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水平测度与影响因素分析
2015-01-15陈晓峰
金 飞,陈晓峰
(南通大学a.江苏沿海沿江发展研究院;b.商学院,江苏 南通 226019)
0 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凭借独特的区位优势以及成熟的工商业基础,东部地区逐渐成为我国提升综合国力、推动经济又好又快发展的重要引擎。这一大片地区的服务业总体发展水平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来该地区的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势头迅猛,呈现出极大的活力。当前,整个东部地区正处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制造业受到资源和环境的制约,发展遭遇“瓶颈”。因此,加快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及有效集聚,成为推动东部地区经济持续快速发展的又一新途径(调整产业结构、提升产业竞争力、推动本地区经济增长的重要手段)。基于上述考虑,本文立足于产业演进与集聚发展的一般规律,对该地区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水平进行测度,深入解构影响东部地区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各因素,并基于面板模型对各因素间的关系进行实证分析,相关结论可为推动该地区生产性服务业的良性发展与有效集聚提供经验参考与决策依据,
1 研究思路与研究假设
1.1 研究思路
虽然生产性服务业内生于制造业,但对生产性服务业的研究仍与制造业有所区别。本文的研究思路是以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形成与发展的影响因素为研究主题,以国内外产业集聚的理论研究与经验分析文献为基础,提出相关研究假设,并结合我国东部地区产业发展、演进及其集聚的实际情况,对影响东部地区(十个省市)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主要因素在其集聚形成与发展过程中所起的作用进行实证分析,并在此基础上为促进东部地区生产性服务业持续发展与有效集聚提出实践路径与政策建议。本文根据前文所述的六个影响因素,建立基于面板数据的计量经济模型。首先,运用单位根检验检验面板数据的平稳性,防止出现伪回归;其次,进行协整检验,检验变量间的长期均衡关系;最后,对模型进行回归估计,根据显著性水平,观察各解释变量的符号,分析六个影响因素在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形成与发展过程中所起的作用。
1.2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1)制造业发展水平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影响
多数学者认为,生产性服务业是从制造业分离出来的,是为制造业提供服务的。Lundvall和Borras(1998)认为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与应用,使得服务业与制造业之间的界限越来越迷糊,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出现了协同与融合。一般学者认为,生产性服务业能够促进其他产业尤其是制造业的增长(Riddle,1986)。结合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制造业发展态势迅速的实际情况,我们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一:制造业发展水平的提高有利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形成与发展。
(2)技术创新及人力资本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影响
Marshall(1890)提出的外部规模经济理论从三个方面阐述集聚经济产生的原因及其形成机理,这三个方面分别为:首先是共享的劳动力市场,其次是中间产品的投入,最后是技术外溢。作为集聚经济形成的基本因素,劳动力共享市场可以起到避免劳动力要素流动时的信息不对称以及降低劳动力搜索成本的作用。多种类低成本的中间产品有利于降低最终产品的价格。另外,技术外溢有助于激发创新。生产性服务业以知识密集型产业为主,外部经济理论明确说明了技术创新以及高素质人力资本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形成的重要性。Pinch和Henry(1999)也认为对高附加值的产业和知识密集型集群的持续发展有着更大积极作用的是知识外溢以及相对不流动的缄默知识。这就从侧面说明高素质人才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形成与发展的重要性。方远平、阎小培和陈忠暖(2008)也在构建服务业区位因素体系时,明确提出服务业区位选择的外部推动力是技术推动,其推动作用主要来自于技术创新,它对技术依赖型服务业有着强烈的吸引作用。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我们提出如下两个假设:
假设二:技术创新越活跃的地区,越有利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形成与发展。
假设三:高素质人力资本越充足的地区,越有利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形成与发展。
(3)信息化水平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影响
以Krugman为代表的新经济地理学的核心思想之一是“冰山”运输成本,其阐述说明了区域间运输成本的节约能够促成地区产业的集聚。工业区位论也提出运输成本是决定工业区位的主要因素之一。不过,相对于主要提供有形产品的制造业受运输成本的影响较大,主要提供无形产品的生产性服务业,对运输成本的要求则较低,受运输成本的影响较小,就如Pinch和Henry(1999)的研究表明距离最小化的成本节约对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的集聚解释力不足。相反,随着信息技术的应用与发展,面对面联系方式的使用逐渐减少,提高信息化水平有力地降低了空间地理上的互动成本,扩大了区域的边界,为生产性服务业及其企业提供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Charlie Karlsson,2004)。Nunzia Carbonara(2005)对意大利产业区的研究就证实了集聚中的企业和不同集聚区域间的企业能够形成网络化依靠的是信息技术的渗透。基于上述考虑,本文不对运输成本予以实证检验而对信息化水平提出假设:
假设四:信息化水平的提高,有利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形成与发展。
(4)外商直接投资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影响
Grabber(1993)认为外商直接投资具有流动性,外商直接投资的转移会导致产业集聚的衰弱。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外商直接投资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形成与发展有着重要影响。Charles和Joachim(1997)也明确指出了生产性服务业需要外商直接投资的推动。吴丹丹和谢建国(2007)在对江苏省产业集群的研究中,也发现外商直接投资对江苏省劳动密集型、技术密集型产业的集聚有促进作用。在改革开放的推动下,东部地区一直是外商直接投资的热点地区。通过吸引外商投资,东部地区的经济蓬勃发展,东部地区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也必然从中受益。基于此,我们做出如下假设:
假设五:吸引的外商直接投资越多,越有利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形成与发展。
(5)政府政策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影响
新竞争理论的代表人物Poter(1998)从竞争力角度对集聚现象进行了分析和研究,他提出了由生产要素、需求条件、相关产业和支持产业的表现以及企业的战略、结构、竞争对手的表现这四种关键因素所形成的“钻石体系”理论。他还特别指出,在这四大关键要素之外还存在着两大变数:政府和机会。尤其是政府政策的影响是不可忽略的。韩国首尔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形成就是在政府相关政策的引导下进行的(Sam,Kee-Bom,1998)。Bathelt(2002)在对莱比锡传媒产业集群的研究中也证明了政策制定和规划对集群的形成非常重要。Naresh和Gary(2003)也提出地方政策对服务业企业的区位选择趋向尤为重要,政府制定的集聚政策需要符合不同模式集聚区的特定需求和条件,从而促进集聚区域的发展。我国政府在《服务业发展“十二五”规划》中提出了要加快发展生产性服务业。在此背景下,我们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六:政府政策的支持(或促导作用)有利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形成与发展。
2 地区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影响因素分析
2.1 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水平的测度
(1)产业集聚的测度方法。区位商指数,又称专门化率,由P.Haggett(1996)首先提出,用于衡量某地区要素的空间分布以及反映某一产业部门的专业化程度。指数越高,表明产业的集聚程度越高,反之则产业集聚程度越低。其基本计算方式如下:
其中,Qij表示 j区域i产业的区位商,eij为 j区域i产业的经济水平(如生产总值),ej为 j区域所有产业的经济总水平,Ei全国i产业的经济水平,E为全国经济综合水平。若区位商Q的值大于1,我们可以认为该产业是该地区的专业化部门;Q的值越大,专业化水平越高。
