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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鸟

2014-11-12沈海清

传奇故事(上旬) 2014年9期
关键词:艾克马良石门

沈海清

2001年,省文保单位会同当地博物馆工作人员在京杭大运河畔的古良渚文化遗址发现了一座现代青年男女合葬墓,匪夷所思的是,在这座近代墓葬中竟发现了一件五千年前的稀世文物。

一、“平白无故的,洋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天午后,石门堰总管褚少白刚刚想午睡,忽然手下的霍大森急匆匆奔进来向他报告,营盘头来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都是高鼻子的外国洋人,用铁锹东挖西挖,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石门县城运河口有一个堰埭,名为“石门堰”,是浙北苏南地区最大的一个堰,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石门就有其名了。那时吴越争霸相互攻掠,越国曾在此处垒石为门以御吴国,故有了“石门”的地名。自隋朝京杭大运河开凿后,为了使民船能在运河中回避官家船舶,又出于水利上的需要,沿运河又开挖了备河。备河与运河并行相通,如遇洪水,纤塘漫水后就与运河联成一片,可增加卸水流量;若遇干旱则可截留一部分河水,以供本地灌溉之需。运河两岸筑有挡水的堤埂,高二丈有余,宽数丈。每当运河涨水时,只要堵塞笕口就能保护大田免遭水淹。

民国后,石门堰的总管名叫褚少白。说起褚少白,可是鼎鼎大名,是石门县人,原是国民革命军的一个师长,曾和湖州陈其美有八拜之交。早在光绪十七年(1891),十五岁的陈其美经杭州人吴小方介绍到石门县城善长典当铺为学徒,在典当铺不仅办事勤快为人机敏,而且每天读报,博览群书。1895年《马关条约》签订的消息传到小镇上,陈其美悲愤难忍,当即写信给亲友痛陈清廷腐败,说中国人民必须自强振作,二十年后定能重振国威,洗雪国耻。光绪二十九年(1903),二十七岁的陈其美感到成天站柜台接当物,所见所闻更加狭隘,便决定离开石门县城到上海去。但陈其美临走前夕却遭贼窃,盘缠资金被盗一空,这时年仅十三岁的褚少白便把自己三年的学徒积蓄尽数赠送陈其美。陈其美感动得泪涕皆下,他搂住褚少白道:“愚兄一旦有发达之日,决不敢忘了兄弟!”

陈其美到上海后结识了一批有识之士,三年后东渡日本,在东京参加了孙中山组织的中国同盟会。不久褚少白弃职投入陈其美的光复军,累军功升任师长。那年在沙渚桥一战,褚少白部遭到孙传芳和卢永祥联军的包围,全军覆没,最后侍卫队长马良率侍卫队断后,掩护褚少白突围,褚少白和副官霍大森突出重围,虽然得了性命,但目睹各地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他厌倦战事,便向陈其美提出辞职,要回老家石门。陈其美考虑再三,便让他回石门当了石门堰总管,只是想让他有个安逸的营生和收益而已。

褚少白到石门不久便修葺坝堰,这牛埭河堰本是个肥腴的差使,除按例上缴以外,多余的钱财褚少白均用来修堤筑岸。

褚少白不知道洋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便问道:“他们来干什么?”

霍大森是褚少白当师长时的副官,褚少白辞官归里时,霍大森也跟着他来到了石门,做了石门堰的财务总管。霍大森告诉褚少白:“这两个洋人一男一女,男的五十多岁,女的十八九岁,看样子是父女俩,这几天就在营盘头南巡大营附近新地里搭了个帐篷,住在那里。”

褚少白道:“平白无故的,洋人到这里来做什么?大森,你带几个人把两个洋人撵走。”

褚少白有个儿子名叫瑞青,年方二十,因母亲早逝,他自小就跟随父亲,一直在军营里舞枪弄棒,帮褚少白管理一些账簿之类的杂事。这时褚瑞青正好进来,一听要去驱逐洋人,便要和霍大森同去。

褚少白道:“好吧,就让瑞青同去。”

二、“我们来中国考察,是得到你们政府同意的……”

民国初年,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派出一个由数十名科学家组成的考察团来到亚洲。他们在中国华北和内蒙古一带的戈壁滩上整整考察了十年,寻找早期人类的踪迹,获得了巨大的成果。考察团中有一位著名的生物学家名叫艾克尼斯,曾对黄河流域进行过考察,发现了不少珍贵的古生物化石。其间,艾克尼斯曾提出疑问,中国土地辽阔人口众多,人类文化的发展肯定不仅仅是黄河流域,长江流域极有可能也是中华民族的文明发源地。回国后不久艾克尼斯又带了自己的爱女玛亚再一次来到了中国。

玛亚这年十八岁,在父亲的指导下,从事古生物的研究。艾克尼斯和玛亚在古运河岸边搭了一个简易帐篷,就在外面的避风处架起几根枯树枝烧水。玛亚用一根细竹竿拨弄着燃烧的树枝,对正在一旁看地图的父亲道:“父亲,在这块平原上,真能找到几千年前的遗物?”

