国内巨大的读者市场，尤其是审美与个性化要求都很高的青年，如果不在装帧上下功夫，即使图书内容再好，也很难获得青年青睐。纵观国外图书，开本大小人性化，口袋书很流行，小巧精致，方便读者携带与阅读；而国内更偏爱大开本，相比之下显得笨重，不利于随带随读，读起来心理压力也大。国外大部分图书的封面设计大胆时尚，一本设计精良的书籍能给人带来强烈的审美感受，而国内在封面设计方面虽有进步，但精品少。在装帧设计精致化方面做得比较好的出版机构如中信出版社、广西师大出版社等，这些出版社品位和眼光独到，善于利用封面、书名第一时间抓住青年读者的眼球。

8.出版机构要主动向青年推介

面对萧条的图书市场，出版社不能坐以待毙，而要主动发挥行业优势，引领青年读书。这方面成功的案例并不鲜见。南海出版公司出版马尔克斯的代表作《百年孤独》简体中文版后，在北京举行全球首发式，著名作家莫言、文化名人梁文道等悉数到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阵读经典热，引领了青年的读书潮，截至2014年4月，这本书已累计销售260万册[4]。广西师大出版社北京贝贝特出版公司推出的理想国品牌，出版了很多精品书，不少青年读者视此品牌的图书为读书品位的象征。理想国借助自己的品牌，不定期举办读书沙龙，邀请知名作者、学者、文化名流与青年读者面对面交流思想，目前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品牌，在青年读者中影响很大。

9.实体书店贴近青年，改变经营模式

近年来一批有品质的实体书店适应青年的阅读习惯，本着推进青年高品位阅读的社会责任，不断创新，打破了过去只是单纯销售图书的传统经营模式，经营理念和经营模式向着人文化、个性化、多元化方向发展。比如上海季风书园读书俱乐部，它于2006年7月成立，定期举办读书或艺术沙龙，致力于为青年提供一个更为宽广的社会公共文化平台。读书沙龙不仅荐书、讲书，有时更是请来知名学者与青年读者面对面交流，深受青年读者青睐。经过多年的经营，吸引了大批青年关注并参与读书活动，目前它已经成为一个独特的文化坐标。

为了适应青年精力旺盛、喜欢熬夜的生活习惯，2014年4月8日，位于北京市美术馆东街22号的三联韬奋书店开始了7×24小时试运营。三联韬奋书店的一份调查显示，超过70%的读者愿意晚上到书店看书、购书[5]。笔者曾实地考察过此书店，夜半时分书店里的读者并不少见，主要是青年读者，书店环境非常安静，只是偶尔传来翻书的沙沙声。在交谈中笔者了解到，他们对书店的这种经营模式非常欢迎，让他们有回到大学读书时代上晚自习的亲切感，自从书店改变了营业时间，他们读书的数量与质量都有很大提高，夜晚安静的氛围很适合深入阅读与记忆。

结语：新媒体时代的到来，青年人通过不同渠道能够获取大量信息，但这些信息中不免充斥着垃圾信息、无用信息和碎片化信息，对于青年掌握知识、启迪思想并无助益。纸媒相比新媒体目前仍具有无法替代的作用。纸媒具有易读、易记、视觉体验感强等优点，同时具备和新媒体同样的优势，能使青年实现启迪思想、汲取知识养分和增长知识、获得系统学习的目的。目前，出版业在面临生存困境的情况下，更要加大纸媒的改革力度，策划更加贴近青年需求的选题。同时，政府与其他有关机构也要充分发挥作用，让青年在高品位的图书阅读中成长。

[1]焦 雯：《第十一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显示：多数国民认为自己阅读量偏少》，载《中国文化报》，2014年4月23日。

[2]苗 春：《“中国年人均读书4.3本”，真的吗？ 》，载《人民日报海外版》，2012年10月29日。

[3]谢晨星：《第十五届深圳读书日盛装落幕：15年参与总人次1.06亿》，载《深圳商报》，2014年12月15日。

[4]《<百年孤独>中文版销售260万册》，载《北京日报》，2014年4月19日。

[5]陈 杰 李博含：《三联书店的“24小时”实验》，载《北京商报》，2014年4月9日。

(责任编辑：任天成)

2015-04-10

李小燕，中央编译出版社总编室主任，主要研究青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