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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以来顾况研究综述

2014-12-11徐盈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4年6期
关键词:顾况诗风诗歌

徐盈

(青岛大学文学院)

20世纪以来顾况研究综述

徐盈

(青岛大学文学院)

20世纪以来顾况逐渐得到了学者的关注,在生平、创作、作品版本整理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并在诗文研究方面进行了积极探索,但仍有不足,顾况其人其作仍有较大的研究余地,其过渡作用及先兆意义也值得深入研究。

顾况 中唐文学 文献综述

顾况精通诗文、音乐、书画,长于古体,带有中唐怪奇诗风的先导性,是唐代文学由大历到元和时代性特征的独特代表。据笔者统计,关于顾况的论文共77篇(包括8篇日本研究论文),其中有1篇博士论文与12篇硕士论文。至今,只有赵昌平《顾况诗集》与王启兴、张虹《顾况诗注》两部专著。

20世纪,许瀚及闻一多最早对顾况进行了研究,顾易生对顾况生卒年的确定也较为严谨。80年代几篇重要考证文章相继发表,傅璇琮首次对顾况的生平进行全面考证,是迄今最具权威的参考资料。至2007年,陈婷梳理了顾况平生交游的线索,探讨与儒道释各色人物的交游对其思想的影响。此后,景遐东、曾羽霞从顾氏这一江南文化世家的门风及家学传统入手,认为顾况作为顾氏家学传承的代表,深受儒、释、道三家影响。

顾况的著作甚为宏富,但流传过程中大多散佚。顾易生、万曼、傅璇琮、朱易安等都对其版本进行了一定的梳理。《顾况诗集》与《顾况诗注》两部专著都对顾况诗集的传刻情况进行了勾勒。此后,冯淑然按历史线索考述了顾况诗文版本的流传。

顾况的诗文研究以顾况生平、家世及作品版本研究为基础,主要包括文学创作、艺术风格与影响研究等方面。

一、顾况的文学创作研究

顾况的时代、思想与性格迥异于其他文人,因而其文学创作多与生平、家世、交游、宗教信仰等方面相联系,主要有三方面:

一是将顾况的思想、信仰与创作相联系。邓红梅提出儒家、天师道、禅宗同时影响了顾况,且顾况作为承前启后的诗人,其哲学思想、政治追求、生活道路、诗歌内容和艺术形式等都值得深入探索。柏秀娟从释道文化的滋养、价值判断和自我体认、艺术风格与盛唐的比较三方面对顾况的思想与创作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研究。柏秀娟还重点考察了佛教的影响,认为顾况不仅在人生经历、交游中与佛教相关,并且创作佛教题材的诗文,其因果报应和虚空观受佛教影响。

此后,蒋振华提出顾况等人的诗作开始借步虚词言志抒怀,拓展了步虚词的表现领域和情感内涵,也使一些文人的创作倾向和风格体现出新意。张莉指出道教思想不仅影响了顾况诗歌的内容与表现,也影响了其语言古奥华丽兼有的特点。

二是将顾况诗文创作与当时诗坛相联系。赵昌平从诗歌流派的角度出发,认为顾况是“吴中诗派”中仅次于皎然的代表人物,对元和诗坛有深远影响,提出“化俗为奇”既是诗派内的共同倾向,也是顾况的突出表现。日本学者土谷彰男从作品出发探讨顾况的文学思想,将其放入中唐苏州文坛的背景中,对顾况的文学地位有较为清晰的认识。

三是多种因素的综合研究,日本学者水上绘里加认为顾况人生中有三点对其创作产生了影响,一是佛道修行,二是安史之乱,三是朝廷贬谪。黄皓峰对生平、思想、创作及文学思想进行了研究,勾勒出顾况文学创作的基本轮廓。赵言超较完整地对顾况经历、诗歌的独特性及其与时代诗坛的关系等方面进行了探讨。

二、顾况诗文的艺术风格研究

学界对顾况作品研究相较而言成果更为丰富,主要集中在现实性与通俗性两方面。首先是现实性,顾易生最早对顾况诗歌成就进行分析,关注《上古之什补亡训传十三章》,指出顾况“不仅关切现实,并且原是一个有志用世,企图有所作为的人”,将顾况视为从杜甫到白居易的重要桥梁。日本学者小西昇结合人生经历、社会情况与史料记载对《上古之什补亡训传十三章》分别进行了梳理及探讨,认为其关注现实社会,是日本较早研究顾况的论文。

