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真人秀中的符号消费——以《叮咯咙咚呛》为例

孙璐瑶 （浙江师范大学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 321000）

波德里亚认为，电视已成为生产影像符号的机器。近两年来，明星真人秀在电视荧屏上大放异彩，明星能够成为真人秀节目的主体，正是创作者抓住观众对明星的好奇和窥探心理不断地刺激观众的消费欲望。本文试图从符号消费为切入点，以央视跨界体验类明星真人秀《叮咯咙咚呛》为例，分析节目中的两个重要符号——明星符号和戏曲符号，它们是节目吸引受众、决定收视率的关键。

一、明星符号

消费社会中，人们对物品符号性的追求远远超过了对物品本身功能的需求，一切都能成为符号存在，明星也不例外。从明星的外形到隐私都可以被当作商品出售，他们是被完全物化了的人，被彻底的商品化和形象化1。当下，明星已经成为观众选择性注意的一个重要因素，可以说电视在不断利用影像创造明星符号，受众在不断消费明星符号。有研究者参照皮尔斯三元符号结构理论对明星符号进行解读，认为影视明星作为符号不是一般的符号，而是特殊的象征符号、是具体的形象符号，并将影视明星符号划分为能指（姓名、照片等）、直接所指（明星形象）、间接所指（象征/符号意义）2。当提到“金钟国”或者是看到“金钟国”的影视画面（符形），就会想到作为人的金钟国的形象（符指），还会产生象征性联想，其形象象征着健壮的身材和强大的力量（符释）。

明星真人秀节目的创作者往往在宣传中为参与的明星贴上各种形象标签，在极力稳固明星形象的同时突出他们的个性色彩，唤起观众对于明星的认知。如《我是歌手》中“音乐诗人”李健、“国字号女声”韩红等。明星真人秀《叮咯咙咚呛》以“中韩豪华明星阵容”为一大卖点，如何才能最快地唤起观众对明星的认知和联想，消除明星同观众间的陌生感和距离感，是创作者必须要考虑的。所以在人物的宣传上，创作者就直接为明星们打上形象烙印。例如，在韩国综艺节目中常常以肌肉猛男形象示人的金钟国，再次沿用“能力者”的标签；原韩国人气组合成员安七炫被节目定型为“韩流始祖”；曾出演韩剧《浪漫满屋》的演员金圣洙就被冠以“浪漫暖男”的称号；还有“梦幻女神”熊黛林、“好声音”吉克隽逸、“诙谐小生”郭京飞、“精灵女王”刘雨欣等。此外节目不仅邀请了韩国人气组合成员、陆毅、贾玲等娱乐明星为嘉宾助阵，还请到了戏曲大师坐镇。由京剧表演艺术家梅葆玖、“越剧小王子”赵志刚和川剧的代表性传承人沈铁梅出任导师，他们是中国传统艺术的象征。

然而，往往收视率高、能成功引起话题的明星真人秀，重点并不在于对明星已有形象的进一步根深蒂固，而在于对他们的形象符号进行解构和重塑。只有加大明星身份置换的幅度才能形成反差，增强节目的戏剧性和娱乐性。对于观众来说，他们与日常状态的差异越大，观众的好奇心就越强。在《叮咯咙咚呛》节目中，常用力量解决游戏胜负的金钟国在柔美的越剧面前变得手足无措，能够轻熟驾驭民族风和国际范的歌手吉克隽逸却难以掌控川剧的表演方式，韩剧中的帅气“欧巴”被严厉的老师“体罚”，在观众心中高高在上的女神被拉下神坛。这些对明星符号的解构最大限度地激发了受众的消费欲望——窥私欲、好奇心和平等心理，同时更大程度地激发了明星新的形象，丰富了明星符号，让他们获得更大的交换价值。

二、戏曲符号

“文化当它变得与其他物品同质并可相互替代时，它就变成了消费物品”3。所以，作为传统文化代表的戏曲、汉字、成语纷纷成为一种符号存在于当下的娱乐节目中，被当成商品一样进行赋值。

明星真人秀《叮咯咙咚呛》中，10位中韩明星兵分三路，分别奔赴北京、浙江、四川，学习京剧、越剧、川剧，最后齐聚北京，在梅兰芳大剧院为观众奉上所学剧目的精彩演出。节目中“戏曲”一方面是推动节目发展的关键元素。从明星嘉宾学戏到演戏，节目全程都是围绕“戏曲”展开的。这种复杂精细、讲究全能的艺术为明星学习制造了一连串的障碍和困难，成为节目戏剧性冲突的所在，加强了他们最后能否成功演出的悬念。另一方面，“戏曲”作为符号，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的象征，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都有很高的辨识度。节目创作者正是利用这个本土符号吸引更多观众。根据索福瑞2014上半年的电视收视特点调查，35-64岁的观众仍是主力收视群体，而65岁以上的老年群体依旧是电视的忠实观众4。节目中明星符号吸引了年轻人的目光，而戏曲符号更能引起中老年人的关注，这就融合了受众年龄层次的差异和受教育程度的差异，成为扩大收视群体的法宝。

在当下这个追求快感和刺激性的消费社会中，被商品包围的高雅艺术的特殊保护地位消失了，被年轻人“束之高阁”的戏曲艺术也不得不镌刻在与日常文化相同的社会空间中，不仅传播形式上走向了电影、电视和互联网，而且在传播内容上，也寻求娱乐化的表达方式。节目中戏曲符号也在解构中重新建构，实现传统与娱乐的融合。一方面，戏曲的基本元素唱、念、做、打都被融入到各种游戏的创新组合中，游戏成了表现的载体，明星是在游戏中学戏曲。另一方面，节目中戏曲符号与更多现代流行元素交融。在最后的终极表演中，吉克隽逸一组在传统的川剧《凤仪亭》基础上结合街舞B-boying和截拳道，通过面具黑衣人表现董卓吕布各怀鬼胎；刘雨欣和曹世镐表演的越剧《春香传·爱歌》不但融入了韩国传统长鼓舞，而且用韩语来演唱，突破了戏曲表演语言的障碍；金钟国和熊黛林表演的越剧经典曲目《梁祝·十八相送》既保持传统韵味，又具有新古典风格；安七炫一行人的《白蛇传·盗仙草》在保留传统元素的基础上重新演绎经典，配器更加丰富，高科技的舞台效果更具视觉冲击力。这些戏曲艺术的表达形式和内容的创新实现了现代艺术与传统经典的相融。

当下明星真人秀的竞争愈发激烈，同质化、原创能力不足仍然是我国真人秀创作的问题所在。《叮咯咙咚呛》将传统文化符号与现代流行符号融合、将戏曲艺术与明星符号结合，为明星真人秀的创作提供了新的思路，但也应看到在过度追求娱乐化的同时，传统文化的深度被游戏消解。传统文化为明星真人秀节目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资源，如何利用它在进行节目创新、文化创新的同时不破坏其精髓，是今后的创作者必须要思考的。

注释：

1.陈刚著.大众文化与当代乌托邦[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7.

2.李启军. 中国影视明星的符号学研究[D].四川大学，2005.

3.[法]波德里亚著，刘成富，全志钢译.消费社会[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10.

4.封翔. 多屏时代的电视收视特征——2014上半年电视收视市场回顾.收视中国，201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