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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有过你

2014-09-26张小娴

妇女之友 2014年8期
关键词:层楼大闸蟹过客

张小娴

三个始终在爱情里颠沛流离的女人,那么义无反顾地寻觅世间的温暖,那么死心眼儿地爱着她们的男人。

正如三个女人与她们的男人之间的情缘,缘起而回眸,再见又再见;缘尽而转身,再也不见了。

虽然这一生这一世不可能圆满,甚至最后一切也会成空,但我这辈子有过你。我有过你,有过你的欢喜、微笑和哭泣。

倒退飞的鸟

1

“这层楼如果要买的话是什么价钱?”他问我。

“至少也要二百多万。”

“我买下来给你。”他认真地跟我说。

“不要。”我说。

“为什么不要?你不喜欢这层楼?”

我摇头:“你为什么要买下来给我?”

“你是我最喜欢的女人。”他吻我。“是我欠你的。”

“你没有欠我,即使你欠我,也不是金钱可以补偿的。”

“我知道。我想给你一点安全感,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不在这个世界上,我希望你能够生活得好一点。”

我伏在森的身上,泣不成声。如果我有一层楼,却失去他,那层楼又有什么用呢?

“你是不是想把这层楼当做分手的礼物?”我问他。

森莞尔:“世上哪有这么阔绰的男人,分手还送一层楼?你真是不了解男人。”

“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便会收回这一层楼。对不对?”

“我不会不爱你,也不会收回这层楼。你为什么要怀疑我?连你都不相信我?”

他大概不明白,他突然送一份厚礼给我,是会令我胡思乱想的。

业主开价二百六十万。因为是旧楼的缘故,银行只肯做六成按揭。

“不用做按揭,一次过付款好了。”森说。

“你不怕我得到这层楼之后不要你吗?”我没想到他那样信任我。

“我从来没有怀疑你。”

“屋契用我们两个人的名字登记好吗?”

“不要,不要用我的名字。万一我跟她离婚或我有什么不测,我的东西她都可以拿走一半或全部。”

这是森第一次提到离婚。

“你会离婚吗?”

“离婚我便一无所有。”他苦笑。

“如果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不用钱?”

“这个世界,除了钱,还有道义,她还能找到什么男人?”

男人总是自以为是。

“你以为我可以找到好男人吗?”我问他。

“你可以的,你长得这么漂亮,很多男人都想追求你。”他抱着我的脸说。

我常常以为缺乏安全感的是我,原来森比我缺乏安全感,他在工作上运筹帷幄,信心十足,却害怕一个女人会离他而去。

2

晚上上时装设计课。“一起吃饭好吗?”下课后,陈定粱问我。

陈定粱选择了附近一间意大利餐厅。

“我昨天晚上碰到我前妻。”陈定粱说。

“你们真是有缘。”我说。

“她怀孕了,肚子隆起。”陈定粱用手比划着。

“你是高兴还是失意?”

“当然是高兴,不过也很失意。她跟我一起五年,连蛋也不曾下过一只。”

陈定粱驾着他的吉普车送我回家。

“开吉普车好玩吗?”我看到他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你有没有驾驶执照?”

“有,是五年前考到的,已经续了一次牌,但从来没有开过车。”

“你要不要试试开这辆车?”他问我。

“不,我不行的,我已经忘了怎样开车。”

“来!来!来!不用怕,我坐在你旁边。”陈定粱不断游说我。

我大着胆子坐在司机位上。我入波、踏油门绝尘而去,一路顺风。

“不错啊!”他称赞我,“可以开快点。”

我踏尽油门,在公路上飞驰,不知怎的,整架车翻转了。我和陈定粱倒悬在车厢里。

“怎么办?”我问他。

“当然是爬出去,你行吗?”他问我。

我点头,开门爬出去,我小时候常常做倒立,所以倒挂着出去也不觉得困难。最尴尬的反而是我穿了一条裙子,倒悬的时候,裙子翻起来,露出整条腿,让陈定粱看到了,他也许还看到了我的内裤。

陈定粱爬了出车,再协助我爬出车。

“我们竟然没有受伤,真是奇迹。”陈定粱说。

我和陈定粱合力把吉普车翻转。

“真是奇怪,我们在同一天翻车。”我说。

“有什么奇怪?我们坐在同一辆车上。”

“我意思是说,我们同月同日生。”