艾克尼斯回答道:“玛亚,你知道,考古是不能下定语的。”

“嗯……”玛亚朝父亲做了个鬼脸,拿出一块牛肉用短剑切成薄片,放入水锅里。

艾克尼斯望着女儿,道:“从这儿的地势看,东临大海,北靠长江,往南是钱塘江,很有可能是古人类聚集的文化遗址。”

玛亚把几根枯树枝丢进火堆里,转身去拾柴禾,忽然阳光一闪,土丘边发出几道耀眼的光芒。她的眼光被土丘边的光芒吸引住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几只贝壳,她走过去弯腰捡起那三只白色的贝壳。看样子那三只贝壳原来是埋在土里的,前几天一场大雨,冲刷了土丘,使贝壳露了出来,玛亚用手轻轻地擦干净贝壳背面的泥土,发现每只贝壳上都有一个小圆孔,她兴奋地叫了起来:“父亲,我找到贝壳了。”

艾克尼斯放下地图,接过女儿手中的三只贝壳,仔细看了一会儿,惊喜地叫了起来:“感谢上帝……”

父女俩正沉浸在喜悦中时,猛然四周围上来七八个人,其中一个中年人怒喝道:“外国佬,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艾克尼斯和玛亚吃了一惊,一看是几个中国人,艾克尼斯忙笑道:“朋友,你们别误会,我们是考古学家……”艾克尼斯和玛亚的中国话说得还可以。

中年人打断艾克尼斯的话:“我问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玛亚见这伙人凶霸霸的,忙道:“我们是来找宝贝的。”

那中年人正是褚少白的财务总管霍大森,霍大森叱道:“这儿的宝贝能轮得上让你们来找!”

这时,一旁的褚瑞青说话了:“霍叔,问问他们找什么宝贝。”

玛亚见这个青年和自己差不多年纪,长得秀气英俊,说话也文绉绉的。便道:“我们已经找到宝贝了,您看。”说着把手中的三只贝壳递过去。

霍大森伸手接过贝壳,看了看,不相信地问道:“你们要找的宝贝就是这些东西?”

玛亚露齿一笑:“是啊,这些都是宝贝,在地下埋藏了几千年呢。我父亲说,这儿可能还有亚洲象的化石呢……”

未等玛亚说完,霍大森就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胡说八道,这儿有大象?谁在这儿见过大象了?”霍大森回头问同来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都笑了:“哈哈,我们都见过,在梦里见过。”

霍大森嘲笑道:“疯子,真是两个疯子。我警告你们,马上离开这儿。”

玛亚叫道:“凭什么要我们离开这儿?我们来中国考察,是得到你们政府同意的……”

霍大森怒道:“叫你们离开就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时,褚瑞青走到霍大森身边,低声道:“霍叔,他们是来找这些贝壳什么的,就让他们找吧。”

三、“我证明了一个事实……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同样伟大。”

第二天,褚瑞青一个人沿着大运河来到了营盘头。褚瑞青自小在父亲的军营里长大,没有正儿八经读过书,但父亲也曾为他请过先生教他读一些古书,类如《论语》、《孟子》等。那天他一见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美国姑娘,心里竟莫名其妙地滋生出一种感觉,当天回到家竟一夜没有睡好,脑子里挥不去那个姑娘的一颦一笑。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萦绕在他心头,这两个外国人找这些贝壳兽骨做什么?

当褚瑞青远远望见那顶灰色的小帐篷时,远远地只见艾克尼斯和玛亚正在用羊角铲掘土。褚瑞青慢慢走近,玛亚正好停下手擦一把额上的汗水,她一眼看到褚瑞青,便高兴地叫道:“喂,你来啦。”

不知怎么的,褚瑞青一见玛亚竟又拘束起来,红了脸。

艾克尼斯笑道:“小伙子,你好。”

褚瑞青见艾克尼斯说话,才稍微自然了些道:“您好。”

玛亚笑道:“你站着没事,能不能帮我们掘土?”

褚瑞青应了一声,接过玛亚的羊角铲掘了起来。

玛亚笑吟吟地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褚瑞青低着头,边掘土边回答道:“我叫褚瑞青。”

玛亚又笑道:“我叫玛亚。”她又指了指在一旁掘土的艾克尼斯道,“他是我父亲,叫费克多·艾克尼斯。”

三人掘了一会儿土,坐下来休息。艾克尼斯把一个水壶递给褚瑞青道:“褚先生,你喝水。”

褚瑞青客气地道:“艾克尼斯先生,您喝吧,我不渴。”

艾克尼斯道:“这儿是江南水乡,到处都是水。如果是在中国西部的沙漠里啊,这一壶水我们要用一个星期呢。”

褚瑞青不解地问道:“你们从美国这么远地跑来,找这些贝壳兽骨呀,有什么用处呢?”

玛亚笑道:“你呀,你不懂,我们是来你们的祖先居住过的地方考古。”说着拿出一串用细绳串起来的贝壳,“你看,这些贝壳就是你们祖先当项链用的饰品。”

褚瑞青接过贝壳:“是什么朝代的,唐朝?宋朝?”

