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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读画,可聆天籁——评王祥夫草虫画

2015-01-09厚圃

南方文学 2014年10期
关键词:草虫大写意平民化

厚圃

看过王祥夫老师苍茫、浑厚的山水画,断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些清清爽爽的花卉、活活泼泼的草虫也出自他的笔下,这些草虫画明净舒简、澄澈空灵,质朴的深处却涌动着探索的欣喜与活力。

王祥夫自小习画不辍,继承中国笔墨传统,花卉草虫从向齐白石等前辈取经,到逐渐有了自己的态度,自成一格,充满了王氏韵味。那些谷穗、水仙、鸡冠花、紫藤或者秋海棠,多是大写意,看似“粗枝大叶”,寥寥几笔中却尽显功力,不过当那些草虫一闪现,这些“粗枝大叶”便只好退到后面去,成了渲染烘托的背景。他笔下的蚂蚱、蛐蛐、蜻蜓、蜜蜂、飞蛾……无论工与写,皆形神兼备纤毫毕现,没有一丝丝的造作与呆板,特别是最难画的虫足,一提一顿,一转一弯,笔断而意连,有筋有骨又富于弹性。如此工写相衬,虚实、动静、浓淡、繁简、素艳相结合,既能至广大又能尽精微。观王祥夫的画,不喧哗,不芜杂,不清高,也不媚俗,线条简逸,色彩淡雅,给人以内心的安宁。宗白华先生曾说中国画表现了宇宙的“无限静寂”,那些花花草草,还有小虫,还有因小虫的鸣叫而益显幽深的氛围,都折射出画家平淡、恬静的心态。而作为观赏者,则不得不调动视觉、嗅觉甚至听觉,仿佛一不留神,那些可爱的精灵就蹦没了影。

我以为,王祥夫的画是典型的文人画。文人画曾作为古代知识分子遣怀的方式,表达精神诉求,和俗世政权抗争的一种委婉手段,它的存在稀释沉积于文人心中的苦闷,舒解了精神上的重压。王祥夫的作品既不取媚于上,也不炫耀于下,他所描画的不仅仅是现实表层和面面俱到的“形似”,还接续了文人画“寄寓”的可贵传统,除极力画其所见,还画其所想、所知,因此从他的画里,你能读出的更是他的人品、才情、学养、操守、趣味等等。

但是,王祥夫的作品有时又似乎超出了文人画的范畴。首先,在中国传统文人画中,梅兰竹菊等成了文人寄托志趣、情操的物象,而王祥夫的作品却远远超越了固有的题材,将花卉草虫这些寻常百姓喜闻乐见的题材纳入了创作中来。无论画里的物象,还是题字、印章,都看不到一些文人所具有的尖酸、怨怼、诅咒,妄自菲薄,消极颓废,而是呈现出对鲜活生命的褒扬,对大自然的热爱,对乡村生活的眷恋,对艺术精纯境界的追求。

其次,不少文人画家以为文人画专指水墨画和大写意,并将画“工”的作品剔除出文人画之列,我倒以为这有失狭隘,并非所有的画家都敢以将精细复杂的草虫入画,因为这需要极高的写实能力,更难的是如何甩掉精雕细刻所引发的那种刻板,使作品散发出更多的生活气息和乡野趣味。

王祥夫的作品属于文人画与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和深刻的人文意识。他曾说过,“文字与绘画一样,要达到那么自然舒适,一切都从平常起,但一切到最后又归于不平常,不平常也只藏在平常之中”。可以说,他的审美情感是平民化的,但平民化的作品不是给人以社会性主题的图解,而是更加原汁原味地展示出生命中的本质力量,从而由低调的平民意识升华为深沉的人文关怀。这一如他专注于底层的人物和琐细的生活的短篇小说,牢牢植根于乡土,从卑微且苟活于草间的草虫中寻找共鸣。他那简约的用笔、准确的把握、高度的提炼,更是助他对大自然和大自然中的生灵传达出丰富的情感:喜爱、怜惜、慨叹、欢欣甚至歌颂,并将自己生命的体验——或创痛或欢悦、将人生的况味融进笔墨色彩构图之中,从而构建起自己的风貌,创造出独特的艺术魅力。

用心读画,可聆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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