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志》体例探究

张志辉

摘 要：《广志》为晋代郭义恭所著一部博物书。全书内容庞博，价值巨大。自产生之初，便为诸书征引，惜不传于世。要对该书有较为全面的了解，得借助于佚文进行考证。文章尝试着从佚文出发，重点讨论该书体例，并提出三个观点：一、《广志》共分为两卷。二、《广志》在卷次下设有诸多篇目，如《层木篇》、《小学篇》等。三、《广志》还有其他篇目，可能名为地理篇、农产篇、鸟兽篇等，或与此相似。

关键词：《广志》；郭义恭；体例；篇目

一、关于《广志》的卷次

《隋书·经籍志》载：《广志》二卷，郭义恭撰。《新唐书·艺文志》亦载：郭义恭《广志》二卷。此后，《通志·艺文略》、《国史·经籍志》等书皆相沿袭。可见，《广志》分为二卷，并无异议，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亦将其分为上、下二卷。可以断言，《广志》分有卷次。

二、《广志》亦有篇目

《广志》从产生之初，便为诸书所引用。从佚文来看，诸书征引《广志》多只称书名，或连带作者。但有两条比较特别：一者为晋代戴凯之《竹谱》所引，作：《广志·层木篇》云：“桃枝出朱提郡，曹爽所用者也。”另一条为北宋陆佃《埤雅》卷一一所引，作：《广志·小学篇》曰：“蝼蛄，会稽谓之?蛄。”这表明：《广志》不仅分卷次，于卷次下亦分篇，且有篇名。具体原因如下：

其一，郭义恭、戴凯之都为晋代人，两人年代相去不远。且从现存佚文来看，《竹谱》最早征引此书。所以，戴凯之亲眼见过此书，他所征引条文直接抄录于《广志》，而非递相传抄。因此，戴凯之所引《广志·层木篇》是非常可靠的。

戴凯之共征引《广志》五次，为何其他四处仅称《广志》，而不录其篇名呢？有三点可以说明：一、简洁化。著书者为行文简洁，多只称书名与卷次，而不载篇名，有些甚至连书名都简称。二、习惯性。戴凯之征引《淮南子》、《山海经》等时，亦未附载篇名。可见，他没有引用篇名的习惯。其实，古书在征引他书时，一般都只称著作者与书名，很多连卷次都省略，更不用说是篇目，如《太平御览》等类书。三、偶然性。附载《层木篇》或是一种偶然与个别现象。从征引次序看，此条位于他条之首，戴凯之有可能先引用了篇名，后觉得繁冗，便不再注明。或者说仅是纯粹的偶然现象，而没有原因。

其二，除戴凯之《竹谱》外，陆佃《埤雅》所引亦载篇名。此条载为《小学篇》，对“蝼蛄”进行诠释。可见，《广志》应该分多个篇目。除“蝼蛄”条外，《埤雅》卷五、卷九还另载有两条，分别如下：

羱羊，角重於肉。旧云：羱羠并以时堕角，其羱角尤大。

鸮，楚鸠所生，如驴，巨虚，种类不滋乳也。

试加分析，此二条亦与“蝼蛄”条同，都为解释名物。所以，很有可能为《小学篇》内容。《埤雅》所引《小学篇》说明：一、《广志》分有篇目，且有《小学篇》。二、《广志》亡于北宋以后，陆佃见过此书。

其三，大量佚文证明其书分有篇目。结合《小学篇》之名及“蝼蛄”条看，《小学篇》显然是释解名物的。而很多佚文符合其特性，如《史记》卷一一〇索隐引《广志》曰：“（駃騠），音决蹄也。”又《海录碎事》卷二二引《广志》曰：“蝞，音媚，似蝦。”显然，此二条以直音法对“駃騠”、“蝞”进行音释，当属于《小学篇》。

另外，还有很多类似于“蝼蛄”条以释解名物的条文。如《太平御览》卷九〇一引曰：“骡，北方或曰罔。”又卷九三九引曰：“鮠鱼，一名河豚。”又引曰：“?魚，一名鮦。”《水经注》卷七引曰：“楚鸠，一名嘷啁，号咷之名。”《锦绣万花谷》后集卷二六引曰：“独木曰彴，今谓之掠彴。”《初学记》卷八二引曰：“白杨，一名高飞，木叶大于柳也。”《齐民要术》卷三引曰：“芦菔，一名雹突。”卷四引曰：“橏掩，蓲奈也。”又卷六引曰：“豨豠、彘鬯，豕也。”《太平御览》卷三四七引曰：“绿沉，古弓名。”又卷八五五引曰：“苦秦，鼓也。”又曰：“糠，谓之?。”卷九〇八又引曰：“騊駼，匈奴名马也。”又卷九六〇引曰：“鸡栖子，皂荚也。”《艺文类聚》卷八九引曰：“日及，木槿也。”又卷九一引曰：“鴐鹅，野鹅也。”