玛亚道:“唐朝宋朝算什么,这些贝壳啊最起码有五六千年。”

这时艾克尼斯插话道:“褚先生,我和玛亚是研究古生物的,据我们这几天来的挖掘推测,这儿很有可能是一处古人类文化遗址。”

褚瑞青道:“那,要挖多深才能找到遗址?”

艾克尼斯道:“不一定,到底有好几个地质层,只有挖到一定深度后才能弄清楚。”

褚瑞青想了想,又说道:“就靠这两把小小的羊角铲,什么时候才能挖到底下去,明天我去叫几个人帮你们挖。”

艾克尼斯道:“这倒不必,褚先生如果肯帮忙,明天就帮我们借两把大铁铲来。”

第二天,褚瑞青拿来两把大铁铲,和艾克尼斯一人一把开始挖掘起来。

褚瑞青的大铁铲碰到了一块石片,他挖开旁边的泥土,把那石片挖了出来。那石片的形状像本书,一边厚一边薄,上方还有一个圆孔。褚瑞青把石片掷到一边,忽然玛亚叫了起来:“喂,你掘到宝贝啦。”

玛亚说着拾起那块石片,捋去上面的浮土。这时艾克尼斯也走过来,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兴奋地道:“这是石器,准确地说,是一把石斧。”

接着,艾克尼斯和褚瑞青又陆续挖出了几把石斧和一些兽骨,经过艾克尼斯和玛亚仔细辨认,有现在人工饲养的狗、猪和水牛的骨头,还有一些野生动物的骨骸,如獐、鹿等。

艾克尼斯在胸前划着十字:“感谢上帝,我证明了一个事实……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同样伟大。”

就在三个人兴高采烈的时候,在一个土岗后面,有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四、“这儿的地方不仅美丽,还有许许多多美丽的传说呢。”

深夜,一场暴风雨席卷而来,坐落在石门县城南门外的横川洋行,显得阴森可怕。在一间小小的密室里,一张红木八仙桌前,横川三郎阴沉着脸和另一颗脑袋抵在一起,正嘀咕着什么。横川三郎的公开身份是日本商人,在石门县城开了一家洋行,名义上收购当地的杭白菊、晒红烟和湖羊皮等土特产,实际上他是日本一个盗宝集团的成员,专门在中国偷盗贩运文物古董。横川三郎眨着一双老鼠眼,恶狠狠地道:“黑虎的,你的要给我盯紧了,如果艾克尼斯有什么宝贝挖出来,你的要马上通知我,如果让他给拿走了,我的饶不了你。”

那个叫黑虎的人说:“请横川先生放心,我会盯住的,只要艾克尼斯挖掘到宝贝,我马上报告您。”

横川三郎笑了笑:“哟西!”说着拿出一只沉甸甸的小布袋,“这里的大洋,一百个,是给你的报酬。”

黑虎接过小布袋掂了掂,笑了:“谢谢横川先生。”

褚少白虽然对洋人没有好感,但也没有恶意,在褚瑞青的再三劝说下,他答应接见艾克尼斯父女。艾克尼斯告诉褚少白,自己是美国费尔班克斯的生物学教授,和女儿来中国是进行学术考察。褚少白见艾克尼斯还算流利的中国话,而且为人直爽,很是高兴,便让厨下备了酒菜招待两位美国客人。席间褚少白道:“艾克尼斯教授如果需要人手帮忙,我可以派几个人给你。”

艾克尼斯接受了褚少白的帮助,让褚瑞青参与挖掘。褚瑞青向艾克尼斯介绍这里的地形地势。褚瑞青道:“这儿的地方不仅美丽,还有许多美丽的传说呢。”

大明嘉靖年间,日本浪人结成团伙,时常从浙东海上登陆,侵扰沿海一带城乡,烧杀掳掠,沿海居民称他们为倭寇。倭寇凶残,沿海的居民纷纷避入县城,据城而守。当时嘉兴府属各县除了海盐县没有城墙,其他各县都筑有高厚城墙。倭寇便趁海盐没有城墙,屡屡入侵。当时海盐一带的海防将军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他见倭寇凶猛,知道陆战无法阻挡倭寇入侵,便决定据城坚守。他见海盐县无城可守,竟别出心裁,要把石门县城拆掉,把砖块移来海盐筑城,说是借用石门城墙。

倭寇得知石门城墙拆除了,便经常侵扰石门,当时的地方官吕希周便捐出家产,用来筑建城墙,为了加快筑城速度,吕希周采用挖深护城河,用挖护城河的泥土就近烧砖筑城,为了加速水流,把原来穿城而过的大运河拦成九个弯兜,既取到了阻截倭寇的作用,又有利于灌溉运河两岸的田地。

“啊,吕希周太聪明了,中国人太伟大了。”玛亚兴奋地道。

艾克尼斯似乎无暇听褚瑞青讲传说,这几天他们虽然挖掘到了好些石器、骨器和兽骨,但他总好像有满腹心事,不是狠命地挖掘,就是歇下来轻轻地叹息。

细心的玛亚发现了父亲的异常,几次询问父亲,艾克尼斯叹了一口气,说:“我怕找到真正的宝贝,有人会来抢夺。”

