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陆军“科曼奇人”直升机项目对空军F—35项目的启示
2015-01-17迈克尔·皮鲁查
编者按:时至今日,F-35的研发计划对于美国而言已绝不仅仅是军事工程,更是一项规模庞大的政治工程。由于拖延日久、预算超支惊人,美国国内对该项目的质疑声浪不断高涨。近日,美国空军上校迈克尔·皮鲁查在《空天力量》(ASPJ)杂志上发表长篇文章,建议空军像陆军砍掉“科曼奇”项目一样对待F-35,保留已经采购的F-22和F-35作为高端力量,停止继续采购、扩大F-35机队,同时采用5代机技术升级F-15和F-16,甚至使用低成本的教练改型攻击机进行本土防御。编者认为,F-35项目被终止的可能性不大,否则在美国的军/政两界都会引起地震。但诚如本文作者所言,由于F-35占据了大量资源,由此导致的美空军经费不足很可能在未来对美国的国防工业体系造成不良影响。
美国空军计划装备F-35A,最终取代越战后战斗机群中的大部分飞机。按照原先设想,这款隐身飞机不仅采用当前最新技术,造价亦不会高于其将取代的飞机。空军希望采购1763架F-35A,替换2001年在服役中的所有F-16、A-10和F-117。F-117曾在海湾战争中大显身手,空军受此鼓舞,在海湾战争后制定的新飞机采购计划均注重飞机躲避雷达的低显性。F-35联合攻击战斗机的设计目标是向美国空军、海军和海军陆战队以及若干盟国提供数种新式战机,并给美国空中力量带来划时代的变革。
然而迄今为止,这项采购计划却诸事不遂,五角大楼的采购计划主管称这个项目为“胡管乱理”,而且进度延误,预算超支。F-35不但没有像原先预想的那样成为成本适中,性能可靠,可在2015年大量服役的战斗机,反而交货期一拖再拖,成本不断攀升。其间,这项进度拖延、性能未达标、成本骤增的采购计划又迎头撞入了2011年预算控制法案营造的严峻预算紧缩环境里。但更需关注的是,该计划源自过去以北约为中心的几十年冷战经历,而且空军当时没有考虑到太平洋战区的需要,也没有想到敌方会拥有像中国那样的防空能力。有鉴于此,尽管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已经对该计划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预算现实应该促使美国重新审视空军对F-35计划的参与以及其战斗机群的未来。
美国陆军对“科曼奇人”(Comanche)直升机研制项目的处理是其航空史上一个具有魄力的决策,使得美陆军航空兵实现了现代化和装备更新。这个例子也为空军发展指出了一种可能方向,它应该启发空军认识到以下几点:一是空军对保障国家安全至关重要;二是任何一种飞机在保障国家安全中都从未证明非我不可;再一点是空军应该防止为了追求单一的作战平台而危害国家空中力量的整体作战能力。本文提出了另一种未来兵力结构,目标在于建设起一支机动灵活、战备全面、功能多样的空中作战部队,恢复在1990年代基本上被空军抛弃的“高低搭配”混合编制。文中把这种未来部队称为“替代部队”,它比按目前发展计划所将建成的部队具有更宽广的作战能力,且成本更可承受。
“科曼奇人”项目
在关于F-35联合攻击战斗机计划的讨论中,核心问题是,一般认为这个采购项目无法取消—因为该计划结构庞大,涉及美国国内和国外许多部门,任何想取消该计划的企图都将以失败告终。但是,虽然许多人不愿意终止该计划,如果真想终止的话,也并非不可能。显然,陆军对“科曼奇人”项目的处理对此有启示作用。
