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中的重复类型分析

摘 要： 《圣经》是一本宗教经典，也是一本一流的文学艺术作品。《圣经》文本中不但蕴含了神国发展的轨迹，还充满了高超智慧的文字表现手段，在运用语言的方式和技巧上处处闪耀艺术光辉。众多修辞手段不仅给《圣经》增添了光辉灿烂的艺术品质，还使神国的教导隐含在这些文学表现手段中。对《圣经》文本中的重复艺术加以研究，辨析其类型和特点，对揭示《圣经》文本的隐含意思有着重要意义。

关键词： 《圣经》 重复 类型

《圣经》不仅是一本宗教经典，而且是一本一流的文学艺术作品。《圣经》巨大的文字表现力使之成为一本挖掘不尽的思想与艺术宝藏。“太初有话，话与神同在，话就是神”（《约翰福音》1：1）。《圣经》文本，就是神自己，是神借着所造的文字向子民启示。神国的教导和神国的发展轨迹就隐含在这些文学及文字的表现手段当中。

重复是古今中外常见的修辞现象，《圣经》文本毫不例外富含“重复”。《圣经》的叙事特点是简约和含蓄，但重复笔法却在《圣经》文本中常见，一些相同的词语、相似的句式、相仿的段落、类似的故事及同样的概念反复出现。本文对《圣经》文本中的重复加以研究，对其类型进行分类，并对重复的语用功能进行分析。

一、语言层面的重复

语言层面的重复包括关键词的重复、句子内容和句式的重复、篇章的内容和篇章结构的重复。“圣经故事的意义有时并非依赖于讲述，而是通过关键词的重复自然而然地显示出来”（梁工，2004）。如《创世纪》第一章中就用了颇具特色的语言表现形式。首先，文本中用了大量连词“And”，使人感到上帝的创造行为自有永有地连续不断。据笔者统计，《创世纪》第一章有31个小节，And就用了80次之多。再者，上帝创世的方式都用的是同样的命令式。“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创世纪》1：3）。这种命令式的创世方式在文本中一再得到重复，使上帝的力量一步步得到增强。上帝创世过程中用的这种简短的命令式结构，读起来给人一种铿锵有力之感，凸显了上帝对自己行为和世界的全能的控制力。此外，在这6天的创造大功中，每次创造的完成都有一句评判性短句“事就这样成了”、“神看着是好的”分别重复了5次。这样的重复一次次向人宣告，神所创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人要知道享受、感恩这一切的美好。

“形式就是内容”（张弘，2003），《圣经》中大量使用的重复笔法就是一种言说，它揭示并强化主题，凸显故事的意义指向。如《创世纪》4：1—15讲述了“该隐杀弟”的故事，“兄弟”这一关键词在短短15节经文中就重复出现了7次，表明人类的第一次凶杀便以兄弟相残的方式发生，可见罪孽之深重。《圣经》称世间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始祖的后代，在此意义上，后来的每次凶杀都是兄弟相残。又如《马太福音》中关键词“天国”一词出现了50多次，说明《马太福音》的主题就是讲“天国”，讲耶稣他君王的身份。

语言重复还包括句子的重复。《利未记》的27章中的20章，《民数记》中的36章中的19章都用了几乎相同的句子开头“耶和华晓谕摩西说”。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开头是要告诉人，摩西颁布的所有典章、律例和法度都不是出于摩西自己的头脑，而是耶和华神亲自在教导他的子民。

《圣经》中还有大量结构相似的段落重复。如《圣经》里许多大段的人物家谱的记叙，句式结构相似，如“xx活了多少岁，生了xx”或“xx从xx，生xx”。《创世纪》第五章，全篇以家谱的形式记述了亚当的后代。《圣经》中有关这类记载很多，《创世纪》的第五章、第十章、第十一章，《历代志上》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直到第九章，《马太福音》第一章、《路加福音》第三章都大段记录了家谱，而且许多家谱的内容都是重复记述的。这种家谱记录类似数学公式，阅读起来似乎十分机械呆板，这些重复的家谱却在揭示一条连续不断的生命线，从亚当直到耶稣基督的降世。我们透过这些家谱，看到了神拣选的主权和他的救恩行为，神一步一步拣选符合他心意的人为主耶稣的降生做预备。神的拣选从单个人到一个名族，又从一个民族到单个人，这条生命线最终指向的就是那位拯救人类脱离罪的弥赛亚。神对堕落之罪人实施的拯救是在人类历史的时空中展开的。

