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磙子爷

2015-01-13邵火焰

小小说大世界 2015年1期
关键词:瞎眼羽绒被寒腿

邵火焰

在神仙寨村只有磙子爷敢骂村长。磙子爷骂村长回回骂得理直气壮。用磙子爷的话说,该骂就得毫不留情地骂,不骂,他得反天;不骂,他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

村里有个建筑老板,捐款给村里建立了一个党员活动室,又为活动室添置了很多设施,其中就有一套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在真皮沙发运回的晚上,村长连夜神不知鬼不觉地用自家的仿皮沙发调包了真皮沙发。村长以为此事“天知地知自己知”,可没想到两天后却让磙子爷知道了,磙子爷黑着脸来到村长家,人没进门骂声早进来门,磙子爷大骂村长坏了良心,不是个好东西。还严厉地警告说,不换回去就要到乡政府告他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非法侵占公家的财物。村长被骂得一声不吭,只好在磙子爷的监督下,去换了回来。

村里来了7个低保户指标,给谁不给谁当然是村长说了算。村长偷偷地给了磙子爷一个,对外说只有6个指标。可是,磙子爷却不买村长的账,不仅坚决拒绝接受,还狠狠地骂了村长一番。磙子爷说,你以为这样做我就喜欢你吗?你可打错了如意算盘,你这可是在寒碜我呀,我有三个儿子,虽说儿子们都分家另过了,但我有胳膊有腿,还能下地干活,自己能养活自己,用不着“低保”,你拿去给村里更需要照顾的人家吧!村长还想坚持,磙子爷火了,吼道,别以为给我低保我就不骂你了,我照样要骂你个混帐东西。村长只好摇摇头灰溜溜地走了。

村里遭了水灾,冬天来临的时候,乡政府运来了很多外地好心人捐献的过冬的衣物。村长从里面翻出了一件崭新的羽绒被,送给磙子爷,说,这可是正宗的羽绒被呀,宽大柔和透气舒适温暖,可比棉被强好多倍呢,晚上睡觉你再也不用担心老寒腿受风寒了,盖上它保证一觉睡到大天亮。磙子爷上前摸了摸,说,果然是好东西。这次磙子爷收下了。村长嘿嘿地笑了。磙子爷说,你以为拿这来哄我,我就不骂你是吧,东西照收,但还得骂你,村里比我老寒腿严重的人多得很,你都送了吗?村长说,没有,因为没有那么多。磙子爷骂道,你个兔崽子也太不公平了吧?村长不敢久留,怕磙子爷骂出更难听的话,村长悄悄从后门溜走了。磙子爷待村长走后,马上抱起羽绒被,来到了村子东头的一位瞎眼老人家,送给了瞎眼老人。

今年,村长任期满了,到了换届选举的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集中在村小学的操场上,在乡政府干部的主持下召开选举大会。主席台上摆着5个红色的投票箱。大喇叭里乡政府的干部在讲着选举的意义,提请大家要公平公正公开地选好自己村里的当家人。村长还想连任一届,就暗中活动活动。村长知道磙子爷在村里很有威信,就在选举的前几天,提了两瓶好酒上门,希望磙子爷帮助他做做村民们的工作,都投他一票。磙子爷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酒,嘴里说,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村长望了磙子爷一眼后笑眯眯地离去了。

当场投票唱票计票。可是,选举结果出来后,村长落选了,本村另外一位中专毕业的年轻人当选了村长。村长蔫蔫地来到了磙子爷家,磙子爷只说了一句话:别人当比你当更合适。随后连半句安慰的话也没说。

村长不满地看了磙子爷一眼后说,爸,我还是不是你儿子啊?你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磙子爷拍了拍村长的肩说,正因为你是我儿子啊!我可不想让人指我们一家人的脊梁骨!

村长瞪着眼望着父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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