“你跟我同月同日生?”他惊讶。“竟然这么巧合。”他一边开车一边说。

车子到了我的家。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修车的费用,由我来负担好了。”我说。

“如果还能开的话,我不会拿去修理,这辆车本来就满身伤痕,像我。”他苦笑。

“再见。”我说。

“再见,真不想这么快跟你分手。”陈定粱说了这句话,便开车离去。

回到家里,我在镜中看看自己,今夜的我竟然神采飞扬,原来女人是需要被仰慕的。咦,我的项链呢?森送给我的项链我明明挂在脖子上的,一定是翻车的时候掉了。

我连忙走到楼下,陈定粱的车已经去得无影无踪了,我发现我原来没有陈定粱的传呼机号码。在街上茫然若失,正想回去的时候,陈定粱竟然开车回来。

“是不是想找这个?”他伸手出来,我的蝎子项链。

“我还以为掉在翻车的地方。”我把项链挂在脖子上。

我走进大厦里,他还没有开车。

“你还不开车?”我问他。

他这时才猛然醒觉似的跟我挥手道别。

我没有打算接受陈定粱,但仍然不知道怎么办,原来拒绝一个人也是很困难的。也许他并不是爱上我,只是今夜太寂寞,很想有一个女人和他温存。endprint

情人眼里出A级

1

我和森在家里吃饭,我发现他戴了一只我从没有见过的手表,这件事情令我很不安,森也发现我一直盯着他的手表。

“我自己买的。”他说。

“我又没有问你。”我故作不在意。

“但你一直盯着我的手表。”他笑说。“是十多年前买的,最近再拿出来戴。”

“是吗?”我装作不关心。

“不然你以为是谁送给我的?”“我不知道。”

“除了你,不会有别的女人送东西给我了。”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膊上。

我突然觉得很悲凉,因为我不是他身边唯一的一个女人,所以连一只手表我也诸多联想,不肯放过。

“我并不想盯着你的手表。”我哭着说。

“不要哭。”森拿出手帕替我抹眼泪。

“为什么你总是在最快乐的时候流泪?我们现在一起,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森惆怅地问我。

“或者你说得对,我应该开心,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不到你。”我说。

“除非我死了。”他说。

“我想再问你一次,你会不会离婚?”我突然有勇气问森。

他没有回答我。

“你也是随时会离开我,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罢了。”我难过地说。

“我没有把你当作过客。”

我知道森并没有把我当作过客,我只是觉得我的身份最终也不过是一个过客。我以前不知道名分对一个女人的重要,遇上森,我才发现名分也是很重要的,单有爱情是不够的。

“你那样爱我,是不是因为内疚?你用不着内疚,因为那是我咎由自取。”我说。

“如果不爱一个人,又怎会内疚呢?”森说。

2

这天是最后一课的时装设计课。班上十几位同学早就约好今天晚上请陈定粱吃饭,并且一起狂欢。

晚饭之后,我们到湾仔一间的士高消遣。有人起哄要陈定粱唱歌。

“我只会唱《I will wait for you》。”陈定粱嬉皮笑脸对着我说。

“歌谱里没有这首歌。”我说。

“那我们去跳舞,赏面吗?”

我们一起走到舞池,陈定粱不大懂得跳舞,只懂得摇摆身体。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舞池中央才放手。

“同月同日生的人会有机会做情侣吗?”他问我。

我明白陈定粱的意思。如果没有唐文森,或许我会给陈定粱一个机会,我不想辜负森。如果我和森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辜负对方,让森辜负我好了。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也不一定做得成情侣,大部分的情侣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说。

我突然转换话题,他没有向我示爱,我总不成告诉他我有男朋友吧。森的身份特殊,我不想提及他。

陈定粱拉了班上另外两个女孩子跳舞,他跟她们玩得很开心,他好像故意要我妒忌似的,可惜我并不妒忌。

离开的士高时,陈定粱依然和那两个女孩子讲得兴高采烈,有人提议去吃宵夜。

“我明天还要上班,我不去了。”我说。

“我也不去。”陈定粱情深款款地望着我。

我突然很害怕,看到一辆的士驶来,我跟大伙儿说:“的士来了,再见。”

我跳上的士,不敢回头望陈定粱。

差不多每一次下课之后,我也是坐陈定粱的顺风车回家,刚才他不去吃宵夜,可能也是想送我回家,我突然跳上一辆的士,他一定很错愕,而且知道我在逃避他。

3

十月的头一个周三晚上,森买了大闸蟹来。

“我不会弄大闸蟹。”我说。

“谁叫你弄?我来弄给你吃,你什么也不用做。”

