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语言学桎梏中的汉语国际推广事业

2014-12-04刘纪新

理论月刊 2014年6期

刘纪新

（云南师范大学国际汉语教育学院，云南昆明 650092）

近年来，在十八大报告、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讲话中，多次提到要“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让“中华文化走出去”，使“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不断增强”（《中共十八大报告》）。在此形势下，孔子学院以及整个汉语国际推广事业受到国家高度重视，并得到迅速发展。“截至2011年底，已在105个国家建立了358所孔子学院和500个中小学孔子课堂”。按照国家汉办/孔子学院总部的规划，“到2015年，全球孔子学院达到500所，中小学孔子课堂达到1000个”。［1］

为了建设这些孔子学院、孔子课堂，不仅需要国家大笔资金投入，而且需要从国内选派大批教师和志愿者。其实，孔子学院、孔子课堂只是汉语国际推广事业的一部分，更多的教师、志愿者是被直接派往国外大学、中小学任教，截至 2012 年初，“先后派出教师和志愿者 1.7 万人”。［2］（P23）为此，国家汉办要在全国范围内选拔，不仅要进行严格的筛选，还要进行集中培训。在这个过程中，所有的经费，包括他们在国外的工资、国内的选拔、培训费用都由国家买单。为了支撑这项事业，国家还专门设立了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硕士、本科，为之提供源源不断的师资。从国家的重视程度来看，汉语国际推广事业绝不仅仅是一个语言教学机构，而是实施国家文化战略、建设国家软实力的重要支撑力量。正如国家汉办主任许琳所说：“它是国家和全民族伟大复兴事业的重要部分”。［3］（P8）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在汉语国际推广事业内部普遍存在“注重对外汉语教学而忽视对外文化传播”［4］的现象。在这个系统中工作的专家学者几乎全部来自语言学领域，这个系统中培养的学生、选拔的志愿者大多只重视语言及教学，对中华文化一知半解。

一、汉语国际教育专业所培养的只是语言教师

汉语国际教育专业是支撑汉语国际推广事业的新兴专业，派往海外的汉语教师志愿者的主力就是这个专业的毕业生。可以说，这个专业就是为汉语国际推广事业培养人才的，这个专业的建设直接影响到汉语国际推广事业，直接影响到国家文化战略能否有效实施。

过去，汉语国际教育被称为对外汉语，它只是语言学中的一个研究方向，后来独立为一个专业。由于它是从语言学内分离出来的，所以人们还是习惯性地把它看作语言学的一个分支。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国家汉办颁布了《国际汉语教师标准》，对国际汉语教师应具备的知识、能力和素质进行了全面描述。《标准》共包括五个“模块”，其中第二个“模块”明确规定了国际汉语教师应具备的文化素质：“（2）文化与交际。包括‘中国文化和中外文化比较’与‘跨文化交际’两部分。要求教师具备多元文化意识，了解中国和世界文化知识及其异同，掌握跨文化交际的基本规则”。［5］在国家汉办关于汉语国际教育硕士专业学位的“项目介绍”中，提出开设这个专业的目的：“培养适应汉语国际推广新形势需要的国内外从事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外语教学和传播中华文化的专门人才”。［6］在国家汉办的指导下，各培养单位也陆续出台了培养计划，要求这个专业的学生应具备传播中华文化的能力。这些政策的出台，无疑表明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已经不是传统语言学所能涵盖的专业。但是，该专业的实际状况并没有因为这些“标准”、“计划”的出台而发生明显变化。

当前，从各高校网页上公布的汉语国际教育专业教师队伍来看，十之八九都是语言学出身，只有零星的文化学者点缀其间。个别高校虽然在教师名单中列出不少文化学者，但是稍作调查就会发现，他们都是从其他学院外聘来的。而且，人数多少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教师的素质。在这个领域现身的语言学学者，很多是语言学界的知名人士，具有很强的号召力，他们决定了这个专业的实际走向。与之相反，文化学者大多都名不见经传，很多人曾辗转多个学科，在学术界没有地位，他们在汉语国际教育领域内根本没有话语权，只能充当点缀。

