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的甜度(外一首)
2014-11-14陈汐
天津诗人 2014年4期
陈汐
我和父亲走在漆黑的楼道里,
父亲不断打着火机。
每次极为短暂的亮光里,
拐角处的木头箱子
都好像走到聚光灯下的年轻演员。
他们紧张,不工于念白。
下一个观众,或许是住在隔壁的
理发师。
他凌晨归来,还是个学徒,
有了两个孩子。
等我们一搬走,戏院就关门了。
再也没人知道,戏院的名字
就是打火机的牌子。
打火机就是票根。
他们的戏一直超出我的年龄,
我很想认识他们的编剧。
因为那些亮光,让我想起东区夹竹桃
浮起的白花,好像夜里
熄灭的白色蜡烛。不知道这些烟雾,
是一年里的第几次了。
斯托尔德海湾
只有一辆公车经过这儿。每天两班,
时间不定。车来的时候,栈道那边响起哨声,
接着,一辆面包车就从雨幕里钻了出来。
整个台风季,我们都没怎么出门,
靠草鱼干改善伙食。
我坐在窗前数公车,看看上车的有没有异乡人;
你看着电视里的记者,咬着吸管,
像咬着一面露营结束后卷起的蓝色的旗。
风暴使大海更轻,也使我的恐惧更轻。
我想起童年时代,大人们去山里取竹子造纸。
下过雨的山峰也不甚清楚,白雾从山谷里流淌下来,好像清晨洄游的白鲫。
车子启动的时候,山里传来卖雪糕的吆喝声。
我急了,因为外婆说过,山里雪糕不常有。
可是我们的车已经飞快地绕过那白色的鱼群,
像一艘潜艇,黑麂附体,沉入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