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填充材料的应用

邱加恩 综 述 李青峰 审校

注射填充材料的应用

邱加恩 综 述 李青峰 审校

注射美容已有百余年的历史，目前注射材料和技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透明质酸等众多新型注射填充材料已获得广泛使用。本文对历年来被应用的各类软组织填充材料进行综述。

注射美容填充材料透明质酸

注射美容的历史可追溯自1899年石蜡注射首次应用于临床。纵观这百多年的历史，注射材料和方法发生了极大地变化。本文将注射填充材料分为人工合成材料和生物材料两类，就目前的应用现状和可能的发展方向及相应的研究进展进行综述。

1 人工合成材料

1.1 硅胶（Silicone）

硅胶为二甲基聚硅烷聚合物，根据聚合链接长度的不同，可制成不同形态的硅胶。自1966年Enna应用硅胶注射填充麻风病患者的虎口肌肉萎缩开始[1]，此材料逐渐应用于临床，可产生持久的外形支撑，多用于矫正凹陷畸形[2]。但是，液体硅胶材料在部分患者中出现了注射区域组织的肉芽肿病变和炎症反应，并偶伴有注射部位组织硬化、皮肤变薄破溃及注射材料移位等并发症[3]，故液体硅胶注射已被禁用。目前固态的硅胶以假体形式，广泛应用于隆鼻、隆乳等美容手术，具有安全稳定、排异反应低、塑形良好等优点。

1.2 聚甲基丙烯酸甲酯（Poly Methyl-Methacrylate，PMMA）

PMMA俗称“有机玻璃”，是骨水泥的主要成分。1990年首次被用于注射填充。荷兰Hafod公司生产的Artecoll由20%的PMMA微球（直径32～40 nm）+80%的牛胶原蛋白溶液制成，为人工合成材料与生物材料的复合材料。局部注射后2～5个月后，胶原逐渐被机体吸收，PMMA微粒被包裹并固定在注射部位，从而起到填充作用[4]。PMMA化学稳定性良好，不易在体内流动，且外形支撑作用持久。但含有动物胶原成分，注射前必须进行过敏试验[5]。常见注射区域串珠样结节或异物肉芽肿、全身或局部过敏反应等并发症[6]。并发症治疗以局部注射类固醇激素为主[7]。有研究认为，注射PMMA数月或数年后，会出现以肉芽肿为主的长期并发症[8]，但另一组长达5年251例的临床试验中，却没有任何肉芽肿形成的报道[9]。不同研究的结论差异显著，有必要就其安全性进行长期追踪和关注。该材料目前仍在我国获准临床应用。

1.3 聚丙烯酰胺水凝胶（Poly Acrylamide Hydrogel，PAAG）

PAAG由5%交联聚丙烯酰胺聚合体+95%水组成，是无色透明呈胶冻样的填充材料，具有无毒、稳定及不可吸收的特性。比液态硅胶有更好的亲水性和生物相容性[10]。最早于1996年应用于软组织注射填充，因操作简便、手术创伤较小，而易被患者接受[11-12]。但是，不断有PAAG注射隆胸术后并发症的相关报道，包含红肿、硬结、感染、水肿等炎症反应，以及填充材料的移位、变形、不对称、异位残留等，严重者甚至被迫行乳房切除[13]。故被禁止生产、销售和使用[14]。目前，对于已存在并发症的患者，相关治疗仍以使用抽吸治疗和手术切开取出为主。治疗前可使用MRI对材料进行定位，以充分了解填充位置及材料分布情况，有利于更为彻底地进行清除[15]。

1.4 明胶基质（Gelatin）

明胶基质是人工合成材料与生物材料的复合材料，由猪胶原（Ⅰ和Ⅲ型）冻干粉末、稀释血浆和ε-氨基乙酸混制而成。局部注射后明胶颗粒作为血浆中纤维蛋白吸收的基质，使自身纤维蛋白聚集包裹在注射处周围，而后自身成纤维细胞浸润，形成胶原蛋白支架；稀释血浆可模仿和放大体内的凝血和伤口愈合过程；氨基己酸则可以稳定凝血块并具有抗纤溶作用。该材料含有异种胶原，注射前须行过敏试验。有报道指出，注射后过敏反应的发生率为1.9%，表现为持续性红肿伴硬结出现[16]。该材料能在体内保存较长时间，但刺激性大，可能会出现局部肿胀反应，并有过敏反应可能。被批准用于治疗皮肤凹陷性瘢痕和皮肤细小皱纹。Millican等[17]5年追踪发现，注射1年后有60%以上的患者基本矫正凹陷性瘢痕；注射5年后，仍约50%患者可维持治疗效果。