他兴致勃勃地走进厨房洗大闸蟹。森穿上围裙的样子很滑稽,我忍不住大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围裙,穿上围裙的森,才好像真真正正属于这个家。

“你今天晚上不要脱下围裙。”我拥着他说。

大闸蟹蒸好了,森小心翼翼地为我打开蟹盖,金黄色的蟹黄满溢。

“我替你挑出蟹腮,这个部分很肮脏,不能吃的。”森挑出一副蟹腮扔掉。

吃完了蟹黄,剩下爪和脚,我不喜欢吃。

“为什么不吃?”他问我。

“麻烦嘛!”我说。

森拿起一支吃蟹脚用的幼叉仔细地为我挑出每一只蟹脚里的肉。他专心一意地挑蟹肉给我吃,却忘了自己的那一只蟹已经凉了。我看得很心酸。

“你不要对我这样好。”我说。森猛然抬头,看到我眼里有泪,用手背轻轻为我拭去眼泪,说:“别说傻话,蟹凉了,快吃。”

“这是你第一次煮东西给我吃。”我说。

“我就只会弄大闸蟹。”

“你为什么要选择今天晚上煮东西给我吃?”

他失笑:“今天下午经过国货公司,看到大闸蟹很肥美,便买来一起吃。”

“还有一个月,我就三十岁了。”我呜咽。

一个女人到了三十岁,是否该为自己打算一下呢?我却看不到我和森的将来。“不如你离开我吧。”我凄然说。

“我办不到,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讨厌你!”我骂他。

“你为什么讨厌我?”

“谁叫我舍不得离开你?你会累死我的,有一天,你不要我,我就会变成一个又老又胖又没有人要的女人。”

“当你的身材走下坡,我也已经变成一个秃头的胖老头了。”

“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生日礼物?”他问我。

“你已经送了这间屋。”

“这间屋不是生日礼物。”

“如果你那天不陪我,什么礼物我也不要,而且我永远也不再见你。”我警告他。

4

十一月三日早上九时,有人拍门,我去开门,是郭笋,她捧着一个玫瑰花形的蛋糕站在门外跟我说:“生日快乐!”endprint

“是谁送的?”我惊讶。

“是唐先生。”郭笋说。

“他什么时候订的?”我接过蛋糕。

“一个星期前。”

“这是我做给你的。”郭笋拿出一个精巧的小铁罐给我。

我打开盖子,原来是曲奇饼,我吃了一块。

“你男朋友很疼你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才不嫁给他!”我故意装出一副不恨嫁的样子。

郭笋走了之后,森打电话来。“蛋糕很漂亮啊!”我说,“是不是有了蛋糕就没有花?”

“你想要花吗?”

“我想你扮成一朵花来见我。”我说。

“哪有这么大朵花?我顶多扮成一棵树。”

我换好衣服在家里等森,森说下班后会打电话给我,然后接我去吃饭。

八时十分,森的电话还没有来,他要在我的生日做些什么?九时四十分,电话终于响起。

“喂——”我接电话,心里作了最坏打算,如果不是有什么问题,他不可能现在才打电话给我。

“你在哪里?”我问他。

“在医院里。”

“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我吃了一惊。

“她爸爸进了医院,是旧病复发。”

“完后我去看你。”

“不用了。”我掷下电话。

为什么一切不能挪后一天?他总要在今天伤我?

我以为我会狠狠地哭一场,可是我不想哭,我很想报复,报复他这样对我。不是有一个男人跟我同月同日生的吗?而且他喜欢我呢!我找到陈定粱的传呼机号码,如果他正在跟别的朋友庆祝生日,我大可以跟他说声生日快乐就挂线。

陈定粱没有复机,男人都是在女人需要他的时候失踪的。

晚上十二时,电话响起,不知道是陈定粱还是森,森说过会晚一点再打电话给我的,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我的三十岁生日就这样度过。

电话又再响起,我站在窗前,街上并没有我期待的男人出现。

电话的铃声终于停下来,那最后的一下响声,竟有些凄然而止的味道,那不会是陈定粱打来的,一定是森。如果他天亮之前赶来见我,我还会开门让他进来,这是我的底线了。可是,天亮了,他没有来。他不来,我们就不再有明天。

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出奇地冷静,我不要再为这个男人流下一滴眼泪。我说过三十岁离开他,现在真的变成事实。(待续)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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