文学史著作大多将顾况归入由杜甫、元结和白居易构成的讽喻诗或通俗一脉,史仲文认为顾况的行事近于李白的外向型,诗作却接近杜甫。郭预衡认为顾况重视文学的社会作用,也不拘泥于传统诗教,其奇险崛峭对韩愈、李贺有一定影响,并指出顾况古奥艰涩、粗疏生硬之弊。上述的文学史著作论述简略,但却启示了顾况研究。

除诗歌外,散文的现实性也为人所注意。郭预衡认为其文“在安史之乱后、朝政改革之前这个时期里,有一定的代表性”。顾易生指出顾况《游仙记》和《莽虚赋》是其厌恶当时社会现实、同情人民疾苦和隐遁出世思想结合起来的产物。戴伟华、柏秀娟认为顾况《游仙记》、《莽墟赋》表现了社会关怀,是对张鷟《游仙窟》的超越和向陶渊明的回归。

其次是顾况诗文的独特性,包括通俗性与浪漫性。胡适较早对顾况诗歌的通俗性和幽默性表现出兴趣,在《白话文学史》中肯定顾况是“一个做诙谐讽刺诗的诗人”。严明认为顾况豪放不羁,语言也与众不同,以虚幻景象和活泼语言抒发人生感慨,并吸收吴楚民歌,形成了独特的诗风。至21世纪,周明秀将顾况视为一位出色的抒情诗人,提出其思想性格、作品

风格、题材内容与李白、李贺有相通之处,顾况起到了诗风传承的中介作用。柏秀娟提出顾况的诗歌与绘画在中唐诗坛气骨顿衰的萧索气氛中具有盛唐精神,表现出一种重风骨、重想象的追求。

三、顾况怪奇诗风研究

顾况的怪奇诗风是其独特性所在,赵昌平最早注意到了这一点,提出顾况“创出一种狂放新奇而又真率自然的气格,一种旷野高远,幽而不冷的艺术境界”。

目前,学界对顾况的怪奇诗风却缺乏关注,只有两篇专论:邓芳从文本出发对顾况诗歌的“奇”与“俗”进行了梳理,概括出“化常为奇”与“化奇为常”的特征;张国荣从顾况与李贺的比较出发,认为两者都刻意追求新奇,使用“化常为奇”和“化奇为常”两种表现手法,但生活、阅历、艺术等方面的差异则使得他们在追求新奇效果的实践中呈现出不同的风姿。

此外,还有一些论文也涉及顾况的怪奇诗风,葛晓音见解独到,提出顾况诗歌从人世生活的角度来揣测神仙眼中的世变,随天宝以来的复古潮流并综合了杜甫等人追求奇变的经验,是盛唐与中唐两大诗歌高潮的中介,这一观点为后来的研究提供了有益的启示。袁行霈也提出顾况与大历淡泊寂寞的主流情调不同,认识到了顾诗俗中有奇、化俗为奇的艺术风貌。于水善通过对诗人群结构、整体特征、诗风之变等方面的梳理,勾勒出贞元诗风的大致轮廓,其中对“顾况诗歌的奇幻”做了简要概括。

总体而言,学界对顾况的怪奇诗风较为薄弱,即使涉及也多将其怪奇性与通俗性相联系,对怪奇诗风却缺乏深入细致的分析,留有很大的研究余地。

四、顾况诗文的影响与价值研究

顾况处于盛唐与中唐间,盛唐文学的慷慨豪迈至中唐面貌大变,顾况在其中扮演了较为重要的角色,因此其对后世的影响及其自身的价值研究也吸引了一些学者的关注。

首先是从顾况作品整体风格着眼的影响研究,集中于与元白、韩孟诗派的关联及其对当时诗坛的影响。王启兴从探讨顾况诗歌理论和创作实践的关系入手,认为在“诗道初丧”、“气骨顿衰”的时代,顾况继杜甫、元结之后重视诗教,是白居易诗歌理论的先导。在创作上,其诗不仅反映了当时的现实,而且有着独特的艺术个性和艺术风貌,是盛唐后期、中唐前期一位承前启后的诗人。

