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停止我的音乐·旅行 痛苦的信仰·高虎
2014-12-15肖晗摄影工兵洛桑白玛贺源宋捷老虎等设计田伟
文 肖晗 摄影 工兵 洛桑 白玛 贺源 宋捷 老虎等 设计 田伟
不要停止我的音乐·旅行 痛苦的信仰·高虎
文 肖晗 摄影 工兵 洛桑 白玛 贺源 宋捷 老虎等 设计 田伟
信仰,一定是痛过的
乐队命名为“痛苦的信仰”,那么信仰一定是痛苦的吗?
高虎给出的答案是,痛苦和欢乐是永远并列存在的,这就是信仰的力量,更是高虎的心得。
成长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高虎从来都不是个“乖孩子”。与那个时代的年轻人一样,他把最热血的青春奉献给了工厂。读者们一定还都记得二十年前集体生活的样子——千篇一律,生活简单却没什么指望。
年轻人都在干什么呢?
他们有的是热血,却只能抒发在麻将、台球、录像厅和小酒吧中,时不时还能上演一场“古惑仔”式的闹剧。
那时,高虎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热血青年”。与其他“热血青年”不一样的是,高虎从来没有被千篇一律的生活同化,至少他对“铁饭碗”产生了质疑——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是无数哲学家最根本的思考。
与此同时,开始思考的中国青年们有机会接受到摇滚的启蒙。先是崔健,然后是唐朝和黑豹,这些当时主流社会无法理解的声音在高虎的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高虎找到了精神支柱。
他开始留长头发,把崭新的牛仔裤刮破,蹬自行车的时候就迎风哼着歌——从小在新疆熏陶出的文艺细胞此时得到了发挥。也是在摇滚乐的鼓动下,高虎毅然决然离开了“铁饭碗”,南下深圳了。“南下”的大潮很时髦,但是弄潮儿们在浪潮中呛水的滋味只有自己才能体会。钱,不好挣,精神世界更空虚——一方面,高虎要独立面对异乡的艰难生活,另一方面还要对亲朋好友营造出一个美好生活的假象。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高虎第一次感受到信仰有些痛苦了。
于是,高虎开始在摇滚乐中寻求解脱。
“我可以用音乐表现出我的内心,反映出真实的自己,而不必在浮华的生活中被埋没了个性”。他倾尽所有买了电吉他和效果器,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练习弹奏上,满腔的“热血”有了用武之地。
那几年,几乎所有的“摇滚青年”都到北京来寻找梦想,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迷笛音乐学校。在这里,高虎完成了从“热血青年”到“摇滚青年”的转变,更是组建了自己的乐队,日后成为了中国摇滚的领军人物。
摇滚,在路上
对高虎来说,摇滚不是抱着吉他嘶吼,不是用歌曲抒发负面情绪,而是一种生活方式,更是一种人生态度。
摇滚从来都不是一个赚钱的营生。年轻的痛仰开始唱歌了,唱的是对生活的疑问,唱的是对现实的不满。那个时期的痛仰很“重口味”,以硬核(hardcore)为主要风格。摇滚无疑是一种极好的宣泄形式,让几百人在台下疯狂地甩着头发跳跃着、碰撞着对痛仰来说易如反掌。
很快,他们发行了自己的专辑——绝对小众的硬核摇滚居然能被评为“2001年十大最佳唱片”,不得不说是个奇迹,高虎带着痛仰很快成为了国内摇滚乐的领军人物,这一切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他们火了,高虎成为了偶像,无论在哪里演出,台下都有舞着大旗呐喊的男人们和扯着脖子尖叫的女人们。这是成功吗?虽然到处都有人为他们疯狂,可高虎带着弟兄们仍蚁居在树村(北京摇滚的“乌托邦”)里,演出后的“庆功宴”也十分寒酸。他们贫瘠吗?摇滚点燃起的梦想不只属于他们自己,无数观众的激情也在跟着燃烧,高虎无疑是精神上的富翁。
