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沙尼亚，睡在童话里的甜美之地

2014-11-26武侠

中国国家旅游 2014年3期

武侠

冬日里的塔林有种别样的优雅气息，静谧安详，大片童话般的红色房子、城墙和塔楼在我眼前铺开，像一幅中世纪城镇的美丽画卷。

塔林，包裹在时光琥珀里

塔林上午10点的光景像极了北京冬日清晨的7点，街道上花岗岩地砖泛着微微的青色，古朴的城墙与老房子包裹着一层潮湿浓郁的色彩。昨夜一场雨，路边积出数个水洼，五六只灰羽鸽子“咕咕”地在里边梳理羽毛，除此之外，我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这城还没睡醒呢。

爱沙尼亚的首都塔林（Tallinn）就位于爱沙尼亚北部波罗的海岸边。慵懒安然的外表下，隐藏着辉煌与沧桑的过往：塔林建立于公元10世纪，在历史上，曾一度执掌着中、东欧和南、北欧交通的黄金枢纽，被誉为“欧洲的十字路口”。如此重要，难免沦为兵家必争之地，塔林曾先后被周边强国丹麦、瑞典、俄罗斯以及德国统治，二战期间，它饱受轰炸，古城区更是被大部分的人口遗弃而几近荒废。1991年爱沙尼亚恢复独立后，塔林古城立即被政府修复。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建筑都奇迹般得保留了下来，成为北欧唯一一座拥有中世纪迷人格调的城区。

偌大的餐馆里，只开了两个巴掌大的窗户，幽暗神秘，烛光点点。我看到了古旧的木头桌椅，巨大的酒桶，深红色的丝绒帘幕，墙壁上描绘着花园宴饮的场景，有繁茂的花枝与猎犬。高台上坐着三个弹奏音乐的女人，拍着手鼓悠悠吟唱，低头摆弄盆罐的侍女实在像站在伦勃朗的画中，穿越感十足。

黑色的铜质街灯，奶油黄色的墙壁，红色石块砌成的屋顶，木质的门窗，古城里的民居很有特色，大多是二、三层高，门脸瘦长，并排而立，像一群戴着尖顶帽子的兄弟高高低低地挤在一起。老城周边厚实城墙、塔楼和大门将这些红顶老屋簇拥在怀抱内——这道防御体系在13世纪初期围城而建， 14～16米高，3米厚，将近1.9公里长，还包括46座塔楼。塔林人给每一座塔楼都起了自己的名字，有些还颇具中世纪独特幽默感——那座朝向波罗的海的塔，不同于一般塔楼瘦高火箭形状，它身材短粗肥胖，敦实得像个水桶，被当地人称作“胖玛格丽特”。这位 “胖妞”是为了守护塔林，防止其受到来自海上的袭击，如今它是老城最后一个完整保存的沿海大门；而城中那个足足38米高的塔楼竟然叫“偷窥厨房”，就是因为它独特的海拔，使当年驻守这里的士兵常常得以偷窥临近房屋的厨房而得名。16世纪，塔林的这道防御体系一度成为北欧最坚固的铜墙铁壁。后来随着热兵器的发展，城墙才渐渐失去了重要性，被时光的藤蔓缠绕消磨，有些就坍塌消失在了历史中。

细心的旅者行走在老城之中，会发现老城分为两个部分，下城区和上城区托姆比亚山。连接这两个区域的是景致优美的两条小街，它们被称为塔林的两条“腿”：“长腿街”又直又长，历史可以追溯到1380年，顺着它可以一直走到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大教堂，我看到很多艺术家和手艺人在斑驳的城墙壁上展示作品，好个独特的“展厅”！而“短腿街”则狭窄弯曲，有很多阶梯小巷。相比而言，“短腿街”更合我的口味，很多隐藏在民居深处的艺术品商店、博物馆、咖啡店总能带给人惊喜。街道尽头是建于1456年的短腿街门楼，也是老城里鬼魂传说最多的建筑。

想找个制高点俯瞰老城，便央求塔林朋友Vidrik给个主意，他托着下巴，眼珠一转，“走，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们爬上了托姆比亚山，站定在纯白色圣母玛利亚大教堂前。这教堂始是塔林最古老的木质结构教堂（建于1233年前），没有张扬的外层装饰，却端庄自威。巨大的教堂内部内除了常规必备的十字架、圣讲台和坐席外，最吸引我目光的是挂满了四面墙壁的贵族徽章，它们体型巨大且繁复华美，虽然饱经时光洗礼，多半已是陈旧木头的深褐色，但隐约可见有镀金的狮子、鹰、鹿等造型骄傲优雅的动物标志，Vidrik说这里历史上曾是德国贵族和上流社会的教堂。我相信，每一个徽章都可以讲出一段关于荣耀与血统的故事。

