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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书屋与知识扶贫

2014-12-16蔡骐杨洋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4年6期
关键词:农家书屋传播效果困境

蔡骐 杨洋

摘 要:农家书屋工程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一项重要举措,也是以文化知识促进农村发展的一种探索,其本质是一次全国性的知识扶贫。农家书屋工程的建设和实施,对满足农村文化需求、缩小城乡知识差距和培养农民阅读习惯产生了积极影响,但书屋当前的发展还面临着建设有待加强、传播效果有限和农民阅读兴趣不浓等困境。因此,书屋建设需要通过加大资金投入、拓宽传播渠道和丰富传播形式等对策来促其发展,保障知识扶贫的进一步落实。

关键词:农家书屋;知识扶贫;传播效果;困境;对策

农家书屋是由国家统一规划和组织实施的一项保障农民基本文化权利、丰富农村文化资源的公益性文化工程,对提高农民文化素质、推动农民致富、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具有重大意义。国家2007年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实施农家书屋工程,新闻出版总署公布的资料显示,截至2012年工程实施5年间共建立了六十多万个农村书屋,覆盖了全国所有的行政村。但究竟农家书屋的实际建设情况如何?以农家书屋为代表的知识扶贫措施在农村效果怎样?新农村建设中如何才能更好地发挥知识传播的效果?这些问题显然还有待进一步探索。为此,笔者针对湖南农家书屋的发展现状展开调研,以实地走访调查所获得的数据为依据,解析农家书屋的传播效果,深入探究农村知识扶贫的希望及困境。{1}

一、农家书屋的建设与发展

农家书屋工程是以政府为主导,为满足农民文化需要,在行政村建立的、农民自己管理的、能提供农民实用的书报刊和音像电子产品阅读视听条件的公益性文化服务设施。农家书屋的建设旨在面向农民群众普及科技知识,传播先进文化,提供精神食粮,体现人文关怀,努力满足广大农村群众最基本的精神文化需求和日益增长的多层次、多方面文化消费需求,其实质是一场面向农村的知识传播活动。

农家书屋作为一种新型的公共文化服务设施,不同于一般的公共图书馆,它承担着在农村进行知识传播的责任,因而在传播主体、接受主体和传播内容上具有自身的独特性。

1. 政府部门是农家书屋的把关者

1943年库尔特·卢因首次提出“把关人”的概念,他认为在传播过程中信息总是沿着包含有检查点即“门区”或关卡的某些渠道流动,那些能够允许信息通过或不许信息流通的人或机构成为信息传播的“把关人”,而群体传播活动中只有符合群体规范或“把关人”价值标准的信息内容才能进入传播渠道。农家书屋作为农村知识信息来源的窗口,在图书的供给和配备上,掌握图书来源渠道的新闻出版局和各级文化部门在农村知识的传递中充当着“把关人”的角色。

从调研所覆盖的湖南省的整体情况来看,农家书屋工程自2007年试点建设以来,共建成书屋43 835间,基本实现所有行政村的全面覆盖。按照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农家书屋配备的图书应不少于1 500册,品种不少于1 200种;报刊不少于20种;音像制品和电子出版物不少于100种(张)”的基本规定{2},湖南省出版局对农村阅读需求提前摸底,最终以地理环境、人口构成、风俗民情为基础进行图书采购。在采购中选用政府集中招标的方式,将农家书屋有限建设经费的效果发挥到最大化。这种为最大程度满足农村包括青少年、妇女、老人在内差异化群体的阅读需求而进行的图书筛选,配送的图书种类多且覆盖面广,主要包括科技类、文教类、文艺类、少儿类、政经法和生活类六类读物。

2. 农村居民是知识传播的接受者

卡尔·霍夫兰在研究传播媒介的实际效果时,发现传播效果因人而异。在信息面前,个人会有不同的选择和理解,随之而来的态度和行为也会千差万别。作为农村信息接收群体的农村居民,在农村的发展历程中,经历了漫长而复杂的变迁,从而导致需求差异明显。一方面,城乡二元体制下农村居民由于社会身份地位和经济状况的差异,在信息需求上与城市居民有所不同;另一方面,乡土社会中的中国农民深受传统影响,分散孤立且视野较为狭隘,个体信息需求差异较大。目前,我国约有9亿左右的农村人口,数量众多,大致又可以划分为中小学生、务工人员、农民和个体经营户等类型。