五、“这块土地太美了,我会留下的……”

几天后,石门镇上出现了一个邋遢的老叫化,那老叫化留着胡子,一头乱糟糟的长发遮住了额头,脸上两道长长的刀痕横贯,右边的耳朵也少了半只。背上驮了一圈被卷儿,在镇上的饭馆酒店里讨吃的,一边走一边沙哑着嗓子唱着一首歌:

三月里来,

是哎清明呀呼嗨,

姐姐那个妹妹去踏青哪啊哈,

捎带着放哎风筝呀嘛哪,

捎带着放呀风筝呀嘛哪……

这天,邋遢老叫化背着被卷儿,哼着歌踯躅着来到了这里,见艾克尼斯和褚瑞青正在起劲地挖掘,便对他们说:“你们要不要帮工?”

褚瑞青望着老头,摇了摇头。

老叫化道:“只要给我一口吃的就行。”

褚瑞青见老叫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转身朝艾克尼斯望去。这时玛亚道:“你就留下吧。”说着又从挎包里拿出一只面包,“你先吃点东西。”

老叫化接过面包,点头道:“谢谢这位小姐。”艾克尼斯没有说话,审慎地望着这个老叫化。艾克尼斯根据自己在考古学上的经验,仔细察看挖掘出来的这些文物,断定这块土地底下埋藏着原始社会母系氏族公社时期的古文化遗址。他知道这些文化层很有可能有好几层。而江浙一带曾被誉为粮仓,他的目的是想发现一些稻谷化石。

休息时,褚瑞青坐在河边拿出一支小骨笛吹了起来,优美的笛声吸引了玛亚,玛亚坐在褚瑞青身旁静静地听着。这时,正在挥汗挖掘的老叫化忽然昂起头来,望着天边悠悠的白云,扯开沙哑的嗓子唱了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褚瑞青一曲吹罢,玛亚问道:“褚,你吹的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褚瑞青笑道:“这是一曲《凤求凰》。”

玛亚笑道:“中国人真是伟大,看他这样一个要饭的老人,竟也会唱这么美丽动听的歌。”

褚瑞青回过身望着老叫化,心里仿佛在想着什么。

晚上,褚瑞青要回堰上去,玛亚送他,两人沿着古运河边走边聊,褚瑞青问道:“玛亚,你们挖出来的这些碎陶片、兽骨头真的是宝贝?”

玛亚咯咯笑道:“在你们的眼里,这些碎陶片、兽骨头可能不值钱,但在我们考古人的眼里可真是宝贝呢。”

两人走了一会儿,褚瑞青忽然停下脚步,问道:“玛亚,你们真的能在这里呆下去?”

月光下玛亚看见褚瑞青的脸红了,道:“褚,这块土地太美了,我会留下的……”

淡淡的月色中,二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六、“我要女儿,但也不交稻谷!”

第二天一早,褚瑞青哼着一支民歌来到河岸边,只见老叫化已经在挖掘了。老叫化看见他,把手里的铁锹往土里一插,拿起水袋喝了一口水,朝着褚瑞青走来。老叫化捋了捋遮住了大半个脸的长发,笑问道:“小伙子,这歌是谁教你的?”

褚瑞青道:“那是十多年前,我爸爸的卫士马叔叔教我的。”

老叫化笑道:“你马叔叔呢?”

褚瑞青沉默了一会儿,说:“死了,为了保护我爸爸突围战死了。我爸爸每年在马叔叔战死那一天,都设香祭奠他。”

太阳落山时分,艾克尼斯忽然兴奋得大叫了起来:“上帝,我挖到了宝贝,真正的宝贝。”褚瑞青和玛亚放下手中的铁铲,跑到艾克尼斯身边,只见艾克尼斯捧着一块泥土,像小孩子一样咧着嘴笑。艾克尼斯把泥土放在一条毛毯上,慢慢地掰碎泥土块,小心翼翼地拣出一粒粒乌黑的像稻谷一样的东西。艾克尼斯把拣出来的黑稻谷数了数,一共有156粒,其中形粒比较完整的有56粒。他把黑稻谷放进一个小玻璃瓶子里。褚瑞青在一旁看着,不解地问道:“艾克尼斯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艾克尼斯警惕地望了望那个正在土丘后面挖土的邋遢老叫化,低声道:“这可能是七千多年以前的稻谷。”

就在这时候,玛亚小鸟一般飘过来,把一件小玩艺递到艾克尼斯面前:“父亲,您看,我找到更宝贵的东西了。”

艾克尼斯接过那件小玩艺,轻轻拂去上面的泥土,一双眼睛不由放出灿烂的光来:“这可是个意外的收获,宝贝,真是宝贝。”

夜幕降临了,四个人吃了一点东西,褚瑞青回石门去了,老叫化在一座土丘后面铺开被卷也躺下了,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艾克尼斯和玛亚在帐篷中就着昏暗的烛光研究着这些黑稻谷。根据粒形分析,艾克尼斯认定这些黑颜色的稻谷属“籼稻”,也有一些“粳稻”。但到底距现在有多少年还要继续鉴定。

后半夜,艾克尼斯正迷迷糊糊间,忽然被玛亚的一声惊叫惊醒,他跳起身一摸身边,发觉玛亚不在,他掏出手枪冲出帐篷,只见明朗朗月光下,玛亚被几个蒙面黑衣人揪住。艾克尼斯叫道:“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黑衣人叫道:“美国佬,要想让你的宝贝女儿安全,快把那瓶稻谷交出来。”

艾克尼斯似乎明白了这些人的来路,他愤怒地喊道:“快放了我女儿!”

