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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80年来契丹大字研究综述

2015-01-22张少珊

关键词:大字契丹综述

摘 要:契丹大字从1935年最初见诸于发表资料至今已有近80年的时间了,在此期间,契丹大字由不被人所识到研究成果斐然,可谓进展飞速。本文拟对近80年来契丹大字的资料出土以及研究情况加以综述。

关键词:契丹;大字;综述

中图分类号:K877.42;H21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4)12-0004-05

一、契丹大字资料的发现、出土和著录情况

1.《大辽大横帐兰陵郡夫人建静安寺碑》,刻于咸雍八年(1072年),现存辽中京博物馆内。篆体汉字碑额“大辽大横帐兰陵郡萧氏建静安寺碑”一面的碑文为汉字,楷体汉字碑额“大辽大横帐兰陵郡夫人建静安寺碑”一面的碑文为契丹大字。清代海忠主修的《承德府志》(道光十一年刊行)著录有汉字碑文。日本医生山下泰藏《大辽大横帐兰陵郡夫人建静安寺碑》在《满蒙》杂志第十六年(卷)第十号(1935年10月出版)刊发。文中附有两张照片,但仅能看清是契丹大字。作者认为这是不同于庆陵哀册的契丹文字。

2.《故太师铭石记》,刻于重熙二十年(1051年),1939年出现于沈阳的古董商店中,出土时间和地点不详。日本稻叶君山于当年9月27日的沈阳《盛京时报》和长春的《大同报》上发表文章,指出墓志上的文字不是女真字,而是区别于庆陵哀册中文字的另一种契丹文字。因当时学界多数认为庆陵哀册中的契丹文字为契丹大字,稻叶君山遂误认为《故太师铭石记》中的契丹文字为契丹小字。1939年年9月27日沈阳《盛京时报》上还发表了《故太师铭石记》的局部拓本照片。1942年,李文信在伪满《国立中央博物馆论丛》第3号上发表了《契丹小字〈故太师铭石记〉之研究》。文中刊发了篆体汉字墓志盖和契丹大字墓志全文以及墓志的纪年部分三张拓本照片。由于当时的制版技术,致使整张的墓志拓本照片不清晰,仅有纪年部分契丹大字拓本照片的局部还能看得清。

3.《耶律延宁墓志》,刻于统和四年(986年),1964年出土于辽宁省朝阳县柏树沟村[1],现存于辽宁省博物馆。墓志共计24行,前18行的上半部分刻契丹大字,下半部分和19至24行正行刻汉字;契丹大字共270字。拓本照片最早发表于《文物》1980年第7期。

4.《北大王墓志》,刻于重熙十年(1041年),1975年冬出土于内蒙古自治区阿鲁科尔沁旗昆都苏木,原石现存阿鲁科尔沁旗博物馆。墓志志盖正面刻篆体汉字“北大王墓志”一行,背面刻汉字21行;志石刻契丹大字27行,计772字,残9字。《文物》1983年第9期所载刘凤翥、马俊山《契丹大字<北大王墓志>考释》,首次刊布了拓本照片和录文。

5.《耶律昌允墓志》,刻于清宁八年(1062年),2000年8月发现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元宝山区小五家回族乡大营子村耶律昌允夫妇合葬墓,同时出土的还有其妻汉字兰陵郡夫人墓志,原石现存元宝山区文物管理所。墓志盖呈正方盝顶形,灰色砂岩质,每边长66.5厘米,厚29厘米。四周斜面刻十二生肖神像,中央台面阴刻契丹大字两行共12字。志石亦为灰色砂岩质,每边长66.5厘米,厚16.5厘米,阴刻契丹大字30行,计878字。拓本照片和摹本最早著录于《燕京学报》新第17期(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11月北京出版)[2]。

6.《多罗里本郎君墓志碑》,刻于大康七年(1081年),出土时间及地点不详。内蒙古自治区阿鲁科尔沁旗博物馆2006年7月8日征集,原石现存于阿鲁科尔沁旗博物馆。共刻21行、787字。2005年丛艳双、刘凤翥、池建学等《契丹大字〈多罗里本墓志铭〉考释》(《民族语文》2005年第4期),公布了清晰的前15行,并刊发了照片。该墓志拓本照片首先刊发在盖之庸的《内蒙古辽代石刻文研究(增订本)》(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一书中。