从调查的结果来看,阅读作为获取信息最主要的方式,农村居民知识的获取量与阅读时间密切相关。此次调查显示农村居民整体的阅读意识并不强,阅读形势不容乐观。每天阅读时间在1小时以内的占77.51%,这其中还有半数的受访者阅读时间不足半小时;阅读在1小时到2小时之间的人数比例占14.32%;每天阅读时间在2小时以上的仅占总调查人数的8.17%。同时,从对农村信息需求类型的调查得知,在农村日常生活生产中,人们对休闲娱乐类信息(需求占25.42%)和就业致富类信息(需求占25.27%)最为感兴趣,也最想获取;其次则是教育卫生类的信息和法律法规类信息;农村地区由于依靠传统耕种经验进行种植的农户较多,对农业知识类信息的需求反而不大,仅占11.56%。

3. 报刊图书是知识传递的承载者

图书以内容为王,书屋以图书为本。过去农村经济发展缓慢,居民购买力有限,恩格尔系数居高不下,农村精神文化生活产品购买率普遍偏低。作为知识扶贫的重要手段,农家书屋为农村居民提供了品种丰富、内容多样的报刊图书。调查中我们也发现,处于湖南社会经济发展中心的省会长沙地区农家书屋的图书拥有量均在3 000册以上,最多达50 000余册;而在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凤凰县则有多个农家书屋藏书量刚刚达到基本要求的1 500册左右。

调查结果同时显示,在所调查的书屋中,有46.15%的书屋没有单独设置报刊架,只是将报刊随意地堆放于书屋一角,取阅并不方便。在音像制品播放器配套方面,仅有34.62%的书屋有多媒体音像制品播放器,没有电子音像播放设备的占65.38%。总体而言,湖南省农家书屋中图书配备基本齐全,但报刊和多媒体配套设备则稍显不足。

二、农家书屋在农村的知识传播

1. 农家书屋的传播途径

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说:“在提倡文字下乡时,必须先考虑到文字和语言的基础,否则只是开学校,并不能使人聪明。”{3}同样,在农家书屋中如果只是躺着一本本不会说话的图书,那么也不能够武装农民的头脑。农家书屋建设再好,没有读者也是枉然。农村居民由于信息获取速度慢,普遍文化素质不高,通常不能成为主动的阅读者,这样,农家书屋的推广显然需要多样化的传播方式。

(1)村委会的组织传播

作为传播类型之一的组织传播,是以组织为主体来进行的信息传播活动。在广大农村地区,居民长期处于信息较为封闭的状态,缺乏政策的敏感性,较少关注社会公共事务,而将较多的注意力投射到家长里短的生活琐事上。村民委员会作为乡村基层组织,在管理农村日常生活的同时,也承担着乡村信息传播的职责。尽管各家各户都已经拥有电视机等大众媒介,但国家政策的上传下达主要还是依靠村委会。

科层制下的农村基层具有组织传播的特性,村委会的一切活动都伴随着信息传播,在农家书屋的建设和推广上也不例外。村委会的传播方式最主要是下行传播,即来自上级组织的农家书屋建设信息或村委会制定的关于书屋开放时间、借阅方式等制度规范,其传播自上而下,由村委会向基层流动,具有较强的单向性。依靠下行传播方式发布的信息权威性较强、触及面较广,有利于书屋制度的宣传落实。作为农村的基层建制,农家书屋需要依附村委会的组织传播来提高农民对其的知晓率,在笔者所走访的农家书屋中,有92.31%的书屋主要依靠村委会组织的村民大会、党员大会、村组会议等方式来进行集中的书屋宣传。

