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崖
2014-11-12荒犁
荒犁
第一回 赵老蔫徒步回家 将军坟夜半惊魂
话说玉龙山的西南转角处有一伞状悬崖,远远望去,像一个大蘑菇活脱脱嵌在那儿。所以,祖辈人都叫它蘑菇崖。
这蘑菇崖下,山体向内凹去,是上山或路过的人避雨乘凉的好地方。虽说地方好,不赶上下大雨,很少有人来。因在崖下不到百米的向阳坡上有一个老坟地,当地人叫乱尸岗子。这乱尸岗子又因为埋着一个清代将领,当地人又习惯叫它将军坟。将军姓什么,叫什么,却无人知晓。只有一个方石砌筑的墓裸露在阳光下。一个半截儿石碑还立在那儿,可上面的字迹早已斑驳不清了。将军墓就这样静静地卧在那儿,年复一年地注视着那里的沧桑。
坟地的南边不远,就是一条自西向东的小路和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连着。因为有了蘑菇崖,所以村子就叫蘑菇屯。多年来蘑菇屯的村民安稳地过着日子,可最近却闹起了鬼。那是县里来了考察团,去了将军坟之后发生的事。有人说那是考察人员冲撞了神灵,破坏了那里的风水才闹鬼的。人们信以为真,因为目击者也是受害人,是村里头号的老实人赵老蔫儿。
那天老蔫儿上县城,磨磨蹭蹭办完事,太阳早已偏西。他竟错过了那趟车。住店吧,他舍不得;让他打车更没门儿。老蔫儿想,不就六十多里地嘛,俺走。这老蔫儿真倔,买了根麻花一边嚼着一边往回走,直走得老蔫儿浑身冒汗。还好,太阳很快就下去了,老蔫儿来了精神头,一步不停地紧走。
已近午夜,远处黑乎乎的玉龙山近在眼前。走到岔道口,老蔫儿依旧像白天一样抄小路走了蘑菇崖。这样用不了半个钟点儿就可以到家了。
夜里,微风吹来,老蔫儿觉得很爽。他加快了脚步,蘑菇崖就在眼前了。他下意识地向不远处的将军坟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他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将军坟有光亮!他想,这大热天一定是磷火。他从小就听老人们说过。他理智地蹲下并使劲地眨了眨眼睛,不对,怎么是红光?忽明忽暗的,还有响动。
这个时候,老蔫儿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常讲过的故事,说那儿埋着洋毛子的脑袋,晚上就会出来游荡。后来也知道那是吓唬小孩子,怕他们晚上乱走。可这会儿的老蔫儿是真的害怕了,本来一身热汗也变凉了。他心在狂跳,手在乱颤。正想撒腿跑,刚一站起只觉得膝盖一软,“哎哟”一声向前扑去,脸重重地磕在地上。说来也巧,与此同时只听那坟地里也同样发出“哎哟”一声,光亮也随之不见了。紧接着一个黑影立起来,飘飘悠悠向他一蹿一蹿蹦过来,几乎没有声音。
老蔫儿一看,这哪是人啊,整个一黑乎乎的僵尸!
老蔫儿吓得是真魂出窍儿,哪还顾得上脸上的疼痛,连声大喊:“鬼……鬼……”没命地往家跑。
跑着跑着,老蔫儿一个趔趄栽倒在地,瞬间他就没有了恐惧,只感觉很舒服,很困。他晕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摸摸脸,黏糊糊的,很疼。他向漆黑的四周看了看,当看到将军坟时才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恐惧马上又让他颤抖起来。他刚想站起来,双脚已动弹不得。用手一摸才知,双脚已被青藤绑了个结实。是谁绑我?老蔫儿忽然想起那僵尸向他蹦来……顿时一泡尿全撒在裤裆里了。他胡乱地用手拽掉了缠在脚上的青藤,又没命地往家跑去。
老蔫儿一气儿跑到家。灯还亮着,他一脚门里就坐在了地上。妻子看他满脸是血,胡言乱语,着实吓得不轻。待了片刻,老蔫儿站起来一头扎在炕上,扯过毯子蒙在头上,浑身哆嗦着佝偻成一团,接着便发起高烧来。家人忙着找村医,打针吃药,但不见缓解。
整整三天,老蔫儿才缓过神来。他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他告诉大伙儿在将军坟被鬼绑住双脚的事。人们被老蔫儿说得毛骨悚然。但他们相信老蔫儿,因为老蔫儿从不撒谎。只两天工夫,老蔫儿撞鬼的事儿就传遍了全屯子,而且越传越神。那些胆小的人晚上全都不敢出屋了。
