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豆花开
2014-11-15艾索
艾 索
吐鲁番,最有名气的莫过于葡萄和哈密瓜了,无论什么品种,他们原本都是从外面引种,千百来年成了吐鲁番的特产和标志,就我而言,生于吐鲁番长于吐鲁番,却是对生于乡野,十分寻常的扁豆情有独钟,比起葡萄、哈密瓜,一架的扁豆花更能引起我对过往岁月和深秋的记忆,扁豆花无论长在何处:小院的一角,河畔的一垄,还是爬满一篱墙,都能很直接地现出浓浓秋日的时光,浓浓温暖的乡情。一架的扁豆花,满目的深秋色,淡淡的忧伤感怀。
扁豆是一年生、缠绕茎属藤本植物,叶子很奇特的为三出复叶,叶片呈三角卵形,层层的绿叶托着串串的鲜花,一簇簇的花着在花序轴上整齐的排列成串,每串十几簇,每簇六朵小花,闭时如三角形的香荷包,色淡紫或白,开时则成美丽的蝴蝶状,色更艳,由淡紫而玫瑰红,香,淡淡的,如月季的清香,稍微又有些差异,只有走近,俯身贴着花,才能闻得到。秋风吹过,花儿恰似千万只蝶儿翩翩起舞,随风而动。六月开始开花,九月结荚多了,荚果扁平而镰形,日长则逐渐饱满丰盈,这怕是扁豆名字的来源吧。荚果与花相似,或紫、或绿、或白,幼时翠绿,熟时泛紫,老时发白,也是一簇簇,一串串的。茎相互缠绕,不论在架上、篱上还是铁丝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附着,又相互支撑向上,或绿或紫,也是一道风景。
扁豆花期长,愈是深秋,愈开得浓艳,愈开的旺盛,愈开得兴奋。花朵细细碎碎,缀满篱墙,时常是花中有果,果边是花,点燃了一院的秋色,笼着一院的秋光,含着一院的秋韵。“碧水迢迢漾浅沙,几从修竹野人家。最恰秋满疏篱外,带雨斜开扁豆花。”
乡下老屋的后院是一块90m2的菜园,长四方形,有了它,基本满足了一家六口春、夏、秋季食用蔬菜,直到现在我还会时常回去,割几刀土韭菜回来,包上饺子分外的香,或摘些扁豆回家蒸米饭格外可口。记得那时候,除了翻地起垄,收拾菜园,种些什么,基本上是母亲的活计。比如播种、搭架、施肥、灌水等等,时常还会为此发些小脾气,不久就会开心地笑了。待主要的蔬菜播种定植好了,母亲定然会沿着院墙、篱笆点上不少的扁豆。从江南来的母亲秉承了祖先们的细致和勤劳,系着的碎花的围兜,弯着腰从春天忙到淡紫色的秋天。
扁豆很好看,也是很好吃的蔬菜,尽管十分寻常。母亲的做法无非是两种,一是直接炒着吃或整个炒,或将嫩些的,不够饱满的切成丝烧,却很有味道,满嘴的清香,一脸的满足。二是放油盐干炒,然后放水、放米蒸成米饭,既有扁豆的香,又有大米的味,既吃了主食又吃了菜,还省了米,一举三得。熟透过老的,除剥皮留种的外,也还可以直接用豆做成米饭食用也很不错的。在困难的时候,能吃上这样的饭,也算是造化。
三十年前上大学,通知书来得晚,正是九月末的时候,家里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也正是此时,一院的扁豆花开的烂漫,一样的秋意浓浓,母亲送别我出大门便不再远送,昨晚叮咛的嘱咐,不再叮咛,也不再出大门,只是靠着大门,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吹得似乎如飘起来。后来父亲说,每次我出门,母亲不送出大门是因怕我见到她的眼泪,不再叮嘱怕不吉利。如今深秋的扁豆花依然开得那样恣意,而母亲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也是这样的如诗如画如愁的秋日,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时候,到远隔千里之外的异乡挂职学习,正是十五的月儿分外圆时,走在他乡的小河边,河水映着月的影子,轻轻的荡漾,模模糊糊的河柳倒映在河边的水中,河水缓缓地流淌,也映着异乡人的红脸庞。沿着河边散漫的走着,忽然又看到了散落在河边洼地上的扁豆,无棚、无架、无墙,靠在坡上,雨水滋润得她更加的娇美,生机勃勃。花儿开的异样的灿烂,在月光下可以想见的到或紫或白,无风在笑,无雨也在笑,不禁想起故院的扁豆花,以及故园独有的秋来。同样的扁豆花,无论生在何处,却很安然、自在,一样的充满生机、一样的美妙动人。
而今,在现在工作的单位,竟然在小院的墙角处种着几株扁豆,也是在深秋,月光在最圆、最美的时候,竟然不落寞地灿然开满了或紫或白的小花,一串串骄傲地立着,笑着秋风,笑着渐冷的季节,笑着漠然的匆匆过客,结着串串的果荚,或紫或绿。我很感谢这一角的扁豆花,我很感谢种养她的人,我期盼着扁豆花始终就这么灿烂地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