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哲学“高考”作文评介及启示

【摘 要】 法国BAC哲学“高考”作文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基础教育理念和文化传统，与我国的高考作文具有不同的性质与目的取向，但在命题的类型与形式、取向、评价方式与侧重点等方面的特征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通过分析近十多年法国BAC哲学“高考”作文试题，可以透视其作文考试的命题方式、类型、取向、评价方式与侧重点等方面的特征，对我国的高考作文以及教学具有一定启示与借鉴意义。

【关  键  词】 法国;BAC考试;哲学;高考作文

【基金项目】 *本文系上海市教育委员会重点学科建设项目“比较教育学” （课题编号：J50404）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 黄金丽，上海师范大学教育学院课程与教学论博士生，研究方向：中小学语文教学理论与实践。

中图分类号：G63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0568 （2014） 34-0004-04

一、法国BAC哲学“高考”作文考试背景概述

1. 蕴含哲学要素的课标导向、课程设置与文化传统。法国教育部颁发的课程大纲对哲学课程有明确的要求，“哲学教育不是为了把知识和信息当作材料传递给学生，而是帮助学生理解他们所处的世界，最终让学生走向自由思考”，“对学生进行哲学文化启蒙，培养他们批判性思考问题的能力”，“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并建立理性分析坐标以领悟时代意义” 。课程标准规定哲学课程要按照哲学概念和主题来组织，训练学生对关乎人生、社会、政治的一些根本问题，进行初步的哲学思考。

哲学课程是必修课程，与法语、数学等主课不相上下。不同类型的学生每周哲学课的课时不同，一般经济和科学类分别上4个和3个小时，文学类每周要上7小时。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等名著是必读的著作，并且要求从批判的角度学会表达自己的思考与观点。哲学教科书上有：“哲学是关于智慧的研究，是一门对自身进行批评的学科，是教你在‘是和‘不之间自由思考的学科。”

法国出现过众多哲学家，如福柯、拉康、巴特等，哲学家的书是畅销书，这种哲学文化传统赋予了作文试题的哲学内涵。从拿破仑时代起，哲学就是法国人一生必过的关。也许与持续数百年的哲学基础教育不无关系，在今天的法国，依然保留了18世纪在咖啡馆、沙龙中讨论哲学的习惯。哲学爱好者经常就一个问题在咖啡馆里组织一场非正式的辩论。电视节目中也会经常看到各种“清谈”节目，主持人、嘉宾甚至观众坐而论道，这样的节目还很受欢迎。

2. 法国BAC哲学“高考”作文考试背景状况与属性。BAC是法国中学毕业会考的简称，属于全国性考试。考试内容依据国家规定的高三课程纲要进行设定，具有高中毕业会考和高校招生考试双重功能。考试时间一般在每年的6月中旬。法国并没有我国高考意义上的高考制度。法国教育是“直通车式”教育，从小学到大学自动升学。高中生毕业时参加全国会考，成绩合格者获得业士文凭，才可以到大学注册学籍，继续高等教育阶段的学习。

BAC考试有点像我国的高考，BAC哲学作文则类似于我国的高考作文，就像美国的SAT的作文相当于我们的高考作文一样。BAC哲学作文是在“哲学”课程考核的试卷中，并不在“法文”试卷中。由于把语文和数学当作“技能”，把哲学作文当作“思想”与“思维”的训练，因此法国将语文和数学放在哲学作文考试之后。作文试题一般分人文学科、经济与社会学和科学三个方向，根据学科不同，出不同的考题，要求有高有低。法国本土、各法属海外省和海外领地考试时间不同，考卷也不同。考试的时间一般是4个小时，字数要求2000～4000字。