可这屯子却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郭头似乎不以为意,仍旧每天晚上拿个小板凳,端壶茶水,在屯中那棵两人才能搂过来的古树下乘凉聊天。
要说老郭头,那可是这儿的名人儿。他就出生在这儿,十七岁那年跟着一支抗日队伍走的,还参加过辽沈战役和抗美援朝。听说在朝鲜还参加过奇袭白虎团的战斗,还是侦察班的班长呢。后来,全国十万官兵退役,他本该去新疆,可他向组织提出申请回到了家乡。二十年前他从乡政府离休,没跟儿子去城里,却和老伴儿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蘑菇屯安度晚年。老郭头是个爱管闲事的热心人,人们无论年老年少大事小情都爱找他,他也乐于帮助。
这天晚上,那古树下又聚了不少人,听着老郭头和赵老蔫儿唠嗑,突然从西边跑过来一个半大孩子,冲着他大喊:“郭爷爷……郭爷爷……不好啦……”
眨眼间孩子已到跟前,人们定眼一看,这后生乃是屯西头杜老三的儿子二愣子。这二愣子气喘吁吁,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老郭头看着这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回 蘑菇屯阴云笼罩 古树下荡气回肠
二愣子气喘吁吁,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老郭头让孩子别着急,慢慢说。二愣子说,昨天他家丢了两只鸡,妈妈心疼得不得了。满屯子都找遍了,就是找不着,妈妈就大声吵吵骂偷鸡的人。谁知刚才妈妈发现鸡架里又少了一只鸡,还在院子里捡到一个插满针的小面人。一瞅挺吓人的,妈妈一看就害怕了,说那东西会带来灾祸的。妈妈正在家里烧香呢。
老郭头皱了一下眉头说:“二愣子,回去吧。告诉你妈,没啥事。那个小面人不会带来灾难的。相信你郭爷爷。”
二愣子走了,大家从插满针的小面人儿自然又唠到了闹鬼的将军坟上。老郭头说,要说闹鬼呀,那将军坟确实是一个鬼地方。他呷了一口茶,讲起了光绪年间清兵打洋毛子的故事来。
那是老郭头的爷爷年轻的时候。一天中午,就是这棵老树上当年那口大钟被人拉响。村民们知道有情况,都慌乱地跑出家门。只见乱哄哄的人喊着洋毛子来了,纷纷向玉龙山上跑。不一会儿,就见洋毛子从蘑菇崖方向一窝蜂地向屯里涌来。
那洋毛子真吓人,红头发蓝眼睛,进屯子就抢就砸。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佩带长刀的中国将领率领一股骑兵也冲进了屯子,一边掩护村民撤退,一边与洋毛子厮杀。眼看洋毛子越来越多,双方伤亡惨重。这时村民都撤离了屯子,中国骑兵才边战边退,准备在蘑菇崖旁边的一条小路上山。谁知,进山的路早被另一股洋毛子封锁,中国官兵在蘑菇崖下又遭遇了一场生死较量。
铁马金戈的中国军人,借着蘑菇崖有利的地形,越战越勇。将军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只见洋毛子的脑袋像西瓜一样满地乱滚。眼看着中国大队人马已经冲出包围,突然又一股洋毛子前来增援。他们站成一排,举着火枪一齐向将军射来。撤在最后的将军不幸中弹,他笑着看了一眼撤离的士兵和百姓,然后从容地倒下了。
战斗结束了,蘑菇屯的百姓闻讯聚在将军遗体旁,哭声一片。村民自发地凑集银元请工匠,用玉龙山上好的木料和石料,按当地最高礼节,把将军及他佩带的战刀葬在了蘑菇崖下,那些洋毛子的脑袋自然也就成了将军的陪葬。
故事讲完了,这老郭头的心情倒显得沉重了。
“哎哟,郭老爷子,照您这么说,那儿真是鬼地方啊。”孙寡妇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那就是鬼地方。建国初期,县里来人对坟墓进行整修,在四周挖出好多人骨头呢。就是现在你拿锹随便在那挖几下还能挖出来。就是这么多亡灵,它也不闹事。”
“那为什么呀?”孙寡妇爱刨根问底。
“那是因为一夫当关,将军镇守在那儿,手里还握着那战刀呢。刀是辟邪的,你说哪个小鬼敢支楞?”