7.《萧孝忠墓志铭》,刻于大安五年(1089年),1950年夏季出土于辽宁省锦西县西孤山(今葫芦岛市连山区山神庙子乡西孤山村),原石现存锦州市博物馆。共计18行502字。刘谦在1956年第2期的《考古通讯》予以报道,并刊布拓本照片。

8.《萧袍鲁墓志》,刻于大安六年(1090年),1965年6月出土于辽宁省法库县前山村,契丹大字刻于墓志盖的背面,共15行,318字[3],现存辽宁省博物馆。中国民族古文字研究会第3次学术研讨会1997年11月在北京召开,阎万章先生在会上宣读了《契丹文<萧袍鲁墓志铭>考释》,此文刊于《民族语文》1988年第3期,最早发表了摹本。阎先生私下对刘凤翥说,文章题目中之所以用“契丹文”是故意回避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的争论,他至此时还拿不准《萧袍鲁墓志铭》究竟是是契丹大字还是契丹小字。内部刊物《辽金契丹女真史研究》1088年第1期所载冯永谦《补辽萧袍鲁墓出土的契丹大字墓志铭》一文,首次刊发了拓本照片。

9.《永宁郡公主墓志》,刻于大安八年(1092年),2000年2月出土于内蒙古自治区巴林左旗宝力罕吐乡王家沟村。墓志盖为红色砂岩质,长宽尺寸与志石相仿。志石为绿色砂岩质,长95.5厘米,宽95厘米,厚10厘米。刻契丹大字36行,1486字,残5字。同时出土的还有永宁郡公主的丈夫萧兴言的汉字墓志,原石均存于巴林左旗辽上京博物馆。

10.《耶律祺墓志铭》,刻于干统八年(1108年),1993年7月出土于内蒙古自治区阿鲁科尔沁旗的罕苏木苏木的朝克图山。有墓志盖及志石。志盖为盝顶形,长宽尺寸与志石相侔。中央台面刻契丹大字3行19字,残2字;志石为灰褐色砂岩质,正方形,每边90厘米,厚10厘米。刻契丹大字46行,共2808字,残73字。原石现存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齐晓光最先考证出耶律祺就是《辽史》卷九十六有传的耶律阿思[4]。

11.《耶律习涅墓志》,刻于天庆四年(1114年),1987年秋出土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巴林左旗乌兰坝苏木,原石现存于巴林左旗辽上京博物馆。契丹大字刻于墓志盖的背面,计37行,1616字。拓本照片和摹本最早发表于《考古》1991年第4期的金永田《契丹大字<耶律习涅墓志>考释》一文,释出了契丹大字“道宗”、“天庆”、“留守”、“于越”、“副使”等语词。

12.《李爱郎君墓志》(曾被误称《应历碑》),出土时间和地点以及原石下落均不详。解放初期,中央民族学院贾敬颜先生从旧书店购得一纸拓片,殆为海内孤本矣。后经刘凤翥先生研究,为金代大定十六年(1176)的李爱的墓志。摹本最早著录于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1998年新第7期所载刘凤翥《契丹大字六十年之研究》一文中。

13.《葬父石棺銘》,1977年出土于辽宁建昌县素珠营子乡邱杖子大队耿杖子村,石棺黄白沙岩制成,长64.5厘米、宽41厘米、高44厘米、槽深12厘米、槽边厚6.5厘米。棺后刻契丹大字8行,每行3-6字不等[5]。原石现存建昌县文物管理所。纪年部分残去年号只剩下“六年十二月十三日”。《文物》1983年第9期所载冯永谦、邓宝学《辽宁建昌普查中发现的重要文物》一文中载有拓本照片和摹本。

14.契丹大字四方石柱,1989年4月出土於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松山区孤山子乡马梁村。石柱长98厘米、宽27厘米、厚23厘米,正面和背面各刻契丹大字两行,共30字。原石现存赤峰市松山区文物管理所。全文大意是说某机构司徒□□宁和妻子两个人的儿子浦解里某官,女儿浦□□只。从内容上看,四方石柱应当是一块内容极为简单的墓碑[6]。

