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体育赛事与城市公众参与的实证研究
2014-10-18朱洪军
朱洪军,张 林
1 前言
大型体育赛事的公共性和公益性特点,使大型体育赛事的组织运作具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公众参与,它要求政府在行使可能致人或者社会公众以不利影响的权力时,听取并尊重对方或者社会公众的意见(蔡定剑,2010)。《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二条指出“人民依照法律规定,通过各种途径和形式,管理国家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管理社会事务”。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到“形成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的社会管理体制”。大型体育赛事运作周期长,涉及举办城市众多利益相关者。我国大型体育赛事的运作长期以来采取政府包办的模式,在赛事预算安排、用地审批征收、场(馆)规划、交通道路建设、配套设施等方面,公众无从参与,公众利益在很大程度上被“政绩绑架”。自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人文奥运”,到2010年广州亚运会探索出的“组织化动员、社会化运行、市民化参与、时尚化引领、国际化合作”的“五化模式”,被媒体称为“一个有公民影子的运动会”,这使公众参与大型体育赛事组织运作,表达自身意志和意愿已逐步蔚然成风。然而从总体上看,我国大型体育赛事的组织运作中的公众参与仍处于初级阶段,因此,探索公众参与大型体育赛事的筹备运作的阻碍因素,不仅能提高赛事运作的合理性和科学性,更是对公民知情权和参与社会公共事务管理权利的尊重,是社会民主进步的体现。
2 大型体育赛事城市公众参与的现状
大型体育赛事主要指我国政府举办的各类公益性和公共性体育赛事,如北京奥运会、广州亚运会、全运会等。
2.1 大型体育赛事城市公众参与的基础
2.1.1 理论基础
20世纪50年代以来,公共管理理论逐步由强调政府为主的传统行政管理模式,转向由政府和市场结合的新公共管理理论。20世纪90年代,以奥斯特罗姆为代表的制度分析学派提出的多中心治理理论,强调公共服务的多元化,意味着在社会公共事务的管理过程中并非只有政府一个主体,而是存在着包括政府、非政府组织、私人机构及公民个人在内的许多决策中心,它们在一定的规则约束下,以多种形式共同行使主体性权力(甘永涛,2007)。大型体育赛事作为政府为城市公众提供的一种公共服务产品(李南筑等,2006),是一次性的有社会群众参与、公众集会性质的公共项目(马旭晨等,2011),具有社会影响广、公众关注高的特点。因此,从理论上讲,在赛事组织运作的过程中必然离不开城市公众的参与。
2.1.2 现实需要
大型体育赛事组织运作周期长、投资规模大,涉及行政管理、市政建设、安全保卫、环境保护、卫生医疗、交通通信、食宿接待、新闻媒体等,必然会对城市公众的生活产生方方面面的影响。大型体育赛事投资规模巨大,2004年雅典奥运会基础设施、组织保障,安全保卫共计125亿美元,这笔巨款让希腊的纳税人背上至少10年的沉重负担。大型体育赛事的筹备涉及城市交通、城市环境和竞赛场(馆)的新建和改造,这些硬件设施的新建与改造涉及城市公众的征地补偿、住房拆迁、交通出行和日常生活。大型体育赛事的举办会吸引数以亿计的观众集中涌入到赛事举办地,势必带来城市交通的拥挤、环境污染、物价攀升等众多不利因素,从而影响赛事举办地城市公众生活的各个方面。由此可见,大型体育赛事作为一种公共服务产品,在赛事筹备和举办阶段都会影响到城市公众各方面的利益。因此,需要城市公众在赛事组织运作中的积极参与。
2.2 大型体育赛事城市公众参与的形式
大型体育赛事的城市公众参与指在大型体育赛事申办、筹备、举办和收尾阶段,赛事举办城市的公众以各种方式参与到赛事当中。城市公众参与主要表现为:
1.事后参与。从公众参与的过程来看,在我国大型体育赛事的组织运作中,公众参与主要侧重于大型体育赛事的事后监督参与,一般处于公众“被告知”的状态,如北京奥运会、广州亚运会财务收支及场(馆)审计公告,都属于一种事后的告知,而对于大型体育赛事筹备运作的前期规划、总体方案设置、预算编制、场(馆)与基础设施规划等环节缺少事前、事中参与。
2.被动式参与。从公众参与状态来看,当前我国大型体育赛事的组织运作中,公众主要处于被动的响应式参与,这种参与模式的主要特点在于公众参与的主要目的在于被动的响应政府在大型体育赛事组织运作中的号召,如历届大型体育赛事中“口号”、“吉祥物”和“标志”的征集活动,2012年为迎接南阳农民运动会举办的创吉尼斯纪录的舞动南阳·万人健身操表演活动等,都属于一种被动式响应式参与。
3.精英式参与。受当前环境的影响,人们的参与意识不足,在大型体育赛事的组织运作中多采用专家决策咨询的方式参与,如2009年山东全运会前夕,由山东大学组成专家团队对全运会面临的风险进行识别;或由少数社会精英组成“非政府组织”参与大型体育赛事组织运作中,如2010年广州亚运会的“亚运志愿者关爱团”、“亚运志愿信使团”都是由社会少数精英通过组建非政府组织参与到大型体育赛事的组织运作中。
4.形式化参与。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是当前我国公众参与公共事务的代表,如广州市政协开展“为广州亚运会软环境建设献计献策”等活动,并形成了《关于进一步加强亚运会软环境建设的建议案》。但当前我国的这种公众参与大多流于形式,政府对有关赛事的人大议案、政协提案的回复基本缺少实质性干预。
5.暴力式参与。暴力式参与是一种非制度性参与,是在制度允许范围外的公众参与方式。大型体育赛事组织运作筹备期短,任务繁重,往往会加剧社会各类主体矛盾的冲突,也有可能成为各类社会矛盾暴发甚至暴力冲突的“导火索”或“着火点”。例如,2013年巴西里约热内卢因2014年世界杯爆发的约100万人参与的大规模抗议示威活动,就是一种暴力冲突,其本质是由于巴西世界杯引起的集中投资与政府在社会健康、教育、运输、安全等领域投资矛盾的冲突结果。
3 大型体育赛事城市公众参与困境影响因素与假设
刘静艳等(2010)认为,居民参与是影响人们对大型体育赛事支持的重要因素。然而,目前影响公众参与大型体育赛事组织运作的研究非常鲜见。大型体育赛事组织运作中的城市公众参与不仅受社会民主与政治环境的影响,还受公众自身和赛事组织因素的影响。本研究主要目的在于从公众对赛事感知视角,探讨影响公众参与大型体育赛事运作的因素。
3.1 大型体育赛事价值感知
大型体育赛事同样能给举办地居民带来众多的价值。Manzenreiter(2006)以及众多国内、外学者的研究表明,大型体育赛事的举办能对城市居民生活的外在环境如生态环境、经济环境、城市形象和基础设施等众多方面产生显著影响[23]。王智慧(2012)则从居民感知视角研究表明,2008年北京奥运会满足了北京市民的内在心理需求,提升了城市居民的愉悦感、满足感、健康感、成就感、富裕感和安全感。陈方英(2010)在以青岛市2008年奥帆赛为例的研究中表明,奥帆船对青岛市经济利益、社会利益、形象利益、环境利益的感知是影响居民支持的重要因素;也是更多居民愿意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参与赛事的重要因素(胡军,2011)。在商业领域,有关顾客参与和顾客价值感知的研究结果表明,无论是内在动机还是外在动机所触发的顾客的参与行为,都是为了获得一定的价值利益(Rodie和Kleine,2000),要么追求更高的内在心理需求满足的结果(An Tien Hsieh,2004),要么追求外在的服务结果的有效性(Firat等,1995)。这如同大型体育赛事对居民生活内、外环境改善的价值感知,因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1:大型体育赛事产生的价值感知显著影响公众的赛事运作参与。
3.2 大型体育赛事风险感知