2004年,RAH-66“科曼奇人”直升机的研发已进入第22个年头,多年来它一直是一项重大的国防采购计划,当时已制造了2架样机,计划进展顺利。但是陆军毅然刹车,原因是对该款直升机的用途存有疑问,同时预期到其成本难以承受,并且已有一种可信的替代方案。当时的陆军代理部长雷斯·布朗利和陆军参谋长彼得·斯库梅克将军共同宣布了计划终止,并解释道:“我们仔细审查了航空部队的资金使用计划,认为这些资金可提供的某些作战能力不再适应已经变化的作战环境。因此,斯库梅克将军和我建议终止‘科曼奇人直升机项目,重新分配这些资金,用于重组和增强陆军航空兵……”
终止“科曼奇人”项目的关键措施是,经由参谋长联席会议和国会同意,将原先拨给该计划的资金全部用于提高陆军航空兵的作战能力。今天,美国陆军旋转翼机队的平均机龄低于2004年的机龄,AH-64E直升机即将开始量产,8年前还根本未曾出现的无人机也已在陆军投入使用,而旋转翼运输机队已大体实现了装备更换,连陆军国民警卫队也用上了新装备。当年美国陆军断然下马了“科曼奇人”项目,在同期的两场战争中,陆军航空兵皆表现不凡;倘若当时继续推进“科曼奇人”项目,陆军未必能达到这样的表现水平。陆军砍掉“科曼奇人”的处理方式甚为得体,没有造成任何政治风波或财务问题。原先的资金分配给陆军其他航空计划,基本上调拨给原本应收到“科曼奇人”项目拨款的相同地区的相同承包商。
当然,“科曼奇人”和F-35计划之间的相似点也只到此为止。F-35计划的规模要庞大得多,目前已在生产飞机,而且涉及到已向该计划不同程度投资的许多国际合作伙伴。但是,终止F-35计划,以便能够重新设计战术空中作战(TACAIR)机群体系的理由是不变的:占用这些资金的某些作战能力不再适应已经变化的作战环境,沿着目前的道路继续走下去,对美国和其合作伙伴国都没有好处。
F-35面临的挑战
即使资金没有限制,终止F-35计划的理由仍然存在。具体而言,F-35的性能没有达到当初的要求,其有效载荷偏低,航程偏短,而且潜在对手通过侦察活动也许早在飞机投入使用之前就已经对其性能了如指掌。美军对于作战环境的假设是在十几年前做出的,已经不符合目前的威胁现实(威胁更严重)和潜在敌方现实(敌人更多元化)。该款飞机的使命是突破最先进的防空系统,对重要目标投放精确制导弹药,但是对这项使命能否完成,最客气的措辞也只是令人怀疑。尤其是,如果敌方位于印度洋和亚太地区,美军在那里的基地有限,飞机航程太长,并且潜在敌方拥有后勤优势。尽管政府声称支持F-35计划,但空军必须记住,它对国家的贡献主要是空中力量,而不是任何特定类型的飞机。在资源紧缩的环境下,在排列重要性时,必须把对F-35的执意追求放在满足联合战术航空要求之后。若干相关的挑战都与空中作战部队的未来结构有关。这些问题不仅是训练资源不足,而是产生于已持续20年的部队缩编。首先,财务紧缩导致的部队结构缩减趋势仍然存在,迫使美军在今后几年仍要跨越一些关键的障碍。自EF-111A和F-4G退役以来的将近20年间,美空军压制敌防空系统的能力有所减退,空军汰旧而未换新,海军则不一样,他们不断增添EA-18G战机。空军的F-22、F-35和B-2飞机原本可提升其作战效能,却缺乏支援能力,不得不依赖海军的支援。endprint
空军没有成本适中,可灵活部署,适应非正规战争的轻型攻击/武装侦察飞机。更糟糕的是,除了A-10之外,空军的高速喷气式战斗机、攻击机均无法使用跑道偏短或道面粗糙的机场。这个弱点给空军的全球到达愿景制造了难题,因为即使有加油机的支援,空军仍无法在全球许多地方提供持久的战术航空掩护。倘若没有舰载机队提供短期掩护,空军基本上没有其他方案可向远在海外各处作战的部队提供空中作战部队支援。如果苏联人当初没有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建造大型机场,美军可能早在10年前就会面对这个问题。