本人是这个专业内的文化课教师，在此谈谈自己在实际工作中的一些见闻。该专业内的语言学教师，虽然在公开场合也顺应时势，大谈文化，但是在实际工作中，还是有意无意地回到语言学本位。例如，在论文答辩过程中，还是语言学一统天下。答辩教师或者出身语言学，或者是临时从文学院请来的语言学教授，这些学者常常不知不觉就回到语言学老路上去了。每次论文答辩中，语言类论文只是做得好与不好的问题，而文化类论文则是能不能做的问题。很多教师还坚持认为这个学科属于语言学，文化是为语言教学服务的。例如，一位学生研究中国茶文化在某国的传播，答辩教师竟然提问：这个题目对语言教学有什么意义？有学生做“汉语桥”的专题研究，答辩教师却说这个选题没有意义，因为其中大部分内容与语言教学无关。有些教师甚至直接对学生说：要坚守我们的学科属性，文化问题可以研究，但必须落在语言上。类似的话在汉语国际教育专业论文答辩过程中经常听到。论文的开题和答辩虽然只是学生培养工作中的一个环节，但是通过这个环节，可以看到教师对于这个专业的认识还停留在语言学学科内，并没有把培养学生传播中华文化的能力纳入本专业之中。

这样的教师，这样的教学理念，就必然产生这样的学生，当前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研究生、本科生普遍不重视文化课。“多数对外汉语专业的学生认为对外汉语教学只是一种语言教学，教学内容就是语言”。［7］（P104）该专业留学生的情况更糟，他们“对中国文化名人、典籍、建筑、哲学、宗教等等方面的知识几乎为零”，即使在修过文化类课程之后，“他们并不能很好地理解中国文化的内涵，也根本谈不上运用”。［8］（P57）在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的学生看来，语言是安身立命的主业，文化只是可有可无的副业。他们谈起语言知识头头是道，谈起中华文化一脸茫然。既然这些未来的汉语国际教师自己都不知道中华文化是什么，又何谈将来到国外去传播中华文化？

二、汉语教师志愿者也只是语言教师

国家汉办每年要组织多次考试，面向全国选拔汉语教师志愿者，他们分别来自刚毕业的本科生、在读研究生，还有一些在职教师。此后，国家汉办还要对选拔出来的志愿者进行集中培训。但是，不论是在选拔过程中，还是在集训过程中，同样是重语言，轻文化。

首先来看志愿者选拔工作。选拔考试的试题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考察学生的语言学基础和教学能力，第二部分考察学生跨文化交际能力和中华文化常识，第三部分是中华才艺。其中，一、二两个部分所占分值很大。从表面上看，此项考试很重视考察考生的文化素质，可以说是与语言、教学三分天下，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语言类试题表现出很强的专业性，评价标准客观、明晰，没有认真学过语言学的考生不可能得到满意的分数。教学考察部分也是真刀真枪的实练，没有教学经验的考生往往会破绽百出。但是文化类试题完全不同，多是一些空泛的、大众化的题目，缺乏深度，而且存在固定的答题套路，考生甚至不需要专门的学习就可以应对。每次考试中文化类题目一般只有两三道，每题分值很高，但是基本上都是这样的题目：当你接受外国朋友的礼物时，是否要当面打开？如果一位外国学生送给你一块手表，你该怎么办？你刚到赴任国，一次骑自行车外出，不小心摔伤了，你该怎么办？①本人曾经在厦门、福州、昆明等地多次参加国家汉办组织的志愿者选拔考试，由于试题是保密的，此处只能凭记忆复述部分考题。这样的考题与上述语言类、教学类考题根本就不处在同一层次上。这就如同在同一张试卷上，语言、教学类题目是大学水平，而文化类题目却是小学水平。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到那些出题的学者对于文化的重视程度，这样的试题根本无法考察学生的文化功底。

在选拔考试中，考官的素质同样重要。每个考场设三名考官，一般情况下，一名负责语言和教学，一名负责文化类题目，另外由一位归国的优秀志愿者负责中华才艺。由于这位归国志愿者很年轻，属于学生辈，只对中华才艺部分提出一些意见，真正决定考生命运的是前面两位考官。这两位考官是由国家汉办从全国高校汉语国际教育专业教师中挑选出来的，他们基本上都是语言学出身，所以文化类试题常常也由语言学教师负责。很多语言学教师自己对中华文化就是一知半解，而且也不重视文化类试题。一方面是试题水平低，区分度差，主观性强，一方面又是考官专业不对口，其考试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每次考试结束之后，各考点都要召集考官开一个讨论会。会上，大家讨论的主要是语言类题目，文化类题目谈得很少。每次考试中间，工作之余，人们谈的也都是语言学问题，几乎听不到关于文化的话题，更不可能听到有关“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中华文化走出去”等话题。其中缘由很简单，因为他们都是语言学学者，对文化问题不感兴趣。