大型体育赛事在对举办地带来一系列价值的同时,也带来了众多的风险。历届大型赛事筹备中高达数千亿元的基础设施投资与建设,不仅可能影响居民的正常生活秩序,更可能让赛后的城市背上沉重的税务负担,影响人们的生活质量。例如,1976年奥运会让蒙特利尔背负20年的债务;2004年雅典奥运会引爆了希腊主权债务危机。而赛事举办期间众多外来人口的进入往往会使当地交通瘫痪、物价飞涨、经济在短期内失衡(唐智,2008;杨蕾,2012)。Mihalik B J和Simonetta(1998)在追踪格鲁吉亚居民对1996年奥运会的感知变化研究中认为,居民察觉到的负面风险显著影响居民的出席率,降低居民的支持度。在商业领域,贾薇(2010)认为,顾客决定执行参与活动的目的可能是为了减少与消费行为相关的一系列风险。File等(1992)认为,消费者参与的目的在于增强过程的控制感,降低不确定性,使服务结果达到基本预期。根据商业领域的相关研究成果,大型体育赛事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必然会引起城市公众的维权参与意识,从而增强在大型体育赛事运作中的参与意愿。据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2:大型体育赛事产生的风险感知会显著影响城市公众的参与。
3.3 大型体育赛事信息透明度
信息不对称是指信息在相互对应的经济个体之间呈不均匀、不对称分布状态,即有些人对关于某些事情的信息比另一些人掌握的多些(卢洪友等,2011)。在大型体育赛事运作与公众之间,赛事组织管理者无疑拥有赛事运作的各类信息,公众则拥有有限的信息,处于明显的“信息劣势”状态。在整个大型赛事运作周期内,公众只是被动的“信息”接受者,所能得到的仅仅是孤立的信息片段(赵刚印,2006)。这种没有公民参与决策和监督的赛事信息“公开”不仅容易引发赛会腐败,而且会干扰侵占社会公众的利益。信息搜寻努力和信息信任程度直接影响到公众的赛事参与兴趣和能力。出于对大型体育赛事价值的认知和风险的感知,公众的赛事参与行为首先受到自身所掌握的赛事信息影响,正如 Howard(1983)认为消费者的购买决策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消费者如何搜寻、看待和加工消费信息”。当代社会生活节奏加快,社会公众拥有有限的时间、注意力等资源,因而,无法承担搜寻信息所耗费的巨大成本。在所拥有的有限信息中,信息噪音越多对信息的正确判断和信任程度也就越低,从而降低公众的赛事运作参与意愿。而公众的信息搜寻努力和对信息的信任程度无疑取决于大型体育赛事的信息透明度,即信息透明度越高,公众所付出的信息搜寻成本越低,且对信息的信任程度越高。由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3:大型体育赛事的信息透明度会显著影响城市公众参与。
3.4 大型体育赛事政策法规感知
大型体育赛事在交通、食宿、餐饮、接待等各类组织运作领域理应离不开公众的积极参与。公众的积极参与不但可以为赛事决策者提供意见、建议,而且,还可以配合政策的执行、监督政策的落实、参与政策的评估、实现赛事运作的善治(范笑笑,2009)。如果公众缺乏相应的赛事参与责任和权利、缺少相应的参与途径,公众就会对大型体育赛事的组织运作冷漠和不参与,其参与热情难以转化为大型体育赛事运作强有力的推进力量。政策法规的主要目的在于明确各类相关主体的责任权利,明确相关主体参与各类事务的程序途径。我国大型体育赛事缺少公众参与的专门法规政策,然而,在有关大型赛事涉及城市基础设施投资、环境保护、医疗卫生、食品安全等公共事务领域,都或多或少的明确了公众的相关责任、义务等,如《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重大活动餐饮服务食品安全监督管理规范》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等。在赛事组织运作内部,相关组委会也都会明确公众在赛事运作筹备、举办等各阶段的权利义务和参与形式,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明确了全国人大、全国政协在大型体育赛事中的监督管理,公布上访热线、设置信访邮箱等。这些相关的法律、法规能够引导、调整公众赛事参与意愿,有效的激励和约束公众参与行为(张建华等,2004)。公众对这些相关的法规政策感知越明了,其参与意愿也就越强烈。因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4:大型体育赛事的政策法规感知会显著影响公众参与。
