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伪满洲国文坛
——杨慈灯创作谈
2015-01-28陈霞玉林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广西玉林537000
⊙陈霞[玉林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广西玉林537000]
[征文大赛]
被遗忘的伪满洲国文坛
——杨慈灯创作谈
⊙陈霞[玉林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广西玉林537000]
杨慈灯是伪满洲国时期著名作家。目前没有资料显示,他属于伪满文坛哪一派的作家。但是他的创作颇丰,在伪满各类报纸杂志均有发表。杨慈灯的文学创作涉及的内容题材非常广泛,其中他的军旅题材小说和童话创作在伪满文坛独树一帜,并且大大丰富了伪满文坛小说创作题材。本文将从杨慈灯小说创作题材入手,对其创作进行梳理。
伪满洲国文学杨慈灯小说题材
一、生平
杨慈灯是位非常高产的作家,据有关资料统计,杨慈灯仅小说创作就有七百多篇,结集出版的小说不及总量的五分之一。①从杨慈灯自传性质的小说和他儿子夏正社写的相关回忆文章可以知道,杨慈灯有过相当一段时间的军旅生涯,最高军衔为上尉,他的笔名杨上尉也由此而来。杨慈灯的军旅生涯,决定了他在创作军旅题材小说方面得天独厚的优势。他军旅题材的小说写作,不但在伪满文坛独树一帜,而且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也是别具一格的。他与沈从文笔下的湘军一样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这群被称为“老总”的人们也有不为人知的悲欢离合。除此之外,杨慈灯还创作了大量的童话小说,杨慈灯还对民间神话进行了文学再创造,完全颠覆了神话故事固有的故事情节,并将现实的社会现象含蓄、委婉地包藏其中,借古人之口,述说对现实的态度。这种书写方式看似非常荒谬,但实际上,与现实密切相连。杨慈灯除了以上两种题材的小说创作外,还有为数不少的自传性质的短篇小说创作。他塑造了一群为了填饱肚子而拼命奔波的小人物,真实地再现了当时小知识分子们困窘的生活。他们不再是古丁笔下衣食无忧、精神孤独的知识分子,他们是一群必须把肚子填饱、偶尔有点思考的小人物——在《一百个短篇》中这类作品占有相当的篇幅。这也为研究者对杨慈灯的个人经历的了解提供了非常宝贵的线索。另外,这对了解伪满时期,知识分子的生存状态提供了一定的资料。
杨慈灯(1915—1995),原名杨小先,祖籍山东,辽宁大连人,幼年时跟随寺庙和尚学习武术,后进入伪满洲国日本军官学校学习,并留校任教官,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离开部队,1949年定居北京,伪满洲国时期著名作家。曾用笔名杨小先、小先、杨剑慈、杨剑赤、杨上尉、赤灯、慈灯、夏园,解放前后一直用名夏园。20世纪30—40年代是其创作的高峰期,1952年后几乎没有个人作品发表。主要作品集有:1940年大连实业洋行出版的《童话之夜》(163页);1942年11月长春艺文书房出版的《老总短篇集》(343页),被列为“骆驼文学丛书”第8种;长春艺文书房1943年7月再版的《月宫里的风波》(170页),被列为“少年群丛书”第3种;1943年11月新京书店出版的《一百个短篇》(797页);1943年开明图书公司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年轻人》;1945年10月上海中华图书公司出版的《入伍》(372页);1948年大连书店印行的《说到哪里做到哪里》(王树庄谈、赤灯记录)。还有部分只有记载而未被找到的原书的作品集有:《童话之晨》(《童话之夜》的姊妹篇)《泛滥》《浅黄色的乐园》《小人物的生平》《过河》。另外由夏正社(杨慈灯之子)主编的《杨慈灯文集》(上、中、下卷)由辽宁文学出版社2015年7月出版。
二、军旅题材的小说
