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析贾平凹长篇新作《带灯》的创作风格
2014-11-22刘静
刘静
(包头轻工职业技术学院,内蒙古 包头 014035)
评析贾平凹长篇新作《带灯》的创作风格
刘静
(包头轻工职业技术学院,内蒙古 包头 014035)
《带灯》是一部绝望与希望交织的小说,是一部理想与现实碰撞的英雄赞歌,它全面展示了城镇化进程中中国乡村世界的当代困境,但反过来它又通过对带灯这个散发理想光芒的基层乡镇干部的人物塑造,表达了自己的政治理想和审美理想,并试图为解决现阶段我国乡村世界中存在的困境探索一种新的出路。
贾平凹;带灯;创作风格
贾平凹是当代文坛上少数同时拥有众多作品以及庞大读者群的作家。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中国农村,在创作过程中一直以来都未曾放弃过对中国传统审美情趣的创作理念的追求,由此也就构成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
一、中国经验的中国式叙写
贾平凹在《带灯》中沿袭了自己一贯创作风格的承袭,比如在叙事时间的处理,依然习惯于采用通过短时间几个月或者一年来反映出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跨度;在文本方面,塑造了众多的人物形象,同时在每个人身上都设置了独特的性格以及位置;另外作者还承袭了自己最为擅长的细节叙事风格,也就是利用细致入微的生活观察以及人物言行摹写来反映出每一个人物的性格特征。而《带灯》中作者创作风格上和之前差异最为显著的一点就是改变了传统经典的故事性讲述,而采用絮语式的日常言说。著名学者韩鲁华将这种独特的创作风格称之为“中国经验的中国式叙写”。在小说中,贾平凹以带灯为核心,从民间底层写起,透过带灯眼中的一件件小事和人物来看世界,用细节来推动叙事,通过大量的生活细节的描写达到了在有限的时空中人文品质含蓄密集的效果。贾平凹始终坚持将目光专注在中国文学传统,因而在《带灯》中也打上了浓厚的中国本土化的印记,字里行间都流露着鲜明的中国气派以及中国味道。比如在形形色色的上访者中,其中有连续上访多年的老上访户,也有无理取闹者,竟然还有人充当上访代理。其中最为典型的是李雪莲,其为了一个既成事实,坚持上访长达二十年,但是无论是县里还是市里的领导干部,均将其当做一件非常头疼的大事来看待,每年都出动警力对其围追堵截,这些令读者看似好笑、荒唐的语言行为却又流露出浓厚的中国特色,折射出当今社会上屡见不鲜的“上访”问题。
王后生是《带灯》中一位关键的上访者角色。和其他上访者相比,王后生有头脑,会根据情况采取一定的计谋,比如他曾拿着蛇把书记堵在办公室,也曾经在民间四处散布谣言,以达到煽风点火的目的,但与此同时他也非常善于帮助或者煽动别人上访,当然在这一过程中也或多或少的能得到一些利益,也因此他成为最令镇政府头痛的上访者。在小说的“折磨”章节中,镇政府工作人员最后实在无法忍受而对王后生下了最后通牒,通过多种途径威逼其交出上访材料,并成功的控制了王后生以及其他上访者。一直以来,中国都不缺乏像王后生这样的农民,他们即让人有咬牙切齿的痛恨,但与此同时又不免让从心中生出些许怜悯,所以作者仅仅是以王后生为载体,折射除了千千万万像王后生一样,即狡猾、聪明但同时却又可怜可悲的阿Q式的我们的中国农民。农民这个队伍实在是庞杂混乱肆虐无信,对于他们所能够起到约束作用的也无非只有现实的生存以及后代的依靠。对于带灯而言,她受过良好的知识教育,宁愿放弃城市的生活而来到乡村“受苦”,其很大的一个原因可能是心中乡村的田园图景抱有憧憬及幻想,在她心中农民是淳朴与善良的。然而随着工作的不断开展,她却深深的认识到了农民丑陋的另外一面,于是她心生失望,但是她又不得不哀叹:对于这些连基本的生活条件都不能够得到满足的贫苦农民,我们还能提出什么更多的要求呢?