(2)村民间的人际传播

人际传播是社会生活中最直观、最常见的传播现象。在邻里往来频繁的农村,人际间的互相沟通成为最灵活和最有效的信息传递方式。农民由于知识背景和生活经验等的影响,在人际交往的口头传播中易受他人影响。对村民获取信息途径的调查表明,在农村生活中除了电视、报纸等大众媒介的影响外,邻居或亲友间的人际传播成为村民获取信息的主要途径,这一结果也显示出在农村地区人际传播比村级组织传播对村民的影响还要大。

与城市中人们住在同一座楼却“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不同,受传统生活方式的影响,农村居住在同一地区的村民大多相互认识,邻居间的交流和沟通也成为日常信息获取的重要路径,由此构建的农村人际传播平台,保证了农村人际传播的畅通有效。同时,农村地区的居民猎奇心理也较为突出,新事物出现往往会成为人们争相议论的焦点。现阶段农家书屋作为农村的一桩新鲜事,那些通过书屋图书获得了日常生活信息的村民经常相互转告,形成了一个广泛的书屋宣传网络。

(3)乡村精英的扩散传播

农村居民由于文化程度较低,对图书知识的接受能力有限。农村这一特殊的传播生态环境要求在人际传播中传播者必须拥有出色的传播能力。现实生活中农家书屋的管理员的确常常由文化程度较高的大学生村官或在地方上影响力较大的意见领袖担任,这一比例在笔者的调研中高达73.08%。他们具有较高的文化素质和较强的说服能力,在农村知识传播中往往不仅自己能主动进行图书阅读,还能在此基础上帮助其他读者进行图书推荐和阅读引导,从而促进了信息和知识的扩散。

事实上,文化水平的落后使农村居民对知识分子格外敬重,近年来为促进农村发展而特别聘请的大学生村官,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拥有信息优势,这使他们成为在上级与村民之间进行信息传播的桥梁;与之相仿,地方意见领袖也是在长期的农村生活中因其人格魅力或事业成就而逐步建立起威信和影响力的杰出人物。这两者虽然都不是直接意义上的组织领导者,但作为活跃于乡村基层的精英,他们在农村知识的传播活动中具有很强的影响力,农村居民对他们的信服度更高。

2. 农家书屋知识传播效果

英国学者P·戈尔丁以时间和意图两个要素相组合,将传播效果分为四种类型,其中知识传播属于长期预期效果。在新时期,农村的知识传播意在提高贫困者的文化知识水平,提升文化素质,使之掌握一定的劳动技能,提高再就业的能力,从根本上脱贫致富。{4}尽管它有别于经济扶贫和技术扶贫,不能迅速给农村带来立竿见影的变化,但知识扶贫以全体农村居民为对象,通过知识的力量实现对农村居民的潜移默化,促进知识在农村的传播与普及,而农家书屋工程也旨在培养农民的阅读习惯,丰富农村的文化生活。事实上,农家书屋实施7年来已初见成效。

(1)满足农村知识需求

传播学中的“使用与满足”理论把受众成员看作是有着特定“需求”的个人,把他们的媒介接触活动看作是基于特定的需求动机来“使用”媒介,从而使这些需求得到“满足”的过程。确实,人们接触媒介都是基于一些基本需求进行的,包括信息需求、娱乐需求、社会关系需求以及精神和心理需求等,受众在生活中接触的各种媒介内容都具有满足这些基本需求的效果。农家书屋以书报刊等印刷媒介为基本内容,读者的日常阅读和使用主要是在寻求农业知识信息、就业致富信息、教育卫生信息和娱乐休闲信息等的满足。

贝雷尔森在《读书为我们带来了什么》中,归纳了具有普遍性的读书动机,如追求书籍内容对学习、工作和生活的参考和利用价值的“实用动机”;解消疲劳、获得休息的“休憩动机”;通过谈论读书内容以获得他人称赞或尊敬的“夸示动机”;通过读书来转移日常工作生活烦恼的“逃避动机”等。{5}农家书屋读者的阅读动机也不例外。对农村居民阅读目的的调查显示,为获取知识而进行阅读的人占总数的29.73%,为获得社会信息而进行阅读的人占27.14%,其他阅读目的则包括放松娱乐、打发时间等。与此同时,在另一项关于“农家书屋的图书资源是否能满足阅读需求”的调查中,有近九成的农村居民认为目前的农家书屋基本上能够满足自身的阅读需求。