在这类培训中，重语言、轻文化的现象非常明显，不仅课程安排上如此，授课教师更是如此。那些语言课教师，常常是很有造诣的语言学专家，一些基地甚至不惜成本，从外地聘请知名语言学学者前来授课。例如，在国家汉语国际推广基地（昆明）公布的赴泰国汉语教师志愿者培训师中，在“校外专家”一栏中，除去一位泰国外教、一位孔子学院泰方院长之外，都是从中山大学、华东师大、北师大、复旦大学等名校聘请来的教授、博导，这些学者全部都是语言学出身。与之相比，文化类课程的师资却有天壤之别。由于在各基地的师资队伍中缺少文化类学者，同时组织者也不重视文化课，所以就临时拼凑教师队伍。仍以国家汉语国际推广基地（昆明）为例，在其对外公布的赴泰国汉语教师志愿者培训师中，中华文化类课程居然由一位来自该校文学院的语言学教授领衔。如果在CNKI上查询该教授近年来的学术成果，更是让人惊讶。五年来，这位教授从未公开发表过学术文章，即使在此前发表的文章中，也全部都是语言学文章，然而该基地就是以这样的学者作为中华文化类课程的领衔教师。

从选拔到培训，这是一套完整的体系，大批人力、物力的投入，都是为了形成一支教师队伍，国家希望他们不仅能够教授汉语，还能够把中华文化推广出去，实现国家的文化战略。但是事实上，不论是选拔还是培训，都没有重视他们的文化素质，最终选拔、培训、派出的还是一批语言教师。

三、国内各高校专门从事对外教学的学院只是语言教学机构

在汉语国际推广事业中，国家汉办只是一个政策性指导机构，它依靠的是全国各高校的教学资源。在各个高校中，直接与汉办对接的是专门从事对外教学的学院，这些学院不仅直接承担来华留学生的教学工作，而且担负着培训汉语教师志愿者的任务，同时它们也承担着汉语国际教育本科、研究生的教学任务。很多国外的孔子学院也隶属于这类学院之下，服从学院的管理。但是，目前各高校中的这类学院还是语言学一统天下，事实上只是一些语言教学机构。在这类学院中，也开设有文化课，但是文化课的教师大多是临时外聘，或者就让语言学教师担任。外聘教师一方面不便于管理，责任心不强，另一方面没有教授留学生的经验，由于只是临时被请来上课，也不可能专门针对留学生的特殊性调整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至于让语言学教师教授文化课，特别是文学课，在这类学院很常见。语言学教师上文学课该是什么样子？懂得这两个专业之间差异的人都可以想象的到。

这类学院中的语言学教师，还固守着汉语国际教育隶属于语言学的观点，认为文化只是为语言服务的，不承认文化课的独立价值。他们只认可在语言教学内穿插文化内容，在语言学教学过程中顺便传播一些中华文化。这显然是与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培养计划相抵牾的，试想，即使在语言教学中能够传播一些中华文化，也必然是支离破碎的。再者，如果教师自身就不懂中华文化，又何谈传播？何谈与语言教学融合呢？

四、关于汉语国际推广的学术研究基本不涉及文化问题

打开“国家汉办/孔子学院总部”网页，在“机构设置”中，可以看到惟一的一个学术团体：“世界汉语教学学会秘书处”。把一个学术团体的秘书处放到这里，代表了国家汉办/孔子学院总部的学术背景和学术资源。按理说，这个学术团体应该与国家汉办/孔子学院总部实际工作所涉及的知识领域相吻合，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这个学术团体只是一个关于语言教学的学会，在它的章程中根本就见不到 “文化”二字，现任及历届所有的会长都是著名的语言学学者。该学会的会刊《世界汉语教学》同样也只是一个语言教学刊物，从来不涉及文化问题，只是有时为了响应国家政策，才由一些语言学家出来简单、空泛地谈谈文化。在这个刊物上看不到文化学者的身影，更没有有价值的文化类文章。