1.5 聚左旋乳酸（Poly-L-Lactic Acid，PLLA）

PLLA为乳酸自行缩聚形成的高分子材料，具有良好的机械强度和化学稳定性，以及良好的生物相容性和可吸收性，可在皮肤内降解为乳酸和CO2，不残留于体内，是少数被FDA批准的降解型人工合成生物材料[18]。藉由皮下或真皮深层注射，PLLA可刺激成纤维细胞增殖并产生Ⅰ型胶原蛋白，增加皮肤厚度及弹性，同时被缓慢降解[19]，从而延长持续时间。但治疗效果并非立竿见影，需要每2周定期注射一次，连续注射3～4次，才能达到理想效果[20]。大多数患者于第4次注射后，填充效果可维持2～3年。此材料不含异种蛋白，无须进行皮试。常见并发症为皮下结节和慢性肉芽肿，尤以眼周和口周多见，发生率为44%[21]，也有证据显示皮下结节有自发消退倾向[22]，但若长期不退，可通过注射类固醇或透明质酸掩饰等进行处理[23]。该材料价格昂贵，需短期内多次注射，很难推广应用。FDA批准其用于因HIV导致面部脂肪萎缩[24]和改善面部皱纹、鼻唇沟皱褶的治疗[22]。

1.6 注射用羟基磷灰石钙（CaHA）

CaHA即“微晶瓷”，由30%CaHA微球（直径25～45 μm）+ 70%羧甲基纤维素钠凝胶组成[25]，是一种高度交错聚合的高分子磷酸钙聚合物，存在于人体骨组织中，无法直接注入人体，必须混于水和甘油制成的溶液，使其悬浮其中，形成凝胶状进行注射，是可降解的人工合成材料。注射后3～6个月内，钠凝胶基质逐渐被机体吸收，而暴露出的CaHA微球则刺激体内成纤维细胞聚集，并作为支架使成纤维细胞攀附生长，而后CaHA微球被巨噬细胞吞噬降解为钙和磷酸盐，成纤维细胞则产生新的自体胶原，逐步达到填充效果。CaHA注射前无须皮试，填充效果可维持1～2年。因材料含矿物质成分，注射一段时间后在注射区域可有一定程度的羟基磷灰石钙沉积，故不适合在浅表皮肤皱纹及口唇等处做填充治疗。并发症包括疼痛、红斑、瘀斑。疼痛可在整个注射过程中出现，口唇部填充疼痛较明显；红斑约持续4周，局部运用激素治疗有效；瘀斑约在2周内自行消退，但残留水肿可持续2个月[26]。

2 生物材料

2.1 胶原蛋白（Collagen）

胶原蛋白为三螺旋结构高分子蛋白质，根据分布特点可分为间质胶原、基底膜胶原和细胞外周胶原。在人体皮肤中，真皮层基质主要由Ⅰ型（85%）与Ⅲ型（15%）胶原蛋白组成，而胶原蛋白是由真皮成纤维细胞合成分泌。随着年龄增长，胶原蛋白的合成逐渐减少[27]，再加上环境污染、吸烟、光辐射等外在因素，使体内胶原酶水平上升[28]，从而导致皮肤萎缩、变薄，而形成皱纹，表现出衰老的外貌[29]。由此可见，胶原蛋白对于皮肤形态的保持具有重要作用，将其用作皮肤填充注射材料也成为了一种新的可能。