杨慈灯不是伪满文坛唯一进行军事题材小说写作的作家。据大内隆雄《满洲文学二十年》中记载,当时在伪满文坛,以写军事题材小说而著称的作家还有野鹤等人。由于资料有限,野鹤的生卒年及生平,笔者均没有找到相关信息。由于,杨慈灯本人有过相当一段时间的军旅生涯,所以,他笔下的军旅故事更贴近生活,通俗易懂。他的军旅题材的小说写作,很少正面描写战争场面,他将笔触投入到军人的日常生活中,比如,训练、嫖娼、喝酒、赌博等。这类小说,一般故事情节简单,语言直白。但值得称赞的是,杨慈灯对人物肖像的描写非常精准,寥寥数笔就能将人物的外表特征刻画得入木三分。
《老总短篇集》中收录的小说主要以军旅题材为主。其中小说《一只纸烟》讲述了一名营长十五年前的一段经历。全旅的战士都去打仗了,他和十三个伤员留守军营,军营附近有一个贫穷的村庄,每到晚上就总有人来军营偷东西,渐渐地军营的门窗被偷抢一空,留守的伤员也陆续逃走了,只有营长一个人还在军营。无奈之下,他到了一个农民家里住了两个月,名义上他是农民家的客人,但实际上他是农民家的姑爷。因为,营长手里还有几个钱,所以,那两个月里,他和农民一家过得非常幸福。两个月后,前线来了命令,营长不得不回到部队,从此与农民一家失去了联系。在这十五年里,营长经历了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而那两个月的生活,无疑成为他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每当营长感到孤独的时候,他时常想,如当年他不离开那个小村子,也许一生会过着那种安静的生活,对那段短暂的婚姻生活营长感慨地总结说:“人们的生活习惯和风俗礼教,也会因为炮灰的影响而改变的。”这类有违风俗礼教的故事在杨慈灯的小说中还有很多。有的军官走到哪儿娶到哪儿,哪里都有家,但哪个家都不长久,对于这些军官来说,只是找个漂亮女人随便玩玩儿而已。一旦部队开拔,这个太太便被永远地抛弃了。《吉排长》中讲了两个故事,其一是逃兵与抓逃兵人之间的故事,其二是敌友之间的关系瞬息转变的故事。战争中,敌与友不是绝对的,大部分时候是亦敌亦友的关系,这一刻彼此是盟友,下一刻就是战场上的敌人了。在这种残酷的现实中,人与人之间的温情是特别可贵的。当逃兵被抓到时,抓逃兵的人并没有将逃兵带回军队枪毙,而是将逃兵放走;两个月前交过火的两支部队,一方抓住了另一方的五个士兵,在押往刑场的路上,押解的班长与这五个士兵不停地聊天,结果这五个俘虏被全部释放了。这类奇怪的军旅题材的小说,散发着浓浓的人情味儿,在残酷的血刃之中,军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是不分敌与友的。当逃兵是为了活着,打仗也是为了活着,活着是所有人的王道。《老总短篇集》中的军旅题材的小说,主要是以讲故事的方式作为叙述手段,故事主要以中下级军官的生活经历为主,小说故事情节非常简单,与场面宏大、描写战争为主的军旅题材的小说相比,《老总短篇集》中的小说,更有人情味儿。杨慈灯将这些姓名模糊的中下级军官们的故事,如实地记录下来,显示他们与普通人一样的生活追求,他们是战争机器的一面被冲淡,作为人的一面得到彰显。
长篇小说《入伍》是杨慈灯创作的较为成熟的军旅题材的作品。《入伍》生动地描述了一群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的老总们的颓败生活。小说以“我”的见闻作为情节发展的主要线索。因为“我”认字的缘故,连长选“我”当他的跟班,“我”幸运地调离了连队,免除了无聊的训练以及性骚扰的危险。但在给连长当勤务兵的这段时间里,“我”目睹了连长克扣兵士的军饷配给、抽大烟、娶姨太太、连长太太与厨师通奸等事,“我”也开始为自己无聊的生活寻找乐趣,不知不觉中,“我”参与到老总们到妓女家泡蘑菇、赌博的行列中。赌博、嫖娼、抽鸦片,是老总们业余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嫖娼,但与这群老总们发生性关系的女人们,并非都是职业妓女,他们大部分都是良家女子,她们迫于生计等原因才与这群老总们发生肉体交易。严格地说,她们是暗娼。这群暗娼包括军人的遗孀——她因为没有生存能力,还要养活年迈的婆婆,因此只能置办赌局、卖淫为生;为了养家而卖身的妇女,她们在丈夫的默许下与这群老总发生关系;未出嫁的女孩儿为了解决一家人的生存问题,不得不周旋于这些长期受性压抑的老总之间。