舞台下,高虎用旅行践行着自己的摇滚精神。背着吉他上路,高虎又是一名行者。他的旅行没有商务舱和温泉酒店,甚至连长途客车和青年旅社都没有。他背着行囊,搭乘牧民的拖拉机或者卖黑油的油罐车游览四方。新鲜的风景、异样的人民和神秘的文化永远是文艺青年创作的源泉,在风沙侵袭、雪山高反和漫天星斗中高虎又经历着灵魂上的涅槃。每次旅行都会有新的感悟,对于歌迷来说能感受到的就是高虎更深的音乐内涵和对“摇滚”的诠释。
曾经,痛仰的音乐是愤怒的,高虎在台上高举着手臂,号召大家一起“躁”起来。随着高虎的内心趋于平和,他的“摇滚”也变得越来越宁静且博大。乐队的Logo曾经是自刎的哪吒,表现出了追求理想的人对现实永不妥协,后来这个哪吒闭上了怒目的眼睛,双手合十,谁看到他都能感受到宽容、爱和希望,这正是代表了高虎的内心,也代表了痛仰对摇滚的更深领悟。在台下,那些曾经甩着长发、pogo、跳水的“愤怒青年”们也能互相牵着手,同高虎一起低吟着那些温暖人心的浪漫诗句。
梦想,在那个地方
如今的高虎已是不惑之年。音乐上,他创造出了一个新的高度——可以说他不是为了痛仰而战斗,他已经是中国摇滚圈的中流砥柱,义不容辞地创造并蔓延着中国的摇滚文化;生活上,他收获了爱情的结晶,4岁的女儿最喜欢的就是坐在父亲的肩膀上跟着音乐摇摆。如此人生,可谓是功成名就了。
高虎却远远没有满足。就像当年义不容辞地辞掉铁饭碗只身南下,又如每次毫无顾忌地踏上各种“不靠谱”目的地的旅行,40岁的高虎依然在梦想的召唤下热情地营造着生活中的美好。在高虎的心里,自己不是明星,不是偶像,不是乐队领导者,只是一个从来没有泯灭过梦想的摇滚青年,一直以自己的节奏享受着一路的风霜雨雪,并且离梦想越来越近。
Top4x4:为什么给乐队起名叫“痛苦的信仰”?信仰一定是痛苦的吗?
高虎:在我们开始做摇滚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认可我们,而且物质生活极度匮乏。在那样的条件下,我们为了追逐信仰放弃了很多东西,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甚至可以说是磨难,这个过程当然是痛苦的。当然,生活中开心的事情肯定要更多一些,我也想通过音乐来告诉大家每个人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追求和信仰,并且努力让这个过程更美好。痛苦和快乐都是相对的,没有谁——再成功的人也无法保证生活中没有痛苦的事儿。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都是生活赐给我们的财富,我们要珍惜,要享受这个过程,这也是我的人生哲学。
Top4x4:音乐所要表达的最根本的东西是什么?摇滚是应该让人亢奋,还是内心趋于平静?
白锐匀:摇滚乐不应该只停留在愤怒的阶段。音乐是有生命和色彩的,它所反映出的是不同阶段每个人的真实情况和内心感受。浮躁的时期,音乐一定会很“躁”,大家也会跟着疯狂。随着成长,内心趋于平静,用更广泛的爱来容纳这个社会,于是音乐必然也会有所改变。还有,我一向坚持不要把摇滚乐进行很多硬性的分类:地上还是地下,朋克还是民谣,我觉得这些都是音乐,都是应该尝试一下的。
Top4x4:乐队经历了那么多的低潮和磨难,却始终保持强大的凝聚力和“正能量”,这种力量来源于哪里?
高虎: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考虑过。我在乐队里甚至还有些“独裁”,但是好在这几年还没做出过什么错误的决定。正如我们乐队的名称,信仰很重要。没有信仰的人是不会聚集到一起,并且共同努力的。在信仰的前提下,一切矛盾都可以化解,一切困难都可以共同克服,这就是信仰的力量,也是我们乐队的力量。
Top4x4:自己的音乐受到了哪些人的影响?