二、法国BAC哲学“高考”作文特征解析

1. 哲学思辨取向。BAC作文命题一般是两难的思辨问题，具有强烈的思辨色彩，可辨性和冲突性并存，注重智性思考与理性反省能力，体现出对哲学问题思辨的侧重，近乎单独的哲学考试。作文题反映的是法国哲学教育的基本价值取向，体现了对传统与文化的尊重与反思，也反映出法国高考制度的基本信仰与价值选择，展现了教育制度的批判精神。如2001年文科考试题：“‘我是谁？这个问题能否以一个确切的答案来回答？经济科类：什么是公众舆论能承受的真理？理科：①能否将自由视为一种拒绝的权力？②我们对现实的认识是否受科学知识的局限？”

作文题注重考查学生的发散思维与创新意识，重视对人文素养的考察，以之引导学生思考和树立正确观念。如2014年文科作文题：“①艺术作品是否锻炼我们的感知？②我们应否为了快乐而不顾一切？” 从中可以窥见法国作文试题既充满哲思，又能让学生直面自我、深入剖析问题，引导学生“向内看”，审视、观照自我，以“求异”来张扬个性，展示自我的价值认同。

2. 话题范畴广泛且具有开放性。 作文题目涉及的领域宽泛，尤其是以哲学和政治学题材为主，也有一些作文题涉及道德、心理和情感。如2004年经济类试题：“①什么叫做理解他人？②所有真相都是可证明的吗？”话题所涉及的范畴必须阅读大量哲学原著，才能理解题目，进而提出自己的观点，并进行论述。这些问题真的并不一定需要多少个人经历，即使出现在作文中也仅仅是作为论据而已。

考试题只提供论述的话题，题目本身所蕴涵的内容往往没有定论，没有主题预设。作文考试在时间保障、作文独立考试、试题多项选择、宽松的评价等方面为考试的开放性提供了充实的保证，意在考察学生的课外阅读量，评价学生对一些概念的理解程度和对事物的总体看法，引导学生要有观点意识，形成自己的观点，而并不侧重在观点的对错。如2011年音乐舞蹈专科：“①自制力是否取决于自知之明？②感受到不公正是否加深对公正的理解？③解读尼采作品的节录。”

3. 题目要求简洁明确。作文题目很简短，一般是一句话，以问题的形式呈现，且以二元对立两难的提问方式直接指向话题范畴，实实在在地发挥着核心话题的限制作用。这种直接以问的形式命题，让学生进行回答，不在作文审题环节进行纠结，非常明确告诉话题或者要讨论的主题。而我国的作文命题形式存在审题的困难。而所谓的审题其实只是对出题人意图的揣摩，给学生带来的无关作文能力的困扰。因此应该减少审题环节，让学生更多地集中在话题本身进行深度的思考。

4. 评价标准清晰，尊重差异，采取多元评价。评价标准对基本步骤有明确要求，首先要求对题目涉及的基本概念进行解释和界定，所做的概念诠释要能够“点题”。然后引述经典作家相关论述进行论证，体现了对知识面和阅读量的考察。在引经据典的基础上还要求进行论证发挥，结合例子从正反两个方面进行论证。最后要有对观点的论述总结。评价的重点在于能否提出自己的观点并能够清晰论证。

不同的领域、不同的学生评价标准不一样。文科、理科和社会经济科的作文题目都不一样，考察的侧重点各有不同。文科考察的是分析和综合能力以及对文学、语言、历史、地理、艺术的热爱;理科考察的是抽象能力、推理能力和严谨性;社会经济科则考察对社会、经济现实环境的关注。在评价标准中很少出现“标准答案”，或者变相的“参考答案”。作文评价操作实行的是一种五人制的投票评价方式。满分一般为20分;12～14分是足够好;14～16分是优;8分以下可以口试补考，补考之后达到10～12分才算通过。

5. 试题类型与形式特征。作文考试试题分成多个不同的领域，一般分为文科、经济社会科、理科这样几个领域的试题，有时候还会有其他一些领域的专门试题，如2014年还有技术考生和音乐考生卷。这种分门别类的试卷类型可以强化学科领域的学习力的针对性。每个领域的考试试题有三道题可供选择，如2013年的作文试题（见表1）：

