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帆：请聆听青春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所有经历，不是告诉自己应该往哪里走，而是在排除，没有人明确地知道究竟要走到哪一步，但是可以排除。

从经济独立做起

东北姑娘王帆颇有主见，打小就是。

高中，王帆是学校的文艺积极分子，文艺部部长，策划学校的晚会，做主持。高三时，校长推荐她参加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影视编导专业特长生的考试，考讲故事、演小品、写影评等，校长觉得王帆能干这事。父母希望王帆学法律之类的专业，但是王帆特别喜欢文艺，她看过这个专业的介绍，很喜欢，决定试一试。通过了资格审核后，王帆到北京参加面试。面试时，状况不断。讲故事的环节，王帆抽到“节日的晚上”，她讲完后，老师问：“你的故事的题目叫什么？”王帆心里直嘀咕，自己是不是跑题了。特长展示，王帆表演健美操，在准备特长生考试的同时，她还坚持在校队训练，目标是考取竞技健美操国家二级运动员证。“我带了个小音箱放音乐，可下第一个纵叉的时候直接把音箱踢飞了，音乐停了，我一秒也没有停，按照心里的节奏把整套动作做完了。”当同组的考生为王帆鼓掌时，老师说：“不准鼓掌。”面试后，王帆情绪低落。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站在北大东门外的天桥上，对着北大说：“我一定会再回来的。”原本对上哪所大学没有特别要求，却在那一刻，王帆决定死磕北大了。如果特长考试失利，她也要考上北大。

回到老家备战高考，没过多久王帆收到专业合格通知书，最终她以超过北大录取分数线33分的成绩圆了北大梦。

2008年，王帆来到北大，她很适应大学生活，她喜欢同学们来自祖国各地，大都有文艺特长，一起演话剧、唱歌、跳舞、看电影，她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一年下来，我胖了20斤。”王帆笑说。享受大学生活之余，王帆有个目标：要尽快经济独立。“我认为上了大学就是成年人，一定要独立，说实话，我身边有这样想法的人到现在都不是很多。”

王帆实现经济独立是大二以后，当时有室友在教育培训机构当助教，她觉得这工作不错，可以挣到生活费，就去应聘了。王帆的特长是英语和语文，不缺教英语的人，她就教起了初中语文。王帆利用周末和寒暑假兼职教学，一度很辛苦。为了多上课，她不挑教学点，即使路上花一两个小时，她都8点准时到达教学点，上9个小时的课，上午、下午、晚上各3小时。“打工以后，我错过了很多同学的聚会，我觉得我没时间玩，我要先赚钱，要经济独立。”这份工作做了5年，王帆越来越得心应手，从大二开始她的学费和生活费不再用家里一分钱。目前王帆的教学重心是网络授课，小帆老师是网校的明星教师。2014年，王帆为父母在老家买了套新房，了却心愿后她表示自己不会当房奴。

从小学到大学，我们听父母说得最多的就是：你把学习弄好，别的事情都不要操心。王帆想提醒以学生身份自居的大学生们，学习只是生活的一个方面。大学一直强调学生要有独立的思维，有主见，试想一个生活都不自立的人，怎么可能有主见？王帆的应对之道是她的切身经验，经济独立就是基础。“大家有时候觉得我很自信、很有主见，是因为我的生活是自己打理的，我可以掌控。”

我能吃主持这碗饭

打工再辛苦再忙，王帆的学习不曾放松，不过在人人追逐高GPA时，她又不那么功利。大二下，系里有到香港城市大学交换的两个名额，没有人报名。因为大三就要保研了，正是跟GPA较劲的关键时刻，往年学长们的“惨痛”教训是，交换学习的成绩普遍偏低，肯定拉低GPA。王帆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于是递交材料，参加面试，面试主要是考查英语能力，她顺利通过。所有手续办好后，王帆才告诉父母：“下学期，我去香港交换学习了。”