建立基地的机会不多,世界各地绝大多数机场没有能力支援现有或未来的战斗机。美国空军难以从简陋的基地中依赖薄弱的后勤供应线和当地支援来运作小型部队,美军没有做这样的准备也没有配置这样的装备。如果能够重视那些只需要简单支援的飞机,组建更多配备这些飞机的中队,把他们部署到世界各地的许多机场,就能生成敌人难以抵抗的高效作战能力,尤其是在南美、非洲和太平洋地区。在亚太地区,如果我们的飞机能使用约1800米长的跑道起降,则可使潜在的基地数目增加2倍以上,并使无法建造长跑道的岛屿基地有机会发挥作用。
缺少足够数量的飞机用于提升实战经验和资质的飞行练习已经导致空军的战斗机飞行员不敷使用,供不应求,且这种状况预计将远远延续到2024年之后。而且,美国空军实际上没有能力向买不起F-16的伙伴国家空军部队提供作战飞机—这个问题在组建或重建这些国家的空军部队时造成了特别的困难,尤其是在亚洲和非洲。为阿富汗空军采购轻型空中支援飞机时遇到了很大的障碍,而缺乏战术手册,缺乏成熟的战术/战技/战规,以及缺乏有经验的机组人员来训练阿富汗飞行员,则使得情况更加复杂。过去10年,美国空军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努力提高自身的近空支援能力和北约合作伙伴的这种能力。但由于对地攻击机的数量减少而飞行成本上升,空军已经没有足够的架次可用于进行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的近空支援训练。
使用高成本、老机龄的F-15和F-16执行领空主权警戒任务,一直是高能低用式的巨大浪费,完全可以由现代化的低成本飞机去执行。空军国民警卫队面临的这种挑战特别明显,因为旧型号战斗机和A-10飞机纷纷退役,致使其持续丧失前线作战能力。执意追求F-35使得上述各个问题越来越严重,不仅是因为该飞机不能填补所有的空档,而且因为涉及的资金数额庞大,空军根本不能获得解决问题所需的资源。问题的症结,在于美军死抱着20年以来的愿景不肯放开,坚持发展完全由先进的低显性战斗机组成的“全部第五代”机群。这个思路把全部筹码押在了臆想中与某个同等对手对决的未来冲突,固执地假设只要把这支战斗机部队设计成能赢得最大强度冲突的机队,就能自动适应其他任何突发事件。但要想实现这个愿景,将付出很高的机会成本,在美军的兵力规划和开展作战两方面都引发大量的风险。
改变采购方向的可行性
美国空军坚持宣示的战略,是采购全部1763架F-35飞机,这个采购目标对现有的战术航空机群带来了重大伤害。不仅新近升级的A-10行将退役,空军还在实施前所未有的全军兵力结构缩编,缩减各种型号战斗机和攻击机的实力。2013年,17个战斗机中队因飞行时数不足而停飞,与此同时,空军却试图加快F-35的生产速度。尽管F-35的成本不断上升,但空军仍竭力试图大量采购,此举已对旧型号飞机和F-22飞机的飞行时数及升级造成不利影响。目前,战斗机飞行员的飞行时数大致上是海湾战争时期的一半,低于中国和若干欧洲盟国飞行员的飞行时数,情况不容乐观。
“精简战斗机”做法也严重影响到空军国民警卫队和空军后备役人员储备,其中有些战斗机和攻击机单位只能改行,从飞行A-10和F-16转为执行空运任务或操纵遥控飞机,其他一些单位则完全停止了飞行任务。这个做法尽管有短期节省资金的效果,但是改变了空军后备部队作为战略后备队的作用,也丧失了“返聘”那些离开常规空军部队的现役飞行员和维护人员的机会。空军后备部队应该调整,使其重新拥有各种航空作战能力,重新配备执行领空主权警戒任务所需的装备,充分发挥其驻守地点靠近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基地及训练区域的优势。调整装备后的空军后备部队可包括各型作战飞机,从升级的第四代战斗机直至OA-X和FT-X等轻型飞机。