(2)东部地区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水平的测算。本文选取东部地区的北京、天津、辽宁、河北、山东、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和广东等十个省市作为样本,用生产总值衡量经济水平,根据各省市相关年度统计年鉴及中国统计年鉴的有关数据,运用上述公式,测算上述十个省市2001~2012年间生产性服务业的区位商。由表1的测算结果可以看出,2001~2012年间东部地区主要省市生产性服务业的区位商基本都大于1,这就说明东部地区生产性服务业已经形成一定规模的集聚,专业化水平也较高。而且集聚水平整体呈上升态势。但各省市之间的集聚水平也存在差异,一般来讲区位优势更明显、城市化水平越高、市场更发达、要素更充裕的地区其服务业(尤其是生产性服务业)其集聚水平将更高。
2.2 数据来源、处理及模型构建
出于对研究数据的可获得性及一致性考虑,本文选取东部地区的北京、天津、辽宁、河北、山东、江苏、上海、浙江、福建、和广东等十个省市作为样本,各省市2001年至2012年间的数据主要来源于相应各年份的《中国统计年鉴》及各省市统计年鉴。其中制造业产值是根据《国民经济行业分类》标准中31个制造业细分行业的产值进行加总而得。鉴于2004年前后行业分类标准发生变化,本文的生产性服务业口径主要包含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批发及零售业,金融业,房地产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以及科学研究和综合技术服务业共6个行业大类,生产性服务业总产值是基于上述6个行业各自产值加总而得。凡涉及价格因素的各变量,本文均以2004年(=100)为基的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来消除通货膨胀对当年产值数据的影响。采用面板模型分析可较好地解决数据的内生性问题。Eviews计量经济软件的面板数据模型一般包括三种:第一种是不变参数模型(截距与系数恒定不变),第二种是变截距模型,第三种是变系数模型。考虑到东部地区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普遍性以及各省市间也存在一定的差异性(个体与时点差异),在已有的文献研究的基础上,本文采用面板模型中比较常用的变截距模型,将区位商作为衡量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程度的指标,依据前文六个假设建立如下计量模型:
表1 东部地区主要省市的区位商
其中,i表示地区(即北京、河北、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及广东),t表示年份(即2000~2011年),βi(i=1,2,3......,6)为待估系数,αit为常数项,εit为随机误差项,Q表示区位商,ZZ表示制造业发展水平,TECH表示技术创新,HR表示人力资本,INFO表示信息化水平,FDI表示外商直接投资,GOV表示政府政策,预期解释变量ZZ、TECH、HR、INFO、FDI的符号为正,GOV的符号为负。
2.3 变量的选取
(1)Qit表示地区i第t年的区位商,由于本文已经计算得出东部地区十个省市的区位商,故使用区位商来衡量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程度。当然,衡量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程度的指标还有集中系数,空间基尼系数等。(2)ZZit表示地区i第t年的制造业水平,本文选取制造业生产总值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作为衡量标准。(3)TECHit表示地区i第t年的技术创新活跃程度,本文采用地区专利授权量占全国专利授权量的比重作为量化标准。(4)HRit表示地区i第t年的人力资本,本文选取地区高等学校在校人数占全国高等学校在校人数的比重作为衡量高素质人力资本的标准。当然,也有学者采用平均每万人口在校大学生数或者平均受教育年限来衡量人力资本水平。(5)INFOit表示地区i第t年的信息化水平,本文选取邮电通信业从业人员人数占全国邮电通信业从业人员总数的比重作为量化标准。此外也有采用互联网上网用户数占全国的比重作为衡量标准。(6)FDIit表示地区i第t年的国际直接投资,本文选取地区实际外商直接投资额占全国实际外商直接投资额的比重作为量化标准。(7)GOVit表示地区i第t年的政府政策,由于政府政策支持(政府促导作用)的相关数据较难量化,本文采用政府干预行为从反面论证政府政策的影响。选取地方政府非公共财政支出占本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作为政府干预行为的量化标准。政府非公共财政支由地方财政一般预算内支出扣除科学教育支出、抚恤和社会福利救济支出和社会保障补助支出粗略计算得出。
2.4 实证结果与分析
(1)单位根检验。为防止模型出现虚假回归或伪回归,面板数据模型需要进行单位根检验。其单位根检验方法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相同单位根情况下的LLC检验、Hadri检验、Breitung检验,一类是不同单位根情况下的IPS检验、Fisher-ADF检验。为了避免单一检验方法可能存在的缺陷,本文选择相同单位根情况下的LLC检验和不同单位根情况下的Fisher-ADF检验,运用Eviews6.0,对面板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若两种检验方法均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原假设,那么我们就可以判断此序列是平稳的,反之则不平稳。检验结果如下表2(a)、(b)所示。
表2 (a).LLC检验结果
表2 (b).ADF检验结果
