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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意识下的女性形象

2014-11-25徐启达

电影评介 2014年18期
关键词:桃姐许鞍华姨妈

徐启达

电影《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剧照

许鞍华用自己的女性视角与女性情怀给予女性深切的关注。将女性的命运、情感、生存状态搬到银幕上,为我们塑造了一批丰满的女性人物形象。本文通过对许鞍华的女性意识探讨许鞍华电影中的女性形象。

一、许鞍华的女性意识

(一)女性的自我意识

“女性自我意识,是指女性意识到社会应该为女性提供一个不仅仅是法律意义上的,也是事实上的平等、公正、富有建设性的女性生存、发展空间;是指女性意识到须从几千年的边缘角色、次性定位、客体存在中解放出来,做一个不依附于他者,独立自主地主宰自己命运的精神主体。”[1]许鞍华对女性命运的思考给了我们一个重要的启示即爱情和婚姻并不是女性最终的归宿。因此,唤醒女性的自我意识则显得尤为可贵。观看许鞍华的电影的时候,你会找到女性所共同存在的一个意识,即女性的自我意识。如电影《男人四十》中的胡彩蓝,她拥有个性,爱憎分明,勇于为自己的未来担负起责任。她爱上了自己的国文老师林耀国,传统的观念并没阻止她追求爱情的步伐。她用直接的方式“示爱”,丝毫不介意外界对她的眼光。当胡彩蓝意识到爱情已经不是她唯一追求的时候,她毅然选择离开林耀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可见胡彩蓝是一个自我意识强烈的现代女性。她清楚的了解自己,对于未来她想干就干,而不是依附于男人的力量,畏惧退缩。

(二)女性的生命意识

“生命意识”源于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从宏观上来讲,生命意识涉及全人类的生命价值和意义,从微观上来讲生命意识是指一个人的自我肯定和自我价值的实现,涵盖从精神生命到肉体生命的各种价值和意义。生命意识的苏醒是人类摆脱外界束缚获得自由的先决条件。“女性有着过多的自我牺牲精神,这不是勇敢,倒是怯懦,是在长期的无助的牺牲状态中养成的自甘牺牲的惰性。”[2]这种无奈当中形成的自甘牺牲的精神是为了迎合男性社会的需要,逐渐的反倒成为女性的美德而被推崇。于是对传统女性美德的追求变为现实女性生命价值的目标,而超出这个传统美德范围的女性追求则被视为一种淫恶而遭到排斥。因此女性的生命意识遭遇了异化。许鞍华电影中的女性的生命意识是一种坚韧与勇敢,她没有放弃对女性生命理想的追求。无论是《客途秋恨》中为爱出走的葵子,还是《天水围的日与夜》中为了家庭默默打拼的贵姐,或是《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中坚持个人理想的姨妈……在这些女性身上我们可以感受到可贵的生命意识在流动。

由此可见,许鞍华用女性的自我意识和生命意识书写了女性的生活。正是由于她对现实生活的关注,对女性命运的描写,人们才会将许鞍华的电影称为女性意识电影。

二、女性意识下的挣扎与凄凉

青年时期的许鞍华凭借自己的女性经验对女性的命运进行自由地书写,随着年岁的增长,她的作品风格逐渐稳定。在其作品中所表现出女性的挣扎与凄凉,不仅仅是为了塑造女性形象,更是透过这些女性形象来折射女性的命运。