4 变量选择与赋值
公众的赛事参与直接来自于赛事参与意愿,因此,在因变量的选择上,直接用“公众赛事参与意愿”代替“公众赛事参与”,根据LOSGISTIC回归方程研究的需要,公民有赛事参与意愿的则赋值为“l”,公民没有赛事参与意愿的赋值为“0”。自变量根据上述研究假设分为赛事价值感知、赛事风险感知、赛事信息透明度和赛事法规政策感知四类。有关赛事价值方面的研究国内、外均较多,本研究则主要采用胡军(2011)对青奥会居民价值感知实证研究的结果,包括经济与社会、塑造区域形象、改善城市功能环境变量;有关赛事风险感知的研究也较多,如唐智(2008)认为风险主要集中于商业经济、社会文化、治安风险等,胡军(2011)则将赛事所带来的风险分为经济问题、降低公共服务水平、破坏生态与人文环境等。在有关信息透明度变量的选择中,本文在综合消费者信息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选择信息搜寻努力、信息源真实性、信息信任度3个变量。在政策法规感知变量的选择中,主要基于张文建等(2006)研究成果,同时结合其他研究成果,选择责任与权力、参与程序渠道、参与项目资源、参与激励4个变量。
在上述变量选择后,通过与上海体育学院体育赛事研究方面的专家进行访谈,并利用在十二届全运会沈阳赛区组委会工作期间,与沈阳赛区群体部、社会动员部、场(馆)建设部等多个部门的领导进行多次访谈,筛选整理选择的变量。最后综合众多学者的研究成果,本文将公众的风险感知主要分为两大类——经济风险和社会风险;在信息透明度中删除信息源真实性;在政策法规感知中删除参与项目资源(表1)。
5 实证分析
5.1 数据样本特征
十二届全运会由辽宁省承办,沈阳作为省会城市,是十二届全运会承办的主赛区。本次研究主要围绕沈阳市民对全运会筹备运作的参与意愿展开调研。在样本的采集上,主要围绕沈阳赛区组委会驻地、全运村以及全运会期间在沈阳市新建、扩建、改建的13个区级全民健身中心附近的居民进行调研。因为这些区域周围的居民相比其他地区的居民更容易感受到全运会对其产生的影响。问卷采取现场发放和回收的方式,共发放400份,收回问卷356份,回收率89%;其中,有效问卷271份,有效率76.1%。通过对有效问卷数据的简单统计结果显示,具有“参与意愿”的居民212份,占统计数据78.2%;其余回答“没有参与意愿”的占统计数据的21.8%(表2)。
表1 本研究影响赛事运作公众参与的变量分类与整理一览表Table 1 Affecting the Operation of Event Variables Classification and Public Participation
表2 本研究十二届全运会沈阳赛区城市居民参与的样本特征一览表Table 2 The Sample Characteristics of City Residents Participation of Shenyang in 12th National Games
5.2 探索性因子分析
针对经过专家筛选整理的影响公众参与意愿的自变量,对所获数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KMO值为0.779,并通过Barlett’s球形检验的显著性水平(Sig.=0.00)均小于0.05,这两项指标都说明样本比较理想,适合作因子分析。崖底碎石图表明第4个因子是转折点(图1)。
从所提取的主成份看,提取前4个因子比较适合(表3)。变量V1、V2和V3分别在主成份1的载荷量都超过了0.5,代表公众的赛事“价值感知”因子;变量V8、V9和V10凝聚成一个主成份,代表公众的赛事“风险感知”因子;变量V4和V5代表了公众的赛事“信息透明度”因子;变量V6和V7代表了公众的赛事“政策法规感知”因子。
5.3 信度和效度分析
经Cronbach’sα系数检验分析表明,影响公众赛事参与各因素的同质性系数较高(表4)。最低的风险感知因子为0.767,最高的价值感知因子为0.861.总体信度系数也达到了0.796。本次问卷的内容都是在经过理论分析的基础上,经过理论与实践界专家的反复筛选,具有较高的内容效度。
图1 公众赛事参与影响因素崖底碎石图Figure 1.The Involved Factors of Public Sport Events