黑衣人用手枪抵在玛亚的脑袋上,冷笑道:“如果你觉得几粒稻米比你的女儿重要,你就……”

艾克尼斯大叫道:“不,我要女儿,但也不交稻谷!”

忽然,从土丘后面跃出一个人来,一拳打掉了黑衣人的手枪,玛亚趁机跳了开去。艾克尼斯朝天放了一枪,黑衣人一见情况不好,连忙仓皇逃跑了。那人叫道:“玛亚!”原来是褚瑞青。玛亚大叫道:“瑞青!”一下扑进了褚瑞青的怀里。

七、“日本的历史不长,而这些黑稻谷据我估计,至少也有六千年以上的历史。他们的野心很大啊。”

艾克尼斯决定回国,他对褚少白说:“我找到了这些黑稻谷,要回国去鉴定研究,这对我非常重要。”

褚少白让霍大森租了一条船送艾克尼斯和玛亚沿大运河到长安镇,长安镇有火车,在那里坐火车到省城杭州,再转火车到北京,然后回美国。谁知霍大森刚刚把船开到石门码头,只见艾克尼斯火急火燎地赶来,大叫道:“我的玛亚,我的玛亚不见了。”

霍大森听了不由一惊,但马上笑嘻嘻地问道:“玛亚不见了?你的宝贝还在不在?”

艾克尼斯脱口叫道:“还在。”

霍大森笑了:“既然宝贝没丢,那你的宝贝女儿肯定丢不了。”

艾克尼斯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朝小河边跑去。

小河边的桑树林中,褚瑞青和玛亚坐在一起。

褚瑞青深情地望着玛亚,道:“玛亚,我不能让你走。”

玛亚伸手紧紧地抓住褚瑞青的手:“褚,我不能丢下父亲,我们一起去美国吧。”

褚瑞青拥住玛亚,道:“玛亚,我也不能丢下我爸爸……你别走,你留下来吧。”

这时,艾克尼斯找到了这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到了这一对年轻人,艾克尼斯不忍打扰他们,默默地转过身去。许久,艾克尼斯走上前去,轻轻地道:“我的孩子,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玛亚扑到艾克尼斯怀里:“父亲,我不想去美国了,我要留在中国。”

艾克尼斯道:“玛亚,我们可以这样。我们在北京有一个研究所,我们就在北京做鉴定研究……”

玛亚高兴地道:“好,那我们先到北京,等事情有了头绪,我还回石门来,我要和褚在一起。”

第二天中午,艾克尼斯和玛亚坐船上路了。但船刚到大运河转弯处,忽然迎面急速驰来一条小船,两条船避让不及,“砰”地一声撞在了一起,只见对面小船上跳起两个蒙面人,闪电般扑到艾克尼斯的船上,两把短枪对着了艾克尼斯的脑袋,两个人一番搜寻,找到了那个装着黑米的小瓶子。两个人拿着小瓶子,其中一个叫道:“哟西!”另一个一声唿哨跳回自己的小船,小船便顺着河水飞速往北而去。

艾克尼斯清醒过来,掏出手枪,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站着的船工,猛然挥起竹篙奋力一扫,把艾克尼斯的手枪扫入大运河。

艾克尼斯大吃一惊:“你……”

那船工哈哈笑道:“艾克尼斯,你的宝贝让我们劫了。”说着纵身一跃,跳入大运河,水面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不大一会儿便恢复了平静。

艾克尼斯在船上连连跺脚,但也无可奈何了。

这时,一直坐在船上不声不响的玛亚“扑嗤”一声笑了。艾克尼斯叹了一口气,朝玛亚摊了摊双手。

玛亚笑着说:“父亲,就让这些强盗拿去吧。”

艾克尼斯苦笑道:“孩子,这是我们辛辛苦苦寻找了好多年的成果啊。”

忽然,玛亚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拿出一个玻璃瓶子,道:“您看,我们的宝贝在这里呢。”

艾克尼斯一把抢过那个玻璃瓶,叫道:“宝贝,我们的宝贝没丢?……”

原来,玛亚见父亲一直忧心忡忡,她怕发生什么问题,便悄悄准备了一个玻璃瓶子,放入一些烤焦的稻谷,然后把那个真正存放黑稻谷的瓶子藏在了身上,果然李代桃僵躲过了一场抢劫。

“父亲,是什么人要抢我们的宝贝?”

艾克尼斯沉吟道:“是日本人。”

“日本人?你怎么知道是日本人?”