高虎:我有很多喜欢的歌手和乐队,但总觉得真正的音乐风格还是属于我们自己。我们从来没有刻意地去效仿什么人,这也是我们今天能形成独一无二风格的原因。当然在爱上摇滚的初期,学习崔健、唐朝、Beyond、Nirvana这个过程应该是每个乐队都经历过的。
Top4x4:坚持摇滚的得与失?
高虎:我觉得我失去的都是我得到的。最大的收获便是跟兄弟们一起分享音乐。
Top4x4:喜欢怎样的旅行方式?
高虎:有条件的话当然是自驾了,但是大多数情况下条件并不允许。对于旅途中的物质享受方面我不是很看重,我所享受的就是陌生的风景、漂泊的感觉。在新疆、西藏及东亚地区,我搭乘各种奇葩的交通工具,反而获得了极大地精神享受。在这种心境下,很多问题不用想就有了新的答案,而且冥冥中似乎也有一股力量在一直指引着我的方向——不只是旅途的方向,更是创作的方向、人生的方向。而自驾会让我拥有更多的可控性和独立性。我不需要被行程左右,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享受旅程。
Top4x4:每年都会有长途旅行的机会吗?接下来有怎样的旅行计划?
高虎:我的旅行时间是不固定的,我没法规定严格的时间和计划。但是关于一些目的地我是向往已久的,一旦空出时间或者有合适的机缘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出发。作为一个“摇滚青年”,我对欧洲和南美的音乐文化是非常感兴趣的。我曾经去欧洲参加过一次音乐节的演出,在那里的街头就会偶遇到高水平的音乐表演,而且无论是表演者还是观众都乐在其中,这是一种氛围。我希望我的足迹可以多涉足到这样的地区,甚至是去开演唱会——这是我旅行计划的一部分,而且是一定要执行的计划。
Top4x4:喜欢什么样的户外运动?
高虎:可能是我从小淘气、不安分吧,我所喜欢的都是比较刺激的极限运动。我每年都会滑雪,前几年还是坚定的长板爱好者。现在年纪大一点了,又有了孩子,一方面身体协调性有些降低,另一方面也不太想冒险了,所以危险系数高的运动就少做一些。但是像滑雪、冲浪、山地自行车这些又刺激又健康的运动我是乐此不疲的。
Top4x4:四十而不惑,今年正好到了不惑之年,有什么新的感悟吗?
高虎:其实,我在36岁的时候就已经“不惑”了。就是在那一年,我确立了以后的人生方向——就是摇滚。我可以摇到80岁,就算我不能做爱了,但我仍然可以摇滚,享受那种如出一辙的高潮和酣畅。而且我做这些事儿不会为了名利,我有可能就是一个快乐的小老头,在世界各地坚持自己的信仰,坚持自己的摇滚。只有这一件事儿才能让我保持激情和乐观。
Top4x4:怎样理解“越玩越野”?
高虎:我觉得“玩”是一个起码的生活态度,生活一定要“玩”才有意思。玩high了,心“野”了,那么你的世界就更大了。
痛仰乐队
全称“痛苦的信仰”乐队,1999年成立于北京,是目前国内中生代摇滚乐队的代表。他们的作品推崇个性的独立精神和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热爱和平、热爱生命、反对盲从。
乐队现任成员:
主唱:高虎
吉他:田然、宋捷
贝斯:成寅生
鼓手:迟功伟
高虎是个摇滚青年,他的“摇滚”不是在舞台上甩头发,而是用热爱生活的态度和丈量世界的脚步来践行着自己的摇滚精神。我是个伪摇滚歌迷,每每听到痛仰歌曲的时候都会停止手头的工作,沉浸到音乐中,仿佛也成为了一位背着吉他在夕阳下漫步的行者——尽管我五音不全。于是,一次采访成为了“偶像见面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