表3 本研究公众赛事参与意愿影响因素探索性因子得分矩阵一览表Table 3 The Exploratory Factor Score Matrix of Public Event Participation and WillingFactors
5.4 Logistic回归分析与讨论
为分析价值感知、风险感知、信息透明度和政策法规感知所包含的不同维度对公众的赛事参与的影响程度,本研究首先通过采取逐步回归的方法,在方程一中仅加入价值感知中的区域形象、经济与社会和城市功能环境3个自变量,在方程二、三和四中分别加入风险感知、信息透明度和政策法规感知的不同维度,从而分析不同自变量中的细分维度对模型的总体影响程度。
表4 公众赛事运作参与影响因素的信度系数一览表Table 4 Public Event Operations Involved in Influencing Factors of ReliabilityCoefficient
为进一步从整体上分析价值感知、风险感知、信息透明度和政策法规感知与赛事公众参与的关系。方程五则进一步将价值感知、风险感知、信息透明度和政策法规感知所提取的主成分与公众的参与进行回归,同时结合人口统计特征进行分析(表5),表5中仅列出来具有显著交互效应的项目。
表5 本研究赛事公众参与的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一览表Table 5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Results of Public Event Participation
1.从公众价值感知与赛事参与来看,公众的价值感知显著影响参与公众的赛事参与。然而,公众价值感知的不同维度对公众参与的影响程度不同。城市功能环境、经济与社会环境始终对公众的赛事参与会产生较大的影响,这主要是因为城市功能环境、城市经济与社会环境是居民赖以生存的基本条件,是城市居民得以持续发展的物质基础(李秉成,2006)。国内、外赛事举办的历史实践经验都表明,大型体育赛事能够改善城市功能环境,提升城市经济与社会发展水平。区域形象则对公众的赛事参与随着其他变量的加入逐步减弱,其原因可能在于作为在沈阳城市生活的居民更在乎与自身利益密切相关的生活环境,而较少关注其他。公众价值感知与赛事参与的实证研究表明,为提高城市公众的赛事参与,在赛事筹备运作的宣传推广中,要着力于赛事对城市经济与社会,尤其是赛事对城市功能环境的改变,从而促进城市公众积极的参与。
2.从公众风险感知与赛事参与看,公众的风险感知显著影响公众的赛事参与。从方程二可以看出,生活风险和经济风险对公众的赛事参与产生了显著影响,在加入风险感知中的生活风险和经济风险后,方程二能解释因变量的比例(NR2)由53%上升到71%,模型的拟合程度和模型解释能力明显增强,且无论在接下来是否引入其他自变量,公众的生活风险和经济风险感知都对赛事的参与产生了显著影响。大型体育赛事的举办在带来巨大价值的同时,也会因短期内的过度集中投资、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与环境改造、外部人群的集中涌入,引起物价上涨,对居民的生活、休息、交通出行产生消极负面的影响,导致居民生活经济成本上升。当公众认识到大型体育赛事所产生的这些生活与经济风险时,公众会具有较大的参与意愿,通过各种渠道表达自身利益诉求。
3.从信息透明度与公众赛事参与来看,信息透明度能显著影响公众的赛事参与,但相比于其他因素较弱。从方程三可以看出,信息搜寻努力与信息信任度都会对公众的赛事参与产生显著影响,但信息搜寻努力与公众的赛事参与成反比。再从方程三的整体拟合情况来看,尽管信息透明度的2个维度都会对公众的赛事参与产生影响,但模型仅提高了因变量0.04%的解释能力,且在模型四中加入政策感知变量后,信息信任度对公众赛事参与的影响减弱明显,这可能暗示尽管信息信任能够对公众的赛事参与产生影响,但公众的赛事参与可能更多的受人们付出的信息搜寻努力的影响。
4.从政策法规感知与公众赛事参与来看,政策法规感知能够显著影响公众的赛事参与。从方程四可以看出,政策法规感知3个变量的加入使模型的拟合度和模型的解释能力明显增强。从3个变量对公众参与的影响来看,公众对自身责任与权力的感知对赛事参与几乎没有影响,而参与激励,尤其是参与程序渠道的感知更能对公众的赛事参与产生影响,究其原因可能在于沈阳的公众民主责任意识还不够强烈。相比于责任与权力,公众更在乎的是知道自己如何能参与到大型体育赛事的组织运作中,以及从在赛事参与中能获得的物质与精神报酬。