即使减少F-35采购数量,仍然会有问题,因为自2001年以来,单机成本已经上涨1倍,支援一支任何规模的F-35机队都需要庞大的经费。该型飞机的测试计划至今完成了大约1/3,空军对其实际成本和作战能力仍然不太了解。在本文撰写之时,该款飞机刚在测试场试用其第一批武器。在许多方面,很难对F-35提出反对意见,因为它的潜力基本上仍是未知数,关于它的讨论往往是围绕着它“能够”做什么,事实上,目前还没有可用于实际确定其性能的作战测试数据。在这种情况下,尽管缺乏测试或验证,人们把该型飞机“应该”能够或“也许”可以做什么都视为了既定事实。
空军执意追求“第五代”战斗机,视其为一项必不可少的作战要求。这种观点的一个关键缺陷是,从两个方面来说这基本上只是“立足于信念”而已。首先,不管F-35计划的发展史如何,这种观点认定美军期望的作战能力将会兑现。其次,空军继续相信飞机能以其雷达隐身性能有效对抗未来的防空威胁。需要提醒的是,对这种隐身能力的假设不一定能站得住脚。在1991年的海湾战争中,F-117飞机确实能够有效对抗伊拉克的凯利(Kari)防空系统,但是,未来战争的敌方已经有20年的准备时间来对付美国隐身战斗机;何况F-35的红外、目视和雷达信号特征都大大高于F-117,因而其以隐身能力对抗敌方防空系统的胜算并不大。而在海湾战争仅仅8年之后的1999年,一种早在1959年投入实战的地空导弹系统就找到了F-117的软肋。有鉴于此,我们不应该假设,自海湾战争以来的几十年间,俄罗斯和中国的雷达研发团队会一直碌碌无为。
F-35计划的支持方在辩论中总是强调一种高端威胁环境,但是此环境远非全球性的。实际上,只有俄罗斯和中国能够建立这样的反介入/区域拒止(A2/AD)环境,这种环境便成为我们大规模投资于隐身飞机的合法理由。自上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美国空军是唯一拥有隐身战斗机的部队。即使再过10年,仅凭美军现有的F-22机群,也几乎肯定超过所有其他型号的外国第五代战机总和。endprint
自越南战争以来,美国空军没有在空对空作战中损失过1架飞机。在过去20年间,各国的地面防空能力有巨大发展,但是尽管潜在敌方可以获得某些高精尖系统,真正能够购买和操作这些系统的国家毕竟有限。除了中国和俄罗斯,不存在来自先进综合防空系统的大型威胁。此外,如果有人试图证明美军有必要发展短程战斗机,而以中国来举例,显然是不恰当的,因为这种战斗机的有效载荷有限,而且必须从处于中国强大导弹攻击射程内的岛屿基地起飞。
在这些事实面前,风险计算中把隐身性置于性能、航程和载弹能力之上的做法必然令人质疑—F-35有可能是在整体表现上显著不如上代机型的第一款现代化战斗机。不错,F-35的许多作战能力是保密的,不能完全披露,公众也无法对这些能力展开辩论。但是,如果把雷达隐身性能列为首要考虑因素,而牺牲战斗机必须具备的许多其他特性,那么追求隐身的同时也是受制于隐身。如此安排轻重缓急,确有可能损害战备状态、部队规模、弹舱容量以及组建和维持一个机队所必需的其他兵力结构因素;机队用途受限变窄,就难以应对世界各地战术航空的大部分挑战,更何况该飞机能否突破西太平洋地区的反介入/区域拒止环境尚无定论。
一项立足于能突破先进防空系统的假定能力的战略,只有在它不阻碍其他能力建设的情况下才是可行的。如果部队设计仅注重某个专项精锐作战能力,只追求在有利条件下战胜某些敌人,而且只推崇该项战略,那么将显著降低自身作战能力的灵活性,不啻是放弃眼前必要的空中力量使用选项,而去追求那种要在十几年以后才可能兑现的单一作战能力。执意追求高成本和现代化的高精尖空军部队已经对美军的兵力规模、结构和飞行时数产生了负面影响。美空军过去追求F-22,现在追求F-35,放弃了专用的电子战飞机,冷落了支援这些飞机的训练计划以及熟悉电子战的机组人员,使得电子战飞机成为海军和海军陆战队的专用武器。鉴于A-10即将退役,看来美军的近空支援能力难逃和电子战能力一样的命运。
替代方案