15.辽太祖记功碑。辽太祖陵前龙门外的东侧山坡曾立有契丹大字和汉字的纪功碑,被被砸碎,碎片散落在龟趺的周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董新林先生于2007年对龟趺周围进行了清理,清理出碑亭的遗址以及数百件汉字和契丹大字的碑刻残片,仅仅发表了一小部分[7]。

16.清宁二年墓志,原石下落及出土地点不详。1997年3月,有自称陈阁的人曾经向刘凤翥先生出示过拓本照片,并说是赤峰地区出土的。据刘先生回忆,墓志为长方形,上面有“清宁二年”和“承天皇太后”的字样。

17.契丹大字木牍(两件),1991年9月在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中旗的代钦塔拉苏木的辽墓出土[8]。《国学研究》第十八卷(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12月出版)所载刘凤翥、丁勇、孔群、白玉的《两件契丹大字木牍之研究》刊布了摹本。作者认为木牍的内容为总数是92和173的两份清单。木牍侧面上涂的墨点表示数字;木牍乙上的刀刻的刻痕也是表示数字。

契丹大字资料中除墓志外,还有印章、钱币、符牌、刻有契丹字边款的铜镜等。举几件重要者叙述如下。

1.契丹大字铜镜,1958年在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右旗白塔子苏木发现。铜镜青铜质,直径14.5厘米。边缘刻有“弟来□□□”[9]。按最新的解读成果,“弟来”为“同”之义。

2.辽上京契丹大字银币,1977年5月15日出土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巴林左旗辽上京城墙西面2里处的老麻黄厂东北的农田中。刘凤翥先生释为“天朝万顺”[10],王晴先生释为“天朝万岁”[11]。相同文字不同材质的钱币在多地也有发现。

3.契丹大字铜镜,1981年5月发现于吉林省柳河县大通沟,黄铜质,直径19厘米、边宽1.3厘米、外缘厚0.6厘米,重2.6公斤。圆钮,钮直径2厘米,高1.8厘米,为金代镜[12]。

4.耶律祺墓中的影青瓷器底部墨书题款,1993年7月出土于内蒙古自治区阿鲁科尔沁旗的罕苏木苏木的朝克图山耶律祺墓中。墓中部分影青瓷器底部有契丹大字墨书题款,共约百余字,字体类似手写行书体[13]。原物现存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资料尚未发表。

5.巴林右旗契丹大字铜符牌,内蒙古自治区巴林右旗索博日嘎苏木郑庆新于1982年春捐献给巴林右旗博物馆。长8.5厘米、宽3.3厘米、厚0.5厘米,重50克,内容应为契丹大字符咒。

6.北京故宫博物院契丹大字印章,刘凤翥考释为“元帅左都监印”[14],这是首次通解的一枚契丹大字印章。

7.契丹大字铜牌,2001年8月28日发现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巴林右旗独石苏木德日苏嘎查,巴林右旗博物馆征集入馆。铜牌青铜质,板状,平面呈不规则长方形。上端有鼻,以便穿系。长7.7厘米、宽2.5厘米、厚0.3厘米,重33.9克,应为牌符[15]。

8.契丹大字铭陶壶两件,1990年6月出土于河北省丰宁县大阁镇,河北省文物普查时征集。契丹大字刻在陶壶的腹部位置。郑绍宗据此发表了《契丹文铭陶壶考释》(《文物春秋》2003年第6期)一文。张少珊、曲轶莉对郑绍宗的释读进行了补释[16]。

辛蔚的《辽代玺印研究》(暨南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和赵姝的《辽代官印汇考》(辽宁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均刊录了一些契丹大字印章的情况。

二、契丹大字的研究情况

契丹大字研究是伴随契丹大字墓志资料的出土而不断推进的。主要论著有:

1.1942年,李文信在伪满《国立中央博物馆论丛》第3号上发表了《契丹小字〈故太师铭石记〉之研究》。文章沿袭了日本人稻叶君山的说法,文章题目称《故太師铭石记》的文字为“契丹小字”,但他在文章中又指出庆陵哀册类型的的契丹文字是契丹小字。金毓黻于1934年在《辽陵石刻集录(绪言)》中首先提出庆陵哀册类型的的契丹文字为契丹小字。他和李文信是最早断定庆陵哀册类型的的契丹文字为契丹小字者。尽管李文信受时代局限,误认为《故太师铭石记》为赝品,但他通过与女真字的对比,释出契丹大字的“年”,这标志着契丹大字解读工作的开始。