(2)缩小城乡知沟

1970年,美国传播学家蒂奇诺等人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知沟”理论。该理论指出,由于社会经济地位高者通常能比社会经济地位低者更快地获得信息,因此,大众媒介传送的信息越多,这两者之间的知识鸿沟也就越有扩大的趋势。我国农村地区信息闭塞,人们接受的教育较少,文化素质较低,且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城乡之间不同人群在知识和信息的占有及利用方面的差距进一步加大,这种差距又进一步加剧了区域间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影响了社会综合系统的全面健康发展。

随着工业化、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城乡二元社会经济结构的弊端也逐渐暴露,并引发了农民知识匮乏、农村发展缓慢等许多深层次问题。城镇居民在享受现代化成果时,农村居民却依然要靠长期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生产经验来谋求发展。农村缺少获取和交流知识的途径,缺少基本的信息配套设施,这些都直接影响了知识在农村的传播,加剧了农村的贫困。

农家书屋工程的建设正是要改变这一现状,它给农村带来了丰富的图书资料,为知识传播创造了条件;它培养农民的阅读习惯,改变农民因缺乏知识而愚昧无知的状况。农家书屋目前正在成为农村青少年的课外学习园地和阅读场所,也为那些想在种植和养殖领域进行创新的农民提供信息和指导,其最终目的是提升农村的整体社会文化水平,使城乡之间的“知沟”缩小。

(3)培养农民阅读习惯

农家书屋的建设动机在于将先进的思想和科学的知识蕴藏于图书中,通过培养农村居民的阅读习惯在潜移默化中提高他们的文化素质,使其形成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并获得一些实用的知识与技能。在具体实践中首先是通过宣传使农村居民充分认识到阅读的价值,体会“知识改变命运”的真正内涵,从根本上转变过去农村人认为读书无用的思想观念,进而带领农村居民走进书屋,逐步形成阅读习惯。

众所周知,知识扶贫是一项长期工程,农村居民素质的提高绝不可能一蹴而就。目前通过农家书屋长期的推广与宣传,看书借书的读者人数呈现上升的趋势。调研结果显示,2.99%的读者表示农家书屋起到了“真正帮我脱贫致富”的效果;50.90%的读者认为农家书屋对自身知识文化水平的提高有比较大的帮助;44.31%的受访者人认为农家书屋对自我提高有点帮助;只有3名被调查者认为农家书屋没有任何帮助。整体而言,98.20%的书屋读者都认为农家书屋对自身有帮助,农家书屋的积极效果不言而喻。

三、知识扶贫的困境与希望

总体上,就国家对农家书屋 “第一个五年计划是初步建立、全面覆盖”的政策来说,湖南省农家书屋工程已经达标,目前书屋由镇一级的文化站负责统一管理。在以往的一些材料中,农家书屋被描述得形同虚设,根据笔者的实地调查,发现现实情况很复杂,并不能一概而论,以农家书屋为代表的知识扶贫举措在农村的推进是困境与希望并存。

1. 知识扶贫的困境与挑战

农家书屋项目作为知识扶贫的具体举措之一,自2007年起在我国广大农村地区逐步推广,建设至今已基本覆盖全国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从调研的实际情况来看,处在由建设期向发展期转变的农家书屋,在知识扶贫方面所发挥的效果还不够显著。

(1)农家书屋资金不足,建设受限

作为知识扶贫工程的农家书屋,在自身建设和发展上正面临困境。在笔者所走访的书屋中,有46.15%书屋设立在村委会,38.46%的书屋设立在民居,其他均设立在学校,书屋的建设均无独立地点。在“你不去或者少去农家书屋的原因是什么”的调查中,除去22.27%的人说“没时间精力”和57.12%的人说“不知道有农家书屋”外,有7.16%的人选择了“离家太远”这一选项。不难看出,农家书屋的选址是影响农民阅读选择的重要因素之一。调研中还发现在书屋内除了必备的书架、书和桌椅外,大多数书屋冬无暖气夏无风扇,个别书屋甚至还存在着窗户玻璃破烂的现象。书屋条件过于简陋,书屋的建设与完善长路漫漫。