二、故事的重复

除了语言层面的重复外，《圣经》中还有很多相似的故事。比如“称妻为妹”重复了三次，两次发生在亚伯拉罕身上（《创世纪》12：10-20，20：1-18），一次发生在他儿子以撒的身上（《创世纪》26：6-11）。二人都在初到他乡时因害怕自己的妻子貌美而自己惨遭杀害，就谎称自己的妻子为妹子。“那地方的人问到他的妻子，他便说，那是我的妹子。原来他怕说，是我的妻子。他心里想，恐怕这地方的人为利百加的缘故杀我，因为她容貌俊美。”（《创世纪》26：7）“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传道书》1：9）这一再重复的“称妻为妹”故事说明人的软弱和虚伪在人的一生中要多次发生。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人的罪性。

“井边求婚”的故事是另一个多次重复故事。老仆人为以撒寻妻（《创世纪》24）、雅各为自己争取拉结（《创世纪》29）、摩西招赘米甸（《出埃及》2）都是发生在井台边的。发生在井边的相似的故事把三位族长放到了可比的位置上，使他们的性格及以后的命运在三个相似故事的讲述中更清晰地呈现。再如“不孕求子蒙神应允”的故事，撒拉（《创世纪》11：30）、利百加（《创世纪》25：21）、拉结（《创世纪》29：31）、哈拿（《撒母耳记上》1：5）、马挪亚的妻子（《士师记》13：2-3）、书念的妇人（《列王纪下》4：17）、伊莉莎伯（《路加福音》1：7）几乎有着相同的经历：长时间不孕，后耶和华让他们有孕生子。从这些众多相似经历中我们看到生育的权柄在神，生育是神的恩赐。

《圣经》中被重复的故事还有很多，这里不再一一叙述。

三、概念的重复

1.罪的概念

自从亚当违背神的话而犯了罪，人就一直行走在犯罪的过程中。“以色列人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去侍奉诸巴力”（《士师记》2：11）。“玛拿西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效法耶和华在以色列人面前赶出的外邦人所行可憎的事。”（《列王纪下》21：2）。整本《圣经》从《创世纪》到《启示录》共66卷书，几乎卷卷都谈到了罪这个概念。这样重复的述说表明《圣经》讲述的就是神的救恩，宗旨就是要救人脱离罪的辖制。“圣经都是神所默示的，于教训、督责、使人归正、教导人学义都是有益的，叫属神的人得以完全，预备行各样的善事”（《提摩太后书》3：16-17）。“因为赐生命的圣灵的律，在基督耶稣里释放了我，使我脱离罪和死的律了”（《罗马书》8：2）。

2.约的概念

《圣经》以《旧约》和《新约》命名，约是另一个贯穿始终的概念。《圣经》里有神与人“立约”的重复，如挪亚之约（《创世纪》9：1-17）、亚伯拉罕约（《创世纪》15：18，）、摩西之约（《出埃及》19：5）、大卫之约（《历代志上》17：4-14）、上帝藉耶稣之血与人所立的新约（《马太福音》26：28），将一部神人交往史贯通。此外，《圣经》中还有人与神立约（如《列王纪下》23：3）和人与人立约（如《约书亚》24：25、《创世纪》21：22-34）的重复。“当日，约书亚就与百姓立约，在示剑为他们立定律例典章”。神人立约都是神主动与人对话，许以承诺，并亲自设立立约标记。从这些一再重复的立约行为我们知道神是信实的，立了约就要守约，守约是神的特质。

《圣经》中除了“罪”和“约”这两个高频率重复的概念外，还有恩典、审判、救赎、圣灵、爱、救赎、悔改、国、公义及复活等高频率重复的概念。这些特意重复的概念把整本《圣经》串联起来，形成一个主题红线。

重复是《圣经》文本的一大特色，它有利于强化主题，凸显重点，抒发感情，加深理解，便于记忆，加深读者印象，同时还使文本读起来具有乐感，增添《圣经》文本的艺术气质。重复在《圣经》文本中的成功运用，证明《圣经》不仅是一本宗教经典，而且是一本一流的文学艺术作品。

参考文献：

[1]梁工.浅议圣经叙事中的重复艺术[J].外国文学研究，2004（6）.

[2]圣经（和合本）.南京：中国基督教协会出版发行，1998.

[3]张剑锋.《创世纪》“幼子偏爱”类型场景的表层与深层结掏[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06（3）.

[4]张朝柯.圣经与希伯来民间文学[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4.

[5]刘青青.简约、含蓄的《圣经》叙事艺术[J].外国文学研究，2001（6）.

[6]张弘.形式与内容的完美统一[J].西安外国语学院学报，2003（2）.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