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民币国际化需要更多黄金储备的支持

袁川泰

摘 要：黄金去货币化已近四十年，但从当前的黄金储备情况看，黄金仍然是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本文通过分析黄金储备在美元、欧元、英镑和日元国际化中的作用，得出高额的黄金储备是美元和欧元国际化成功及英镑维持国际货币地位的重要原因，而低额的黄金储备是日元国际化失败的原因之一。通过分析我国黄金储备现状可知，我国当前的黄金储备偏低，无法满足人民币国际化的需要，因此应该适时增加黄金储备规模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关键词：黄金储备；适时增加；人民币国际化

一、引言

黄金作为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不仅是国际社会普遍接受的清偿手段，而且对金融市场的稳定起着重要的作用。虽然黄金早已被剥离了货币属性，但这并没有影响黄金作为重要储备资产的地位。世界主要国家仍然拥有大量的黄金储备，仅美国就拥有8000多吨黄金储备，约占世界黄金储备的28%；在2014年5月欧元区国家外加瑞典和瑞士更新了将于9月到期的《央行黄金协议》，并再次确认了黄金作为储备货币的地位；另外，根据世界黄金协会（WGC）的数据，各国央行在2009—2013年一直是黄金的净买入者，仅在2013年购买总量便达到368.8吨。而纵观货币的国际化历程，黄金储备一直是信用货币成为国际货币的物质基础，黄金储备量的高低是一国货币能否成功国际化的重要原因。

2008年金融危机过后，人民币国际化呼声日益高涨。而关于人民币国际化和黄金储备的问题，学者们已进行了许多有益的研究。其中马晓楠（2014）认为黄金储备是主权货币国际化的超主权信用担保，刘辰君（2010）认为黄金储备对货币信用起支撑作用，杨帆（2010）实证分析了黄金储备量与美元在国际外汇储备占比的关系，结果表明黄金储备占世界黄金储备量的占比增加1%，货币在外汇储备占比将提高2.296%。本文将通过分析黄金储备在美元、欧元、日元和英镑国际化中所起的作用，并结合中国当前实际情况分析黄金储备量与人民币国际化的关系。

二、黄金储备对于四大国际货币的重要性

（一）黄金储备对于维护英镑作为国际货币的重要作用

英国经济早已今非昔比，其2013年的国民生产总值为2.65万亿美元，而同期日本的国民生产总值达4.70万亿美元，几乎是英国的1.8倍，但是英镑仍然是世界四大国际货币之一，其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份额在2006年至2011年这5年间一直领先日元（见表2），究其原因并不是英国经济实力强于日本，而是英国黄金储备在官方储备中的占比一直维持在10%以上，远高于日本的黄金比例（见表1）。而根据英国学者Gordon Gemmill的研究，10%左右的黄金储备占比是较为正常的，由此可见正是因为英国拥有超过10%的黄金储备，才使得英镑国际货币的地位得以维持。

（二）庞大的黄金储备是美元和欧元国际化成功的重要原因

2011年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占比高达62.4%（见表2）。纵观美元国际化的历史，我们可知美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历史已有近70年，美国的黄金储备量自1974年以来一直维持在8000吨以上，是世界上拥有黄金储备最多的国家，并且在总储备中的占比一直维持在40%以上。在2005年至2013年期间，美国黄金储备在官方储备中的比例不降反升，从55.9%上升至70.2%（见表1）。美元不仅是国际贸易结算中使用最广的货币，而且几乎是所有大宗商品及贵金属的标价货币。而美元能维持当今的地位，不仅有美国强大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实力的支持，还离不开美国长期维持在8000吨以上的黄金储备的保障。

表1.世界主要国家或地区黄金储备在国际储备中的比重

数据来源：世界黄金协会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China 1.2% 1.1% 1.0% 0.9% 1.5% 1.6% 1.6% 1.7% 1.1%

Japan 1.5% 1.7% 2.1% 2.1% 2.6% 3.2% 2.9% 3.2% 2.3%

United States 71.3% 75.1% 78.6% 77.3% 70.4% 75.2% 74.5% 75.7% 70.2%

Euro Area （incl. ECB） 47% 50% 55% 56% 57% 62% 63% 63% 56%

United Kingdom 11.8% 13.4% 14.5% 16.4% 16.3% 17.0% 16.2% 15.7% 11.5%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大量黄金涌入美国，使得美国政府拥有当时占世界近70%的黄金储备。而这些巨额的黄金储备为美元国际化提供了强有力的信用担保，使得美国成功地建立了以美元为核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并促使国际社会接受其倡导的“怀特计划”而非英国主导的“凯恩斯计划”。但在20世纪60年代，欧洲经济复苏，由于对美国长期的贸易顺差，使得欧洲各国拥有大量美元资产，与此同时美元却面临贬值的风险，因此欧洲国家特别是德国、法国和意大利大量抛售美元以换取黄金，而这导致了美国黄金储备的大幅度减少。为了维持黄金储备量，美国政府不惜以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为代价。在2008年虽然美国遭受金融危机的冲击，但美国政府并没有出售黄金储备。由此可见美国政府视黄金储备为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是国家经济实力的象征。