事实上,不仅作为阅读场所的书屋存在不足,同时书屋图书的质量也参差不齐。农家书屋的图书种类包括文学、艺术、少儿读物、科技等,种类较多,但分配到每个种类的图书数量就相对较少。在对“农家书屋中书籍、杂志报刊的更新周期”的调查中,有38.26%的村民认为,书籍报刊基本没有更新。报刊更新不足,图书内容同质化,没有特色和针对性,给农家书屋的图书流动和后继发展造成了困难。

就调研的农家书屋来看,通过湖南省省级配套资金进行购买的图书已全部到位,而市州、县各级财政在农家书屋建设上所投入的资金并没有完全按照标准实施,这导致一些书屋没有后续资金用于书屋的建后管理,如书报刊更新、房屋设备修缮等,也无力给管理人员适当的经济补贴。经费不足,可以说是造成农家书屋利用率不高的最根本原因。

(2)农家书屋的宣传不够,效果有限

在实际建设中,农家书屋的宣传工作也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仅仅依靠农村传统上传下达的渠道进行宣传,方式单一,缺少积极性,这也是导致农家书屋利用率不高的一个重要原因。服务项目主要是以图书借阅为主,只能提供简单的图书借阅,不能按农村读者的实际需求展开多种服务,更谈不上特色服务、创新服务。对农家书屋的宣传也未全面铺开,组织传播、人际传播和扩散传播的效果依然有限,日前仅有7.69%的书屋采用广播、电视等大众媒介来宣传书屋,农家书屋迫切需要创新宣传方式以扩大其知晓率。

在调查中,笔者发现有高达74.2%的人不知道有农家书屋,或者知道有农家书屋,但是从未去过。由此可以看出,各有关部门特别是村委会在宣传方面做得还是不够的。当问及书屋管理员“如何对书屋进行宣传”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表示“党组、村委开会的时候宣传一下,其他的只能靠大家的口口相传”,而农村中口口相传的信息触及率比较低。长期以来我国农村居民多处于信息匮乏的状态中,原因之一就是传媒的目标受众大多是都市人群,针对农民进行的信息传播在总量上并不能满足农村受众的需求;更重要的是,大众传媒在对农村进行传播时没有真正考虑他们的信息需求。{6}

(3)农民的阅读兴趣不浓,有待提高

我国农村人口文化素质普遍偏低,这是不争的事实。农民的阅读习惯和农村的阅读氛围就目前来讲几乎没有。除了去城市打工的农民外,留在农村人数有限的青壮年农民在闲暇时间多数在牌桌上,而农村老年人的文化程度更是有限,这使得农村难以形成阅读的习惯与氛围。在许多农村,由于不识字或理解有障碍而不愿意去看书的人并不在少数。农村知识贫困的一个突出表现就是农民读不起书,也不想读书,而“读书不如种地”的观念的流行,更是导致恶性循环,使农民文化素质始终无法提高。此外,农村精神文化建设也与地方经济发展状况密切相关,我国农村地区普遍经济不发达,缺少资金来传播文化,这使得村民缺少发展意识和求知欲望,这给农家书屋的推广带来了障碍。

对农村人口主要业余休闲方式的调查显示,电视与网络逐步成为大多数农民日常最主要的休闲方式,共占到农村日常休闲方式的65.63%;而选择以阅读书报刊为最主要休闲方式的农民仅占17.57%。毋庸置疑,电视的普及对读书活动也是一种挑战,农家书屋虽然建起来了,但一直比较冷清,普及文化知识和提高人文素质的能量并未发挥出来,农民的阅读情况令人堪忧,加强农家书屋宣传及管理工作极为迫切。{7}