稍加分析可知，上述条文释解名物有两种固定格式：一、“某某，一名某某”；二、 “某某，某某也”。前种与“蝼蛄”条相同，后种与其相似。其实不然，此二种殊途同归，类似《尔雅》阐释名物，属于《小学篇》内容。这说明：《广志》的确有《小学篇》，而非《埤雅》所捏造。而类似于《层木篇》的例子更加可观，《广志》中记载了大量树木、竹类，这足以证明《层木篇》的存在。

综上三点可知：《广志》不仅分卷，而且分篇；且已知有《层木篇》与《小学篇》。同时，也产生了这样一个疑问：除了《小学篇》与《层木篇》外，应该还有哪些篇目呢？

三、关于《广志》篇目的探讨

要探讨《广志》篇目，首先要了解其内容。今从宋前诸类书、文史注疏、文字音韵、地理农医等书所引佚文看，其书内容大致包含：一、民族与国家。如羌、乌丸、獠民、蝼蛄人、黄头夷、朱崖人、赤口濮等，又有休循、挹楼、大秦、斯调、剽刃等国。二、州郡山川等地理名物。如归州、朔方郡、流沙、龟兹、云南郡、永昌郡、火洲等地；又有白山、都梁山、葱岭、大小头痛山、甘水、弱水、蒲类海、潭弥海、伊连海、瀚海等山川河流。三、矿产与珍宝。如盐矿、铁矿、舄石、鍮石、砺石等；又有玉、珠、琥珀、玛瑙、琉璃、水精等。四、农产作物。包括五谷 （如麦、稻、粟、黍、粱、稉、秫等），蔬菜（如豆、甘薯、芋头、葱、蒜、韭、胡椒等），果产（枣、桃、李、杏、梨、橘、柚、柿、芭蕉、椰、槟郎、橄榄、龙眼、荔枝等）；五、草木植物。包括草类（如苕草、蕙草、析草、紫草、蒿、薇、鼠耳等），香类（如都梁、迷迭、苏合、藿香、木蜜等），木类（如梧桐、榆、桂、枳柜、杨、朹、楷木、松、柏、槐等），竹类（如云母竹、筇竹、篲篠、桃枝竹等）；六、昆虫。如蚕蛾、莎鸡、蚁、蜘蛛、蚯蚓、蠋、蜣蜋等。七、鱼虾及水生物。如鲵鱼、吹沙、鲎鱼、鳆鱼、鼍鱼、鮠鱼、蝞、蜅、拥剑、蠡、蚶、玳瑁、角班等。八、家禽鸟兽。如鸡、鸭、鹅、雀、鸮、鹢、鹄、鸠、鸟爵、鹑、鸩等；又如狗、鼠、牛、羊、马、骡、猴、猩、豹、貘、犀、象等。

其书虽不可考，然据上述内容可以拟定篇名。大概可定为人事篇、地理篇、珍宝篇、农产篇、层木篇、昆虫篇、水族篇、鸟兽篇及小学篇。当然，这些篇名并不准确，也不固定。有些过于笼统，可细分诸篇。如农产篇可细分五谷篇、菜茹篇、果产篇；又如鸟兽篇可分为羽族篇、兽篇。有些又过于细致，可以概括为一篇。如地理篇可包含珍宝篇，甚至人事篇；又如昆虫篇、水族篇可并为虫鱼篇。

其实，《广志》篇目划分得并不细致，这可从《竹谱》引《层木篇》看出。《层木篇》顾名思义是记载树木的，而郭义恭将桃枝竹载入其中。可想而知，他将所有竹类都并入了。《竹谱》曰：“植类之中，有物曰竹；不刚不柔，非草非木。《山海经》、《尔雅》皆言，以竹为草，事经圣贤，未有改易。 ”可见，竹虽非草非木，然自古以来便被视为草类。既然竹被视为草类载入《层木篇》，那么其他草类、香类也理所当然并入《层木篇》。这样看来，《广志》篇目划分并不细致，性质相同或相近内容可以归属同一篇目。

结论：综上述，《广志》当分上、下两卷，且卷下分篇目。已知有《小学篇》与《层木篇》，其他篇目或如“人事篇”、“地理篇”、“农产篇”、“昆虫篇”、“水族篇”、“鸟兽篇”等，或与此相似。

参考文献：

[1]竹谱[晋]戴凯之撰，丛书集成初编本

[2]齐民要术[后魏]贾思勰撰，丛书集成初编本

[3]水经注[北魏]郦道元注，商务印书馆万有文库本

[4]艺文类聚[唐]欧阳询撰，上海古籍出版社，1965.10

[5]初学记[唐]徐坚等撰，中华书局，1962.01

[6]太平御览[宋]李昉等编，中华书局影印宋刊本，1960

[7]埤雅[宋]陆佃撰，丛书集成初编本

[8]锦绣万花谷[宋]无名氏撰，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199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