艾克尼斯道:“刚才在船上,那个抢劫的蒙面人得手后,叫了一声哟西,我听出来是日本人。”

“日本人为什么要抢我们的几颗黑米?”

“日本的历史不长,而这些黑稻谷据我估计,至少也有六千年以上的历史。他们的野心很大啊。”

八、“霍副官,多年没见,你的刀法没见一点长进啊。”

横川洋行。横川三郎正冲着几个人大发雷霆,几个手下一个个呆若木鸡。横川三郎吼道:“还不快快的去追,把艾克尼斯这个老混蛋杀了,把那瓶黑稻谷的,拿回来。”

几个手下道:“艾克尼斯的船没了掌篙的,今天肯定走不了,我们只要守住运河湾就一定能截住他。”

横川三郎想了想,道:“你们赶快到运河湾,我让黑虎配合你们,只要你们一动手,我就亲自来接应。这次要再有什么差错,我饶不了你们。”

艾克尼斯因遭到变故没有走成,直到第二天中午霍大森才又给他安排了一条船,但船刚刚转过运河湾就遭到了袭击,只见两条大船横在河道上,船上几个身穿黑衣、黑布蒙脸的大汉虎视眈眈。艾克尼斯知道不好,连忙大叫道:“快,把船往回撑。”但急切之间船一时掉不过头,艾克尼斯掏出手枪,叫道:“快,快靠岸!”

但船刚刚靠岸,两条大船上就射来一阵枪弹,艾克尼斯叫道:“玛亚,快蹲下,蹲下!”说着返身朝对方还击。一颗子弹击中了艾克尼斯,艾克尼斯闷哼一声捂住伤口,玛亚一见父亲受伤不由慌了神,连忙扶住父亲,正在这时褚少白带着霍大森赶来了,褚少白朝着船上连连开枪射击,玛亚趁机把艾克尼斯扶上岸。

褚少白见艾克尼斯前胸中弹,急忙上前道:“你,你不要紧吧!”

艾克尼斯苦笑一声,道:“看来,我是回不去了。”

褚少白扶住艾克尼斯,叫道:“先生,你要坚持住,我送你到医院去。”

艾克尼斯颤抖着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子,道:“褚先生,你别小看了这几十粒稻谷,它可有着很高的价值,你、你一定要保护好。”

褚少白接过玻璃瓶子点了点头。艾克尼斯又抓住褚少白的手,道:“褚先生,玛亚,我的女儿是个好姑娘,我也把她托付给你了……”

见褚少白点了点头,艾克尼斯闭上了眼睛。褚少白拿着玻璃瓶子刚站起身,忽然一把手枪抵在了他的脑袋上,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褚少白,你千万别动。”

褚少白缓缓地回过头,原来是霍大森,他不由大吃一惊:“大森,你、你什么意思?”

霍大森一把夺过褚少白手里的枪,冷笑道:“褚少白,你只要把这些黑米交给我,什么事都没有。”

褚少白冷静下来,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倒没有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用枪对着我的脑袋。”

霍大森道:“褚少白,这几颗黑稻谷对你来说,没有一点点价值,但对我来说却能发一笔大财。”

褚少白道:“钱财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霍大森道:“想我霍大森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但今天还是穷光蛋一个。”

褚少白道:“要交给你容易,但你得跟我说清楚,你拿去有什么用处?”

原来,横川三郎得知美国著名考古学家艾克尼斯在石门考察,他知道凡是艾克尼斯看中的地方一定有名堂,于是他暗中收买了霍大森,让他监视艾克尼斯。当霍大森得知艾克尼斯找到了古代黑稻谷,他马上报告了横川三郎,于是横川三郎策划了在运河湾袭击艾克尼斯,但没有想到这瓶黑稻谷已经被玛亚调换了,横川三郎经过一番密谋又策划了一场抢劫。褚少白不由叹了一口气,霍大森嘿嘿笑道:“拿来吧。”一手用枪抵住褚少白,一手抢过那个玻璃瓶子。

这时一条大船从上游驶来,只见横川三郎站在船头,他见霍大森得手,便兴奋得高声叫道:“霍大森先生,你的干得大大的好。”

褚少白一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霍大森,你竟敢干出这种事来。”

霍大森道:“对不起了,我的长官。”

忽然霍大森头顶传来一声冷笑,霍大森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只见河岸边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蹲着那个老叫化。只见老叫化一纵身从树上跳下,就势在地上一滚,讨饭棒一撑跳起身来,接着讨饭棒一指霍大森笑道:“霍大森,你竟敢勾结东洋人干下丧尽天良的事!”

霍大森想不到半道上杀出一个程咬金,不由怒道:“老叫化你少管闲事,我要你的老命!”