2.1957年,阎万章对契丹大字《萧孝忠墓志》进行了考释。通过与汉字墓志对比,释出了契丹大字中的“大安五年十二月廿五日”、“重熙廿三马年五月”、“龙年”和“统和”年号等。他将《萧孝忠墓志铭》中的契丹文字定为契丹小字[17]。阎万章文章的末尾附有金光平、曾毅公的《锦西西孤山契丹文墓志试释》文章的摘要,则认为是契丹大字。

3.日本丰田五郎在1963年发表了《契丹隶字考》[18],文中释出了契丹大字中的“元年冬”、“鸡日”等。

4.凡研究辽金元史的大家,如王国维、藤田丰八、箭内亘、陈述、朱子方、罗继祖、蔡美彪等人谁也绕不开‘乣”字。刘凤翥利用新出土的契丹大字《北大王墓志铭》从源头上论定了“乣”字原为参照汉字“幼”、“幺”等字创制而成的契丹大字,后来才混入到汉字之中。其读音也近于汉字“幼”或“幺”(you)。为正确解释《辽史》、《金史》中有关带“乣”字的军制、户制和官制打下了基础。同时释出了契丹大字中的“蛇”[19]。

5.刘凤翥在《内蒙古社会科学》1981年第5期发表了《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的区别》。在金光平和曾毅公的基础上,进一步论证了锦西西孤山出土的《萧孝忠墓志》是契丹大字,此论在学界从此成为定论。

6.刘凤翥的《契丹大字中的纪年考释》(《民族语文》1982年第3期)一文把一些岁数误释为纪年,说明刘先生此时还没有进入解读契丹大字的最佳状态。但此文释出了契丹大字“正月”和年号“大康”以及个位数字“四”和“八”。其中对年号“大康”的解读意义尤为重大。

7.1983年刘凤翥与马俊山在对《北大王墓志》进行了考释[20],文中释出了契丹大字“圣宗皇帝”、“铭曰”、“西南”、“天山之东北”等词语。同时指出“契丹大字中除了不拼音的音节字之外,也存在拼音字”,为进一步解读契丹大字找到更多的途径。此文延续了刘凤翥先生在《契丹大字中的纪年考释》中的失误。

8.1984年刘凤翥和于宝麟发表了《“耶律延宁墓志”的契丹大字释读举例》一文[21],释出了契丹大字“金吾大将军”、“小将军”等词。

9.1991年5月15日,在日本京都召开的“中日联合首届契丹文字研究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刘凤翥上宣读了《若干契丹大字的解读及其它》的论文,刘先生对契丹大字中某些年号、干支和个位数字进行反思,在修正自己错误的基础上向前跨进了一大步。论文从解读契丹大字“岁”入手,释出许多岁数,考释出契丹大字“三十”、“四十”、“六十”、“七十”等一系列十位数词与个位数词“七”和年号“乾统”等,并再次论证了契丹大字有拼音性质。这是在契丹大字解读史具有重大意义的一篇文章,在京都会议上和学界反响很大。此文经过补充修改之后发表于台北《汉学研究》1993年第11卷第1期。

10.香港中文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英制高级讲师阮廷焯(字丙斋,1936—1993)也参加了京都会议,他在会上听了刘凤翥先生的宣读的论文之后,受到启发,很快写出了《若干契丹大字的解读》,用来参加1992年8月在台北举办的世界阿尔泰学会第35届会议。该文后来被编入《第三十五届世界阿尔泰学会会议记录》(台湾大学和《联合报》国学文献馆1993年台北出版)。此文对契丹大字“嘉鹿山”的解读和对契丹大字“撰”的拟音均有一定的突破。

11.1993年8月在中国赤峰市召开了中国北方古代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日本的丰田五郎在会上宣读了《解读契丹大字的线索》一文,后刊入《中国北方古代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中国文史出版社1995年北京版)。该文解读了契丹大字“西平郡王”、“王家奴郎君”、“习尼里郎君”、“太师”、“太保”、“使相”、“子”,同时构拟了一些契丹大字的音值。