《客途秋恨》这部电影影射了许鞍华的成长。影片中的葵子是许鞍华母亲的化身,在电影中,当葵子被问道自己的感情与过去时,她说:“我爱的,不爱我,爱我的,我不爱,这爱情是多么复杂啊。”葵子是一个日本女人,她的人生是挣扎的,如果她是一个依靠男性生活的女性,她完全可以委曲求全呆在日本来听候男性社会对她的安排,可是葵子没有这么做,她毅然选择出走,用一种几乎叛逆的方式离开束缚她的男性社会。葵子来到中国后遇到一个翻译官并成为这个翻译官的妻子,她养育着两个中国女儿,异国他乡,在来往的人群中她根本没有机会诉说自己往事。葵子是独立的,因为她敢于向限制自己的男性社会说不,而叛逆的选择离开;葵子又是孤独的,在电影中,葵子因为语言不通和中国的亲人们几乎没有交流,被知道自己的日本人的身份之后,葵子更是受到了家中人的孤立,在独立与无助的纠结之中葵子挣扎地生活。葵子试图用出走这种自由的方式决定自己的命运,但是又以结婚作为自己人生的终结,在挣扎的过程中,她还是被男权所控制。许鞍华女性意识下的挣扎其实也是很多女性命运的写照。许鞍华的作品中不仅塑造了葵子这一个挣扎的女性,更是探讨了女性群体的命运。女性的独立意识是存在的,但是女性又无法真正的掌握自己的命运,因为男权社会始终是对她们的囚禁,她开始思考女性争取独立的问题,因此便塑造了如电影《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中叶如棠这样一个女性形象。

《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为我们讲述的是姨妈叶如棠的故事。叶如棠退休后便抛弃丈夫和女儿独自到上海来生活。姨妈的内心是独立的,姨妈的独立意识不仅仅体现在她不依赖家庭这一点上,更体现在她的潜意识中,姨妈遇到了一个农村女子金花,出于同情心姨妈收留了她,但是不久姨妈发现金花靠碰瓷去骗钱,姨妈很快就把金花赶走了,说明在潜意识中姨妈抗拒成为这种依赖社会且不诚信的人。姨妈有一个情人叫潘知常,为了他,姨妈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但得知潘知常是个骗子的时候,姨妈并没有责怪他而是选择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姨妈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性形象,她的意识里住着一个独立的个体。姨妈是失意的,被骗走了钱和感情,看着自己的邻居水太太的离世,这一系列的打击让姨妈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命运。姨妈最终与这残酷的命运对抗无力而被迫回到老伴和女儿身边。在电影最后一个场景,导演运用长镜头为我们描写了回到鞍山后的姨妈的生活,姨妈裹着头巾和大棉袄在集市摆摊,收音机中放着的京剧再也没触动姨妈,姨妈在寒风中没落的吃着咸菜和馒头。电影中的姨妈对命运的抗争却落得最后如此凄凉的下场,其中也渗透着许鞍华对女性命运的思考,凄凉的无力挣扎仅仅是女性命运的唯一出路?许鞍华继续践行自己的思考,她的女性意识也在不断发展和完善。

三、女性意识下的独立灵魂

纵观许鞍华的所有电影,我们总能在她的电影中找到一种相似的女性意识,那就是——独立精神。“独立”是许鞍华一直探索的一个话题,这种独立精神萌芽于《半生缘》中顾曼桢的新型形象,实践于《客途秋恨》中背井离乡来到中国生活的葵子,再到《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中的叶如棠……这些女性也许命运各不相同,但是身上却有着一种相类似的气质,那就是“独立”。许鞍华的女性意识里的“独立”精神一直伴随着她的每一部电影,《女人四十》中背负巨大生活压力却依然把家庭照顾得很好的小职员阿娥,《天水围的日与夜》中积极乐观的单亲妈妈贵姐,《天水围的夜与雾》中为了逃避家庭暴力出走的妻子王晓玲,《桃姐》中勤劳朴实却不依赖别人照顾的老太太桃姐。这些女性都明显具有独立的特质。从这些女性形象中我们可以看出许鞍华的女性意识越来越稳定,即女性要拥有自己的独立精神。许鞍华的女性意识也在她接下来的电影中得到体现。我们不妨拿《天水围的日与夜》中的贵姐和《桃姐》中的桃姐来探讨女性意识的独立灵魂。