2.1.1 牛胶原蛋白

自1977年Knapp等[30]注射牛胶原蛋白矫治面部轮廓畸形和细小皱纹起，牛胶原蛋白开启了注射填充材料的新领域。相关产品获FDA批准，在欧美地区掀起一阵注射胶原蛋白美容的风潮。根据材料浓度配置来说，ZydermⅠ含3.5%牛胶原蛋白，适用于眶周、口周等浅表皱纹的浅层填充；ZydermⅡ含6.5%牛胶原蛋白，适合眉间皱纹、鼻唇沟、痤疮瘢痕等中度至深度皱纹的凹陷填充，因其胶原含量较高，注射后可能会出现暂时的隆起；Zyplast含3.5%的牛胶原蛋白，但经过戊二醛交联处理后韧性更强，更适合深度皱纹的填充。在注射后的维持时间上，ZydermⅠ/Ⅱ仅为2～4个月，因此注射时矫枉过正的手段是必要的（一般实际用量为需要量的1.5～2.0倍）；而化学交联则使Zyplast的保持时间延长至4～6个月[31]。由于人体内胶原酶持续的降解作用，需要定期注射以达到良好的治疗效果。除了维持时间较短，由于含有动物蛋白，牛胶原蛋白存在过敏反应，约有3%的皮试阴性者仍出现过敏反应[32-33]，约1%既往经多次治疗未发生过敏的患者仍可出现过敏反应，因而具有一定的风险。因此，除了在注射前须行2次皮试外[34]，材料本身也必须经过严格的微生物学检验，排除各种细菌、病毒，降低其感染性及致敏性，这样才能保障安全。

2.1.2 猪胶原蛋白

猪胶原蛋白由3.5%猪胶原蛋白与高度纯化核糖经交联后组成，具有来源广泛、生物相容性好、免疫反应性低等特点，为近年来用于注射填充治疗的热点美容产品之一，可用于中重度的面部皱纹填充（眶周、唇周和鼻唇沟等凹陷），效果至少可维持6个月，最长可达1年[35]。治疗时通常使用27号针头注射于皮肤凹陷处真皮层，无需额外麻醉，但注射前仍须进行皮试。常见并发症有肿胀、红斑、出血、淤血、丘疹及局部结节等，有极少数病例出现血管栓塞[36]。一旦发生血管栓塞，需立即采取局部热敷、口服硝酸甘油等治疗，避免缺血时间过长导致局部组织坏死。

2.2 透明质酸（Hyaluronic Acid，HA）

透明质酸又名玻尿酸，是由氨基葡萄糖和葡萄糖醛酸组成的二糖单体经聚合后形成的酸性黏多糖[37]，广泛存在于人体结缔组织中，具有稳定细胞外基质的作用。1934年，从牛眼玻璃体中首次分离出该物质，由于是从玻璃体（Hyaloid）中萃取出糖醛酸（Urorlic acid），故命名为Hyaluronic Acid[38]。HA有着极强的吸水能力，可维持皮肤的弹性并保存水分，同时具有稳定的构象刚度[39-40]、良好的生物相容性和可降解性，而没有明显的抗原特异性，因此HA在注射填充材料领域逐步取代了胶原蛋白。但自然状态下HA在人体内降解速度过快，故填充效果极为短暂（半衰期仅1～2日）。通过双环氧化物交联后的HA，具有更大、更稳定的分子结构，并保留了良好的生物相容性及弹性，注射后能在组织内维持更长时间。HA分为动物源性（鸡冠提取）和非动物源性（细菌发酵）。

2.2.1 动物源性HA

主要从动物组织（如鸡冠、龙虾壳）中提取，去除蛋白质后，再经浸泡、过滤、沉淀，最后纯化而得。首款HA填充材料含5.5 mg/mL的交联透明质酸[39]，于2004年获FDA批准用于治疗皮肤皱纹及凹陷性瘢痕。其Ⅲ期临床试验示该产品维持时间至少4个月，但极少出现并发症，包括过敏反应[41]。但此产品为动物源性，有传播疾病的风险，并未获我国批准。

2.2.2 非动物源性HA

由马链球菌经糖发酵后，提取其衍生物经交叉连接和灭菌处理后产生。与动物源性HA相比，非动物源性HA拥有更好的原料来源、更高的纯度，以及更低的过敏反应几率。首款非动物源性HA为含有20 mg/ml的交联透明质酸[39]，于2003年获FDA批准用于皮肤皱纹填充治疗，并于2011年被FDA批准新增其适应证：丰唇[42]。其后10年间，相继开发出凝胶颗粒大小不同的产品，可填充在皮肤不同的软组织层面[43－44]；可用于填充面部相对凹陷处，也适用于鼻部、唇部及颏部的增厚填充，局部填充后还能改善皮肤的松弛现象，并使其恢复饱满透亮的状态。常见并发症包括，①局部的皮肤红肿及炎症反应，偶发过敏反应，若出现严重不良反应，可注射透明质酸酶进行处理；②注射后血管栓塞，为较严重的并发症，多数因操作不当导致，也可因解剖异常而发生，表现为剧烈疼痛和局部皮肤苍白，严重者可致眼视野缺损或失明，鼻部分组织坏死，一旦出现立即停止注射，可给予扩小血管药物或热敷，改善局部血液循环[45]；③注射区域感染，常因操作不规范所致，若注射数日后发生，给予口服抗生素并对其局部感染处行清创换药。目前，国内外已有众多品牌的HA在我国获准应用于临床，非动物源性HA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而胶原蛋白则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