二、被神化的现代女性形象
(一)人物的神圣性与虚幻性
带灯的职位是镇政府综治办主任,主要担负的是农民们的上访工作,对于领导而言,带灯能力出众,是得力的助手,对于农民而言,带灯则是能够为他们解决实际问题的活“菩萨”。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带灯一方面需要尊重在乡镇政府工作的领导,严格的执行上边下达的所有政策、条令、任务以及指示,一旦出现差错就只能受责挨训被罚,而这些领导们却一味的追权逐利,极力要跳出乡镇,希望自己能够从科级升迁副处,不断的向上司献媚,不过一到乡到村寨了,就可以大口吃肉喝酒,脾气暴戾。另一方面,带灯还需要面对农民们像污水一样泼向她的所有的不满、怨恨,虽然带灯同情农民们地位低下,收入微薄,冷餐冷饮,但与此同时带灯也明显的看到农民们在这种环境中扭曲了,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弄虚作假,巴结上司。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认识到带灯的可敬可亲之处,和这些人相比她是高贵的、智慧的。即使整日身处于如此丑恶的环境中,带灯却能够始终坚持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在逼仄的环境中依旧毅然决然的服从内心的呼唤。
在小说的最后,带灯在长期的精神折磨及身体的打击下,最终患上了夜游症,由此也走向了个体的疯狂。但与此同时,樱镇却飞来了在之前从未曾有过的巨大的萤火虫阵。更为神奇的是,全部的萤火虫都向带灯飞去,散落在她的头上、肩上以及衣服上。此时的带灯就像圣洁的佛一样,全身都散发出神圣的晕光。对于带灯而言,这些萤火虫阵实际上就是为她送行的挽歌,而她身上所带有的一些虚幻色彩和神性,实际上也就是作者内心深处那片美好而神秘的乡村家园,但是随着带灯的离去,实际上也就预示着这田园只能成为一去不复返的幻景,从而在很大程度上增强了作品的批判力度。
(二)政治理想和审美理想的统一表达
关于带灯的人物形象的寓意,有人指出作者所要表达的主题是“政治伦理的困境与美学理想的终结”,所以主人公实际上充当了的是一个理想化的社会主义新人形,可以将其看作是“政治浪漫想象的产物”。但笔者认为,这并不全面。如果我们根据刘再复提出的人物性格二重组合原理来进行分析的话,不难看出,任何一个人的性格中实际上都蕴含着正反两级,而如果从生物的进化理论来分析,人类一方面具有动物原始需求的动物性一极,但与此同时也具有超越动物性特征之上的社会性一极,只有如此才能够真正形成“灵与肉”的。
三、书信的叙事结构
带灯写给元天亮28封信件是作品的一个重要线索,一方面其拉开了带灯精神世界和现实生活之间存在的距离,真实的反映出了带灯身上所具有的超越性的一面;另一方面在整个小说现实叙事中的书信的穿插式结构实际上也大大的缓解了现实世界由于各种矛盾而带来的压力紧张感;对于读者而言,这种叙事方式还能够减轻文本由于生活言说而导致的琐屑细碎以及缺少头绪的阅读疲劳。实际上,这28封信也是作者一直以来所惯于使用的主体意象型创作风格的一次反映。
采用书信的叙事结构,实际上是我国小说创作传统处理技法的一种体现,也即是以虚见实,原因在于在这种写实性的小说中,其中实际上蕴含了相当一部分的抒情性、空灵性以及漂浮性。在这种背景下,看似非常实在的写信的情节,实际上属于一个虚写,其中暗含的是带灯的超越,同时也是对痛苦现实生活的超越,更深层的意义还在于对这个世界当中最坚硬的东西同时也是最残酷的东西所采取的一种优雅的超越。但需要注意的是,这种“虚写”也存在一定的弊端,容易带有写信者的主观色彩。比如带灯在信中对于元天亮的形象进行了明显的夸大,对天元的相信、敬重以及依赖稍微有点过,对其赋予了某种信任和崇拜色彩。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并无法保持一个现代性的平等对话,带灯更没有表达出自己从天亮的作品中所感受到的某些相异的看法,两者之间实际上是一种单向的崇拜而非双向的交流,在一定程度上贬低了带灯形象的现代性意义。
四、结语
小说《带灯》中以极强的现实感,通过乡镇干部带灯的所见所闻,描述了中国乡村正在经历的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及其对于农村各个阶层的人们的内心所带来的巨大波动。着力表现了在当代中国乡村政治以及伦理人性不断转型的过程中,千千万万像带灯一样始终伴随着社会的变革而成长的知识分子形象,表达了他们心中的理想与迷惘,他们坚强、隐忍,从而在逼仄的环境中放弃最基本的道德伦理。
[1]陈晓明.萤火虫、幽灵化或如佛一样——评贾平凹新作《带灯》[J].当代作家评论,2013(03).
[2]汪政,晓华.失去记忆的故乡——贾平凹笔下的乡土中国[J].中国作家,2009(03).
I207.42
A
1005-5312(2014)32-00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