“那现在咋又闹鬼了呢?”孙老二坐着听了半天了,这会儿站了起来。
老郭头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加重地说:“也许哪个小鬼碰了他的战刀。”老郭头越说越激动。
“我害怕,我害怕。回家吧,回家吧!”孙老二一嚷嚷,大伙儿都散了。
古树下只剩下老郭头一人。他望着天上的星星,听着远处的蛙声陷入了沉思。从赵老蔫儿撞鬼到杜老三丢鸡,他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正想着,忽听树后有窸窣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暗处一个黑影向他走来。
老郭头想,都这时候了,是谁呢,神神秘秘的?
第三回 孙老二神经错乱 老郭头进城疗伤
老郭头正想着屯里发生的事情,忽听树后有窸窣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暗处一个黑影向他走来,走到跟前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半大孩子他爹杜老三。
杜老三小声地说:“郭大叔,我看这会儿没人了,我跟您说句话。”说着,杜老三贴近了老郭头的耳朵,声音小得别人听不见。老郭头边听边摇头,说完,两人一东一西回家了。
话说这赵老蔫儿的病是好了,可留在他心中的阴影却老也挥之不去,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听了老郭头的一番劝导,心情放松了许多。可没过两天,发生的另一件事更让这老蔫儿以及村里人感到意外。那个一向被村里人认为大胆儿的孙老二竟也惹鬼上身,精神失常了。村里这下可炸了营,老太太和一些年轻媳妇们频频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
按说,这孙老二不应招这病。他年轻火旺不说,他压根儿就不信什么。前些年猫洞子进狗洞子出的,没听说怕过什么。谁家死个人,他脑袋削个尖儿挤上去帮人家穿个衣裳守个夜,当然谁也不少给钱。去年到内蒙打工还领了个媳妇回来,安稳地过起了日子。村里人都说这小子行,出息。
谁想,这日子过得好好的,竟出了这事儿。孙老二媳妇王桂凤说,他尽逞能显大胆儿。听说蘑菇崖闹鬼,他非要去看个究竟不可。那是你随便去的地方吗?那自古就是鬼窝子,他不信,偏去。怎么样?回来就两眼发直胡言乱语。说走,不管什么时候,你拉都拉不住。 看来孙老二真的疯了。昨天从乡里回来的村主任王守业骑自行车路过蘑菇崖,就看见孙老二冲着将军坟磕头呢。王守业招呼他,他一脸惊恐状冲他大喊着鬼,吓得王守业浑身起鸡皮疙瘩,赶紧走开。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这儿的百姓觉得这蘑菇崖越来越邪了。
中午吃了饭,老郭头就去看孙老二。一进门就见孙老二媳妇王桂凤在看电视;孙老二在炕上呼呼大睡。王桂凤见老郭头来了就倒水让座,紧接着就抽泣起来。
“二侄儿睡着了?”老郭头看着熟睡的孙老二并向那儿凑了过去。
“郭大爷,我给他吃了镇静药,才睡着。”
这时只见孙老二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冲着老郭头就是一阵傻笑,接着一下子从炕上蹦到地下,手舞足蹈地转起圈儿来,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转着转着,他突然把手指向老郭头,“鬼,鬼!”地叫个不停。
这老郭头倒还冷静,可王桂凤却挂不住脸儿了,冲着孙老二连推带搡。老郭头对王桂凤摆摆手说:“没啥没啥,这病是得抓紧治啊。”
“郭大爷,让您费心了。”王桂凤带着哭腔。
“唉,费什么心啊,我是看着伤心。我真的老了,最近不知咋地,我的腰疼得厉害。明天我去县上住些日子,好好看看病,再看看孙子。”
第二天早晨,人们看见老郭头佝偻着身子上了通往县城的公共汽车。
正在这时孙寡妇趿拉个鞋,没梳头没洗脸喊着“郭大叔”,冲着公共汽车跑来。等她跑到地方,汽车早已开走了。何事让她这样着急?
第四回 村主任遇事糊涂 孙寡妇彻夜难眠
这孙寡妇趿拉个鞋,没梳头没洗脸喊着“郭大叔”冲着公共汽车跑来。等她跑到汽车早已开走了。大家感到纳闷儿,一问才知,孙寡妇家的两只大鹅丢了。这孙寡妇是个处处拔尖儿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人,丢了两只大鹅还了得?