5.从方程五的人口统计特征与公众价值感知、风险感知、信息透明度和政策法规感知的交互效应可知,公众的学历与价值感知、政策法规感知产生交互影响、收入与信息透明度产生交互影响。交互效应的统计结果表明公众的受教育程度是公众赛事参与的重要影响因素,这主要是因为公众受教育程度越高,民主意识越高,对政策法规越重视,对赛事产生的价值感知越强烈,赛事参与意识越强烈;收入程度越高,对信息的重视程度越高,赛事参与意愿越强烈。
6 结论与对策
1.与公众自身利益密切相关的价值感知是公众赛事参与的重要影响因素。在整个大型体育赛事的筹备运作期间,大型体育赛事可为举办地带来众多的价值,与大型体育赛事对城市形象与知名度的提升等价值相比,通过对城市基础设施的投资、功能环境的提升、城市经济结构的调整、社会治安的维护和社会居民素质的提高,能显著提升城市居民的幸福水平,提高居民的生活质量。鉴于当前我国居民整体民主意识不够强烈,赛事组织者应扩大赛事的城市环境功能、经济与社会价值宣传,以促进居民的赛事参与意愿。
2.风险感知是公众参与大型体育赛事的重要影响因素。大型体育赛事筹备周期长,涉及基建、交通、安保、展演等众多方面,这些方面会对城市居民工作、生活、交通出行和子女教育等众多方面带来不便,产生许多的负面影响。这就要求赛事组织者在大型体育赛事筹备中未雨绸缪,积极规划,堵疏结合,以“疏”为主,以“堵”为辅,针对赛事筹备中涉及城市居民利益的相关环节,通过各种渠道允许居民积极的进言献策,要体现民众意愿,充分发挥人们主人翁的意识和当家作主的作用,这必将有效提高政府在大型体育决策中的质量和公信度,让政府决策更民主、更实在、更科学。
3.信息透明度能显著影响公众的赛事参与,为公众提供足够的信息支持,满足公众知情权,是实现公众参与大型体育赛事的基础条件。因此,在大型体育赛事运作中要提高赛事运作信息透明度,扩大赛事运作参与环节,鼓励公众的赛事运作参与。政府是赛事运作最大的信息所有者和控制者,在赛事筹备组织运作中,政府要在诸如经费预算、城市环境营造、场(馆)建设、赛事仪式展演等众多方面不断地扩大公众可参与的赛事运作环节,设立“信息交互平台”,充分发挥“媒介驱动”的作用,以公众可以接受的方式,通过电台、广播、报纸、网络、短信等多种信息传播途径及时将信息传递给公众,减少公众的赛事参与信息搜寻努力,同时,应及时将公众的赛事运作参与情况反馈给公众,避免因信息不透明,或者信息太弱,甚至信息失真,而引起公众的“习惯性质疑”。同时,要不断针对赛事运作的社会舆论噪音,净化社会舆论宣传环境,在对外宣传时以赛事组委会的名义,统一宣传口径,提高信息可信度,促进公众的赛事参与度。
4.大型体育赛事政策法规是公众参与的“政治保障”。大型体育赛事涉及面广,主体众多,在赛事运作周期内往往需要针对赛事举办地等的实际情况制定专门的法规政策。这些专门的政策法规在赋予公众参与责任与权力的同时,更应明确公众参与的形式与渠道。在我国大型赛事运作中,公众不应该仅具有“被动”的响应参与的权力,还应通过设立听证会、论证会、社会公示、自由举报、网络投票等渠道与形式,通过“程序正义”使公民制度化的参与到大型体育赛事的组织运作中,赋予公众赛事运作的知情权、执行权、决策权和监督权,通过公众参与程序的制度化,防止“制度虚置”。同时,为充分发挥公众的主观能动性,政府还应制定赛事参与的政策激励,利用经济杠杆、精神激励等方式调动公众的赛事参与积极性。
7 研究局限
本次研究中所采取的样本主要为十二届全运会期间沈阳部分地区居民。样本取样较少,且范围有限。在研究中仅对价值感知、风险感知、信息透明度和政策法规感知4个自变量对公众的赛事参与意愿进行了研究。实际上,公众的赛事参与非常复杂,且利益动机多样,在未来的研究中应结合人口统计特征,不断分析、提取可能存在的其他自变量,从而更科学、合理的分析影响公众的赛事参与意愿,提出相应的公众赛事参与措施和路径,不断提高赛事的运作效率和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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