要批评一个开发项目很容易,事实上,所有的先进战斗机项目都在开发阶段遭受过猛烈的批评。但如果没有真正的替代方案,批评再猛也无济于事。不愿意探究替代方案跟不存在替代方案不是同一回事。本文提出替代部队的建议,旨在尝试说明替代方案不仅存在,而且可以为美国及其国家利益提供更强大的国防力量。
在规划替代部队的结构时,关键在于合理地比较数量有限、用途窄而精的战术航空部队与规模更大、用途更广且能应对上述各种常规挑战的部队,在两者之间做好平衡。鉴于我们现有的F-35在数量已经超过F-117的数量,本文建议的替代方案并未完全抛弃F-35部队,而是呼吁空军在2014财年之后终止对F-35计划的参与。
本建议希望达到以下几个目的:
· 维持有限数量的F-35A(已经采购的那些飞机),替代因F-117退役而损失的作战能力;
· 建立一支现代化的战术航空机队,此机队采用高低搭配,包括经过现代化升级的旧型战斗机、轻型攻击机,以及多用途喷气教练机/攻击机;
· 挽回F-35计划的某些“成本损失”,使用先进的系统对旧型战斗机进行现代化改造,即把第五代系统安装到第四代飞机上;
· 恢复空军的压制敌防空系统/电子战战斗机和机组人员;
· 扩充空军的全球到达能力,包括提供可部署的TACAIR资产,这些飞机可利用较短的粗糙路面跑道起降,而且只需要很少的后勤支援;
· 增加跟班飞行实习位置和机会,使空军扩充战斗机/攻击机飞行员人数,达到作战要求;
· 投资研发成本适中、可供出口的“轻型作战飞机”,该类飞机衍生自空军教育训练司令部的T-X计划;
· 允许空军国民警卫队保持其战役后备队的地位,并继续充当有经验的战斗机/攻击机飞行员的“减压阀”,同时更新改造其空中作战部队;
· 建设一支符合国家需求的战术航空部队,即使面临燃油成本上涨和预算缩减,仍能保持必要的空中力量作战能力。
根据这种部队设计,我们可有效地利用原先打算用于F-35的各种传感器和系统,把它们安装到新建的和改装的F-16及F-15E中。目前已经大致上在实施这个过程,但经费没有完全到位。对未来的部队结构做这样的调整,可终止F-35计划,代之以先进的第四代战斗机,把隐身特性推迟装备到未来某代飞机。这个设计方案涉及把大量资金用于第四代飞机的改良,保留A-10,并且增加数百架OA-X、FT-X和AT-X飞机。
在谈论这种部队设计时,有必要对全球环境做某些假设:
· 最有实力的潜在敌方仍是中国,伊朗和北朝鲜也拥有各自独特的挑战力量。
· 美军海外永久基地没有发生大的变化。
· 至少到2024年,美空军的经费一直按自动削减法案降低。
· 中国维持目前水平的军费开支,并且继续发展作战航空部队和战区弹道导弹。中国、伊朗及北朝鲜的政治体制基本上没有变化。
· 美国中央司令部和/或美国非洲司令部责任区域内仍需要继续部署战斗机。
· 现有的B-2和B-52部队没有变化。
· 燃油成本继续上涨。
这种部队设计还反映了这样的现实:自越战以来,美国卷入的非正规冲突多于正规冲突—但是如果部队设计中放弃对同等对手的威慑效应,会产生不必要的风险。本文的替代设计方案在包含F-16和F-15的高低搭配模式的基础上再做扩展,形成高/中/低搭配,构建出所需的TACAIR能力。
兵力结构设计
现有的F-22机队是战术航空部队中高/中/低搭配模式中的高端部分。1个超大型F-35联队将填补F-117退役后遗留的隐身战斗机空档,该F-35联队参照驻守内华达州托诺帕测试场的第37战术战斗机联队形式组建。但高端飞机中的主要构成将是升级后的F-15C、F-15E和F-16C/D/F。第四代机队的许多升级装备将来自F-35计划,其中包括已可投入实战的F-35/F-22的先进子系统,将被改装到旧型战斗机上。实际上,F-15E和F-15C已经在进行某种程度的升级改装。传感器和电子战装备的升级应尽可能在空军内部全面推广,包括本文其他部分未予论述的B-52等。空军应该购买数目有限的新飞机,以60架F-15G和72架70批次的双座F-16F作为基线配置。购买的这些新飞机只是起到部分补充作用。装备70批次F-16F的飞行中队将是40批次飞行中队的就地升级,F-15G则替代久已退役的F-4G/EF-111A以及随之消失的重要飞行经验。在经济上可行时,现有的第四代飞机若仍有较长的使用寿命,应升级到一个共同标准。endprint