从中也可以看出作文试题有两种类型：一类是说理论证型。共有两个题目以疑问的形式呈现出话题，意在考核学生通过引经据典对问题加以论述和阐释能力;另一类是作品节选评析，一般选自经典作家作品中的一段或两段，要求学生运用学过的知识和观点进行诠释与评论，侧重在评论问题的能力。考试内容基本是以学科课程内容为载体的评述能力的考核，也就是对课程中定篇学习结果的考核，课程考核意图导向非常之明确。

用疑问的形式来引发学生思考与质疑，学会明确态度，自由选择自身的立场，借此形成批判性思维与理性思辨的能力。当然从一篇考场作文形成相应的价值观，是不现实的，也不是出题的意图所在，因此评价的重点并不在观点的正确与否，而在于论述思辨的能力。

三、中法高考作文差异比较及启示

1. 差异比较。从话题内容范畴看，法国侧重于文化传承、哲学信仰、平等自由等经典问题的阐述论证，哲思性强，问题比较宏观，和哲学课程学习内容结合紧密，话题来源一般直接是课程学习的话题。我国侧重于道德引领、人生价值判断、成功励志等方面内容。内容范畴本身和语文课程的学习直接关系不大，更倾向于文笔和思想教育的考察和评价。

从思维指向与思辨性看，法国的话题范畴比较抽象，要求学生有较为宽阔的阅读视野，适合多方位发挥，需要具有较强的论述能力，鼓励求异思辩，倡导个人观点的多元化。我国话题范畴相对浅易而具体，有些程式化、标准化。普遍存在求同思辩，容易导致学生缺乏独立的思考。

从命题立意的角度来说，法国的作文考试是为了考察学生的思辨能力，主要是一种过关性学业水平测试，兼具选拔性功能。重视培养学生的逻辑思维、批判性思维以及独立思考的能力，注重方法论学习，引导学生关注人生、生活与社会，引导回归教育本身的意义。我国的高考作文是一种选拔性考试，是对学生基本写作能力的考查。作文的立意多强调审美、诗意，而较少关注理性思辨，正如孙绍振教授所指出的“即使蕴含着某种智性的内涵，也总是竭力以感性语言和生活现象为题干”。

从作文命题的开放性角度来说，我国的作文命题在源头上就存在着思想捆绑，作文命题总是联系到具体的事例，基本上“已有定论”，在思想深度上缺乏实质性的论辩，只是事实表象的不同。命题者和命题本身已经为学生的思想画定了—个圈，学生只能在这个特定的圈子里做所谓的“自由活动”，只能被动地进行写作表达，很难在作文中表达个人思想。

中法作文差异特点可以总结如表2。

2. 法国BAC“高考”作文考试带来的启示。

（1）增强写作教学“课程论”意识。法国学生能够用广博的知识来论述 “刁钻”的经典话题，这和平时的积累与思考是分不开的。名著节录的述评这道题，也是对课程学习内容的考核。论述评论题涉及的问题基本上是平时课程要学习和论辩的经典话题。目前学科本位的课程意识与教学实践造成的学科间的竞争会影响学生的综合发展，课程论思想的确立和在实践中的运用应该是新课程的课程理念落实的基础。我们的教学中并没有专门的哲学课程，缺乏相对应的课程内容，也没有对应的教材内容。

新课标明确提出发展思维能力的要求，如增强思维的严密性、深刻性和批判性，但相应的理论依据和教学内容研究缺失，还仅仅处于目标层面的样态。究其原因，一个是没有相应的专家指导与支持，且专家缺乏和一线教师的紧密联系。附属实验学校 “实验”功能也在逐渐缺失，而且各学校间是一种封闭、竞争的状态。学校一般不允许实验和改革，一般也不会将经验扩展。从课程设置和教材呈现的角度来看，我们的写作并没有专门的课程形态，“在我国中小学的语文课里， 几乎没有写作教学。”其根本原因是写作教学的“课程论”思想的缺失，导致目前写作教学一系列的问题。