正当大伙听着孙寡妇唠叨时,屯东头的老石头从西边背着一捆条子走过来。听老石头说,他早晨在蘑菇崖旁的柳条通里割条子,看见一堆鹅毛,还有鹅肠子。老石头说,他看了也没在意,只想是狐狸什么给吃的。
孙寡妇一听在蘑菇崖,就吓得不轻,她赶紧奔向村部。正好村主任王守业刚进院子。
主任听了孙寡妇汇报,也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他马上骑上自行车去了乡派出所。
下午,村主任从乡里回来,自行车还没停稳,孙寡妇马上迎了上去。
“我说主任,派出所来人不?”
村主任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连连摇头说:“嗨,人家说了,你家那大鹅十有八九是被黄鼠狼子叼走的,别大惊小怪的。回去吧。”
“那我那大鹅白丢啦,它正下蛋呢。再说了,那黄鼠狼子那么小,它也叼不动啊……”孙寡妇冲着王守业喊了起来。
王守业不再吱声,冲她摆摆手,蔫头耷拉脑地进了村委会。孙寡妇也愤愤地回去了。
这孙寡妇刚出村委会院子,就见孙老二被他媳妇拽着从村卫生所出来,左手缠着纱布。这王桂凤看见孙寡妇开口就说:“作孽呀,你说可咋整?我一眼照料不到,他摸出个锤子就向手上砸……”
孙寡妇今天心情不好,不愿跟她扯,随便搪塞了几句就匆匆离开。她一边走一边嘟哝:“这人咋都这样?真晦气!”
孙寡妇刚到家,就听到村里的广播响了,是村主任的声音:“村民同志们,最近村里发生了几件事,大家不要害怕,那都是自己吓唬自己。我们要破除迷信,不要想别的。该干什么干什么。”
孙寡妇一听,简直气个倒仰。她想,这人咋都这样,还当什么主任?
晚上,孙寡妇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墙上的挂钟打了十二下,她仍没有睡意。这七月的夜闷得喘不过气来,她索性披上衣裳走到外边凉快凉快。借着下弦月的光辉,朦胧的村子依稀可辨。孙寡妇正凝视着远处,忽听东边小道上有人说话。接着,几个黑影向这儿走来。孙寡妇赶紧蹲在障子下向外看,三个黑乎乎的影子幽灵般向西飘去,声音很小。她腿有些发软,手也抖动起来。正想回屋,只见又一个熟悉的身影紧跟着也消失在夜色中。这人是谁?难道是他,怎么跟个鬼似的?她稍微镇静了一下慢慢回屋去了,躺在炕上瞪着眼睛,更是无法入睡了。那飘悠悠的影子总在眼前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发白了,天渐渐亮了,鸡也叫了好几遍,孙寡妇才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正当孙寡妇开始云游梦乡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将她惊醒。她一愣神,坐了起来。
第五回 蘑菇屯又添疑惑 村主任再解谜团
孙寡妇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一愣神坐了起来。外面早已大亮,太阳也升起老高了。孙寡妇推开门,嘈杂的声音便涌了进来。前边不远处的古树下聚了不少人,爱凑热闹的孙寡妇趿拉个鞋就跑过去了。
“老孙婆子,咋睡这么死呀,招爷们了咋的?都敲你两遍门啦!”苏二牛见面就跟孙寡妇闹开了。
“别扯犊子,快说这是咋的啦!”
“咋的啦?说了你也不信。”苏二牛卖起关子来了。
“有屁快放!”孙寡妇一把抓住了苏二牛的耳朵。
“哦,我说我说。听说昨夜里孙老二两口子被公安给抓了。”
“他不是疯了吗,抓他干啥?”
“不知道咋回事。也许又偷东西了吧?”
孙寡妇一听似乎明白了什么。“我那大鹅肯定是他偷的了,白瞎我那大鹅啦,它正下蛋呢。这个王八犊子!”孙寡妇越说越气愤。正说着,村主任王守业与多日不见的老郭头从村部那儿走了过来。这老郭头不是进城瞧病去了吗?怎么一大早挺个腰板在这儿呢?