高/中/低搭配模式的中档部分将包括A-10和各型T-X飞机(FT-X和ATX)。A-10有它自己的疲劳问题,新增OA-X飞机(美军空中作战司令部设想的一种现代化涡轮螺旋桨轻型攻击机,用于补充现有的TACAIR飞机)可允许空军减少A-10数量,递减到能确实可信地支援朝鲜半岛作战行动为宜。空军应该购买F-X飞机的3个变型,作为T-38的替代机。基本型T-X实质上是T-38的现代化版本,现货随取,它将构成数目最大的机群(400架)。AT-X将是T-X的全天候、多用途作战机型,拥有空对地作战能力,包括火炮、火箭和精准制导弹药。FT-X将是一款全功能轻型战斗机,配备现代化机载截击雷达和空对空导弹,可与F-16C媲美。FT-X非常适合空军国民警卫队执行领空主权警戒任务,亦可用作假想敌攻击机。因此,它可以替代已到达使用寿命期限的空军国民警卫队F-16飞机。AT-X和FT-X还可作为低成本、双用途战斗机/教练机用于出口(类似于F-5A/E)。TACAIR有人驾驶高/中/低搭配模式的低端部分是OA-X飞机,OA-X将承担非正规战争和反恐部署任务,并按需提供领空主权警戒支持。总的来说,替代方案不仅存在,而且能够使空军恢复长期闲置的作战能力和扩大部队规模。
战略风险管理
这支替代部队是否可行,与兵力结构的讨论密不可分,而兵力结构关系到能否实现21世纪空中力量的预期发展。我们可以合理地假设,涉及联合部队的任何冲突也将涉及空中力量的运用;因此,我们应该仔细思考空中力量会给作战行动带来什么影响。
我们已经习惯的思维方式,是对潜在的冲突加以分类,从“最有可能发生”直到“最有威胁性”,然后认定最有威胁性的冲突是最重要的。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中,空军遵循了这种思维方式,结果却令人遗憾,空军让旧型号喷气战斗机担任主战飞机,这些飞机在此两场战争中只使用了很小部分的作战能力。空军偏爱的兵力结构注重最有威胁性的冲突,而这经常是指与实力等同或相当的敌方国家的正规武装部队进行大规模作战行动。
第五代战斗机被标榜为最强威胁的克星,仿佛我们必须使用这种飞机才能与实力相当的国家打仗。这种态度是典型的文化思维惯性使然,认为优势技术将给美国带来胜利,而如果我们缺乏技术最先进的飞机,就无法打赢。这种依赖装备和忽视战略的想法没有考虑到包含各种空中力量的作战方式具有多种可能性,而是偏重某个非常具体的专项精锐作战能力。事实证明,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在越南战争中,我们明显拥有技术优势;在朝鲜战争中,双方大致上旗鼓相当;而在二次大战中,我们可以说在技术上落后于德国空军。但是,这几场冲突的结果和飞机技术的优劣并无必然联系。
从2001年以来流行的想法和做法是,除了最有威胁性的冲突之外,其他任何可能的冲突都属于“次等冲突”,都可以由精锐隐身战机部队有效摆平。在他们看来,F-35既然能够应对所谓的高端威胁,自然对其他任何形式的冲突更不在话下,因此被视为具有多种适用性。然而,现实情况并不支持这个结论。以阿富汗战争为例,美军当时根本不能像使用F-16和F-15E那样部署或使用F-35—因为负担不起这型飞机的运行维护成本及燃油消耗,更何况会造成飞机寿命递减。即使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中使用第四代飞机,其成本也显著高于用现代化轻型攻击机实施相似的战略,因而“次等冲突”思维和做法给装备、后勤和人员都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