修道士为我们打开了教堂墙壁上木制的暗门，走进去，是个仅容一人攀爬的纯石凿螺旋楼梯，阶梯窄小，必须小心踮脚上楼。我紧紧拽着阶梯旁简陋的粗麻绳，闷头爬了约5分钟，终于站上了有三面窗户的塔顶，视野豁然开阔。冬日里的塔林有种别样的优雅气息，静谧安详，大片童话般的红色房子、城墙和塔楼在我眼前铺开，像一幅中世纪城镇的美丽画卷。远处俄式洋葱型圆顶的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大教堂，色彩绚烂，好像是天主的光芒从托姆比亚山笼罩着整个小城，更远处的一片蔚蓝则是美丽的波罗的海。塔顶的守护大叔指着几张照片让我看，我发现那是1892年在这座塔顶拍摄的塔林与2010年同样位置拍摄的塔林对比照，塔林几乎没有变化，两张照片的相似度让人惊诧。我想起，波罗的海有个非常美丽的名字“琥珀海”——因为海浪常常把4000万年左右生长在这块地区的古代针叶树树脂带到海的东岸与南岸，化成了珍贵而美丽的宝石琥珀。爱沙尼亚的塔林就像是一块被包裹在琥珀宝石中的城，时间在它身上凝固成最美丽的纹路，时至今日，熠熠闪光。

摸黑吃一顿中世纪盛宴

没有当地人带领的旅途，会走很多弯路。Vidrik拍着胸脯向我们保证：“一定去那一家”，于是就两眼一抹黑地跟随他来到了老汉莎餐厅——两眼一抹黑是真的，因为偌大的餐馆里，只开了两个巴掌大的窗户，幽暗神秘，烛光点点。摸索上楼，穿着中世纪背带裙的侍女端起铜壶，帮我们在楼梯铜盆边沐手更衣，匆匆瞥见，墙壁上放烛台的地方已经积了半人高的烛泪。二楼是个宽敞的大空间，借着柔和的烛光，我看到了古旧的木头桌椅，巨大的酒桶，深红色的丝绒帘幕，墙壁上描绘着花园宴饮的场景，有繁茂的花枝与猎犬。高台上坐着三个弹奏音乐的女人，拍着手鼓悠悠吟唱，低头摆弄盆罐的侍女实在像站在伦勃朗的画中，穿越感十足。endprint

“老汉莎”曾经是塔林当地一个富商的家，当年汉萨同盟（中世纪德意志北部城市之间形成的商业、政治联盟。“汉萨”德文意为“公所”或者“会馆”。13世纪逐渐形成，同盟垄断波罗的海地区贸易，并在西起伦敦，东至诺夫哥罗德的沿海地区建立商站，实力雄厚。15世纪转衰，1669年解体）类似于驿站的地方，汉萨商人们在这里不仅品尝美味的食物，他们在这里听着音乐、喝酒、热闹聚会，那场面代表着塔林黄金时代的最市井生活。

我和伙伴们被安排在长长的餐桌两边，手绘风格的菜单上有四种文字：爱沙尼亚文、英文、德文和俄文，餐点一道道由左向右传递，有粗陶罐装的蜂蜜啤酒，有无烟烤鲑鱼与螺母酱、橄榄果实、利沃尼亚风格的腌黄瓜、烤兔肉、黑麦面包、十字军的扁豆酱等。爱沙尼亚传统佳肴和菜谱一直保留至今，风格很接近芬兰和瑞典，长期动荡之后又吸收了德国、俄罗斯等国饮食文化的精华，比如当地人最爱吃的黑面包，就很像俄罗斯的大列巴，另外比较特别的有泡鳗鱼、泡菜和豌豆汤，口味醇厚，最后那道甜点Kama让我一直难忘，是由豌豆粉和酸奶制成，味道淡淡而回味悠长。

这一切不可思议的组合都在这老城广场中心上演着。Vidrik告诉我，其实世界上第一棵圣诞树就是诞生于此——1441年的塔林，难怪这里的圣诞活动别样精彩。

不可思议圣诞集市

在古城里随便乱逛，怎么走都会来到市政广场。在过去的8个世纪，这片广场是老城的中心，就像一片红房子中的暴风眼。站在广场中间那块镶有指南针的圆石头旁边，只要稍稍变换角度就可以看到老城五个高高的塔尖。广场东边坐落着北欧唯一保存完好的哥特式市政厅，已600岁高龄。

刚好临近圣诞节，市政广场上伫立着一棵高大的圣诞树，围绕着它的是一年一度喧嚣热闹的圣诞集市——木头小屋里兴高采烈的商贩们兜售着各样的圣诞美食与玩意，毛绒织物、风铃挂件、姜饼屋、鱼罐头还有各种奇怪饮料……人们穿梭其间，有吃有喝，笑容满溢地砍价聊天。夜幕降临，广场上搭起了大大的舞台。我正奇怪演员在哪，却看到一群10岁左右的姑娘连蹦带跳地从旁边黑栅栏门里窜出，奔跑进后台，就像童话世界里飞出来的一群鸽子，扑扑啦啦，一钻进城堡就变成了美丽姑娘。她们边跑边对着我的相机放肆地做鬼脸，手舞足蹈。我回过身，红衣服的圣诞老人擦肩而过，手上一盏油灯晃晃悠悠，他是这个季节里塔林最受欢迎的明星，孩子们排着长队，伸长脖子，盼望进入那个拥有温暖壁炉和花兔子卢比的小屋与他合影。我看到了糖果颜色的旋转木马，看到了挂着彩灯的叮当车，看到刚刚一岁的矮脚小马，看到中世纪跑堂的小伙计，甚至还看到了悠闲散步的长犄角驯鹿。这一切不可思议的组合都在这老城广场中心上演着。Vidrik告诉我，其实世界上第一棵圣诞树就是诞生于此——1441年的塔林，难怪这里的圣诞活动别样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