当然,老总们为女人争风吃醋、打架斗殴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些操着皮肉生意的暗娼们都是被生活所迫。但暗娼存在是非常必要的,这群老总在长期压抑、刻板的生活中,对原始欲求的需要非常强烈,甚至有强奸同性的行为。杨慈灯军旅题材的小说,真实地再现了老总们不为人知的生活。他们浑浑噩噩,没有任何所谓的崇高理想,他们想的是活一天算一天,能享受便享受一天,这种得过且过的态度,是他们的真实写照。当战争来临了时,他们驻军在哪里,哪里便会鸡犬不宁,随意地杀猪、宰鸡、骚扰妇女,甚至杀人。老总们抢掠的行为与军队供给不足有直接关系。在杨慈灯军旅题材的小说中,经常可以看到有关军队补给不足的叙述,甚至出现了战士把雪当米吃的情节。这与军队的供给不足与军官克扣军饷有一定的关系。
三、童话创作
伪满文坛的童话写作相对于其他类型的小说创作要薄弱很多。据笔者的不完全统计,伪满文坛进行童话创作的作家有:古弋、霭人、杨慈灯、未名(姜灵非)、金音、胡琳、心羊、李蟾、田禾、也丽、戈禾、任情、韩护等。经常刊登童话的杂志有《满洲学童》(《满洲学童》1936年1月在长春发行,伪满洲帝国教育主办,月刊,属于教育类杂志,主要是给三四年级学生看的读物。参见《吉林省志(卷三十九)·文化艺术志》);《新满洲》共做过两次童话特辑,其中一期是六卷十二号;1943年4月《麒麟》第三卷第四期四号出版了童话特辑,刊载的作品有:霭人的《头一个蝴蝶》、双林的《藤萝花和松树》、胡琳的《金鱼红子》、金音的《最幸福者》、欣生的《新兵器发明秘话》等。主要结集出版的童话书籍有:1940年大连实业洋行出版的《童话之夜》(慈灯著);1943年长春艺文书房出版《月宫里的风波》(慈灯著);国民书店出版的《三兄弟》(心羊著);1945年兴亚杂志社出版的《秃秃历险记》(李蟾著,据陶君《东北童话十四年》一文说《秃秃历险记》是伪满文坛唯一一部长篇童话,这部童话出版时有大量删减)等。主要童话译文有:满洲杂志社出版的《新天方夜谭》(杨絮译);长春艺文书房出版的《老鳄鱼的故事》(共鸣译);长春艺文书房出版的《梦里的新娘》(似琮译);长春艺文书房出版的《方大哥》;博文印书馆出版的《安徒生童话集》《天方夜谭》,另外,还有翻印上海出版社出版的童话书籍。目前,笔者看到的伪满童话创作,主要是杨慈灯的作品。
杨慈灯的童话写作具有一定的现实讽刺意味,他童话作品的读者群不是儿童而是成年人。《月宫里的风波》是一篇影射“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童话。童话开篇写道:“月的世界里,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安静太平,他们也和地球上的人类似的,时常为了乱七八糟的主义或运动而不断的发生着大吵大闹的事。因为闹得太厉害,把无可如何的嫦娥小姐气的直哭的事也常有。”女儿国的仙女们,向嫦娥提出了剪短头发、改良鞋子、弄短衣服袖子等要求,自由主义派甚至还把异性作为理想宝贝。然而,这些有关改革的呼声,让月宫主管嫦娥非常烦恼。特别是如何解决仙女们要求拥有异性的问题,于是嫦娥不得不向义父月下老人求助。月下老人给每个都仙女配备一个强壮的、新成神的男神仙作为伴侣,月宫仙女们都非常高兴。然而,月宫平静不久后,又开始鸡犬不宁了。吃醋、嫉妒、孩子、教育等问题,把月宫弄得面目全非。变革不但没有使月宫变好,反而使月宫面临更多的问题。嫦娥既是统治者,也是既得利益者,变革给所有仙子们带来了一时的好处,但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隐患,当这些隐患转变为现实问题的时候,一切又陷入了更加混乱的境地。这篇童话,表面上讽刺了统治者实行社会变革的盲目和冲动,实际上,将矛头指向了新式婚恋制度的改革。杨慈灯类似的童话书写还有《十个仙女》。王母娘娘派了十个仙女,到不同阶层的家庭进行实地考察,现代社会的女人是否真的得到了幸福。调查回来的结果显示,新式婚姻制度并未让女性得到传说中的幸福,在变革的幌子下,依然走着从前的老路,女性并没有在自由婚姻中获得任何好处。知识女性沦为姨太太、娼妓也是社会的普遍现象。杨慈灯用十个案例,将现实女性在婚恋遇到的问题逐一再现,真实地反映自由婚姻中存在的问题。《爱情》写一只与众不同的母鸡,对打扮自己非常厌恶,甚至认为那是最下贱的事情,而且这只母鸡拒绝下蛋。