实际上,根据有案可查的西方军事史,非正规冲突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战争形式。从伊拉克撤军和最终从阿富汗撤军都不能预示美国从此将不再参与非正规战争。目前,美国仍然涉足马里、菲律宾、阿富汗、巴基斯坦、也门、约旦、乌干达和非洲之角的事务;利比亚冲突的记忆逐渐淡薄,而叙利亚仍有可能成为冲突的热点。此外,各类冲突的分界线可能非常模糊—如果美国与中国为了台湾地区而发生冲突,只要是限制在常规冲突范围,也许算不上是对美国威胁性最大的冲突;另一方面,如果若干非正规挑战交集起来,却很有可能导致最具威胁性的局面,尤其是涉及某个拥核国家崩溃,或丧失关键资源、领土或某些全球共有资源使用权的时候。
使“次等冲突”思维方式更站不住脚的,是那种认为针对威胁性较低而范围较广的挑战所组建的部队其作战能力必定较弱的观点。非黑即白(隐身/非隐身)的二元分类法总是把续航力、军械多元化、载弹量、机动性、燃油经济性、航程和粗糙道面机场起降能力等作战能力因素视为无关紧要。冲突发生的环境是任何战争的决定因素之一,无疑会影响可运用的空中力量作战能力选择。如果所有的环境、战略和敌人都属于“次等冲突”类,都可用“隐身飞机”这副药方来解决,那么建造庞大的F-35机队尚有其道理。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让部队全部配备第五代飞机的做法,还忽视了一支灵活机动的部队所具备的多用途适用性和威慑价值。机动灵活的部队能够执行多方面的任务,尤其是在危机突发、形势充满不确定因素的情况下。只要风险在可承受范围,把作战航空兵部署到前线总是有价值的。对此类风险的判断同飞机的隐身特性没有关系,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把空中力量快速部署到严峻环境中,如何在人力有限的情况下,在没有备好的基地和固定基地设施的情况下开展作战行动。如果我们想把OA-X或AT-X飞机部署到乌克兰,即使我们知道这些飞机将面临地面火力威胁,这个决定也不难做出;相比之下,想对F-35进行同样部署,其决策要艰难得多。假定驻欧美国空军目前拥有轻型作战飞机(OA-X、AT-X和FT-X),这些飞机仅靠少量后勤支援就能够从乌克兰简陋的机场起降,那么面对来自俄罗斯的非正规威胁,驻欧盟军最高司令官无疑可以睡得更香一点—凭这些飞机就足以防御克里米亚。
分别以“最有威胁性”和“最有可能发生”为据而展开的无谓争论,其所围绕的是利弊交换的假命题。仅只针对最大威胁而设计的部队结构具有根本缺陷,因为它立足于一个错误的假设,认为解决反介入/区域拒止挑战只需要动用第五代战斗机,更具体地说,是一种在没有电子战/压制敌防空系统能力支援下的、需要长跑道的短航程战斗机。一支部队,如果抛弃了应对最有可能发生的冲突所需的作战能力,将难以满足国防需要,因为这样的部队结构设计还基于另一个错误的假设,认为按最有可能发生的冲突而建设起来的部队不可能对同等对手产生威慑效应,因而没有什么价值。这两种假设都忽视了战争艺术的基本道理。如果拥有更多的可选方案,能够从更多的地方实施兵力部署,就会有更多的机会获得对敌作战优势。如果蓄意减少可选方案,就会让敌方有机可乘,他们将专门针对作战能力狭窄的美国空军,组建和训练自己的部队。endprint