LLC检验和Fisher-ADF检验结果表明,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ZZ、HR、TECH、INFO、FDI这六个变量的水平序列均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原假设,说明这六个变量的水平序列都是平稳的。GOV在LLC检验方法下,它的水平序列平稳,在Fisher-ADF检验方法下,GOV的一阶差分是平稳的。由于协整关系的前提是各变量是同阶单整,故我们可以判断Q与GOV之间不存在协整关系,而Q与ZZ、HR、TECH、INFO、FDI之间可能存在协整关系。
(2)协整检验。面板数据的协整检验方法主要有三种分别为Pedroni检验、Kao检验和Johansen面板协整检验。原假设均为不存在协整关系。本文采用Kao检验方法,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KAO协整检验结果
Kao检验结果表明,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变量Q与ZZ、HR、TECH、INFO、FDI之间存在协整关系,即在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中各变量具有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
(3)回归结果与分析。本文运用Eviews6.0对变截距模型进行估计。具体的计量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模型的回归结果
从六个解释变量的符号来看,除ZZ的符号与预期不一致外,其他五个解释变量的符号与预期相一致;从R2和调整后的R2看,模型的拟合度较高,变量对模型有较好的解释力。综合上述统计结果可以得知:首先,技术创新,人力资本,信息化水平,外商直接投资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有较好的解释力,对其集聚的形成与发展有正向影响;其次,通过对政府干预行为的估计间接地证明政府促导作用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形成与发展有正向影响,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形成与发展需要政府政策支持。最后,制造业发展水平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形成与发展的作用与预期的结果不一致,这反映出在东部地区制造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不足,两者间互动水平还有待提升。而且两者之间还可能存在一定的资源挤出效应,也就是某一地区的经济资源有限,由于地区规划或政府政策倾向,导致顾此失彼,使得本年制造业的集聚阻碍了当年的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以上结果可以说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是一个复杂的、多元交织的发展与演进过程。
3 简要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根据产业集聚的传统理论及实证分析的相关文献,以我国东部地区生产性服务业为例,基于面板数据模型实证分析了该地区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影响因素,实证结果发现技术创新,人力资本,信息化水平,外商直接投资和政府支持政策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有积极和显著影响,而制造业发展水平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形成与发展的作用与预期的结果不一致。基于上述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第一,强化生产性服务业企业的创新主体地位,企业应加大研发投入及力度,培养和引进创新型人才;政府要加大对生产性服务业企业创新的支持力度,通过财政等政策引导企业创新,从而提高生产性服务业的创新能力。第二,注重高素质人才的培养与引进。建立健全奖励机制和人才评估体系,采取有力措施吸引、留住、用好高素质的专业人才(尤其是高层次、高技能、通晓国际通行规则和熟悉现代管理的高级服务业人才)。第三,完善地方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各地区都应该根据自身情况建设一批基础性、功能性的公共服务系统,营造良好的产业发展宏观基础环境。尤其是要加大对信息产业的开发力度,深化信息技术的应用,加强信息资源的利用和开发。第四,提高利用外资水平与开放程度,引导外资投向生产性服务业及其相关产业,进一步鼓励外资企业进驻一些条件较好的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区。第五,加大政府对制造业企业的转型升级的支持力度,加大其服务外包或制造服务化的激励。同时注重政府在生产性服务业集聚过程中的导向作用(园区规划、新兴产业推动、财政、税收、土地、公共服务提供等方面),为生产性服务业创造良好宽松的发展环境,从机制上构建起整个社会的专业化分工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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