蒋寅的《大历诗人研究》独辟一章介绍顾况、李益与权德舆,对顾况的人品、诗品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顾况“独特感觉和想象力决定了作品构思、命意的不同寻常”,认为“韩愈、孟郊等人正是在他的旗帜下走向对风格的追求”,也指出“《新乐府》‘卒章显其志’的笔法也可以溯源到顾况”。孟二冬提出顾况在“吴中诗派”地位仅次于皎然,指出此派诗人创造出了“清而狂”的艺术风格,启迪了元白、韩孟两大诗派。以上著作限于体例研究不够细致,但为顾况研究提供了方向指引。

此后,雷恩海从诗歌与绘画间的互动关系切入,认为顾况诗画交融,色彩艳丽,给贞元、元和诗坛以影响。朱丹认为顾况俗的一面影响了张籍、王建和元白诗派,怪奇的一面影响了韩孟诗派。贺同赏、王明春将贞元诗歌的总体特征概括为思想的“由上返下”、情感的“由冷变热”、审美的“由平转奇”等三方面,在此基础上对大历向元和诗风过渡的诗史意义进行了探讨。陈耀东、陈思群认为顾况开启了元白“新乐府运动”和韩柳“古文运动”,对其过渡作用作了简要梳理。

其次是从顾况某一类型作品切入的影响研究,尤其集中于顾况的宫怨诗及与之相关的 “红叶题诗”佳话。梅红、周啸天提出宫怨可追溯到汉诗,宫词却始于唐人顾况,集成于王建。陈庆纪认为“红叶题诗”形成了深刻的宫怨主题模式,其中以顾况为代表,探讨了此主题模式的渊源、传承和变异情况。孟莉将“红叶题诗”的文坛佳话增加为六说,并注明作者和出处,认为顾况为正宗与翘楚。鲁茜在对“红叶题诗”源起和流传的整理中涉及顾况。此外,周玉衡对顾况的音乐诗进行了探讨,认为其写实的一面影响了元白诗派,尚怪尚奇、浪漫不羁的一面影响了韩孟诗派。

此外,孙彩霞对顾况散文按文体分别论述,认为顾况的赋文散体化倾向与对唐传奇的重视尤为突出。日本学者溝部良惠重点探讨《戴氏广异记序》,将其概括为五点并分别论述:一是志怪的定义及“不语怪力乱神”的新解,二是志怪变化,三是志怪语言,四是志怪传奇的历史,五是戴孚生平等的介绍。文章对《戴氏广异记序》进行了细致分析,充分认识到此文对时代思想、文学评论及志怪小说的研究价值。

此外,卫亚浩最早完成了顾况研究的学位论文,从时代与人生、诗歌主题、美感特征及文学史地位几方面进行了简要概括。郑顺婷、高玉洁、丁俊灵等人的硕士学位论文都试图对顾况进行系统研究,几乎涵盖了顾况研究的各个方面。冯淑然在博士论文中对顾况的家世、郡望、籍贯、里居及生平仕历进行了细致的辨析与考述,也关注了顾况儒释道合流的复杂思想以及擅画解乐的才能。在此基础上,探讨了乐府诗、音乐诗、题画诗、抒情性、山意象、俗与奇等方面,分析细致。

综上,20世纪以来学界在顾况生平、作品版本整理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并在顾况作品研究方面进行了积极探索,但仍存在以下几点不足:其一,对顾况的分析仍局限于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二分法,多关注现实性与通俗性,而对顾况怪奇诗风缺少应有的关注,就笔者所见,到目前为止只有2篇论文;其二,顾况诗歌的文学史地位和影响虽已有所成果,但与元白、韩孟诗派间的相通有待深入,顾况独特的音乐诗、送别诗、悼亡诗对后世的影响研究等也备受冷落;其三,在研究思路与研究方法上陈陈相因,缺乏创新,诗文间的相互印证、相互联系也较少为人关注。总而言之,顾况其人其作仍然留有较大的研究余地与提升空间,其过渡作用及先兆意义也值得我们进一步深入挖掘。

[1]陈婷.顾况交游及其诗歌研究[D].复旦大学,2007.

[2]顾易生.顾易生文史论集[C].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

[3]孙彩霞.顾况散文研究[D].华中科技大学,2008.

[4]高玉洁.顾况研究[D].四川大学,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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