本文从大范畴出发建议的替代部队设计,将使战斗机/攻击机中队数量增加,使可用于跟班飞行实习的飞机数量大幅度提高,同时可减少规划兵力展望所测算的运行维护费用。这个替代方案指出,战备状态产生问题的主要原因之一是高速喷气机队承担的轮值负担过重,并据此设计出另一种部队结构,从而把大部分轮值负担转移到成本最低、运行维护费用最低、燃油消耗也最低的飞机上。按照这种方案,很多飞机将能够从简易跑道升空作战,有助于实施全球到达的使命。替代部队设计保留了压制先进防空系统的能力,但是恢复采用越战和“沙漠风暴”行动中行之有效的方法—由老练的机组人员驾驶专用飞机执行专门任务,支援攻击机。目前,美空军完全依赖海军提供干扰支援,替代部队方案将一反现行的做法,将反雷达/干扰机功能整合到F-15G中。替代部队方案将保留已经采购的F-35飞机,同时,美国将信守对伙伴国家做出的承诺,继续向它们提供先进作战功能。
这种替代方案还可生成各种附带效益,包括把研发低显性战斗机的昂贵成本负担推给中国,他们无法有效地使用这些飞机作远程力量投射,只能局限在中国大陆周边。按照本建议方案,尽管过去十年减少的战斗机数目没有补回来,但是机队的平均机龄略有缩短。替代部队将包含F-16F飞机,即增添一种中程F-16变型机,更适合在太平洋战区作战。增加成本低于重型战斗机的几种作战飞机,使美国空军能与新兴伙伴国家空军开展更有效的交往,扩大影响和开创负担分担的机会。重要的是,到2023年完成大部分采购任务后,将可腾出几十亿美元,在2023年之后用于研发和采购远程攻击轰炸机和/或下一代战斗机(F-X)—这是目前的规划兵力展望测算绝对无法实现的奖励效益。
爬出战备问题坑
通过终止F-35计划获得的资金,不能全部用于飞机采购和升级,尤其是在本文所述,TACAIR可用飞机总数实际上有所增加的情况下。有些飞机计划,例如F-X和OA-X计划,最终会“赚钱”,因为运行维护成本低,既可满足当前需求,又可用节省的运行维护费用补偿采购费用。把燃油成本上涨计入维持费用比较困难,但是替代部队设计架构对这笔费用的容忍程度比规划兵力展望测算高,因为其燃油消耗较低。
TACAIR的有效性取决于是否特别注意若干其他领域—例如战备状态。鉴于已使用战备资金支付硬件装备采购账单,现在必须使用TACAIR系统专用资金来弥补战备资金的短缺部分。终止F-35计划的一个目的是,避免美军目前的低战备状态延伸为永久性状态。第二个需要特别注意的领域是弹仓深度。尽管暂时放弃了让飞机进入最危险的敌方防空圈的(假定胜任)能力,空军也不应该完全放弃对敌方防御目标构成威胁的能力。这就要求增加对防区外打击武器的投资,包括AGM-158联合空对地防区外导弹和反辐射导弹。这还意味着需要增加改良型空空导弹数量,并且研发适合放置在F-35武器舱内的高性能和高战斗力武器。恢复长期闲置的反地面发射武器,在太平洋区域也是至关重要的。第三个需要特别注意的领域是系统的运用,尤其是传感器和通讯系统运用。这原本是研发F-35的成果,现在如果终止此研发计划,可继续利用其研发成果,即把原本用于F-35的先进雷达、电子战装置和数据链路技术用于其他战斗机和常规轰炸机中。
结语
现在该是理性讨论F-35计划的时候了。这样的对话必须抛弃关于虚设的对抗空域范围的空谈,认真考虑整个空中作战部队的状况及其在全球各地的运用。美军早已明白不能指望F-35计划会在宽广的作战范畴内提供显著超越原有计划的作战能力。F-35计划的设计宗旨是应对实际上并未发生的欧洲冲突和低于目前状态的更高端威胁环境,它并不比其前辈飞机有多大改进,却要求从不断紧缩的经费中占用巨额资源。空军应该以陆军处理“科曼奇人”直升机计划的方式为榜样,考虑取消F-35计划,停止执意追求短程隐身飞机专项作战能力,改为创建一支注重强大的广泛作战能力的现代化空中作战部队。面临连续10年的预算削减和20多年的持续作战,空军必须以稳妥的方式恢复作战能力。这样做将有助于解决各种附带问题,包括部队战备状态、全球到达能力和可用的战斗机/攻击机机组人员数量。F-35计划的可行替代方案是存在的,关键在于美国是否有勇气正视它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