大二下，王帆在香港城市大学创意媒体学院的影视专业学习。在香港的学习和生活，让她有了大变化。“首先是我一直向往的独立、自由的生活有了进一步的提升，我喜欢的英语特长也有了展示，而且我不打工了，完全放松地投入到大学生活。”王帆的摄影课期末作业成绩是A+，全班同学都很惊讶，追问老师为什么。原来，王帆完成了一组特别的摄影，找到一个女同学拍摄了裸体艺术摄影，并以解构的方式呈现。老师非常肯定这份作业，不仅体现了艺术能力，还需要很好的沟通力和执行力。王帆的表演课成绩是A，她很享受课堂上的“天性解放”，有把自己完全打开的特别感觉。她的文学课成绩是A+。带着这份成绩单回到北大，老师说不能转满分，都按96分算吧。“我说行。结果是，我到香港交换的经历把我的GPA拉上去了。”王帆大笑。

虽说班上同学都有艺术特长，但是大多同学忙幕后，像王帆这样活跃在台前的也就三五个人。她从大一就加入学校电视台，做过幕后，也担任过出镜主持人、新闻主播。王帆还频频担任学校各种活动、演出的主持人。“可能是有东北女孩儿的虎劲，我去哪里都不怯场，敢讲话。”说起当主持人，王帆两眼放光，她一直相信自己能吃这碗饭。这份自信源自王帆主持过大大小小的活动都得到肯定的赞誉，也因为她知道自己喜欢这份挑战，在得体应对、快意临场发挥中有小小的成就感。

北大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只要主持过北大春晚（每年12月31日晚的跨年晚会），那么在学校的主持界就占有一席之地了。王帆是被电视台的老师相中，主持了北大春晚，后来主持了好几届。细分起来主持人有很多类型，适合于不同的舞台。王帆普通话等基本功扎实，嘴皮子利落之余反应机敏，HOLD住现场。学校的十佳歌手、戏剧之星决赛，以及其他大型活动，老师常常会点名王帆主持。

王帆一直觉得自己不上镜，就想当个电台主持人。大四确定保研后，她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实习。在实习中，王帆有机会主持一个录播节目，在完成写稿、录音、剪辑的过程中，她觉得自己像复读机，像一盘磁带。王帆冷静地反思，她总结自己的优势在于应变，她需要现场的互动，需要面对面的交流，所以她会享受在学校里做主持人的舞台。“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所有经历，不是告诉自己应该往哪里走，而是在排除，没有人明确地知道究竟要走到哪一步，但是可以排除。”王帆说。

结束实习后，王帆迅速行动，想着要多往台前走，决定通过参加比赛来锻炼自己，她报名参加某主持人大赛。“结果就被虐了，海选第一轮就被刷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回想，王帆总结，别人的否定可以是各种理由：这种声音做不了主持人，这种长相做不了主持人……她自认是个不怕打击的人，研一，王帆报名参加北京大学生电影节主持人大赛。

王帆在比赛中表现不错，一路晋级。决赛前一天，雅安突发地震。第二天，王帆在学校吃早餐时参加募捐。比赛前，王帆一直纠结，她觉得该说雅安的事情，但是已准备好、彩排过的内容都完全不相干。走到舞台上，王帆有了决定，自我介绍后，她表示不给大家表演准备的健美操了，而是介绍了雅安的情况，表达她对雅安的关切。最后她动情地说：“我想要做个主持人，但是首先要做个合格的人，这样才对得起这个职业。”结果，总导演为王帆临时指定考题，在直播现场切入雅安地震的新闻，让她做现场报道。王帆完成得很好，大家对她突出的临场应变能力印象深刻。这次比赛，王帆获得亚军，她走上第二十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闭幕颁奖典礼的舞台，参与主持闭幕颁奖晚会。“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主持这么大型的现场直播。”王帆乐呵呵地说，“就那次后，我觉得自己上电视也没有那么难看，收拾收拾还是能上的。”

他们叫我“成语女王”

王帆笑言，因为有了主持电影节的触电经历，她对上电视有了信心，所以才会参加“中国成语大会”的节目。坐在电视机前看比赛，王帆有不少自我批评：话太多，太放松，10分的锋芒应该只使7分，因为电视节目有放大效果……不少网友和电视观众，倒是很喜欢她的气场强大，有女王范儿，是“成语女王”，粉丝自称“饭团”。