综观当前有关汉语国际推广的学术研究，基本上都局限于语言和语言教学方面，关于这个专业内部的语言学问题，研究得很多，很细小的问题都有不少研究成果。但是，在文化领域，连一些最基本的问题都还是含糊不清的。难道文化问题就不值得研究吗？事实并非如此。

首先，我们既然要传播中华文化，那么什么是中华文化？中华文化中哪些是精华？哪些是糟粕？哪些适合传播到国外？哪些不适合传播到国外？都是亟待研究的大问题。我们今天建设了很多孔子学院，但是孔子学院中的很多教师连儒家思想的基本常识都不懂，更谈不上对各种中国传统思想的甄别、选择。客观地说，中国传统文化中也有不少不符合现代社会的因素，如果不加以鉴别，甚至会阻碍社会发展。所以，首先要把那些不适合现代社会的糟粕剔除，而后才能考虑如何传播出去。再者，今天中国的复兴，并不完全是传统文化的功劳，而是现代中国人在吸纳世界先进文化基础上创造了新型的现代中国文化。所以，“介绍中国文化不能限于古代传统文化，也要介绍当代文化”。［9］但是，如何评价中国现代文化，还需要深入研究，如何把它向海外推广，更是亟待研究的问题。

其次，如何在世界文化中定位中华文化？我们处于怎样的位置？应该向何种程度发展？直接影响到我们的文化推广工作。正如国家汉办主任许琳所言：“中华文化和汉语的国际地位应该提升到什么位置？这是值得所有人深思的一个重要问题”。［2］（P25）

当前，一些不切实际的汉学家的观点在这个领域还很有影响，似乎要把儒家文化建设为领导世界的文化，似乎儒家文化中一些空泛的、说不清的东西应该成为世界文化的核心，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虽然我们要弘扬中华文化，但是并不能因此就把中华文化抬到天上去。我们必须承认，现代世界的主导文化必然是符合现代精神的文化，中国传统文化必须自我更新，实现现代转型，才能够走向世界。同时，要承认西方文化是当今世界的强势文化，中华文化仍然处于弱势。我们的目标应该是让自己的文化走出去，成为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让世界上更多的人了解我们的文化，了解中国。当前，对外推广中华文化的预期目标只能如此，跨越了这种预设就很可能适得其反，同时也会成为人家攻击我们搞“文化侵略”的口实。

第三，中华文化与当地文化的冲突与融合问题。今天，在汉语国际推广领域内，关于语言教学的研究，已经注意到国别差异，很多文章、学术会议已经在探讨不同母语的学习者在学习汉语过程中遇到的具体问题。与之相比，文化领域的研究则严重滞后，我们还看不到关于中华文化传播过程中国别差异的研究。难道这个领域就没有迫切的问题吗？难道只有在语言学习中存在国别差异？在文化领域就不存在类似问题吗？事实上，不是没有问题，而是在汉语国际推广领域内缺乏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没有能力发现问题，更谈不上解决问题。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日本、韩国推广中华文化，与在欧洲所面临的问题会相同吗？那么在阿拉伯地区、在南美洲又会怎样？

最后，还要重视对传播方式的研究。一位学者在研究孔子学院时指出：“作为语言文化推广机构的孔子学院，本应兼具文化传播功能和语言推广功能。然而，目前阶段，孔子学院对中国文化的传播却缺乏科学的分析和应有的重视”。［10］（P172）今天，世界各地的孔子学院开展了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但是其效果怎样？有哪些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在不同文化形态的国家之间，在传播方式上应做哪些调整？这些都是亟待研究的问题。但是，当前对这方面的研究很少，而且稍有价值的成果都是来自其他学科，在汉语国际推广领域内的学者缺乏这种能力。

五、冲破语言学的桎梏，时不我待

就汉语国际推广事业内部来看，国家汉办的上层领导很重视“中华文化走出去”的战略目标。例如，汉办主任许琳指出：“语言是载体，教学是媒介，走出去的是文化”，要“通过汉语在世界各国的普及，有力地推动体现中华民族精神和价值观的优秀文化在世界各国的传播，让中华文化为世界的和谐、和平、稳定与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3］（P8）在谈到孔子学院时，她指出：“孔子学院定位为教授汉语，同时更重要的是介绍中国文化、历史，特别是要成为介绍当代中国实际状况的平台”。［11］（P110）