老叫化踏上一步:“你要我老叫化的老命,我老叫化从尸体堆里爬过好几个来回了,一条贱命比石头还硬三分呢。来,我们试一试。”

霍大森大怒,枪口一转就要开枪,就在这一瞬间,褚少白见枪口一离开自己的脑袋,猛然一挥手打掉了霍大森手里的枪。霍大森一个驴打滚,跳起身又抽出了腰刀。老叫化道:“霍大森,这样吧,我老叫化就用这根讨饭棒会会你的刀,不知你的刀法有没有长进。”

霍大森哼了一声腰刀一挥,一招饿虎扑食刀锋直取老叫化前胸,老叫化手一翻,讨饭棒迎着刀锋一碰,只听得“砰”一声响,霍大森不由倒退了一步,原来看似纤细的讨饭棒竟是一根铁棒。

老叫化得势不让人,趁机踏上一步一根讨饭棒点、截、拦、劈……时而成枪,时而化刀,霍大森一把腰刀虽然锋芒毕露,但面对老叫化一根讨饭棒,竟占不到一点儿便宜。霍大森见对手厉害,一咬牙手中腰刀一抖,刀锋闪闪直指老叫化咽喉,老叫化见来势凶恶,手中讨饭棒一抖化棒为鞭,坚硬的铁棒仿佛软绵绵的皮鞭,抽在腰刀上,只听得一声脆响,霍大森的腰刀被甩了出去,远远地插在了地上。

“你,你是神鞭马良?”霍大森惊恐万状。

老叫化哈哈笑道:“怎么,终于认出老叫化了?哈哈,霍大森霍副官,多年没见,你的刀法没见一点长进啊。”马良是河北沧州人,自小习武,投入军中后,因善驯马,先是当褚少白的马夫,因善使一根铁鞭,被军中称为“神鞭马良”。褚少白见马良武艺高强,便让他当了自己的侍卫,不久便任命他当了侍卫队长。当年在沙渚桥,褚少白被孙传芳和卢永祥联军包围,弹尽粮绝,马良率侍卫队舍命掩护褚少白突围。褚少白突出重围以后,只听说马良和侍卫队一百多人全部阵亡了,没想到这会儿马良又出现在了石门。

九、“良渚时期,中国人把鸟当作神物……”

当年,一百多名侍卫队士兵为掩护褚少白突围,最后全部阵亡,马良身中三枪,脸上被砍了两刀,在尸体堆里躺了两天两夜才醒来,后来到处打听褚少白的下落,才知道全军覆没,褚少白下落不明,便隐姓埋名过起了乞丐生活。直到几年以后才知道褚少白没有死,而是退出军界在老家石门县当了石门堰总管,便沿着大运河一路乞讨寻往石门。在一个大风雨的晚上,他来到了石门县城,蜷缩在横川洋行的角落里躲雨,无意中偷听到了横川三郎和霍大森的密谋。他本来想向褚少白揭露霍大森和横川三郎勾结的阴谋,但霍大森是跟随褚少白多年的亲信,自己和褚少白已经那么多年没联系,褚少白会不会相信自己呢?后来偶遇正在挖掘的艾克尼斯,就要求做他的帮工,在暗中观察。

这会儿,马良一双眼睛爆出两道烁烁精光,似利剑般直射霍大森:“霍大森,你勾结洋人抢劫黑稻谷,真是无耻!”

霍大森冷笑:“马良,你说我勾结洋人,但你自己呢?你帮艾克尼斯,那艾克尼斯难道不是洋人?”

褚少白怒喝道:“霍大森,艾克尼斯是做科学研究的,但横川三郎却是掠夺!”

这时,河心大船上的横川三郎高声叫道:“霍大森,你的,快快把玻璃瓶子的给我!”

霍大森跳起身,随手一扬,玻璃瓶子划一个弧向大船而去。

此时只见马良纵身一跃,右手一挥,手中的讨饭棒脱手而出,讨饭棒带着一股劲风击中空中的玻璃瓶。只听得“啪”一声脆响,棒尖击中玻璃瓶,顿时乌黑的稻谷随着破碎的玻璃片,四散撒入波光粼粼的河水中。横川三郎眼看到手的宝贝又成了泡影,气急败坏地叫道:“八格亚路,开枪,杀了他们!”

船上的枪手发一声喊,便朝着褚少白和马良射击。褚少白和马良手无寸铁,连忙往大树后躲避,但几颗子弹同时射中了褚少白。正在危急之时,忽然岸上传来几声枪响,大船上几个人应声滚入运河,只见一人一边朝船上开枪,一边朝褚少白奔去,是褚瑞青。

横川三郎见岸上有人接应,叫道:“快走!”几个人便竹篙一撑,大船顺流而下逃跑了。

褚瑞青扶起褚少白,见老叫化跪在一边,忙问道:“我认出来了,您是马良叔叔……”

马良一捋遮脸长发,道:“是啊,我就是马良,十几年没见,小青已长成小伙子了。”

横川洋行里,横川三郎在幽暗的屋子里来回踱步,忽然手下来报:“老板,黑虎来了。”

横川三郎哼了一声,叫道:“叫他进来。”

霍大森进了屋子,横川三郎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你的,败事的东西。好不容易就要到手,就这么让老叫化的,一棒打到了河里。”

霍大森道:“要不是死鬼马良突然出现,已经大功告成了。”

横川三郎沮丧地摇了摇头,一拳砸在桌子上,骂道:“八格!”