12.1994和1995的两年间,刘凤翥对《萧孝忠墓志》、《萧袍鲁墓志》和《耶律习湼墓志》进行了长期的不间断综合研究,通过与女真字进行对比,释出了契丹大字“州”,并以此字为基点,释出了“云内州”、“静江州”、“松山州”、“归州”、“乾宁州”等一系列地名。文中还释出了“辟离剌”等人名以及“金紫崇禄大夫”、“观察使”、“衙内”等官名,“祖父”、“父”、“夫人”、“太夫人”等亲属称谓,以及“封”、“号”等词语。还释出了与“i”类元音词干相和谐的所有格词尾“ ”,并为一些契丹大字构拟了音值,同时进一步推定契丹大字基本上为音节拼音文字的性质。此文的发表标志着契丹大字的解读已经进入到释义与拟音相结合的新阶段[22]。因而此文荣获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优秀成果一等奖和第五届中国社会科学院优秀成果二等奖。日本的丰田五郎撰写了《契丹文字》对刘凤翥的上述成果给予好评,全文翻译了刘凤翥文章的《提要》,并以《契丹大字解读举例》为小标题介绍了刘凤翥的部分解读成果[23]。

13.1997年是中日建交25周年,为此日本首相桥本龙太郎访华,并参观沈阳“九·一八”纪念馆。为了给桥本首相去沈阳做铺陈,日本的文字文化研究所和中国的辽宁省博物馆于当年8月19至20日在沈阳联合举办“中日联合文字文化研讨会”。刘凤翥应邀与会,宣读了《契丹大字六十年研究综述》。此文不仅概述了契丹大字60年的研究概况,还附有作者认可的已经释读的契丹大字表。1997年也是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建所30周年,刘凤翥应邀为该所学报撰写了《契丹大字六十年之研究》[24]。此文的最大意义是把当时传世的所有契丹大字的墓志全部摹录发表。《契丹大字六十年研究综述》和《契丹大字六十年之研究》互为补充,为研究契丹大字者提供了资料的便利。

进入21世纪,由于新资料的出土,契丹大字的研究又有了很大进展。

1.刘凤翥通过与契丹小字对比,考释出契丹大字《永宁郡公主墓誌》中的国号“大中央哈喇契丹国”和“兄弟之仲父房”、“孟父房”、“族系的”、“故”、“北西路招讨”、“妻”、“永宁郡公主”、“墓志铭”、“并序”、“于上京以北三十里”、“慈家奴”、“撰”、“写”、“太原”、“齐国大王”、“景宗”、“三韩大王妃”、“于辰时生”等词语。正确区分了读音为“fu”的契丹大字“ ”和读音为“lu”契丹大字“ ”。还释出“申猴”、“戌狗”、“亥猪”、“卯兔”,使契丹大字中的十二生肖全部释出。还释出契丹大字“成为”、“丈夫”等词语或词组[25]。

2.2001年5月下旬,刘凤翥手拓契丹大字《耶律昌允墓志铭》回京后,他反复研究此墓志铭数月,并无进展。他根据已有的解读契丹大字的成果,如同下围棋一样,先在《耶律昌允墓志》前四行布上一下点:“军节度使”、“慈州”、“观察、“检校太尉”、“卫”、“将军”、“刺史”、“大夫”、“州军事”、“漆水郡”、“观音”;再根据耶律昌允妻汉字《兰陵郡夫人萧氏墓志铭》和汉字《大辽大横帐兰陵郡夫人建静安寺碑》所提供的有关耶律昌允的官职“知涿州军州事”的线索和辽代汉字碑刻中凡担任“知涿州军州事”者与之配套的遥授官、品阶、散官、宪銜、勋、爵、食邑的格式,经过多个日日夜夜的苦思冥想,终于在2001年凌晨把布下的点连成线,把线连成面,一举把契丹大字《耶律昌允墓志铭》的前四行全部解读。这四行是墓志题目,全部是汉语借词:“建雄军节度使,晋、慈、隰、汾等州观察处置使,崇禄大夫、检校太师、左千牛卫上将军、使持节晋州诸军事、晋州刺史,知涿州军州事,兼管内巡检、安抚、屯田、劝农等使,御史大夫、上柱国、漆水县开国公,食邑七千五百户、食实封七百五十户耶律观音太师之墓志。”他与王云龙合作发表了《契丹大字〈耶律昌允墓志铭〉之研究》[26]。文章不仅刊发了上述解读成果,还释出了“皇帝之同胞之弟”、“第三子海邻”、“政事令”、“令公之长子留隐·海里”、“五院”、“黄龙府之事”、“都监”、“兴中府”、“中京”、“东京之同知”、“佛山”、“丹国(东丹国号)”、“敕葬使大理卿大公鼎、敕祭发引使太常少卿”等词语,还为198个契丹大字构拟了音值。此文是契丹大字解读史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文章,无论从释义还是拟音情况均把契丹大字的解读水平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同时也为以后的契丹大字解读奠定了基础。此文获得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优秀成果二等奖。