“在很多电影中许鞍华并非居于高高在上的高度流露贵族般的怜悯,换取一抹观众同情的眼泪,而是在平淡直白的叙述当中,特意捕捉着个人记忆中的点滴生活、细节感受、爱恨情仇,从而将距离感化解,将我们带入到一个本真同时充满鲜活气息的生命群体当中,与主人公共同体味人生中的酸甜苦辣。”[3]《天水围的日与夜》这部电影也不例外。影片中主人公贵姐是一位单亲妈妈,贵姐从来不抱怨生活的不如意,而是积极乐观的面对生活中的酸甜苦辣。贵姐的两个弟弟和姐姐的关系不温不火,但得知大姐有困难的时候,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助之手。例如姐姐需要月饼卷的时候,他们立刻办好送来。但是贵姐性格是十分自立自强的,她不完全依赖弟弟们的帮忙过日子,单身的她用自己的努力扛起整个家的重担。贵姐不仅是独立的而且还是善良的,尽管生活很困难,但是遇到比自己生活还要困难的阿婆时,贵姐毅然伸出援助之手来帮助她。许鞍华在此流露出的女性意识是对女性善良本性的赞扬,女性应该具有这种独立的人格。即便是孤身一人,女人也应该用自己的努力去扛起生活的重担而不是做男人压迫下的寄生虫。在许鞍华温情的叙述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她传递出的柔和的女性意识。这种女性意识是对生命本质的一种探讨。《天水围的日与夜》是许鞍华对女性独立意识的进一步书写,她传递出的这种女性意识更是在《桃姐》这部电影上发挥到了极致。

影片中的桃姐年轻的时候就在梁家做女仆,她照顾了全家几代人,当梁家移民海外的时候,桃姐继续留在梁家工作照顾小少爷Roger 的生活。桃姐是独立的,她不愿意拖累Roger 所以选择去老人院生活。Roger 对桃姐也很好,他定期的会去老人院看桃姐,给桃姐零用钱,带她出去吃饭。这种浓浓的主仆情融汇在了电影的每一个镜头中,春节的香港是一片欢乐的海洋,老人院却是异常的清冷与孤寂,老人院内与老人院外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Roger 打电话给桃姐拜年的时候,桃姐并没有向Roger 抱怨自己孤独,取而代之则是告诉Roger 她在香港过得很好,让他不要担心。透过桃姐这种独立精神,我们可以感受到许鞍华向我们所传递的一种宣扬女性自由与独立的女性意识。桃姐不光是具有独立的特质,她还具有一种母性的光辉。Roger 的同学到他家做客,他们无意间发现冰箱里桃姐做的牛舌,于是争先恐后的要打电话给桃姐,电话另一头的桃姐就像一个慈祥的母亲一样听着孩子们说话。许鞍华所塑造的桃姐这一女性形象拥有着女性特有的独立灵魂,她勤劳、坚强、独立、善良。这一系列的特质流露出的女性意识其实也是许鞍华对女性的终极探索。许鞍华在接受《新闻晨报》记者采访的时候曾说:“《桃姐》的故事里,我觉得自己既是李恩霖,也是桃姐。比如我要拍电影的时候,没有时间陪妈妈,老母亲是与我相依为命的,所以我很愧疚,我对李恩霖的经历感同身受。更不用说,我就是即将孤零零老去的女人,桃姐经历了我内心所有的恐惧。”[4]其实《桃姐》这部电影所传递出的女性意识也是许鞍华对女性生命状态的一种思考,“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女人终究有一天会老去,而女性应当回归到一种独立且顽强的生命状态,这种灵魂才是值得尊敬的。

结语

在岁月的浸润之下,许鞍华个人的魅力越发的凸显,她以其独有的女性意识,塑造着普通的女性形象。观众总能在她的电影中看到自己,看到女性生存的艰难与勇敢。也正是因为许鞍华对女性主题电影的坚持与努力,她才会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电影圈牢固树立起自己的地位。在商业片笼罩的电影产业下女性电影的发展道路维艰,但是许鞍华却坚持对女性主题进行着实践与书写。许鞍华的镜头下住着不同年龄阶段的女性,她所传递出的不仅是对女性个体的思考,更是对女性命运的思考。

[1]任一鸣.解构与建构——中国女性文学与美学衍论[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4:12.

[2]季红真.萧红落落[C]//聂绀弩.在西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11.

[3]杨玉杰.许鞍华的影像世界[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04.

[4]新闻晨报.许鞍华访谈[EB/OL].(2012-03-05)[2014-09-15]http://data.jfdaily.com/a/2789606.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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