一些学者也开始重视这个问题，许嘉璐在谈到汉语国际教育现状时，曾经指出：“如果只教汉语，不传播中华文化，不能算是成功的”。［12］（P19）崔希亮也指出：“语言教育与文化传承和传播是相辅相成的，语言为津梁，文化为舟楫”。［13］（P25）其他学者的观点也陆续见于报刊，他们提出：“汉语国际推广，应当义不容辞地肩负起为中国‘和平崛起’创造有利国际环境的重任，在传播汉语的同时，推广中华文化，汉语国际推广不只是语言技能的培训问题，更是中华文化的传播问题”。［14］“汉语国际推广的中心工作是以汉语为载体和媒介，以汉文化为代表的中华文化为主要内容，把汉语与中华文化一起推介给全世界”。［15］（P113）还有一些学者对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的学科建设和定位提出新的看法，他们认为：“汉语国际教育是一门关于国际汉语教学和中国语言文化国际传播的学科”。［16］（P24）应“根据中华文化‘走出去’的新形势，积极调整学科、专业结构，加强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建设，培养大批适应国家文化软实力建设需要、具有较强跨文化交际能力的汉语和中华文化传播人才”。［17］（P91）

但是，在整个汉语国际推广事业内部，这种声音还是太少，太微弱。而且，如何把这些观念贯彻到实际工作中去，还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即使是汉办的领导也不可能深入到每所高校、每个学院中去指导具体工作，更不能决定这些学院、这个领域的师资结构。在汉语国际推广事业内部，人们仿佛正沉醉于迅猛发展的规模，惊呼每四天诞生一所孔子学院的速度。我们的事业在蓬勃发展，我们的队伍在日益庞大，但是，是否注意到：我们队伍的内在结构与我们的目标存在矛盾？我们的队伍中缺少了某种成分，甚至是最为核心的成分。

既然弘扬中华文化是汉语国际推广事业的重要目的，那么我们的队伍中究竟有多少来自文化领域的教师？在实际教学工作中，这个宗旨是否真正得到了贯彻？只是颁布指导意见能否改变现状？目前，在各所高校中从事实际工作的教师和行政人员还是过去的原班人马，他们已经习惯于把这个专业看作语言学内部的专业，他们已经习惯于把他们的学院办成语言机构。很多人从上学时就是语言学专业，已经从硕士读到博士，从助教晋升为教授，从教师高升到院长，但是他们始终处于传统语言学的习惯思维之中，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观念。所以，依靠现在的队伍不可能实现传播中华文化的目标，只有大批引入文化类学者，彻底改变师资结构单一的现状，才有可能实现根本性转变。

汉语国际推广事业的发展不只是一个学术问题，它是一项直接与国家发展战略衔接的文化事业，不应按照学术发展的一般规律对待。面对国家政治、经济、军事地位的迅速提升，我们的文化软实力建设必须及时跟上。面对国家领导的高度重视，国家发展的迫切需要，越来越多的人力物力的投入，难道还允许我们再等待下去吗？逝者如斯，时不我待！

［1］国家汉办.孔子学院发展规划（2012-2020 年）［N］.光明日报，2013-02-28（07）.

［2］许琳.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J］.语言文字应用，2012，（2）.

［3］许琳.汉语加快走向世界是件大好事［J］.语言文字应用，2006，（S1）.

［4］朱永海，张舒予.彰显孔子学院的对外文化传播功能［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2-05-02（08）.

［5］国家汉办.国际汉语教师标准.http://www.hanban.edu.cn/teachers/node_9732.htm.

［6］国家汉办.汉语国际教育硕士专业学位项目介绍.http://www.hanban.edu.cn/teachers/node_9730.htm.

［7］杨冬梅，訾希坤.对外汉语专业古代文学课的教学研究［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5）.

［8］耿军，刘猛.汉语国际教育硕士专业学位留学生的中国文化教学——以西南大学为例［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2011，（2）.

［9］温儒敏.对外交流重在消除文化心理隔阂——在全国孔子学院教师培训班上的讲话［N］.中华读书报，2010-09-22（18）.

［10］周磊.增强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进程中的孔子学院发展研究［J］.江西社会科学，2012，（4）.

［11］许琳.汉语国际推广的形势和任务［J］.世界汉语教学，2007，（2）.

［12］许嘉璐，石锓.关于汉语国际教育热点问题的访谈［J］.湖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