一只公鸡对这只特立独行的母鸡情有独钟,并对她极尽逢迎之态。然而,当这只拒绝下蛋的母鸡被主人卖给小贩的时候,这只公鸡并未显示出任何的不满,只是默默地祝福远去的母鸡。这则童话带有很深的含沙射影的味道。这只母鸡怪异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当时摩登女性对自由的追求。有些新潮女性,宣称自己是独身主义者,拒绝婚姻,但最终还是嫁为人妇。杨慈灯似乎对女性追求独立、自由持有保留态度。从这只母鸡的结局中,不难猜出,这些追求自由的女性,最终也难逃嫁人的宿命。另外,杨慈灯还非常关注底层人民的苦难生活。《河》讲述老鼠一家为了逃避有猫、有饥荒的都市生活,而试图逃到乡村的故事。这是一家非常勤劳的老鼠,公鼠与母鼠非常恩爱,老鼠宝宝们也很听话,老鼠一家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是,在逃难途中,他们被一条河阻断了去路。于是,老鼠全家就在河边等待河水结冰,他们依然憧憬着渡过这条河后的幸福生活。然而,当河水真的结了冰的时候,这一家老鼠早已在饥饿、寒冷中断送了性命。这则老鼠逃难的童话写于1939年,此时正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前期,日伪对伪满洲国的粮食有严格控制,大米被迫全部支援战争,给老百姓供给的是高粱米,而且日伪大肆宣传建设新农村。《河》以老鼠一家的遭遇来影射当时日伪统治下民不聊生的惨状,老鼠一家即便到了农村也未必真的有活路。《山神老爷的泪》讲述“我”死后当了山神老爷的代理,目睹了前来上香求保佑的小人物们的悲惨遭遇,有被迫当妓女十年希望可以速死的、有老实农民实在活不下去要去当小偷的、失恋被抛弃的女学生希望昔日恋人回头的,等等。这群卑微的小人物,来求神灵庇佑。而山神老爷对此也是无能为力。这则童话从侧面反映出了伪满底层人民生活的辛酸,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社会现实,是这群小人物无法摆脱的命运悲剧。杨慈灯的童话创作具有强烈影射现实的意味。尽管目前并没有相关资料显示,杨慈灯本人对女性追求婚姻自由是持什么态度,但从他的童话创作看,他对女性婚姻自由是持有保留意见的。因为,婚姻自由并没有从本质上改变女性面临的社会问题,她们依然是悲剧性人物。
四、小人物
1942年,杨慈灯在《泰东日报》上发表了一篇名为《我的学校》的文章。他在文章中写道:“我写的文章的方法很简单,不仔细描写,不再三修改,写完了就算完,我最喜欢写的是真实的人生的事件。”杨慈灯的文学创作理念决定了他短篇小说的写作特点:小说整体线条粗糙,缺乏精致的谋篇布局,故事情节简单,语言朴实,小说叙述多以平铺直叙为主,对人物形象的刻画非常精彩。某种程度上,杨慈灯对人物刻画的精彩,弥补了他小说叙述上粗线条的不足。
杨慈灯的短篇小说集主要有《一百个短篇》和《年轻人》。《一百个短篇》由一百个短篇小说组成,大部分作品是对小人物生活状态的书写,其中有退役军人、农民、小职员、乞丐、妓女、工人、洋行仆役,等等。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为了填饱肚子而拼命工作。为了能填饱肚子,很多人出卖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老画家》讲述了一个性格古怪的退役军人,他精通绘画。绘画本来只是他的个人爱好,但是为了养家糊口,他不得不出卖自己的作品给附庸风雅的有钱人。他很无奈,但又不得不这样做,一家大小都靠他的画儿糊口。他唯一的人生享受,便是绘画时灵魂与画笔之间的默契。为了保持灵感不被打断,他时常不按时吃饭,因此全家的矛盾都集中在他不按时吃饭上面。老画家在一个冬天去世了,他们一家陷入了生活困境。《劫》是一篇难得的佳作,整篇小说故事情节紧凑,小说的谋篇布局和语言叙述方面都非常成熟。土匪突然袭击村庄,经验丰富的农民刘伯伯,用自己的智慧拯救了整个村庄,免于更大的损失。刘伯伯机智地利用土匪的心理弱点,巧妙地将他们赶走。在杨慈灯的短篇小说创作中,《劫》是具有代表性的一篇。《包公》讲一个叫包文正的军官,外号“包公”,他为人正直,而且乐善好施,不贪爱钱财,与下级关系极为融洽。这个与众不同的军官,多才多艺,最后负伤身亡。