霍大森诡谲地笑了笑,凑近横川三郎的耳朵边压低声音道:“横川三郎先生,黑稻谷虽然没有抢到手,但我发现了一件更值钱的宝贝。”

横川三郎眼一亮,叫道:“什么宝贝?”

“一只玉鸟。”

“玉鸟?”

“是的,这只玉鸟虽然长不盈寸,但可是一件孤品。”

横川三郎道:“良渚时期,中国人把鸟当作神物,称为凤凰,一雌一雄,只有地位最高的酋长才有资格佩戴。因为鸟有登天飞翔的能力,中国先民便把鸟和变幻莫测的苍天联系在一起,认为翱翔天际的鸟就是天帝的使者。”

“对对,横川先生说得对。我听说中国目前只有一件玉鸟,不知雌雄,原来收藏在北京的皇宫中,大清皇帝被冯玉祥赶出京城后,这件玉鸟从此下落不明 。”

“这么说,刚出土的,那件玉鸟在艾克尼斯的女儿玛亚手上?”

“是的,一定在她手上。”

十、古运河上

大运河东岸,两座新砌的坟墓前,褚瑞青和玛亚把两束鲜花分别放在两块墓碑前,玛亚无声地哭泣。褚瑞青扶住玛亚,好一会儿褚瑞青道:“玛亚,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刚要离开,忽然桑树林里窜出几个人来,几把手枪指向玛亚和褚瑞青,为首的正是横川三郎。横川三郎道:“年轻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的只要交出玉鸟,我的就放过你们,还给你们一笔钱。”

玛亚秀目圆睁,道:“你这个刽子手,你杀了我父亲,我会诅咒你的。”

霍大森叫道:“瑞青,保命要紧,你只要交出玉鸟,我保证横川先生不杀你们。”

褚瑞青轻声对玛亚道:“他们人多,我们别和他们纠缠。”说着猛然抬手朝着霍大森“啪啪”开了两枪。霍大森惨叫一声滚倒在地。横川三郎仗着人多,一边包围上来一边开枪,子弹呼啸着擦过两人的耳际,只听得横川三郎嘶哑着喉咙喊道:“玉鸟的,一定在他们的身上,抓住他们。”

褚瑞青和玛亚一边和横川三郎一伙人对射,一边退到一棵大乌桕树下的一间小茅屋里。褚瑞青一边开枪还击一边对玛亚叫道:“玛亚,决不能让玉鸟落到这个日本强盗手里,你带玉鸟从后窗走,我掩护你。”

玛亚叫道:“褚,我不能丢下你走。”

“那我们两个人都走不了。”

“那就死在一起。”

褚瑞青扑到门口,朝着横川三郎等人连开了几枪,忽然他哼了一声跌倒在地上。“褚,你怎么了?”玛亚扑上前扶住褚瑞青。褚瑞青喘着气对玛亚说:“玛亚,你快走,跳河走……”

玛亚道:“不,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傻瓜,你不走,玉鸟怎么办?不能让玉鸟落到强盗手里。”

玛亚一咬牙:“你放心,绝对不会。”说着,玛亚把褚瑞青抱到小床上。

“玛亚,我不行了……”

玛亚掏出短剑,叫道:“褚,你等我……”

见小茅屋里没有动静,横川三郎和手下人才冲进茅屋,只见褚瑞青和玛亚在小床上紧紧相拥,褚瑞青胸口中弹,而一把短剑插在玛亚的胸口。

横川三郎叫道:“搜,要把玉鸟的找出来!”

这是一间看瓜人搭的小茅屋,除了一张木板搭的小板床,没有其他东西,但就在这一间小小的茅屋里,除了已经死去的褚瑞青和玛亚,什么也没有。横川三郎和手下人把小屋细细梳了个遍,却也找不到什么玉鸟的影子。横川三郎不肯罢休,细细搜寻褚瑞青和玛亚身上,但只在褚瑞青身上找到了一支骨笛。

忽然,褚瑞青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横川三郎扑上前,一把抓住褚瑞青:“你的,说,那只玉鸟的在哪里?”

褚瑞青吃力地睁开眼,看了横川三郎一眼:“在我心里……”又无力地闭上了。

等马良闻讯赶到时,横川三郎等人已经走了。马良扶起褚瑞青:“小青……”

褚瑞青微微睁开眼睛:“马叔,把我和玛亚葬在一起……”

一个月后的一天半夜,横川洋行忽然烧起一片大火,天亮后这里成了一片废墟,人们在废墟中找到横川三郎的尸体,横川三郎的脑袋上有一个窟窿,那是被一根纤细的铁棒戳的。

就在这天深夜,有人远远地听到从褚少白坟墓前飘来沙哑的嗓音唱的沧州民歌:

三月里来,

是哎清明呀呼嗨,

姐姐那个妹妹去踏青哪啊哈,

捎带着放哎风筝呀嘛哪,

捎带着放呀风筝呀嘛哪……

尾声

2001年的那次发掘,最大的收获是一只属于良渚文化时期的精美玉鸟。而这玉鸟,却是在一具女性遗骸的腹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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