走到跟前,二人跟大伙儿打招呼。大伙把他俩围住就问孙老二的情况,主任只说让公安抓了。他打着哈欠说困,得睡觉了,然后拉着老郭头就走了。
大清早回去睡觉?大伙儿又一头雾水。
“哎呀,妈呀。”这时的孙寡妇猛地一拍大腿,跟大伙儿说出了她夜里发现的秘密。大伙听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第二天晚上,挺直了腰板儿的老郭头照例拿个小板凳,端壶茶水与村主任来到了古树下乘凉。人们都问老郭头腰好了没有。可这老郭头却说,他腰根本就没病。
莫非这屯子真的是让鬼给闹的,连老郭头说话也不着边际了。
只见这老郭头精神头十足,喝了一口茶就说话了:“都说蘑菇崖闹鬼,跟大家实说吧,那是人在搞鬼,就是孙老二!现在就让咱们村主任给大伙儿详细说说。”
原来这孙老二爹娘去世早,哥姐都出门单过,他守着老人留给他的房子和地自己过日子。他从小就游手好闲,三十多岁还没娶上媳妇。有时还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去年与东屯的张老二张老三哥俩去内蒙与当地六人瞄上了古墓中的文物,连续作案八起。东窗事发,当地六人落网。因孙老二他们与当地人不住在一块儿,所以案发时又因团伙头目王金山的妹妹王桂凤给孙老二及时报了信,才侥幸逃跑。这王桂凤也跟着孙老二一起回到了蘑菇屯过起了夫妻生活。手头有点赃款,孙老二着实消停了一阵子。人们都以为这小子带回个媳妇,是真出息了。
可不到半年,钱已花光。王桂凤吵着要回内蒙不跟他过了。这孙老二真的傻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该干啥。他找来了张家哥俩,经过密谋,决定重操旧业。经过三人多次探查,很快把目标瞄向了将军坟。当天夜里三人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头套,拿着手电筒去了将军坟。面对方石咬合的墓室外墙,他们一边抽烟一边研究打开方案。正巧碰上赵老蔫儿从县上回来发现“鬼火“。当孙老二听到“扑通”一声有人栽倒时,怕别人知道真相就将计就计,模仿鬼片中的动作,双脚并拢双手向前,僵尸般向老蔫儿轻轻蹦去……当老蔫儿被吓晕后,孙老二又拽了两把青藤缠在了老蔫儿脚上,然后三人飞快地跑回了家中。从此,拉开了蘑菇崖闹鬼的序幕。
好逸恶劳,手无积蓄的他生活水准急剧下降而旧病复发。借着闹鬼之机,先摸了村西头杜老三家的鸡,过两天又摸了孙寡妇家的鹅。杜老三发现丢鸡,背着媳妇找过孙老二并与之发生口角。孙老二怀恨在心,又二次摸鸡,还捏了个小面人儿插上针来下唬他。杜老三不听那套,想教训一下孙老二,听二愣子说他从郭爷爷那回来,他想得和郭老爷子说说去。于是,那晚看没人了便和老人家说了他的想法。老郭头及时制止了他。孙老二为了自由出入不引起人们的怀疑,又上演了一出精神失常的闹剧,为随时进入将军坟来麻痹人们的神经。
然而,这一切都在老郭头的掌握之中。那是去年的国庆节,他去县城儿子家,又被在公安局刑侦大队当队长的外甥于波接去。从那儿得知内蒙古一个盗窃团伙,盗了一个清代御史墓之后,又连续作案多起,案件告破后仍有三人向东逃窜的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郭头马上就想到了蘑菇崖的将军坟,回来后就默默地开始关注起来。
当赵老蔫儿撞鬼后,他沉睡了半个多世纪的侦察兵意识又复苏了。八十岁的他目光犀利,思维敏捷。他觉得这孙老二在欲盖弥彰,就讲起故事敲山震虎,察言观色,同时明里看病,而暗渡陈仓。他和村主任谋策,为避免打草惊蛇,他暗居玉龙山,却与公安机关时刻保持联系……当夜里村主任跟踪三人,帮助公安机关确定抓捕方案后,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当不法之徒拿着钢钎再次打向将军墓的时候,顷刻间束手就擒。人们终于看清了孙老二及其同伙张老二和张老三的真面目。戴手铐时,孙老二被砸伤的手还缠着纱布呢。
尾声
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县里的爱国主义教育现场会暨先进人物表彰大会在蘑菇屯村委会大院隆重举行。县委宣传部领导、乡党委书记、公安局刑侦大队于队长以及老郭头、村主任在前边就座。大会传达了县委县政府关于重新修葺将军墓和将蘑菇崖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决定。
之后,县乡村三级领导联合签订了保护将军坟协议书。领导及嘉宾一行来到蘑菇崖向将军墓献花。
此刻的蘑菇崖阳光灿烂,玉龙山更显得苍翠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