《桥洞下的哀怨》讲述妓女杜十娘,年老色衰,老无所依,最终,不得不居住桥洞的凄惨生活。杜十娘是昔日的当红妓女,而如今却成为众人取笑的对象。她无限哀怨地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候挥金如土的奢华生活。杜十娘作为一代名妓尚且如此,那么那些无名的妓女们的晚年景况,就更可想而知了。《一百个短篇》中的故事大都取材于现实生活,主要是表现底层小人物的命运,而《年轻人》中的作品,则有相当一部分是以杨慈灯个人的生活经历为模板的小说创作。所以,很多故事情节重复出现在不同的小说里。《一百个短篇》中的小说质量,良莠不齐,甚至有一部分作品线条粗糙,布局松散,语言朴实。但小说集《年轻人》则一改杨慈灯平铺直叙的小说叙事风格,情节设置方面也有了可圈可点之处。
《年轻人》讲述一个样貌漂亮的男青年李园,在旅馆偶遇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丽银,二人一见钟情,并且很快就有了肌肤之亲。但是,李园只是个普通的小职员,所赚的薪水有限,二人约会的费用都是由丽银买单的。时间久了,丽银会经常不见了或者彻夜不归。李园对丽银产生了怀疑,他发现原来丽银同时还与很多富家子弟有来往,以此来获得金钱上的资助。李园一气之下与丽银断绝了来往。但彼此对这份感情又难以割舍,最后丽银决定与李园结婚,并为了李园放弃那些权贵朋友。但是,就在二人准备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李园乡下的老婆和岳母突然出现。丽银直到此时才大梦初醒,原来自己一直被李园蒙在鼓里,李园是有老婆的已婚男人。《一男一女》讲述了一个男人在路上偶遇一个女孩儿,尽管他看到的是女孩儿的背影,但他感觉女孩儿一定非常漂亮。于是他一路尾随女孩儿到了巷子深处,并且再三搭讪,知道了女孩儿的出身。以后的日子里,男子与女孩儿开始约会。在约会的过程中,女孩儿的任性使男人最终丧失去了耐心。男人离开前,用力地踢了女孩儿一脚,把她踹到了沟里,然后匆匆跑了。小说在男人跟踪女孩儿的情节上,描写得非常精细,特别是对男人的心理描写非常细腻。《女的伴侣》讲述小职员李健,从故乡归来的车上遇见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儿。女孩儿因为不熟路而与他结伴同行。他们一起到了一家旅馆,由于旅馆只剩下一个房间了,于是,他们暂时共处一室,为此,李健欣喜若狂。吃完饭后,李健出去给朋友送信,回到旅馆后,发现女孩儿不见了,同时自己所有的东西也都不见了。《爱的坟墓》讲述充满文艺范儿的小学教员李亚的婚恋故事。他与同样热爱文艺的小学教员朱结婚了。朱是个非常特别的女性,她不想生孩子,李亚觉得很好,于是二人达成不生孩子的共识。但不幸的是,朱还是怀孕了,并生下了女儿。二人为此经常争吵,两个月大的女儿夭折后,他们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李亚不无感慨地觉得,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
小说集《年轻人》中的小说,讲述的依然是小人物的小生活。他们没有波澜起伏的人生经历,他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中自我陶醉。但这群小人物的平凡人生,在杨慈灯笔下又别具一番情趣。杨慈灯用简单的语言,将一幅幅众生图展示在读者面前,让人忍俊不禁。当然,如果从小说的思想性上看,杨慈灯确实不是伪满作家中最出色的,但他作品中的平实和对军旅题材小说的别样处理,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作者:陈霞,文学博士,玉林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教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辑: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
本文为教育部青年项目15YJC75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