2.3 自体脂肪（Autologous Fat）

1893年，Neuber[46]首先提出使用自体脂肪作为填充皮肤软组织凹陷的材料；1911年，Brunings提出新的方法，首次以注射的方式在皮肤软组织凹陷处注射少量脂肪。之后，自体脂肪注射填充逐渐成为一种治疗方法，因其取材方便简单、供体来源丰富且无免疫排斥反应，组织相容性良好，可谓理想的软组织填充材料[47]。自体脂肪主要用于皮肤软组织凹陷、鼻唇沟过深、上唇过薄、下睑凹陷以及丰颊及丰唇等面部填充[48]，同时也应用在乳房发育不良（小乳症）、乳房萎缩或乳房缺失重建后的修复等治疗。但自体脂肪注射后常发生注射部位脂肪的高吸收率和相关并发症等问题[49-50]。因结果的不稳定性和不安全性，自体脂肪注射填充曾一度陷入停摆状态。直至1986年，由Illous提出的湿性脂肪抽吸术使自体脂肪的大量获取变得更加简单[51]，自体脂肪注射填充才再次引起关注。直至今日，自体脂肪填充技术不断得到改进创新，应用领域也更加广泛。如近年出现的Brava技术即是多量脂肪移植领域的一大进展。Brava是一种负压仪器，多量脂肪注射后将其放置在注射部位，可借助机械牵引持续负压作用使相应部位毛细血管再生，血液循环增加，从而使脂肪移植后存活率上升[52]。该技术在临床上的远期随访提示其安全有效[53]。虽然脂肪已被认为是最理想的软组织填充材料[54]，但由于脂肪移植缺乏统一的临床操作规范，其核心问题表现为获取脂肪的方式、脂肪取出后的处理、注射脂肪的方法、注射后脂肪存活率及可能出现的并发症等[55]。尽管如此，因注射过程对患者的创伤较小且易于塑形，注射后不产生排异反应，良好的生物相容性，操作简单方便等优势，自体脂肪注射填充在临床应用上获得了极大地进步。相信随着相关基础研究的快速发展，自体脂肪的获取方式、脂肪细胞的成活机制、如何减少脂肪细胞的纤维化和坏死等难题将迎刃而解，自体脂肪注射填充在临床上也定会得到更广泛的应用。

3 展望

综上所述，注射填充材料不断创新，不论是人工合成材料、生物材料抑或复合材料，均在临床应用中不断发展，理化性质也得到优化。未来注射填充材料的发展应遵循“安全无痕”的原则，即注射材料不产生健康威胁，注射效果令人满意且自然。注射后效果的持续时间，并非重要指标。因为随着年龄增长，衰老使面部外形不断改变，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在安全性方面，注射材料的取出（消除）也是需要考虑的问题。此外，应熟悉各种材料的特性，并结合临床实际情况，进行针对性的选择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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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pplication of Fillers in Cosmetic Injections

QIU Jia'en,LI Qingfeng.Department of Plastic and Reconstructive Surgery,Shanghai Ninth People's Hospital,Shanghai Jiaotong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Shanghai 200011,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LI Qingfeng(E-mail:dr.liqingfeng@yahoo.com).

【Summary】Cosmetic injections have a history of over one hundred years.Nowadays,many new fillers such as hyaluronic acid are widely used.With the development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fillers and injection technologies are undergoing rapid improvement.In this paper,various soft tissue fillers and related study progress were reviewed.

Cosmetic injection;Filler;Hyaluronic acid

R622

B

1673-0364（2015）05-0346-04

10.3969/j.issn.1673-0364.2015.05.016

2015年3月23日；

2015年5月30日）

200011上海市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整复外科。

李青峰（E-mail：dr.liqingfeng@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