1999年欧元正式流通，在2000年欧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份额便高达18.3%，是仅次于美元的第二大国际货币，其份额远高于英镑和日元，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欧元区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而另一方面是由于欧元区拥有巨额的黄金储备作为支撑，其主要成员国德国、法国和意大利拥有的黄金储备量仅次于美国。欧元区的黄金储备在官方储备中的比重由2005年的47%上升至2011年的63%，同期欧元在国际外汇储备中的份额从2005年的23.9%上升到2011年的24.7%，由此可以看出欧元区庞大的黄金储备作为信用支撑使也正是有黄金储备对欧元价值的保障，使得世界各国在欧债危机之时并未大量抛售欧元。

表2.以美元、欧元、英镑及日元标价的资产在国际储备中的比重

数据来源：IMF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Claims in U.S. dollars 66.5% 65.1% 63.9% 63.8% 62.0% 61.8% 62.4%

Claims in pounds sterling 3.7% 4.5% 4.8% 4.2% 4.2% 3.9% 3.8%

Claims in Japanese yen 4.0% 3.5% 3.2% 3.5% 2.9% 3.7% 3.6%

Claims in Euros 23.9% 25.0% 26.1% 26.2% 27.7% 26.0% 24.7%

（三）低额黄金储备是日元国际化失败的重要原因

在1990年日元在国际储备中的占比达到9.15%的最高值，此后便开始下降，到2011年仅为3.6%。由此可见，日元的国际化是失败的。但作为世界经济与贸易强国，日元国际化的失败并不是因为日本缺乏支持日元国际化的经济实力，而是缺少黄金储备的支持。日本拥有巨额的官方国际储备，但其结构严重失衡，美元资产占据了绝大部分，而黄金储备仅占2.4%，这说明日元国际化的信用支撑很大部分是来源于美元资产而非黄金储备，而美元资产价值的稳定是基于美国经济的稳定，只要美国经济出现波动必然会影响美元资产的价值，从而进一步使日元价值出现波动，例如2008年由于级贷款危机对美国经济的冲击，美联储通过量化宽松政策进行救市，促使美元贬值，这时日本持有的美元资产将大幅度缩水，从而使日元的价值缺乏稳定性，也就降低了日元的信用，可以说日元仅仅只是美元的“附庸”（李晓，2005）。而日本的黄金储备甚少，即使在1994年推行了藏金于民计划，其黄金储备量仍无法为日元国际化提供真实的价值支持，从而导致了日元国际化最终的失败。

三、黄金储备与人民币国际化

中国自改革开放后经济迅速发展，从图1中我们可以发现中国GDP占世界

图1.美中日与欧盟GDP在世界经济中的比重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

经济的比重不断增加，并且在2010年中国GDP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2012年中国GDP已达到美国GDP 的一半，并且根据中国社科院的预测中国经济总量将在2020年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这说明人民币国际化将有坚实的经济支撑。另一方面中国政府正在积极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例如推动伦敦、香港等金融中心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推动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与韩国、英国等国央行签署双边互换协议等。并且人民币在东南亚的一些国家已经自发行流通，这说明人民币区域化进程已经开始了。通过对美元、欧元、日元和英镑的国际化分析，我们可知人民币实现成功的国际化不仅需要上述条件的支撑，还需要大量的黄金储备作为价值保障，但我们发现中国官方黄金储备自2009年以来一直维持在1054吨，在官方储备中的比例却从2009年的1.5%下降到2013年的1.1%（见表1），不仅绝对量远低于美国和欧元区，相对量更是不及10%的正常水平，这不仅与中国的经济地位不相匹配，更是无法满足人民币国际化的需要。至于中国需要多少黄金储备，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见解和看法，如李巍等（2012）通过模拟认为中国应逐步增加黄金储备量并将其维持在3000吨左右，景乃权（2009）认为中国黄金储备比例应保持在15%的水平上。但大部分学者均认为中国当前的黄金储备量过少，不足以支持人民币的国际化，因此我国应该适时增加黄金储备量以提高人民币国际信用度，进而促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四、结论

黄金作为一种硬通货，被认为是人类最后的支付工具。凯恩斯曾说：“黄金在我们的制度中所具有的重要作用，它作为最后的卫兵和紧急需要时的储备金，还没有任何其他更好的东西可以替代它。”由此可见黄金储备在一国货币制度中的重要作用。虽然从1976年的《牙买加协议》后黄金推行了非货币化，但美欧各主要国家仍持有大量的黄金储备，即使在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的背景下，欧美各国也并没有减持黄金，并且通过前文对美元、欧元、日元和英镑这四大国际货币的分析也可知黄金仍然是一种不可替代的战略资产。而我国的黄金储备量仍偏少，需要适时增加黄金储备规模以促进人民币国际化。

注释：

文中所用的数据所均来自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界银行和世界黄金协会（WGC）。

参考文献：

[1]马晓楠.人民币国际化视角下的黄金储备研究——美欧日的比较与借鉴[J].社会科学辑刊，2014（2）：117-121

[2]刘辰君.世界黄金储备的现状及对中国的启示[J].武汉金融，2010（6）：14-16

[3]杨帆.人民币国际化视角下的中国黄金储备问题——基于中、美两国的对比分析[J].现代商业，2010（20）：18-20

[4]李晓.日元国际化的困境及其战略调整[J].世界经济，2005（6）：03-18

[5]李巍，张坤，赵婉彤.一个基于金融稳定的黄金储备分析框架——兼论中国黄金储备的适度规模[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4）：14-16

[6]景乃权.论金融危机下黄金储备与金融安全的关系[J].中国货币市场，2009（6）：44-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