3.2005年,丛艳双、刘凤翥、池建学发表了《契丹大字〈多罗里本墓志铭〉考释》[27]。文章释出墓志碑的主人是东丹国宰相耶律羽之的后人多罗里本郎君。释出“ ”为国号“东丹”,读“dan”;“ ”义为“闰”。

4.2005年,经过沟通,刘凤翥与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达成合作研究发表契丹大字《耶律祺墓志铭》的协议,开始着手研究契丹大字《耶律祺墓志铭》。经研究发现原来被他音译为“哈喇“的契丹大字“ ”应当意译为“辽”,首次阐明辽代的双国号制,即“辽·契丹国”或“契丹·辽国”。在汉字文献称国号为“契丹”的时期,在契丹文字中则称国号为“契丹·辽国”,双国号中的“契丹”置于“辽”之前;在汉字文献称国号为“辽”的时期,在契丹文字中则称国号为“辽·契丹国”,双国号中的“辽”置于“契丹”之前。文中还考释出一些人名,“孩子名阿思里”、“第二个名撒班”、“铎衮”、“大公鼎”、“皇太叔子楚国王涅鲁古”。其中“阿思里”的人名证实了齐晓光关于墓主人的考证。文中还考释出了年号“神册”、“咸雍”、“寿昌”;释出了官名“天下兵马大元帅”以及汉语借词的官名“勑葬使”、“大理卿”、“勑祭发引使”、“太常少卿”等;释出姓氏“耶律”,地名“烈山”,国名“西夏国”,称号“赵王之号”等。文中考释清楚了墓志主人耶律祺的先辈、他本人的事迹,他的家属等情况,证实兀没是韩宁?宜新之子,从而纠正了《辽史》记载宜新和兀没是兄弟的错误[28]。

出于对契丹大字研究的需要,刘凤翥对一些契丹大字墓志铭重新进行考释。刘凤翥根据最新的研究成果,对契丹大字墓志铭进行了非常密集性地考释,发表了一系列的考释文章,计有《契丹大字<耶律习湼墓志铭>再考释》(《国学研究》第22卷,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12月出版)、《契丹大字<萧袍鲁墓志铭>考释》(《辽金历史与考古》第1辑,辽宁教育出版社2009年4月出版)、《契丹大字<北大王墓志铭>再考释》,聂鸿音、孙伯君主编的《中国多文字时代的历史文献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年5月出版)、《契丹大字<萧孝忠墓志铭>考释》(《中国平泉首届契丹文化研讨会论文集》(吉林大学出版社2010年6月出版)。其中《契丹大字〈耶律习涅墓志铭〉再考释》成就最大,不仅考释出许多契丹大字人名、官名,还考释清楚了耶律习涅的亲属关系。他的继母就是他的姨母,其父是根据“姊亡妹续”的习惯法续的弦。

即将由中华书局出版的刘凤翥先生的专著《契丹文字研究类编》罗致了传世的所有契丹大字资料,集录了主要的解读契丹大字的论文。其中《分类编排的已经释读的契丹大字语词》和《部分契丹大字拟音》可以说是一部契丹大字词典,是80年来中外学者研究契丹大字成果的高度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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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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