（2）强化课标目标导向、课程学习内容与考核评价的一致性。法国哲学作文考试是对课程标准和课程学习结果的考核与检验，并且符合课程标准的目标导向，三者具有高度的一致性。为了提高教学的有效性，我们的高考作文也需要加强三者的一致性。而目前的状况就是三者之间存在着严重与普遍的脱离现象：考的和教的不一致，教的和课程目标导向不一致，考的和课程目标导向也存在偏差。三者之间的不一致，相互之间分散学生和教师的精力，导致教学效果低下，催生“专门”应试教育的“内容”出现，并几乎挤占了课堂的绝大部分教学时间。因此加强考试内容与课程目标导向的一致性，对教学内容的合适性与合宜性具有重要的保证作用，也能够发挥“应试”教育的导向功能。

（3）注重对课程内容的考核，有助于提高课程内容学习的有效性。如果考试内容与课程内容不对应，那么会导致课程内容在教学实践中被老师有意识地忽视，将重心转移到应试那部分“内容”，应该学习的课程内容缺失，结果也只能导致课程目标落实的架空。法国作文考试重视对课程学习内容的考核。如2012年经济社会学科作文：劳动是否仅仅因为它有用？考查的哲学范畴涉及到课程内容中学生对哲学家对“劳动”的论述的评价，如对劳动是一种“存在”的认识，再如考查学生对马克思《资本论》中关于劳动价值的论述。

参考文献：

[1] 法国高考考什么[EB/OL].http：//www.xiexingcun.com/Renminwenzhai/rmwz2005/rmwz20050639.html

[2] 法国如何高考[EB/OL].http：//www.ccutu.com/wenwen/answer8368.html

[3] 法国高考为何爱哲学[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712744b601015kqu.html

[4] 王荣生.我国的语文课为什么几乎没有写作教学[J].语文教学通讯，2007，（12B）：4.

[5] 我们欠国家什么[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670cb20102es5k.html

[6] 见识一下刚刚出炉的法国高考作文题[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670cb20100dnbj.html

[7] 陈美惠.中法高考作文题比较[J].文学教育，2014，（1）：142～143.

（编辑：赵悦）

（2）强化课标目标导向、课程学习内容与考核评价的一致性。法国哲学作文考试是对课程标准和课程学习结果的考核与检验，并且符合课程标准的目标导向，三者具有高度的一致性。为了提高教学的有效性，我们的高考作文也需要加强三者的一致性。而目前的状况就是三者之间存在着严重与普遍的脱离现象：考的和教的不一致，教的和课程目标导向不一致，考的和课程目标导向也存在偏差。三者之间的不一致，相互之间分散学生和教师的精力，导致教学效果低下，催生“专门”应试教育的“内容”出现，并几乎挤占了课堂的绝大部分教学时间。因此加强考试内容与课程目标导向的一致性，对教学内容的合适性与合宜性具有重要的保证作用，也能够发挥“应试”教育的导向功能。

（3）注重对课程内容的考核，有助于提高课程内容学习的有效性。如果考试内容与课程内容不对应，那么会导致课程内容在教学实践中被老师有意识地忽视，将重心转移到应试那部分“内容”，应该学习的课程内容缺失，结果也只能导致课程目标落实的架空。法国作文考试重视对课程学习内容的考核。如2012年经济社会学科作文：劳动是否仅仅因为它有用？考查的哲学范畴涉及到课程内容中学生对哲学家对“劳动”的论述的评价，如对劳动是一种“存在”的认识，再如考查学生对马克思《资本论》中关于劳动价值的论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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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法国如何高考[EB/OL].http：//www.ccutu.com/wenwen/answer8368.html

[3] 法国高考为何爱哲学[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712744b601015kqu.html

[4] 王荣生.我国的语文课为什么几乎没有写作教学[J].语文教学通讯，2007，（12B）：4.

[5] 我们欠国家什么[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670cb20102es5k.html

[6] 见识一下刚刚出炉的法国高考作文题[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670cb20100dnbj.html

[7] 陈美惠.中法高考作文题比较[J].文学教育，2014，（1）：142～143.

（编辑：赵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