2. 知识扶贫的对策与希望

(1)加大资金投入,保障出版物持续更新

在对农民传播问题的研究中发现,公共政策的干预有以下几种主要表现形式:对农村传播设施的投资投入、对播出机构节目内容设置的多元化要求和规定、对公共服务方式提供的规定、对农村问题表达途径和农民声音表达渠道的制度安排。{8}作为把关者的政府部门不仅承担着内容提供与把关的职责,更肩负着书屋建设和维持运营的使命,这就需要政府部门持续提供资金支持。书屋建设前期政府投入的资金主要用于图书购买以及相关设备的购置,属于一次性投入。农家书屋后续仍需要支持,政府持续投入资金非常必要。在完成农家书屋全面建设工作后,湖南省率先将“农家书屋出版物补充更新”列入2013年为民办实事考核项目,并于2013年起建立农村文化建设专项资金,其中农家书屋补助标准为每个行政村每年2 000元,用于出版物的补充与更新,其他各省也相继推出不同措施来保障书屋的运营。但对于一间书屋来说,书并不是其唯一的构成部分,硬件的支撑,以及人员的管理,都是不可或缺的,因此除了书屋图书的更新外,资金也应该涉及管理层面的投入,包括书屋的运营维护,设备的更新修缮,以及管理人员的工资待遇等。

当然,在全国范围内都完全依靠国家和各级财政的投入存在难度,会给政府带来巨大的压力,因此,农家书屋也需要自力更生,走进市场。它们可以在提供图书借阅的同时,开展书刊零售,办影碟出租屋、打字复印室及和有专长人员办各种培训班等,开展各种有偿服务,积极创收。开展多种经营,以书屋养书屋。{9}另一方面,农家书屋还需要广泛动员热心企业和社会团体积极支援,提供资金、图书或其他硬件设施,使社会资源更大限度的为农家书屋服务。

(2)扩大农村传播渠道,提高农家书屋知晓度

农村实际生活中要扩大信息的传播就必须要借助大众媒介的力量,农村大众媒介生态环境的改变关键在于村民媒介接触行为的提升和信息获取渠道的拓宽。国家已通过农村户户通、家电下乡、修建农村广播系统等一系列优惠措施,促进硬件设施在农村地区的普及,提高村民的媒介接触率。此时,拓宽村民的信息获取渠道尤为关键。

美国传播学者埃弗雷特·M·罗杰斯认为,“大众媒介与人际传播的结合是新观念传播和说服人们利用创新的最有效途径,大众传播可以较为有效地提供新信息,而人际传播对改变人的态度和行为则更加有效”,并由此提出两步流程扩散模型。{10}在中国农村社会中,虽然大众传播远没有人际传播那样普及,但它正在成为社会生活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大众传播因权威性较强和影响力较大而优于人际传播与组织传播,在某种程度上讲,大众传播亦是一种面向全社会的组织传播。

农家书屋的宣传既需要依靠多种形式的人际传播,如村干部为了让广大农民认识和了解农家书屋,可以在村务公开栏张贴图书信息、书屋动态等;也可以通过横幅、小海报、宣传车、定点宣传、通过学校向学生发放宣传单带入每个家庭等方式进行推广,再借助人们的口口相传,扩大农家书屋的影响力。宣传中还应该充分发挥大众媒介的力量,使大众传播、人际传播、组织传播并重。整合不同类型的大众媒介,实现媒体间优势互补,形成传播声势,提高传播效果。{11}大众媒介应主动承担起宣传书屋的责任,通过反复报道,树立榜样等方式,向农村传播农家书屋相关信息。另外,在广播设施较好的农村,可将农家书屋的相关信息进行广播宣传,在固定的时间广播数次,让大多数村民了解农家书屋的功能。借助大众媒介与人际传播相结合的方式,通过在日常生活中的反复传递,强化知识传播的效果。

(3)丰富农村知识传播形式,培养农民阅读习惯

农家书屋如果只依靠单一的读书服务,无法保持长久的吸引力,在调查中,有不少受访者表示,希望书屋开展多种形式的活动。因此,农家书屋可举办相关的知识性与趣味性相结合的各类活动,如书屋使用培训、农业技能培训、农业科技讲座、文化展览等,进一步发挥农家书屋的功能。除此之外,书屋还可以定期组织开展形式丰富、农民喜闻乐见的文娱活动把群众吸引到农家书屋来,如电影放映、文艺演出、地方戏曲表演、棋牌赛、广场舞比赛等,以此培养农民的读书兴趣,活跃农村的读书氛围,使农家书屋真正成为农民学习知识的大课堂、脱贫致富的好帮手。