事实上，王帆跟节目组有接触是因为北大电视研究中心主办“2013中国电视掌声?嘘声”，这年的五个掌声栏目之一是“中国汉字听写大会”，她负责外联工作，与导演组人员相识。后来同班人马制作“中国成语大会”，找到王帆参加比赛。王帆慎重考虑了几天，她说：“范围就是一本《新华成语词典》，我怕自己背不下词典，上了节目表现不好，人家会说北大的这么没文化。北大两个字就有这种无形的压力。二是，时间紧张，我要上学，还要带课，常有其他活动，参加节目得封闭进组。”最终，接受挑战的劲头占了上风，王帆决定参赛。

通过基本测试后，录制前3天王帆进组，此后15天录了13场节目。成语有中华文化的“活化石”之称，所承载的人文内涵丰富而厚重，节目组试图通过竞赛的方式，细致展现中国成语独有的语境之美。游戏规则是合作猜词，有计时、限时，双音节同题、单词限猜等形式。起初，选手们相互不知道谁擅长猜、谁擅长描述，不录节目的时候就自由组合练习。

前几场比赛，总导演发现选手们经常跑偏，比如猜“空前绝后”，成语的意思是以前没有，之后也没有，形容非常独树一帜。有的选手却描述为：猴子师太。猴子是指悟空，因为选手间有了默契后，会有暗号，解释第一个字，然后是第二个字、第三个字。暗号不仅观众听不懂，也曲解了成语的含义，有违节目传播文化的目的。还有的选手提示语是：红日首句。指成语颠沛流离，这都属于“黑话”。总导演要求，描述是解释成语的意思或者使用的范围，这样观众才能记住和使用这个成语。王帆用造句法，比如她会提示说：“小的错了，请您……”搭档就猜到是“高抬贵手”了。这个方法，与王帆平时的讲课有关系，给初中生讲课她一直试图用简洁、有意思、贴近生活的话讲知识点。进入20强后，王帆达成最初目标，却身不由主地越来越投入到比赛中，她和其他选手一样，天天手不离词典。王帆并不是从A到Z死记硬背，她把成语分为情感类、励志类、人物类、文学类、品德类、军事与其他类，记到小本上。记忆时则运用联想法，把类似的事物连结起来，往往说到一个成语，脑中会出现一连串相关的、近似的、相反的成语。王帆信手拈来，比如人物典故类的，像赵括，纸上谈兵；韩信，登台拜将、秋毫无犯、约法三章。又比如上下句的，冰肌玉骨、清凉无汗；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这些比赛期间用到的方法，王帆在赛后梳理后录制了网络课程《小帆课堂：8课时搞定成语词典》，颇受学生们欢迎。

“比赛时就是瞬间脑补，把一类词聚焦，把犯规的都踢出去。”王帆说，“在考验成语积累的量之外，也在考验按规定搜索成语的能力，我觉得这是智力的享受。”斗智斗勇之余，高强度的录制，也在考验选手的身体。录制第6期节目时，王帆的胆囊炎突发，从初三开始得这个病，她对病况以及应对比较了解。吃了常吃的药后，王帆还是疼得在化妆间里起不了身。当时，观众已经入场，选手到位，一切就绪。组里的成员都担心地围在身边，导演组也焦急地决定送王帆去医院。这意味着，王帆只能退赛，也会影响到同组队员的比赛进程。“我知道去了医院，医生也只是说：好好休息，注意保暖。我是学电视的，我知道那种情况下没法因为我取消当天的录制。”王帆坚持参加比赛，还跟总导演说可能效果不太好。这场录制，总导演特批王帆穿着羽绒服，别人都是短袖。节目播出后，不知情的网友评论，那天的王帆明显不在状态，似有病容。但是她依旧漂亮地赢得了比赛。王帆的坚持，也让搭档唐蕊有机会最终赢得冠军。

进入到总决赛的4强后，场上是王帆、唐蕊、邢正、徐源，因为一路PK下来，四个人是熟悉的对手，相互都在笑。王帆跟唐蕊说：“那就好好玩一场。”回想起来，王帆觉得自己一直是游戏的心态多一些，没有求胜的强烈欲望，现在她为第四名的成绩有点小遗憾。

7月6日总决赛播出时，王帆和一些在京的选手、导演组、主持人等开庆功会，大家一起看节目。电视机里主持人说：“有请选手上场。”看电视的众人就沸腾了，无论谁答对题，他们都欢呼，特别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