加强对农村受众的媒介素养教育,使媒介成为农村居民更快获取信息的桥梁,提高农民素质是农村传播发展的关键。{12}除了利用书屋开展形式多样的知识传播活动外,农村地区还应努力提升村民的媒介素养,培养他们主动获取信息知识的能力。2014年伊始国家提出要建设卫星数字图书馆,部分省份已经开始试点。给每个农家书屋配备一台或几台电脑以及互联网宽带,教给农民使用方法,让他们能通过互联网了解外界信息,获取其所需的种植、养殖、市场、教育、娱乐等多方面的信息,增加农民获取信息的渠道,提高农民生活的质量,以数字化的新型方式带动农民的阅读。此外,农家书屋还可以结合全国文化资源共享工程,开展文献信息跟踪服务,逐步推广利用文化资源共享的电子文献信息开展“网上信息查阅”服务。{13}总之,利用现代化的新媒体传播手段{14}提高农村居民的阅读兴趣,变被动接受为主动阅读。

农家书屋的建设和知识在农村的传播目前还面临着诸多困难,简单地将知识送到农村只是扶贫工作的第一步,后续的工作必须跟上才能真正做到知识扶贫。国家通过农家书屋把知识传递到农村地区,要加上配套的技术指导、设备支持,通过经济扶贫和知识扶贫的有机结合才能真正做到将知识转变为生产力,真正为农村地区的经济发展提供动力。知识改变命运,文化知识对社会特别是农村地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知识的普及与运用以及农村阅读氛围的培养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笔者在访问湖南省农家书屋领导小组罗永康处长时,他就指出:“农家书屋工程不同于物质和经济的援建,一朝一夕就能立竿见影,知识扶贫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希望通过农家书屋逐渐培养农村的阅读习惯,为下一代提供良好的阅读氛围。”当前,我们不能因为农家书屋暂时发挥的效果有限而目光短浅,而应抱以坚定的信心,同时努力将各项措施充分落到实处,使农家书屋等知识扶贫的举措发挥更大的作用。

注 释:

[1]本论文以2013年中国大学生经济调研活动入选项目“知识扶贫的希望与困境——对湖南多地农家书屋现状的调查”为基础,参加调研的团队成员有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杨洋、张忆、李璐、丁未、杨卓豪,团队指导老师为蔡骐教授。该调研实地走访了湖南省长沙市、岳阳市、张家界市和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26间农家书屋,发放问卷720份,回收有效问卷649份。

{2}全国农家书屋工程协调小组办公室:《农家书屋管理员实用手册》,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2页。

{3}费孝通:《乡土中国》,北京:北京出版社,2011年,第20页。

{4}石进:《国家知识扶贫政策》,《农家之友》2012年第3期。

{5}郭庆光:《传播学教程》,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181页。

{6}张宁、方晓红:《加强农村传播,服务农村发展——“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与媒介传播”学术研讨会综述》,《新闻记者》2002年第12期。

{7}夏红艳:《农家书屋建设的思考》,《黑河学刊》2012年第4期。

{8}赵丽芳:《放弃与干预——对农村传播问题的思考》,《新闻大学》2006年第2期。

{9}陈文尤:《“农家书屋”的建设与发展——以广东省中山市为例》,《图书馆学研究》2009年第7期。

{10}(美)埃弗雷特·M.罗杰斯:《创新的扩散》,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第268-269页。

{11}马九杰、赵永华、徐雪高:《农户传媒使用与信息获取渠道选择倾向研究》,《国际新闻界》2008年第2期。

{12}戴文红:《论新农村媒介传播“瓶颈”的突破》,《新闻界》2007年第3期。

{13}朱川连:《农家书屋建设调查分析报告》,《国家图书馆学刊》2008年第4期。

{14}蔡骐、肖芃:《新媒体传播的文化考量与商业价值》,《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2年第3期。

(责任编校:文 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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